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六）

罗金海/文/摄影

积雨竹林烟火生，割禾收谷饷粮收。

盈盈水田飞泥燕，幽幽谷底啭莺歌。

山中茶树盛茶果，崖上山蕉醉古林。

欲问尽人间芳苦，百花叠浪舞千姿！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童年的歌遥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那一个遥远的岁月又回来了。人为什么要成长？原因是大自然的规律，日月产生的昼夜交替。正为人的成长，有了对世界真知的认识，才知道大自然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粮食从哪里来？来自土地。从吃到穿，再到用，我生活都离不开大自然，离不开那一片丰收的土地。于是池塘里有了鱼的生长，田里有了水稻的种植，地里有棉花的播种，山上有了山茶花开的烂漫清香。都说“穷孩子早当家，”从挖猪草到做饭，再到田地的播种与收割，再到摘山茶子，没有一样我是不会干的。“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妈妈从小教我的这一句言语，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脑海里，农民有多苦，农民有多累，仅有的文字也无法直面它的惨白。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勤劳是成功的首要条件，坚猛的勇气决定了最后播种的丰收果实。

   “起床了，起床了，起来去割禾。”天还没亮，就听到母亲叫我起床割禾，我揉了揉眼睛，倒头又继续睡，不到五分钟，又听到母亲尖硬的嗓音又在我耳朵呼喊着。我懊恼的坐起来，一动也不想动，母亲拎着我下床，然后给我拎上禾刀。牙没刷，脸没洗，就这样走出大门，星星还在天空中闪闪发亮，弯弯的月亮还挂在半空中，朦朦胧胧的银 辉光芒，看不清远处，低头走着，趁着太阳没出来去割丰收的水稻是很舒服的。月亮照着我的影子，我一边奔跑，一边高歌，无穷阔的大地、山林、河流给了每一个地球赤子成长的毅力和勇气。这每一条小道都是先辈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踏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条道，我总是感到无比的幸福。在农村，每一个人要做事才有饭吃，更何况是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三亩多水田已够父母忙的，务农的父亲还要从事兽医工作，奔走于山村的每家每户；务农的母亲还要做一些裁缝，从清早忙到夜晚，总是没得有手住，加上弟弟和妹妹还小，他们两人啥也不能干，一负担子又压到我的身上，让我成了家里最能干的孩子！

   来到水田边，水稻长得真好，一颗颗沉甸甸，拿起禾刀割下去，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才将一把水稻割断。母亲和父亲一眨眼功夫就跑到前面去了，我起身伸了伸懒腰，继续弯下身开始割水稻。这时无数只飞蛾在禾苗上飞来飞去，睁着眼睛的青蛙张着脑袋望着我，我的手刚要往前面抓禾苗，青蛙急急的跳走了，留下我在水田里画泥巴，想着那鬼故事里的妖精是从哪里来的？想到有鬼出现，我站起来，非常害怕的四下张望着，没看见有任何东西，田里除了水稻还是水稻，没有鬼的影子，人怎么就会害怕呢？抹不去的文化记忆部在一代人又一代人身上传承着，胆子小的我，遵下身子，加快割禾前进的速度，一禾刀下去，已经完全不费半点功夫割下来。“唰、唰、唰”，母亲在前面听到我赶急的声音，反身抬头一看，原来是我要赶上她了。她夸奖着我说：“金妹真听人话，等下煮个荷苞蛋给你吃。”我听着母亲的夸奖，心里甜蜜蜜，更加快了速度，以最快速度一同跟着父亲冲向终点。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月亮正对着我笑，晨的露滴盈盈向我招手，星星眨着眼睛对我说：“加油，你是最棒的！”

“一天之季在于晨。”三人连续奋战二个多小时，一亩田的水稻，全都割完，回去的时候，我全身发软，连走路都歪歪斜斜，一天的劲都用上了，吃荷包蛋就能补回来？此时，我只想回家睡一大觉，才能补回早上所有消耗的能量。人在忙碌中是忘了时间的存在，一分一秒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全都在没完没了的农家事务中。收割完三亩多田的水稻后，秋已经深了，早上的霜打了一层又层，冷嗖嗖的风吹来，不襟让人打颤。要摘茶子了，亲人们都来帮忙，我也跟着父母来到山上，一个个圆圆的山茶子格外的惹人爱，每爬到一颗树上，都让我开心不已，毛绒绒的山茶子在肩膀上背的很重时，我会把摘满一背篓的茶子，都往箩筐里倒。一片山摘完了，又开始摘第二片山，到第摘第三片山的时候，爸爸给我摘来一种最好吃的野山蕉，黑色的籽，每吃一口，都甜到心窝里面去了。父亲担着五六担茶子摘回来了，往草坪里一晒，等着晒脱壳了，再收起来，慢慢的选出里面黑色茶子，这需要一两个月的功夫。母亲会让我坐在火炉边，先从茶壳选出茶子，这需要一边看，一边从壳子里细细选出黑茶子。农村的孩子长大后，很少有功夫是闲玩的，干完一样，另一样又出来了，更在晚上挑灯油的夜幕下，手里依旧忙碌着，一直到静深的夜空中，我的眼睛开始打架，母亲才让我上床睡觉。可我一到床上，总是睁着个大眼睛，非常不想让时间静静逝去，停留在某一个点该是多好，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想着，黑夜里总是我无限的遐思.........想到鬼故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害怕，鬼会躲在黑暗中哪一个角落里呢？到处一片黑暗，眼里看到的却是对未来世界的茫然，人在这个世界里算什么呢？主宰的世界就是一个永恒对等的神话，既证明自身的存，又依然是自我的消失，鬼的存在，给后代子孙们，上演了一场灵魂躯体曲折生动的离奇闹剧。

快到年底了，村里的池塘分鱼了，爷爷带着我往现场去，一堆的人围在一起，好不热闹，地上一堆堆分好的鱼全部贴上了纸条，用抓庵的方法，分到每家每户。每一个钩写好后，都放在一个草帽里，轮到爷爷抓的时候，爷爷叫我抓，我高兴极了，伸手抓一个纸条回来，是七号，找到七号那堆鱼，大鱼加小鱼，有十来条，还爷爷夸我说：“不错，你抓到一条大草鱼了。”说着，往篓子里装，回到家里交给奶奶，准备过大年的食物。一个农民，从集体队上，得到的是平均分配；而私有制上，却一步一步拉开了同劳不同得的差距。人人都渴望共同富裕，可是上交粮交完的时候，农民们谁也没富起来。我拿着一个五分钱的硬币去买糖时，硬生生的被赶来的母亲追了回去，一连串的挨打挨骂。童年的记忆带着痛，一直在追问：为什么这个世界有我？直面着农民的劳苦怨恨和清山清水的壮丽秀美，一直在愿意与不愿意的世界里追寻着：或许内心的富有才使一个人真正的强大，人活着就是完成天地间赋予的使命，与金钱、身份、地位无关！这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农村构建了我童年成长的整个快乐，也构建了我对整个懵懂生命的逐渐认知。

     人，得到的就是整个世界，而得不到的就是那梦中的富丽堂皇，每看一朵花开，心头满是对生命盎然的追寻；每看一片落叶，心头满是对人生华岁的虚叹。该如何让时间永远停止在某一个黑夜，成为我终终身思考的问题，消失意味着不再重来，于是，决定我的童年仅只有这一次，它永远的载入历史的长河。每一个来过的历史文人，每一个来过的圣人，带来的思想智慧，让一代人又一代人终身享用，让我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中，感到无比的幸福满足。人对生命的存在，是一个值得永远探讨的问题，至于富与贵，贫与贱，那都是无意义追问与反抗，每一时代统治的力量决定了命运高低与成败！

9.20晚于清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