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年老司城（诗文）

罗金海/文/摄影

夏来新雨后，青柳蕴丝长，湘西土司著，福石王宫城。灵溪摆轻舟，流水潺管弦，岩峰映面壁，大道希无声。群山宿弓影，灵龟屹石游，渔翁放垂钓，山人倚柴扉。千年土司城，寒光劈剑鞘，烽火照月轮，大王护家国。日出红霞胜，紫镜长空鸾，雄狮报钟馨，道神祖师殿。青山复此岸，明月当空还，道士逍遥论，鱼龙闻法音。石路七七里，松柏参天翠，土王宫玉照，歌唱摆手舞。马越边关塞，将士抗倭寇，日落杯花影，英雄顶天地！

 

一代土司王，入城随乡关，琴扬千古调，畅饮王宫城。苦筑福石路，行住木楼阁，身怀自然功，养生居无忧。浩浩泉音荡，隐隐仙云撩，肥水舟自横，引渡文人客。心幽素川瞻，咏天人合一，道长怀轻功，善仁施好静。紫镜当名山，好画倍相宜，养生辟谷传，神游出天地！长生不老丹，天下无为道，此山此水长，年年福寿增。北斗七星光，人间真景色，烟雨渚溪洲，圣人觉仙境。月下清光辉，五言诗绝唱，返璞归真者，千年土家族！

            立夏后，天凉干冷，云雾缠绵，余与王正鹏先生、童子，三人前往老司城。湘西自有土司王，自有“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制度，上千年土家文明文化之史在其永顺之老司城。清有彭施铎作诗曰：“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点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余想象老司石城内独特及其土王宫殿繁华文化之景象，遗址中记有其宏伟之宫殿，阔大之衙署，庄严之宗祠，如网之街巷，高雅之书院，高耸之牌坊，圣洁之寺庙，幽静之山庄，肃穆之墓地，悠闲之凉热洞，逸情之钓鱼台，特有练兵之搏射坪，铸造兵器之谢圃等，构成行驶主权之独立王宫殿。据考古得之，城中存有功能齐全之建筑或遗迹，形成老司城的宫殿区、衙署区、生活区、宗教区、苑墅区等，建有烽火台的野毛关、榔溪关、大坪关、龙爪关、飞霞关、百丈关、龙伏关等要塞，自成环状拱卫老司城。

    至响午时分，车到达永顺，县内热闹非凡，车来车往，人音嘈杂。余等下车步行之，乃见云开雾拔，金光闪烁，行至酉水河古桥上，唯见山清幽旷，水柔碧玉，白云临空而来，似是万马奔腾已。水上之高楼大厦，水下之冰清荡浩，云影相照，天地辉印，万物清沐，独是尘间真景撩人色，心幽至远矣！呼曰：“酉水波声入洞庭湖，余乃心归故里魂游，浩日月精华之善才仁势，领原始土家先民先觉之风范，造天地时势枭雄之土司王也！”自先秦以来，有史记之：“首八峒，历汉、晋、六朝、唐、五代、宋、元、明，为楚南上游……故讳八部者，盖以咸镇八峒，一峒为一部落。”以一峒一首领，八峒八首领，土家人称之为八部大王。又记之：“其先避秦奔楚至溪州，古为黔中地，因避秦乱南来，先入蛮地，立基于王村（今永顺县王村）结草为庐，羁栖于此，夫坐镇即久，乃得习蛮人风俗，解其语言，探其巢穴，于蛮驯者抚恤之，冥顽者诛戮之，然后征八蛮，平九荒，定五溪。”联语道：“守斯土，抚斯土，斯土黎民感恩戴德同歌摆手；封八蛮，佑八蛮，八蛮疆地风调雨顺共庆丰年。”溪州乃为土家人生活原始部落，存留有先祖先民历史文明文化之根。余等三人坐上前往老司城之车，独开怀不已，人生之旅，皆在自我修行的淡雅、虚静之中；大道至简，见素抱仁，怀生命之善和，得养天地之正气，成自然之道也！

    余等三人乘车驶入老司城，山路弯弯，曲曲蜿蜒，童子熟睡，余窗外望之，一见山林郁郁葱葱，二见山尖连绵起伏，三见白云荡幽，层层叠叠，醉在不言中……余赏心悦目，浮影金光之色，蓝天白云之映，重重山连山，峰耸峰，仿似土司王簇拥千军万马奔荡于天际边。听，土司王一声号令，万马齐奔腾，嘹亮之声震天悦耳，隐隐云海间，山空波澜壮阔，天地永存一代枭雄浩然之正气。傍晚六时，车停于老司城门，童子未醒之，王正鹏对曰:“汝速度，立马渡舟行。”余摇醒童子，扛大包、小包奔赴码头。城中有人家，一条石板路直通码头，余与童子奔至，灵溪泉水“澈澈”之声响于天际，乐韵之美回荡山窜。溪上有渔船数只，满山遍野金光散落，余抬头望之，溪岸有其石头裸露，金光闪闪，似如黄金海岸，波光粼粼闪闪，好一幅老司城风光之丽景。余等三人乘船而下，灵溪之水激情奔注，石壁山崖左右矗立，绿峰之翠影倒映相连，行舟激荡翡翠之波起，游于丹青画卷中。呼曰：“日月之浩浩，山水之音和，尘事之寥寂，来往皆同，去由浮空，生命之顿游也；春去夏来，万物昌盛，人于尘之自由，人于尘之绝恋，长掩于山水自然之中。”遐思之外，余忽闻两人撑渔船逆水而上之，渔夫为其生计，养其家也。吾轻舟随流水漂之，人俨然不动；水动，舟动，人摇之；水奔，舟奔，激流而下，两岸奇峰怪石引流之。余拍摄之余，忽见一渔夫正站立船头垂钓，头戴斗篷，身穿土家服，“莫非遇见古人？”余擦擦眼，渔夫岿然不动，垂钓者，心养神也！独叹：“人生之年，生之自然，长之自然，养之自然山水；皆自然之亲也，皆自然之养也，皆自然之爱也！”千年土司王隐隐于尘，坚守祖祖辈辈一片丽壮山水，发展本族特色文明文化之旅，坚守一代又一代土家人劳动艺术光荣之榜！船至浅滩，水波急湍，船身左右摇摆，船夫赶紧把篙，左右撑之，力致平缓深水处稳之。灵溪水波光闪闪，一曲《花歌》从远方唱来:“盘耙帝水路滕滕,金竹马边当路生;石板架桥岩砌路,架桥砌路等夭行。”又唱道：“手担一把黄厚弩,担去深山射野羊;扯弩丁己梅当到,抬眼望梅肉过溪。”余沉浸山歌中，忽闻王正鹏道：“拍到石龟了。”余抬见一只灵龟石在水中昂立，栩栩如生，静静张望通往土司城祖师殿之客。正有诗曰：“轻舟泊溪水，日照土宫城。影落丹霞壁，灵溪布道人。”

    余等三人上岸之，忽闻猴荡之秋千，是铁笼养其也；旁有野猴，来回树梢攀登，惹人之爱，让人甚喜。拾台阶而上，独是山石路，抬头远望，祖师殿方在眼前。历时有一千一百年之祖师殿错落有致，棱角突出，气势磅礴，排排青瓦耸立于树林郁葱林中，让人仰叹，崇拜自然之美，敬拜天地之神。精致木制神殿，正隐隐于紫镜山深处，芬芳玉翠树林包围之，神明共隐之，得照老司城，一世荣禄共与还，天地怡养也。余入林深呼吸之，得还天地之美貌，听自然山水之妙音，于土司王精神可鉴也。余与童子谈笑之，时有身穿白衣，留长胡须道长轻然前来之，与王正鹏握之，笑曰:“王教授驾临，辛苦之。”王曰：“郑道长好，余前来之。”“好，欢迎，欢迎。”郑罗高道长说罢，相迎而上祖师殿。余望之，方见前方有古朴大殿岿然耸立之，有祖师殿、皇经台和玉皇阁之三座汉式传统木构建筑，隐藏于山中，况乎优美之圣境也。大殿木楼有棱角，棱角上有狮与龙，独与紫镜山峰遥相对望之，自有脉脉含情之意语，两情相悦。余身美之、喜之、静之，亦心游天地而置身忘之，生命之神养也，静也；大道之正法，得也，运也！千年之祖师殿，乃属于五骑五进殿堂千户建筑，正殿大柱一人难合抱，上架木枋，全梁架榫枕结构，无一斧凿痕迹，全殿建筑采用楠木造之，经数百年而不腐，其技艺鬼斧神工。大殿内供奉祖师神像，乃有一口“雄狮报钟”，钟身巨大，重达数吨，声音古朴雄浑，千百年之音，悠悠回荡在紫境山上；古之乃成仙者，自隐隐于云空中，享万物之空恋，扬生命之弘道，身归自然之门，厚德载物，得天地之正果也！余领童子上登玉皇阁，拜之，以佑健康之身，平安、幸福之年，家国平安；返身察看墙头一巨画，据王正鹏先生考证，乃为唐寅之画，隐隐一仙人守在殿门前，有对联曰：“天下名山无过此，世间好画也相宜。”皆反映身在此山绝乃之音貌，深谷悠荡，以名山胜景风光藏于苍苍郁郁之林中，仙雾盈绕之，怀抱一山一水，两相竞庭，逍遥圣境，绝唱生命之歌也；予以泼墨画之，山水相照，道教之祖师，神游也。独曰：“山之美，水之秀，画之绝，道之门，皆守之于老司之城紫镜山前祖师殿。”余登阁楼，观望之，阁楼与群山遥遥相对，默含相语，怡养生命之浩然正气；道全之法，自然功门，盈盈取之于生命功道吸收与铸练，是与古人之“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相同一体的丹道修身法。绝唱之张三丰《无根树》：“无根树，花正无，无相无形难画图。无名姓，却听呼，擒入中间造化炉。运起周天三昧火，锻炼真空返太无。谒天都，受天符，才是男儿大丈夫。”自然之道，人生之道，天地之道，皆融于万象之中，生生化化，轮轮回回，是以造化日月相交映之彩恋，还照生命思想之光美，运行人间之正法道也，共享仁善、仁美、仁真之神仙圣境！

     余等三人顺老司城之古柏松道而上，松苍郁青翠，拾石阶而行，层层叠叠的鹅卵石，折射土家人勤劳之勇智，陶醉于灵溪河波浪激情澎湃之乐声中，陶醉于山林苍郁之仙云旷世中，是享仁山、仁水高雅之歌，是盛传“天人合一”之自然思想宗旨。生命自然浮世，练自然之功门，游清淡之仁世，忘尘俗之苦，行天地大道之正果也。余探游于土司城，吊脚楼古寨之风格耸立山中，一条条鹅卵石道，铺映城中壮秀之美；土司王城原有的摆手舞、茅古斯舞等古艺术文化无处寻觅，非遗文化区寥寥空寂。老司城之王寨也不可寻见之，自留下一块块磨光的城墙如实的诉说之，自土司王彭士愁建有八街十六巷，千余工匠耗时十一年之久，建造最古老、最原始朴素风格之土司王城，分为王城区，臣民区、教育区、军事区、游乐区及其祭祀区、墓葬之七大区域。每堵石砌之城墙雕刻精美图案，每扇城门绘制图腾，余站在城墙根基处，仿佛看到土司王城辉煌之气势，大王头戴冠帽，身披锦服，高高坐于城楼，眸子里一股英雄侠胆之气，举手端酒杯饮之、赏之；土司王正观看土家妹玲珑身材之摆手舞，大王时不时欢笑不已。有人曰：“大王、大王，快快来之。”土家妹含情脉脉手拉大王之，大王跃起，一起随缠绵歌深情摆动着双手，好不快活。而城门之将士正严守森卫之，对面灵溪河道之渔船来来往往，穿行自如。余叹曰：“土司王隐尘于世，自乃居青山秀水之美，乃独创土家人独立、原始生存文明之旅！”千年老司城，千所土司王，千年土司英雄，静静在山中诉说着曾经的一切，城有其一块石制翼南牌坊耸立于若云书院之门，明朝皇帝为表彰大英雄彭翼将士南抗倭有功而建之，牌上苍劲刚毅“子孙永享”之字为彭大英雄所题，激励每一位后代子孙。正直、勇敢、美丽、勤劳、善良之土家人，一针一绣，一衣一布，一茶一饭，一舟一行，皆在王城土家人劳动人民之中；城中每一块精致之石，每一幅精致之图，每一根千年之木，每一颗千年之树，相映在滔滔不绝灵溪河之水上，自西向东，静静诉说老司城千年之文明史！赞曰：“土家人予展天地之高，居吊脚楼之绝世美，自筑来土王宫，隐仙山之壮秀，听溪泉之妙音，保家国之平安，还健康之养生，游得逍遥之世也。”

     嗟呼，先天下忧乐之土司王，后天下悲壮之老司城，盖乎天下之忠、仁、义之英雄将士，天地可鉴，百世流芳。观其大道运行之全，此成天下之顺势也，智者勇乎，善者存乎，和颂太平之歌:“一唱土王坐司城，一统乾坤。修宫殿立午门，凉洞热洞砖砌成。依儿哟依儿哟，赛过西京城……”土家妹之悠悠情调在，正在灵溪水上激情传荡，扎根之无垠树，扎根之祖师殿，扎根之土家人，将一直包围整个石福土司王城之中……

｛附《复溪州铜柱记》原文：

天策上将军、江南诸道都统、楚王希范。

天策府学士、江南诸道都统掌书记、通议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弘皋撰。

粤以天福五年，岁在庚子，夏五月，楚王召天策府学士李弘皋，谓曰：‘我烈祖昭灵王，汉建武十八年，平征侧于龙编，树铜柱于象浦。其铭曰：'金人汗出，铁马蹄坚，子孙相连，九九百年。’，是知吾祖宗之庆，胤绪绵远，则九九百年之运，昌于南夏者乎？今五溪初宁，郡帅内附。古者天子铭德，诸侯计功，大夫称伐，必有刊勒，垂诸简编，将立标题，式昭恩信。敢继前烈，为吾纪焉。'弘皋承教濡毫，载叙厥事：

盖闻牂牁接境，盘瓠遗风，因六子以分居，入五溪而聚族。上古以之要服，中古渐尔羁縻，洎帅号精天（夫），相名泱氏。汉则宋（宗）均置吏，稍静溪山，唐则杨思兴师，遂开辰、锦。迩来豪右，时恣陆梁，去就在心，否臧由己。

溪州彭士愁，世传郡印，家总州兵，布惠立威，识恩知劝，故能历三四代，长千万夫。非德教之所加，岂简书而可畏。亦吾（无）辜于大国，亦不虐于小民，多自生知，因而善处。无何忽乘间隙，俄至动摇。我王每示含弘，尝加姑息。渐为边患，深入郊圻；剽掠耕桑，侵暴辰、澧；疆吏告逼，郡人失宁。非萌作孽之心，偶昧戢兵之法；焉知纵火，果至自焚。

时晋天子肇造丕基，倚注雄德，以文皇帝之徽号，继武穆王之令谟，册命我王开天策府。天人降止，备物在庭。方振声明，又当昭泰。眷言僻陋，可俟绥怀。而边鄙上言，各请効命。王乃以静江军指挥使刘勍，率诸部将，寸（付）以偏师。征鼓之声，震动溪谷。彼乃弃州保险，结寨凭高，唯有鸟飞，谓无人到。而刘勍虔遵庙算，密运神机，跨壑披崖，临危下瞰。梯冲既合，水泉无汲引之门；樵采莫通，粮糗乏转输之路。固甘衿甲，岂暇投戈？彭师杲为父输诚，束身纳款。我王愍其通变，爰降招携。崇侯感德以归周，孟获畏威而事蜀。

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夺其财，不贪其土。前王典故，后代蓍龟。吾伐叛怀柔，敢无师古；夺财贪地，实所不为。’，乃依前奏，授彭土愁溪州剌史，就加检校太保。诸子将吏，咸复职员；锡赉有差，俾安其土。仍颁廪粟，大赈贫民。乃迁州城，下于平岸。溪之将佐，衔恩向化，请立柱以誓焉。

於戏！王者之师，贵谋贱战，兵不染锷，士无告劳。肃清五溪，震讋百越，底平疆理，保乂邦家。尔宜无扰耕桑，无焚庐舍，无害樵牧，无阻川涂，勿矜激濑飞湍，勿恃悬崖绝壁。荷君亲之厚施，我不征求；感天地之至仁，尔怀宁抚。苟违诫誓，是昧神祗；垂于子孙，庇尔族类。铁碑可立，敢忘贤哲之踪；铜柱堪铭，愿奉祖宗之德。弘皋仰遵王命，谨作颂焉。其词曰：

昭灵铸柱垂英烈，手执干戈征百越，

我王铸柱庇黔黎，指画风雷开五溪。

五溪之险不足恃，我旅争登若平地，

五溪之众不足凭，我师轻蹑如春冰。

溪人畏威仍感惠，纳质归明求立誓，

誓山川兮告鬼神，保子孙兮万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