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日

                               罗金海/文/摄影

 

晨夕拍珠戏，荷塘盛莲蓬，君子尊品贵，无为天下道！东方明珠，早发朝帝，一眼望尽连云处，汩水浪滔英雄去。无尘飘洗，空影还觉，日日耕地新，年年丰衣景。男儿志，奉肝胆，为民造四方，风雨兼程踏足遍。蝉鸣大德歌，月弄蟾宫曲，一片冰心装玉川。江湖行走郎中医，一针一药偏方记，万病回春，水墨书丹！师出有道，仁心仁术，万载千秋景，造日月之光！

 

秋红叶蒂，牛郎织女鹊桥会，男耕女织勤生计!长庭外，蓝蝶翩舞，六十载年轮花甲，忠效天地共神明。千古事，从头越，玉颜真品天地客，苦炼丹心医术明。一生碧血尽苦愁，善忠善才春风面，出东方娇子智才，甘奉沥血之年身。捧日月之神，念无尘归心，长寿增来福禄全，成仁成义舍身道，医者居万人之上！芳华少年丛，功盖白发老，摘得人参果，复照清光辉！

    写一首《医者》是对我父亲一生由衷的赞誉，“苦尽甘甜来”，是对我父亲最好的写照。七月初三迎来父亲六十三岁的生日，勤恳、善良、正直、勇敢而老实巴交亲是踏踏实实做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现在两鬓已斑白；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三姐弟祝老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六十三载风风雨雨，父亲从十几岁学徒做兽医起，一干就是大半辈子。多少个日日夜夜，父亲背着药箱子走村串户，不管是刮风下雨，不是天寒地冻，父亲随叫随到，不怕脏，不怕苦，并有效的医治好各类家禽牲口。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和善的，对我们三个孩子是百般的疼爱，从不打骂我们；性格温和的父亲无私的为整个家，为畜牧业倾情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谚语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平凡的父亲成就了他不平凡的一生，他用日夜拼搏的劳苦与医者的仁术写照了生命光辉的一页，也迎来了他安享晚年的完美生活！

    早上六点钟，父亲就起床买菜了，因乡里的环境好、空气新鲜，便从城市里便搬回了老家；所以到集市上买菜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路或者骑车去。等父亲买菜回来，我给父亲做了一碗长寿面，用香喷喷的土鸡汤做的，外加鸡蛋和青菜，很是美味；回归乡村田园生活真好，不单身心与大自然相融和为一体，更重要的是吃的都是自己种的绿色蔬菜，既健康又营养！曾几何时，我从小就住在父亲与母亲亲自筑起的草砖房子里；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两张床和母亲出嫁时的大衣柜，还有放置东西的二层木阁楼。我就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度过了我最快乐的童年，那时候父亲除了看猪、线鸡、打预防针等兽医辛苦活时，还要进行一年四季农田播种的苦力活。父亲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身体非常瘦小并不结实，干农活的时候，母亲能挑二百斤重，而父亲只能挑上一百斤左右。父亲正因为出生在五十年代，那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年代，连肉都吃不起的年代，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连书都读不起的年代中；父亲决定从事一门手艺，并从此开始了他从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的乡村兽医职业！我们说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作为一个兽医也一样，每一个村民来家里喊话，父亲立马就背着药箱子出门了。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一次下特大暴雨，我看到父亲还没回来，站在大门槛上叫着“爸爸，爸爸快回来.........”，邻居家的俊叔叔就逗我说：“你爸爸会被雨淋倒的。”我听了“哇哇”大哭，生怕父亲会怎么样，嘴里一个劲儿的叫着“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山空没有回音，整个天空一片黑暗，都快看不见了。俊叔叔越是逗我，我越是哭，哭得就像暴雨的天气一样，天昏地暗，大声叫喊着父亲，可始终没有听不到父亲的回答。母亲在一边说我傻气，说父亲会躲雨的，可二、三岁的我哪里懂，只知道要自己的父亲快点回来！每四年一轮的守兽医站落到我们家时，全家人都跟随父亲到站里住，父亲变得忙了，一天从早到晚看不到身影，有时候回来吃个饭，饭都冷了，母亲总是叨唠着说：“吃个饭都不赶时节，长期吃个冰冰冷冷。”光这一句话，我耳朵边都听起茧；可不爱说话的父亲默不作声，闷着脑袋吃饭，对他来说治好牲口的病比吃饭重要。记得有一天晚上，父亲跟母亲都出去了，作为家里老大的我，不单要照顾妹妹，还要照顾弟弟，晚上守着站里的房子有些害怕，那天晚上等了好时间都不见父亲回来，突然从墙缝里跑出一只很大的老鼠，吓得我们三个躲到床上不敢吱声。那只又大又肥的老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起码有三斤以上，大老鼠歪着个牙齿，见了我们不怕，反倒在墙边上跑来跑去，一边“吱吱”的找东西吃，一边好像要咬人一样，吓得弟弟、妹妹躲到被子里大哭起来，我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滴答、滴答”，家里的秒种一分种一分的摇摆着，我一直等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听到父亲和母亲开门的声音，我赶紧下床，告诉父亲大老鼠的事情，没想到父亲说：“一只老鼠有什么好怕的。”这就是我的父亲，不善言辞，每天从天蒙蒙亮忙到深夜，并在夜静深夜时，还一个人在灯下看书，作兽医笔记.......

    父亲六十三岁了，头发刚开始白的时候，爱形象的他热衷于染黑发，当知道染发剂对皮肤有害时，干脆不染了，全然让别人看自己老了的样子。这个世界有谁不会老呢，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可以永远的年轻，但人老了，依然可以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态；父亲每天下下棋，钓鱼，过着养生、保健的静美生活世界。假如有一天地球不转了，以黑夜的静止进行生命运动的静止，时间的指针也不走了，或许我们的人类世界都不老了；物理学家、科学家、哲学家都在无限级的解读这个世界，但愿有一天人类能喝上长生不老之药，让最美的生命依然保持着最年轻的生命力！父亲是一个干苦力、苦活、脏活的人，每天从早上线鸡开始，全都是跟家禽有关；特别是阉猪，不但臭，而且非常的脏，其手势与手法要快、要准。父亲每天就在苦与累中完成着工作，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的晚饭通常是晚上九点的时候吃的，母亲总会用平江语埯怨的道：“眯漆麻暗了来吃饭，强灯打火，别个人吃的都睡觉了。”母亲叨唠多了，父亲就会反驳着说：“大嫂，请你去看病猪，路都有十几里，你去走走试看。”母亲更生气的说：“无论去哪，先要保住自己的肚子不饿，到了吃饭时节就要吃饭。”父亲听任母亲的叨唠，母亲的嘴多也是在教老实巴交的父亲，给人家看猪，到饭时节就要讲自己没吃饭，不要空着个肚子回来。可无论我的母亲怎么说，父亲就当耳边风，每次看猪回来，不是吃冷饭冷菜，就是点着油灯或者蜡烛吃饭。父亲是三百六十五天里，全心全意服务好几个村里的赤脚兽医，没有半点私情，也从不多收别人的钱，甚至对于一些困难户，就让他们赊账，直到过年将猪卖了，才将钱拿回来。最深有记忆的是九十年代，家里开了一个店子，母亲看店，卖给村民一些猪饲料及食品之类的；因为饲料刚出很贵，一些村民想买，又拿不出钱，所以赊账的人特别多。有的账父亲能将收回，可有的账父亲收不回，收不回自己会亏本，母亲无奈，向父亲加压，可父亲总说那句“你争么力，等过段时间就有把的，”的言语来敷衍。一次母亲向我们讲诉了父亲因为赊账给困难户，过了一年还未给还本钱，母亲跑了五、六次才将钱拿回来的心酸经历。那是一家特别穷苦的人家，家里除了养了两猪，基本上没有什么值钱，苦到家里吃饭都不见一块肉，苦到米都是借来的，就在这种困境之中，主人家承诺会还钱上哪里借？母亲去了一次，又一次，总是失望而归，直走到过年的时候，主人家将猪卖了，才将钱如数的还上。这以后，母亲不让父亲做赊账生意，说本身是毛利润，没多少钱可赚；可善良的父亲总经不住别人的软磨嘴泡求助，一次次将店里的东西奢给村民。我还记得那帐薄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钱数，不知道父亲真正收回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没有收回；老实巴交的父亲都闷在自己心里，只知道自己一天忙到晚，不计收入和开支的多少，一把糊涂账从年头忙到年尾，吃亏的是父亲，赚不到钱的是父亲，全心全意为村里人服务的是父亲。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一年四季忙到头，舍不得吃，又舍不得穿的穷酸汉，母亲最经典的那句：“跟了你，省个死，吃也没吃的，穿也没穿的。”是对父亲最好的写照，一个不善于经商的父亲将心血全放在农业生产与医治家禽牲口上。

     父亲六十三岁了，脸上皱纹越来越多了，回到老家，又从田里到地里都种了农作物，每天晒得黑呦呦的皮肤看起来更像一个非洲人。父亲脾气好而老实是出了名的，他从不会与别人吵架，哪怕对方欺到了头上，始终和颜悦色，保持少有的静默简语。当然因为父亲的老实，而受到伤害的总是要强的母亲，小的时候我不懂，长大了我懂了，我总是劝母亲不要跟人家吵架，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吵架实是对自己是一种莫大的伤害，输与赢，没有任何意义。在城里时，一次家里因为修建厂房，将窗户安在后面的马路边，而马路背面的邻居竟然拿锄头来捅我家的窗户，说是家里的机器声音会吵到他家。老实巴交的父亲没有发怒，反而给邻居说尽了好话，将窗户改到右侧；厂房做成后，后面邻居家竟然又在两家相连的菜地里做起手脚，并将红砖砌起一条分界线，其原意是再不能越界。母亲气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受欺负，而父亲滴声不做，母亲准备好了，想要去邻居家评评理，我一把强行拉住母亲说：“你不要去跟人家吵，土地属于国家所有，公民只有使用权限。”母亲一边骂父亲太老实了，一边将要发火的话语咽了下去。仅仅三天后，邻居家的小儿子在淘金船上溺亡，年仅三十多岁，被打捞上来后，身体里还在流着血；母亲知道后，对我说：“好在我没吵架。”这是要强人家里的悲剧事件，白发人送黑发，听到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声，我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多做好事，多行善，多积德，不单是为子女，而更是通过自身的立功立德，为世世代代子孙造福。

     父亲老实、本份，一生没有跟别人吵过架，也没有红过脸，从不抽烟，不喝酒，勤勤恳恳为整个家，为事业倾情的奉献着所有的力量。有一次山洞里发了大火，大火扑灭后就有很多火烧材，父亲带着我去挑洞里挑。我跟着父亲走了三个多小时的路，还没开始砍柴，腿都走痛了。山里的柴烧得光秃秃，全都是一些茶子树之类的硬柴。父亲捆了两大捆，看起来有一百多斤，准备挑回去，我对父亲说：“你不要挑这么多，太远了。”父亲说：“没关系，这些我挑得动。”我仅仅挑了二十斤左右。父亲走在我前面，我走在后面，山路非常窄，父亲是深一脚，浅一角的走在上面，挑着材左闪闪，右闪闪，满头大汉的父亲想放下材休息一下，可路太陡了，不好放。吃力的父亲一直挑呀挑，驼起背上看到了扁担压过的两条深深红印血痕。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大路上才将材放下来歇一歇，而此时我们累到话也不想说，擦丰汗，这一次，让我懂得了生活的不易。父亲砍了一个星期的柴，将家里的屋前、屋后都堆满了柴，为寒冷的冬天到来作好了准备。谚语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亲就在每天每夜的操劳中，慢慢变老了，他老实巴交，别人都说他的好话，凡是跟父亲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都夸父亲说：“罗师傅就是脾气性格好，从不说多话。”父亲从没亏待过我们三个小孩，小的时候，父亲经常给我们买各种各样的糕点，鱼骨油、钙片等营养品；特别是在我十多岁生病的时候，背着我到镇上打针。那时候我经常头晕，走路都没力气，父亲就背着我去看病；好几里的路程，我在父亲背上感觉到他累得满头大汗，就说：“我下来，你休息一下。”父亲将我放下，五分钟后又重新痛着我往镇上赶，看完病，打完针，又将我往回背；在父亲发烫的背上，我感觉到了那份沉甸甸的爱............直到今天，我都感觉到父亲的背影是多么伟岸，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小，但历经风雨中藏下了对儿女一份永久的、坚毅的爱，岁月见证了这份光荣使命！

     父亲生日的这天两个姑姑来了，舅舅、舅妈来了，家里好不热闹，父亲在忙碌中准备着中午的各种美食，有自家养的土鸡及其各种蔬菜，各种大鱼、小鱼等土家柴火菜。从城里搬回到山清水秀的故乡，田地里一片片绿油油的禾苗散发着阵阵清香；一颗颗饱满的花生散发着阵阵泥香，那都是勤恳又踏实、忠诚于大地的父亲真实写照，一个平凡的人成就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2018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