在医院每天守在妈妈身旁,倾听妈妈的唠叨,承受妈妈的责骂,分享妈妈的愤怒·········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大半月了,我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的童年!
这件事情妈妈唠叨了几遍,说是婆婆托梦给她——想要喝酒!天啦,婆婆去世几十年了,留在我印象中的婆婆早已模糊不清,只是每年清明节上坟插清的时候,见到山坡上凸起的两座大土包,是爷爷婆婆现在居住的地方。于是土包子前必须要竖立类似门牌号的墓碑,于是每年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要送去花样繁多的钞票、纸花、元宝、小轿车等等,虽然虚幻飘渺,但送去的物品,绝对是我们这一大家子平民阶层人仕活在世上一辈子享受不到的高档商品和巨额钞票。
今年上坟轰轰烈烈,爷爷婆婆延续下来的五代人都派出了代表,跪在墓碑前各自许下自己的心愿,求得爷爷婆婆的庇护。我站在一旁心里在想:爷爷婆婆生在万恶的旧社会,没钱读书没文化,没钱买地买田买房住草屋,亦没有当官掌权的显赫家世,也没有张三丰、燕子李三那样的绝世武功,他们劳碌了一辈子依然一贫如洗,地道的小老百姓、贫下中农。这世道里又能给我们什么样的庇护呢?
妈妈住院没有去上坟,躺在病床上听取了我们家关于上坟情况的汇报,特地问道我们给婆婆买酒没有?当我们说忘了后便大惊失色,哎呀,婆婆托梦我要喝酒的,你们怎能忘了买酒呐,这怎么办? 这怎么办?我怕妈妈焦虑引起病情加重,赶忙说再跑一趟专门送两瓶酒去,好让妈妈放心。其实我心里纳闷着,这叫神马事啊。
山里的土路实在难走,一不小心就会走错道迷失方向。我们迷失了,前两天刚去过我爷爷婆婆居住的山坡怎么这样难找?满山的嫩绿草木气息生机勃勃,大片的金黄油菜花香透人心脾,丝毫没给我们好心情,唯独深蓝同学新购置越野车的性能,让我们庆幸不至于走不出这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来来回回的寻找,我们最终还是来到我爷爷婆婆的坟地,我把准备好的两瓶酒放在婆婆坟前,并强调是妈妈专门让我送来的,请婆婆注意查收。我呆在坟地不到三分钟,可去来所花的时间不止三小时。
我这人接受太多新观念,是否变得太现实?上坟也好,还愿也罢,这些无谓事儿有价值吗?我不知道。但是必须的,而且很多人都在做!这是我们的习俗,是我们的传承,一代人一代人就这样做下去,其实并非是为了祖先,而是给下一代的表率。如今社会越来越现实,但愿在这件事上,请不要那么现实吧。
又从医院电梯间走出来,身后传来电脑合成的女人甜蜜声音:“请慢行,欢迎您下次再来!”我愤怒了,暗自咆哮道:你欢迎我就来吗?这鬼地方花钱请我都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