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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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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美国学者亨廷顿曾经提出“文明的冲突”这一新的理念,以此来揭示冷战后时代各种动乱和战争的深层原因。
历经30多年的发展,他的观点已经被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的实践所证明。从波黑、车臣、阿富汗战争,到中东至今仍未平息的战乱,无疑都深深打上了“文明冲突”的印记。
现在,一种新的文明冲突形态,开始出现在西太平洋。
这种文明冲突,不同于以往民族矛盾和宗教纷争所引发的对抗,而是两种海洋文明的碰撞,由此也导致了中美在海上频繁发生的磨擦和纷争。
美国无疑是个海洋大国,也是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海洋强国。几百年来发端于海外殖民而兴盛于海洋霸权的西方海洋文明,不仅为美国所继承和延续,而且成为这种海洋文明的突出代表者。
西方的海洋文明,以殖民、扩张和谋求海洋霸权为己任,海洋成为西方列强对外扩张和争夺世界霸权的重要场所,而控制海洋和夺取海权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将霸权延伸到大陆,从而获得世界性霸权。
正是这样的海洋文明,造就了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也造就了被称为当今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
然而,伴随西方海洋文明的发展,是历史上大量海外殖民地的出现,以及二战后遍布全球的海外军事基地和游弋在各个大洋大海的航母战斗群,诸如美苏那样争夺海洋霸权的斗争,冷战时代几乎从未停止。
相对于西方延续几百年的海洋文明,时下东方正在诞生一种新的海洋文明,这就是伴随中国逐步走向海洋而出现的新的海洋观和海权理念。
中国尽管是个陆海兼备的大国,有着12000多公里的海岸线,但历史上海洋文明对社会形态的发展,并未起到重大作用,“大河文明”则是几千年来传承不息的主要影响因素,重陆轻海甚或选择封闭式发展,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上表现得十分突出。
尽管如此,滨海居住的中国人,世代将大海视为提供舟楫之便和渔盐之利的场所,同时也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海洋文化。
中国也一度是世界海洋强国,郑和六下西洋充分展示了古代中国先进的造船技术和强大的航海能力,但这与西方当时刚刚兴起的海洋文明,却有着绝然不同。
古代中国并非抱着扩张的欲望进入大航海时代,也没有在海外掠夺一块殖民地,说到底,“大河文明”对中国人的海洋观施加了强大影响,这也形成了中国特有的海洋文化和海洋战略传统。
历史发展到21世纪,实行改革开放的中国前所未有的把目光投向海洋,并以坚定的决心逐步走向海洋。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并未全盘接纳西方海洋文明,而是传承了中国历史上所形成的海洋文化和海洋战略传统,开始塑造一种新的海洋文明。
中国提出了构建“和谐海洋”这种新的海权理念,提出了“合作安全”和“共同安全”的新安全观,提出了“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以合作共赢方式和平处理海上争端的新方式,提出了打造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宏伟构想。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中国并不打算接受西方海洋文明的影响,并不谋求以控制海洋和争霸海洋为目的的海权,中国有决心创造一种新的海洋文明,这就是以和平、和谐、合作为主要特征的海洋文明。
中国所要创造的这种海洋文明,虽然与美国推崇和实施的西方海洋文明,并不存在控制海洋和争霸海洋的冲突,但在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方面,仍会发生难以避免的碰撞,中美在海上频繁发生的磨擦和冲突,正是这种碰撞所造成的后果。
有的美国人曾经设问:美国能否“中国一点”?意即美国能否像中国那样,在世界上少管一些事,多考虑自身发展问题。事实在于,美国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维系海上霸权乃至世界霸权的需要,驱使美国难以停手也不会停手。
也有些中国人反问:中国能否“美国一点”?意即中国是否也能像美国那样,多一些“霸气”,以免老是受到美国甚至有些小国的欺负。事实同样在于,中国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无论对于大国还是小国,中国都不会首先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中国历来主张“和平共处”和“后发制人”,这也是中国反对任何霸权和努力创造新的海洋文明的重要体现。
最近,中美在南海发生空中磨擦,对此美国人提出,你们也可以对美国进行空中侦察。也有国人主张,中国的飞机和舰艇,为何不能针锋相对,到夏威夷和美国的西海岸走上一遭?这样一些说法,都不会成为中国的选择,因为中国对美国搞的那一套并无兴趣。
中美不同海洋文明的碰撞,更多的不是发生在全球范围内的大洋大海,而是在西太平洋,在中国的“家门口”。无论东海、黄海、南海还是台湾海峡,中国所维护的只是自身的主权与安全,同时至今未改变以和平方式作为首选。相比之下,美国则意在自己的海洋霸权,不仅跨越太平洋大搞“再平衡”,而且把军事威慑放在首位,中美如此碰撞的是非曲直,相信世人自有公论。
有人会问,中国主张和平合作,为何加速发展海空军力量,为何在南海填海“造岛”?回答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中国迄今所有的军事发展,都是满足国防的基本需要,同时也并未改变“近海防御”战略。中国在南海进行的基础建设,是在自己的主权范围内,别人在窃据的岛礁能建,中国为何不能建,况且这是南海而不是加勒比海。
海洋文明的冲突,在西太平洋的出现已经显而易见,如果不采取有效方式加以管控,中美在海上发生磨擦冲突的风险将会继续上升,由此也会对中美关系带来愈加严重的影响,并波及到这一地区的其他国家。
中美之间发生的海洋文明冲突,既是中国逐步走向海洋难以回避的局面,也是美国坚持维护海洋霸权的直接后果。中国所创造的海洋文明,尽管并不具有挑战性,但却具有鲜明的反霸色彩,尤其是当着中国的主权和安全受到直接威胁时,进行反制和反击也是完全必要的,这与中国倡导的和平、和谐与合作并不矛盾,相反则是强有力的保障。
对于美国来说,应当清楚中国既无意挑战其海洋霸权地位,更无意挑战其全球“领导地位”,中国并非“挑战者”,也决不会步前苏联的后尘。但美国也同样应该清楚,中国所努力创造的海洋文明,坚持和平、和谐与合作是主旨,同时也决不会以牺牲自己的主权和安全为代价。
在未来一个时期,中美双方能否找到恰当的“交汇点”和“缓冲带”,避免两种不同的海洋文明发生剧烈碰撞,甚至出现失控局面,实在是很要紧的事情。这需要中美两国加强对话,逐步增进互信,更需要在两种海洋文明之间,开辟一条避免零和博弈、得以和谐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