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二故乡汩罗屈原农场（七律）

罗金海/文/摄影

茫茫汩水弄扁舟，浩浩云烟望日头。

屈子吟辞终古在，岳飞屯土至今留。

兰花香芷孤芳赏，妙笔丹青万卷投。

志士怀才忠骨傲，《离骚》难解故乡愁。

     写一首七律《故乡愁》，表示对我的第二故乡屈原农场最深情的怀念。汩罗屈原农场，是现在的汩罗市营田镇屈原农场，为湖南农垦第一镇，历史因岳飞在此把营屯田土而得名，更重要这里是古罗子国，在罗子国遗址上出土大量的文物。放眼望云，整个屈原农场是没有山的，全都是田土，浩浩荡荡的汩江从屈原镇奔流而下，下游紧挨着屈子祠文化馆。我忘不了我第一次上屈原营田镇的壮秀美丽之景，时间飞到九十年中期，父母装着家里满满一车子的家档，浩浩荡荡的开往汩罗屈原农场。当车子过汩罗市后，从汩江边进入屈原营田，我被公路两旁笔直的桦树林给吸引了，因为车子是半拖拉机式的，前面只有一个座位，而我只能坐在后面的车厢上，车子往前走，而我往后看。车子开得很慢，我被沿途笔直而高大的桦树完全吸引住了，公路两旁的桦树完全是一条笔直而平行的线，树与树之间的距离间隔相同，树叶相辉交映，衬托出了桦树高大而顽强的生命力。从这天进入屈原营田镇起，它成了我的生命中第二故乡，也就在这个小镇上，开启了我写作诗歌的重要生命之旅。

     当我的父母载满一车子做麻辣酱干的工具放在叔外公家门口时，身为屈原管理区的宣传部干部的刘伯坚对我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小妹啧，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叔外公责怪母亲，这么多东西是没有地方放，也没有地方住，母亲并没有放弃经商的念头，既来之，则安之，直接在富民街租了房子，将所有家具搬到租房里，开启了一段起早贪黑的艰辛创业生涯。在富民街上，当母亲赚到人生中第一笔五千元钱，将钱藏在木箱子里，因没锁房门，出去买菜回来，锁被撬开了，钱被偷了。偷钱的人母亲认得，经常来母亲房间，并没多久就买了一辆摩托车回来了，苦于没证据；而刑警队来拍了照片，并录取了箱子指纹，但案子没破，一直没抓回小偷。那可是父母经商辛辛苦苦半年赚回来的第一笔资金，是一分一角一元赚回来的，是借着高利息维持三个小孩读书，背井离乡赚来的血汗钱就这样被偷了。母亲一连好几天气得饭都不能吃，但生活没有击垮坚强的母亲，抹干眼泪，继续艰苦创业；母亲很有能力，但无奈不善于计算食品成本的多少，不计亏盈，一直都处于小经营模式。这是一段特别艰辛而苦难的创业日子，记得有一年过大年，一家人都在富民街过，到大年三十这一天，母亲要五点起床烧豆浆，做酱干本是一件复杂的事，手上工夫没有停歇，一天做到晚没有休息时间。天亮的时候，母亲流泪了，并埋怨父亲说：“我累死累活做了一年，连大年三十这一天都休息不了。”伤心过度的母亲一病不起，“年”就在岁月的磨难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这是一段我也不愿意回忆的苦日子，我和妹妹在读书放假期间，还要到菜市场摆摊子，最纠心的一次发生在大年初一，那天我早早的将麻辣香干摆在了马路边上的店子边，本以为新年的第一天，市场里没一个人摆摊子，不会有人来收管理费。没想到的是九点钟的时候，专收管理费胖子过来了，他二话没说，就在在我摆麻辣香干的盆子旁边站着，守着，明摆着是要我交管理费，可是我一片香干都没卖出去。一会儿，胖子面无表情对我说：“把管理费交了。”柔弱的我竟然不敢说一句话，二话没说的从包里掏出卖香干的本钱，交四元钱交给胖子，胖子将钱放进口袋，没留下收费单，大摇大摆的走了。旁边开商店的店主都看不下去，她好心跟我说：“你干嘛给他交钱，你们外地人不要怕。”我木然，泪水“唰唰”地流，看着人来人往的人们脸上洋溢着过新年的喜庆，而我就像是被人间遗弃的一样，在冰冷的寒风里，望着自产自销而没有卖出去的麻辣香干，伤痛一点点钻进自己的心灵深处……

      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多艰难，权力、金钱、地位、名望、出身等都影响着生命成长的每一天，当我们全家的户口加入这个小城镇的时候，原来在农村仅有七分田地都没有了，加入这个镇上变成一个无田土的城镇人，什么都没有，一家人的生存全都来自父母不辞劳苦的做麻辣酱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进入屈原营田公路两旁的桦林树不见了，那参天齐影的美丽一直以来是屈原最靓丽的风景线，多美啊，从头到尾，只看到碧叶飘扬，只看到树干成一条笔直的线，看不到公路的尽头，也望不到桦树的尽头……当时开垦农场的人或许想不到当年辛辛苦苦种植的桦树不单是为了抗洪，保风沙和水土的流失，更重要是这道风景线成为一道没有尽头的生命之线，成就了桦树生命个性张扬的绵绵无尽之美丽。高大、正直、向上，这是桦树的精神，每一颗桦树同样吸收水份、阳光及土壤营养生长而生长，同样的环境在地球上生长，因此这每颗桦树的成长是相同和相等的，这也代表每颗桦树强盛生命力在同一条笔直的线上拥有同等的生长自然密码。我是多么地爱这一片桦树林，它让我的生命时时奔跑在前进而充满激情的道路上，怀着一颗正直而向上的心去面对这个世界。我记住了桦树散发巨大的生机，每一片叶子是洁净的，绿色的；每一颗树干是粗壮的，充满生命力的；每一颗树枝是茂盛的，充满活力无限。桦树在我的眼里应接不瑕，一颗连一颗，好像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笔直的树干与天蓝齐比美，与云海同游，与阳光、雨水同等吸收养分的强盛生命力。这是植物郁郁葱葱之韧性，两两相笔直线的相并排美景中，让我见证了桦树风姿卓越成长之风华绝貌，独地球世界的绝美貌姿成为岁月轮廓一道永久的风景线。公路两旁笔直的桦树林不见，高高低低的小树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美感，可以看出曾经屈原农垦工作是多么狠干和细致，而现在这一道靓丽的风景却再也看不到了，为此感到惋惜不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砍了就要重新栽种，十年以后同样会长出它们绝貌天姿，这就需要同样有实干精神的人才，从而为人间一道最美的风景线做出应有的努和和贡献。在当今时代，人才的培育同样重要，特是古诗词文化人的培育，关系到整个民族语言体系的进步与衰退；从屈原楚辞时代到唐代的杜甫时代，古诗词赋写好了，整个文学与艺术水准都在语言最高层次之上，而不是现代诗人中绝大部份诗人的精神萎缩之无病呻吟状态。

      自从父母将汩罗屈原所有的家具搬回老家时，在大堆的家具中却找不到我在屈原农场写作文本时，那一刻让我心碎不已，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我的文字重要了，而父亲却将它作废品给收了；搬了上百次家的父母终于不再过流浪的生活了，落叶归根，或许这是人在老去时候独恋故乡尘土。五年时间我都没回过屈原农场了，我青春最美的时光都在这个小镇上渡过，就在传统麻辣酱干食品和麻辣条中。曾经花费父母数十年时光建立起来的食品基地，那一袋袋麻辣香干和辣条给我带来无限的超级美味，我每天都沉浸在美食研究中和小说书本阅读中度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在我们食品加工厂，无论是鸡汁酱干，还是在豆皮，牛排，还是豆筋，面筋等等，我和家里人都研发了它们最美、最辣、最香、最诱人的口味，只要将麻辣香干、辣条放进嘴里，吃下一口，立马又想吃第二口，让人口胃大开，回味无穷，这种辣超级麻辣美食的研究水平，已达到了做食品加工的顶尖级美味。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有自己最爱的零食，那就是和父母一起加工研发的系列麻辣酱干，不单是继承了从清代传承下来的绝秘配方，还进一步加强口味美感，让人垂延三尺，这是作为平江人的骄傲。这不单是配方的重要，而是每一道加工的程序重要，复杂的加工程序和复杂的包装程序，让做食品成为一道繁琐之事；而食品的美味在于保持它的天然美味，这也是制作食品最重要、最独特的方法。在今天，随着传统手工业被机器代替、其食品基因改变及添加香料越来越复杂，原纯正口味正渐渐消失，再诱人的香也让人变得没有食欲。在屈原营田镇除了做食品，更多的时间是读书，每次到书店里租几本书回来，每次读得废寝忘食，连吃饭时间都不愿动身，一定要将整本书看完。在进入手机、电脑时代，我的日记也发生极大改变，本子上不写，写日记全都录入电脑，开启我一段青春学习之旅。有一天早上，我沿汩罗江跑步，来到一片桦树林地前，在湖泊对面，在一颗颗桔子树包围的园林边，写下了我人生中第一篇散文诗《落叶》。我从这天开始的日子里，我将所有感情投入到文学创造中，每过一个寂寞而孤独的夜晚，我都以文字的方式抚平心中的伤痛。爱是相互的，然而我一直活在单相思中，将所有感情寄托在空阁楼中，梦醒的时分依旧是自己眼角流下最痛苦的泪水，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痴情的人，除了我，感情上的伤，让我将所有孤独全都埋头于学习哲学之中。一边是诗的写作时光，一边是哲学的学习时光，我内心的痛苦就如一把剑，刺在胸口上，每次在家里忙完所有工作，到网上上QQ，在上面发的每一句话，犹沉入大海，没有半点消息，后来才知道自己所喜欢的人，早已身为人父，一厢情愿单相思，陪我度过了整整三年时光。在做麻辣酱干的日子里，其中不乏有街坊、亲友给我介绍有公务员、上班族、事业成功者，都被我一一拒绝，我的心里装着的只有文化，特别是对传统文化热爱，全都深入到我的热血之中。生命中的爱情邂逅让我一次擦肩而过，每天都是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裳，常常哭着睡觉，梦里似乎又相遇了……

      当父亲带着我回到屈原农场，原来的店面都发生大规模改变，连十字路口的屈原像，都变得高大而神气，原来与人视觉平行的屈原像，如今变得高大和威猛，屈原和他的诗世世代代活在汩罗人们的心中。车水马龙，熟悉的的街道看起来变得陌生，纷纷嚷嚷的名利间，看到更多的是财大粗气的商家；再往前千米，我在最熟悉的影剧院门停了下来，这里曾经是军舅舅放电影的地方，现在已改为屈原文化艺术中心，经过重新建设过后的影剧院看起更加显眼，一首毛主席的《沁然春·雪》立在屈原文化艺术中心前面。再看到一幅巨大的广告牌立在屈原文化中心顶楼上，与文化中心格格不入调。屈原文化艺术中后面就是叔外公刘伯坚的家，如今老人家走了，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以前每次来我家，母亲喜欢给他做最爱的泥鳅鸡蛋煲汤，叔外公非常喜欢吃，常夸母亲做得好。回到屈原农场，叔外婆今年也因病离开了，往日幸福的笑脸再也看不到了。古人云：“天下无有不散筵席。”一个人总归尘土，人生并不是为子孙留下多少金银财宝，而是为人类文明社会作出多大的贡献，如楚国诗人屈原，二千多年，经历无数风风雨雨，人们依旧到怀念着这位伟大的诗人，还在吟唱着每一曲辞赋之歌，吟唱着《离骚》千古音圣！屈大夫千百年来被人们所怀念，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思想装有整个国家和百姓的最高情怀，并始终与国家的命运、百姓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哪怕是被流放，都在为整个国家民族的前途而深深的担忧。因此，屈大夫的忧国忧民思想在辞赋绝唱之中得到最后的体现，以视死如归的最高节气来表达对祖国和人们的由衷热爱！将爱国与爱民的情怀摆在首位，这是生的意义，被赋予的伟大使命也就在一片忠诚之心，赤胆的情怀之中，诗人将生命的绝唱写进辞赋之中，吟唱在百姓心中，吟唱在汩罗江上.........

     沿着一片树林，随着房子的增多，昔日的美丽的风景线留下一道伤痕的记忆，我带着王戈来到汩罗江边上，河边的杨柳都泡在水中，一艘艘轮船在汩罗上航行。王戈说：“妈妈，你看这里水里长了六颗树。”我对孩子说：“是的，六颗树，以前水都没涨这么高，树不长在水里，也没这么多轮船。”我回忆曾经在堤岸上堆雪人，在汩罗江里拾贝壳，在岸边读书，跑步，那是一段忧伤的日子，每天生活在痛苦中，用文字记录了每一个伤心的夜晚。如今再回头看这段千里迢迢汩罗之行，食品制造曾给我创造了一个机会，但我却在茫茫的商品机遇中选择了文字，选择了写作人生。人活着就有思想产物，唯有真理思想才是检验一个人活着的真实意义，而加工食品只不过是外在生存条件之手段，对我来说掌握了食品加工技术是幸福之事，无限地怀念麻辣系列食品之美味，这种回味无穷的麻辣香干美味只有自己亲手才能创造出来。望着汩江的水缓缓而流，所有的记忆都化成一个个美好的符号，当人生不再年轻，生命不许再浪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物质财富只不过是生存下的一个欲望满足，只有思想文化才是文明文化前进之永恒动力！叹曰：“天阔风云浪浊清，诗言家国爱争鸣。一生尘若春秋梦，望断天涯涕泪行！”

2020年9月16日于清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