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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昌星案红楼内幕(一)

热度 1已有 135448 次阅读2013-3-9 03:15 |个人分类:报告文学|系统分类:时政资讯| 赖昌星, 红楼, 赖昌星, 红楼 分享到微信

红楼小姐曝赖昌星案红楼内幕(一) 

赖昌星案红楼内幕(一)_图1-2


 

引子

厦门远华为了全国打通contraband渠道,在当时还很偏僻的厦门湖里工业区建起了专用红粉和金钱腐蚀官员的红楼招待所,专门招待官方、军方、武警、海关甚至中央的一些高官。

这座七层楼的招待所外表一般,里面却极其豪华,功能齐全,有舞厅、卡拉OK厅、**院、桑拿浴和脚浴,还有五套超级豪华鸳鸯房和一大群美女。

原公共安全专家部副部长李纪周,每次到厦门,一入红楼非得三天三夜才出来。

风流潇洒的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他的爱好是美女如云。赖昌星就在“红楼”里为杨前线留了专门房间,又从外面高薪请来绝色美女,为杨关长陪吃陪喝陪唱陪睡。当时有民谣曰:关长来了怎么办?乌龟王八锅里涮;涮完之后怎么办?卡拉OK唱一唱;唱完之后怎么办?桑拿房里按一按;按出情绪怎么办?拉个美女干一干;干完之后怎么办;老赖说咋办咱咋办。为了牢老地把这些官员控制在手中,也为自己留条后路,为这些官员和美女鸳鸯浴或上床时,赖昌星指挥手下秘密用针孔录象机暗中拍摄下来,作为日后要挟的证据。

厦门远华contraband大案现已大白于天下,曾经为“远华”立下汗马功劳的“红楼小姐”也已四处逃散。

为揭开远华“红楼”的神秘面纱,作家刘一纯多次前往厦门、晋江、香港等地,几经周折终于采访到了一位“红楼小姐”——厦门大学校花王丁丁。本书记录的就是王丁丁小姐在厦门远华“红楼” 的千多个日日夜夜……..

赖昌星案红楼内幕(一)_图1-3

一、某著名歌星是我们的考官 

1995年秋季,正是我大学毕业等待分配的前夕,有一天我的同窗好友舒红娟兴高采烈的拿了一张当地报纸给我看,报上有一则招聘广告:本公司系正规外贸企业,在国内外有很高的知名度。因业务拓展需要,特向社会招聘公关、翻译人员。要求:女性,身高1.65米以上,漂亮健美,大专以上文化,英语五级,经面试考核合格者在国内外培训,培训期间月薪200元,4个月后如正式录用,月薪10000元,奖金另计……
      看完这则广告,我的第一感觉是——不可信,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但白纸黑字,不容你不信,而且这还是当地的party报。女同学中有很多人看到了这则诱人的广告,正因为太诱人了,所以都表示怀疑。在舒红娟的怂恿下,我给报社挂了电话,答复我的是报社一位副总编,他说:“是有这么回事,广告所言都属实,但对方要求很高——非美女不得应聘。“原来这馅饼并不是见人就扔的,于是很多同学都自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仅剩下我、舒红娟等几个所谓的“校花”“班花”准备去试试运气。去之前,我按广告上面的联络方式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自称欧小姐,她告诉我:“应聘的人很多,要求每位应聘者先把照片、个人资料及联系电话号码寄去,三天内若得不到通知就算不合格。”
      第三天上午,用人公司通知我和舒红娟马上去悦华酒店面试。悦华是厦门唯一的五星级酒店。跟其它五星级酒店不同,悦华酒店由一群错落有致的别墅群构成,树木花草等自然景观与别墅浑然一体。是专供达官贵人享乐和休闲的理想场所,也是我们这些漂亮女孩子神往的地方。参加面试的人很多,才9点多钟,酒店门口就黑压压挤满了环肥瘦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春靓女。不用猜,这些人和我一样,是冲着“月薪1万元”而来的。钱的**力有多大,看看这场面就知道了。
       面试在我们抵达前就已经开始,由20余名男女组成的“考官团”坐在酒店主楼的大堂里,应试者分8人一组在猩红的地毯上来回走步,按考官的尺度认为不错的就可进入酒店内,刷下的退回照片资料马上走人。也许是人多,面试非常严格,第一轮下来,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过关。第二轮又把这批留下来的人分组“考核”。所谓的“考核”,其实就是选出来的美女再排在一起比较——真实应了那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的俗话。“花中选花”,那些稍有瑕癖的人很快就会“相形见绌”。我的同伴舒红娟就是因为右脸略大一点被淘汰出局。
       舒红娟临走时对我说:“这哪里是招聘人才,纯粹是‘选美’,依我看可能是有钱男人通过这种手段猎艳,要不就是中央哪位公子哥选妃——就象林立果选妃一样。”
       舒红娟的话很明显有点“狐狸吃不到葡萄”的意思。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我也不想跟她争辩。我相信,这家外贸公司通过正规媒体招聘漂亮的女孩做公关小姐,绝对与色情无关。我的估计没有错,当只剩下40多人的时候,欧小姐把我们领到主考官——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中国最当红的一位甜歌王后正在台上和一位青年男人谈笑风生。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但欧小姐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这位就是某某,《故事》是她唱的,她和我们的老板的侄儿是最好的朋友,考试的最后一关由她出题。”平时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歌星,现在居然就在身边,由此可知这家公司有多雄厚的实力,有多深的背景!
       歌星仍然是电视上那副甜甜的亲和模样,她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要我们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来,或唱歌、或跳舞,不会唱的诗朗诵也行。这一关就这样轻而易举过去了,几乎没刷下一个人。午饭后,我们进行了最后一关——体检。我们在一间房子里被命令脱得一丝不挂接受仔细、详尽的检查。末了又按照规定做各种动作。这一关,因狐臭和妇科病又淘汰了几个,到最后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34人。欧小姐笑容可掬地对我们表示祝贺。那位和甜歌皇后在一起的年轻人则派给我们每人一个红包。
      在洗手间,我悄悄拆开红包一点——景是整整2000元!我感到心在狂跳不止。我的家在四川乐山,四年前考入厦门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我的父母是很传统的普通百姓。当两位老人得知我应聘到一个月薪一万元的“外贸公司”,他们表示坚决反对。理由是: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凡高薪聘用都是陷阱。
    我亦觉得刚毕业就有一份如此丰厚待遇的工作似乎有悖常情,但是年轻的我又觉得这机会难得,即使是一场骗局,也只是多一份经历,况且那位甜歌王后还是我们的考官,最起码这家公司不会是“皮包公司”。当时小道消息盛传广州的甜歌王后正跟着香港一位富豪打得火热,如果消息可靠,这家公司的后台老板应该是香港人。香港的白领丽人月收入万元不算多——于是我打消了顾虑。恰在这时,欧小姐告诉我们,公司将举行一项大型庆典活动,届时会有地方甚至中央的首长到场,希望大家要
以饱满的精神迎接各级领导的光临。
       “有中央首长到场”,这句话让我吃了定心丸,我不顾父母的阻拦,毅然与公司签订了聘用合同。也就在这一刻,我才知道公司的真正名称——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公司总部设在福厦路一个名叫塘边的小区里。说实在的,公司外形并不是十分气派,就场地和建筑规格而言,在厦门只能属二流企业。但是庆典的排场与其实却出乎想象。欧小姐透露,为了这个活动,我们的老板“赖总”准备花一千万元人民币。
        庆典这一天,公司内外彩旗飘扬,花篮簇拥,宾客如流,厦门电视台做现场直播,另有十余家媒体派来记者进行报道。 
        欧小姐所言不虚,一些经常在电视、报纸上露面的市领导也到了场。市委、市go-vern-ment、公共安全专家、边防、工商、财税务不部门的领导或领导的代表都到场庆贺。会议司仪由福建省某电视台“黄金搭档”男女节目主持人担任,无形中,使这个活动有了品位并显得规范。
       公司在悦华酒店订了100桌规格很高的酒席。仪式举行过后,在军乐声里,司仪有条不紊地组织贵宾赴宴。几十辆豪华轿车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开上了福厦路。前面警车鸣笛开道,后面军车威风压阵,重要领导的座车处在中间。所到之处,招惹得市民们驻足目视。 
        这天的悦华酒店比平常更显得金碧辉煌,几十两轿车很快把停车场占满。从停车场到二楼宴会大厅约100米远,这段距离全由猩红的地毯铺成,两侧,每隔3米侍立一对姿色美丽的青春少女。当贵宾经过时,她们一律鞠躬,说一声“欢迎光临”。
公司给我的职务是“公关小姐”,和我同时进来的姐妹都是这个职务,欧小姐是我们的直接领导。她让我们叫她“欧先生”。
      女人称“先生”对我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并不觉得新奇,宋庆龄、许广平都被人称过“先生”。在我的印象中,被称为“先生”的女人一般应该有点名望和地位。
        欧先生告诉大家,我们这34个姐妹是今天宴会上的“重头戏”。大家施淡妆,欧先生要求我们保持“原汁原味”的美。着装是统一的,为浅色碎花旗袍,惟一开放的是叉开得很高,行走起来便于里面的“春色”时隐时现。
       宴会刚开始,陪酒女郎由酒店提供,当宴会进入**之际,口才很好的男司仪不失时机地说:“各位首长、各位贵宾,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让我们胃口大开。但是,已经上桌的仅仅是佐料,热情好客的赖老板立马献出今天的主打特色菜——‘远华佳丽大拼盘’!请大家拭目以待。”男司仪话音一落,欧先生立即指挥我们34姐妹按自先排练的步幅、队形款款登台亮相。我们的美丽确实一下子镇住了所有的吃客,加上男女司仪恰到好处地用“精选出来的校花”、“冰清玉洁”、“秀色可餐”等语言加以点缀,更加吊起了在座者的胃口。
        我们的赖老板(当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见“远华集团”的“主菜”大受欢迎,非常高兴,向客人们大肆吹嘘“远华”的“公关小姐”文化素质如何高,容貌如何万里挑一,并得意地说:这就是远华的“秘密武器”。按照程律,“远华佳丽大拼盘”,只能看,不能“吃”,甚至“摸”都不可以。照欧先生的说法,是“吊起来卖”,给人一种神秘的**。但是,到最后赖老板还是经不住几位主要客人的固执,让我们去包厢里与他们“亲密接触”。 
       在包厢里,我总算看清楚了赖老板:四十岁上下,身高一米六左右,长得圆头短嘴、大腹便便的样子。如果在街上碰到,谁也不会把他当成大老板。
       要见我们的客人其实是厦门市的几位主要领导人。在这种场所,他们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像做报告似的要我们“好好跟着赖老板,走在改革开放的最前列”。
       但是我很快察觉到,这些所谓厦门的“父母官”表面上道貌岸然,但内心不一定非常健康。不仅他们眼睛级不安份,在我们身上睃来睃去,手也不是很老实,借着走动的机会,时不时碰我们的胸处和臀部……
        由于姐妹们大多数是刚从学校出来才20出头的学生,加之传统思想的影响都不是很开放,对“首长”们的出格行为感到很不适从。好不容易挨到宴尽人散,回到公司宿舍。有人就发起牢骚来:“什么领导,纯粹是一群流氓,动手动脚的。”
        当时电视剧《公关小姐》正在全国热播,姐妹们对“公关小姐”这一职业的理解都停留在那上面。我个人也认为,公关小姐就是凭自己的才能、热情和人格魅力去感染、征服客户,这些与色相是没有任何牵联的。
        姐妹们的议论被欧先生听到了,她说:“大小姐,你们的想法太令我失望了。好多话现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但我告诉你们——当公关小姐凭的就是姿色,只要能达到目的,客人需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从福州大学招来才21岁的楚红红为她:“客人需要肉体,我们也给吗?”
       欧先生回答是肯定的,并说:‘如果没有包含这些特殊的内容,我们花那么大代价聘漂亮小姐干嘛?”
       好多姐妹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感到凉透了,楚红红大声说:“我是大学生,我不干这些!”
      “大学生又怎么啦,你能不花钱、不吃饭吗?你不干可以,现在公司在你们身上每人花费了上万元,陪钱来随时可以走人!”楚红红哭了起来,欧先生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欧先生走后,姐妹们劝住楚红红,又开始议论开了,多数人认为,欧先生是有意唬人的,做“攻关”很多人确实靠出卖色相,但只要自己会把持,仍然可以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话越扯越开,后来又回到“相色攻关”的话题上来了,从复旦大学选来的尚方小姐突然说:“市领导要见面的那会儿,因为人太挤,好多人留在包厢外面,我清清楚楚听到两个男人在私下里说,有位重要领导想从我们中间挑一位做‘地下夫人’。”
        尚方的话一出口,众人愕然。正在这时,欧先生又满面春风地回过来,笑吟吟地对我说:“王丁丁小姐,祝贺你,有位重要领导看上你了,赖老板要我通知你去跟他见见面。”
 

二、“强化训练”原是色情培训 

日后我才慢慢知道,看上我的“重要领导”是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他在悦华酒店的总统套房等我。一路上欧先生对我大献殷勤。她告诉我,杨关长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可以说我们远华公司的生死存亡都由他掌握。我不懂,欧先生犹豫片刻后说:“反正你将来会明白的,现在我只能打一个比喻——远华电子有限公司生产的电子产品,原料都得从国外进,如果杨关长一不高兴,不准许你进口或者提高关税,那么公司就赚不到钱甚至至倒闭。”
       欧先生的话其实就是暗中告诉我“远华从事contraband”,但初入社会的我,根本就不懂这些。哪怕在想到自己的实际问题时,我也天真地认为:如果杨关长真要让我走他的“地下夫人”,先给他几个嘴巴再说。我根本想不到,赖老板别说是让我做杨前线的“二奶”,哪怕弄死我,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在总统套房里,赖老板拍着我的肩说:“好好陪杨关长说话,干得好公司重奖你。”说完,他和欧先生一起走了,出门时,没有忘记把门带上。 
        套房里就剩下两个人,我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他要Q B我……
        事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坏,身前的杨关长虽然双眼并不安分,但行动上并无任何预兆。他冲我笑笑,给我泡了一杯茶,我心里一惊,并私下猜疑:莫非这杯茶里放了麻醉药….. 
      “你是王丁丁小姐?厦大的应届生?”
       我估计他已经看过我的档案材料,为了缓和自己的紧张情绪,我先发制人地说:“是的。请问杨关长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是赖老板最好的朋友,早在几天前,他说他研制成功了一种新式武器,很有威力,准备在开业庆典上抛出来。没想到他说的‘新式武器’原来是指由你们这些人组成的‘红粉兵团’。今天见了,果然觉得新鲜,所以找你过来聊聊,了解一些情况。”
       我说“谢谢领导的厚爱,把我从30多个女孩中挑选出来,为了感谢领导的关心,凡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杨关长没想到我这么大胆,敢对他说带刺的话,他先是一愣,很快就笑了:“王小姐这么厉害,你们赖老板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说,杨关长过奖了,问什么请便吧。
       他盯了我半晌,突然反问我:“问错了王小姐会不会生气?”
       我明白他的意思,有意放马:“不会——即使是问我的隐私,我想这屋里只有两个人——我只希望你不外传。”
       杨关长被我逗笑了,他发问:“王小姐有男朋友吗?”
       “有。这么大女孩没男朋友那才叫变态。”
       “你很爱他?”
       “这是我选折他的先决条件。”
       “如果有比他更优秀的追求你,你会不会动心?”
       “在我眼里他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最起码目前我是这样想的。”
        杨前线问到这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问:“如果你男朋友又有了相好,你与另一个女人可以和平相处吗?”
       “我想我无法做到。”
       “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我付出了多少感情,我会一分不少地向他讨还!”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斩钉截铁——因为那是从我内心流露出来的。杨前线于是不再往下问了。站起来很客气地说:“王小姐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好好干,赖老板不会亏待你的。”离开悦华酒店,仍然由欧先生陪我回去。一路上我反复回味杨前线问过的话,总是猜不透他的用意。当多年后这个谜底被揭开,回想起那一幕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刚入远华,我就与一场灾难擦身而过。
       一路上,欧先生不停得问我跟杨关长说了些什么,我觉得那不算什么秘密,都如实地说了出来。她一听完,马上恢复了常态——不再对我客气了。
       按照日程,“远华公关部”要经过为期四个月的业务“强化训练”。
        第一个月,我们去北京、上海和广州的五星级酒店参观学习,学习内容有:熟识酒店的管理、性能及公关人员的基本礼仪。欧先生告诉大家,日后,因为业务的需要,我们的工作场所主要是国内外的豪华酒店,掌握了这些基本要领,便于工作起来能够很快进入角色。
        第二个月,公关部全体人员驻住北京,由中国某权威歌舞团的歌唱家、舞蹈家手把手教我们唱歌、跳舞。一个月时间学不会什么东西,主要是让老师教我们练声、唱通俗歌曲的基本要领,只要不是五音不全就可以了。跳舞学的也只是健美操和台风。
        第三个月要去的地方分别是泰国的巴堤雅和澳门。去这两个地方具体学什么,欧先生没有告诉我们。她只是说:这两个地方要学的东西,是整个强化训练的关键部分。从澳门回来,一个月时间是军训,然后正式上岗,成为远华集团的中坚力量。
那时候,我们真的太年轻、太单纯了,根本不去想:作为正常的公关人员,用得着如此这般兴师动众“培训”吗?
       1995年11月,我们从北京回来,在公司总部进行为时不到三个钟头的简单整休。在电话的催促下,欧先生对我们说:“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你们的头儿了,公司安排了新的头儿,以后你们都听她的。”说完,她带我们来到一间大厅。值得特别说明的是,在我们刚进公司时,这里是厂区,当时只有百余名工人,等我们在外学习了两个月回来,工人已经不知去向,厂里到处杂草丛生,机器设备蒙了很厚的灰尘。
       大厅里有十数名孔武有力的年轻大汉,和一位30来岁、脸庞特大的女人。欧先生叫她“李姐”,她一声不吭/极不耐烦地扬扬手要欧先生走开。看得出来,这位“李姐”的威望很高,欧先生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走时还不忘叮嘱我们:“听李姐的话,日后你们都归她管。”
        欧先生离去,门和窗户都被大汉们关紧了。一时间,里面显得格外肃静和紧张。李姐干咳了一声,声浪在密不透风的大厅里回荡。她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了一遍,开始说:“小姐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上级,我姓李,以后叫我‘李姐’好了。我这个人办事比较认真,规矩严,如果你们中间有不听话的,丑话说在前头——那时候休怪我不讲情面!”
       人群里有人撑不住发出窃笑声。李姐脸一沉,厉声问:“谁在笑?站出来!”连问二遍,李姐说,“是谁在笑最好自动站出来,不要村侥幸,这大厅里有闭路电视,查出来加倍处罚。” 
        李姐的话起了作用,那位从复旦招来的尚方小姐应声出列。
       “你为什么笑?”李姐质问。
      “我这人天生就爱笑。”尚方垂着头回答。
      “那好,你接着笑,笑够为止。”
        在李姐炯炯的目光下,尚方笑不出来。
        李姐脸上的横肉搐动着,这是我才看清楚她天生一副凶相,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货色。 
       “阿威,阿猛。”李姐叫了两个名字,两位大汉应声走到她跟前,“这个女人可能有病,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明天要赖总给卫生局打个电话,要精神病医院来车把她接走。”叫阿威、阿猛的大汉不顾尚方的反抗,反剪双手把她架走了。人群开始骚动,姐妹中有人小声议论,想为尚方说话。李姐似乎感觉到了,大声喝叫一声: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声大叫好比一个信号,旋即,四、五十名手持器械的打手涌了近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我们是女流之辈,哪里见过这阵势,有些胆小地吓得哭了起来。 
        李姐见达到了震慑效果,脸上才露出阴笑,口气也变得暖和了:“小姐们,别害怕,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事。我这个人虽然很恶,但不会平白无故惩罚人。而且我还很讲义气,常为朋友两肋插刀。只要忠心地跟着我,有我一口干饭,绝不会让你们去喝稀!”大厅里慢慢又安静下来,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恢复了常态。李姐好象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继续训话,“为了将来工作的需要,公关部分文、武两个培训阶段。文化训练已经结束,下一步进行‘实战训练’。实战训练又分两个步骤——先去泰国、澳门‘理论学习’,回国后进行真枪实弹演练。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不懂的也没关系,到时候自然会明白。”
         次日上午,我们在阿威、阿猛等20余名大汉的“保护”下,乘包机去泰国巴堤雅。做行前准备工作时,李姐要求我们“轻装上阵”,除了带上公司发放的着装、日常用品外,不允许带一分钱。搜身时,从一位小姐妹的鞋底下找出五十元钱,李姐命令我们一人打她一鞋掌。临近出发,李姐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还有一位小姐也要参加训练,要我们等一等。姐妹们以为是尚方小姐回来,结果却是一位长相十分美艳的**。 
        巴堤雅是泰国的著名旅游城市,娱乐业十分发达,人妖则是这里的一大景观。我们的学习任务就是去夜总会、歌厅等娱乐场所和妓女、人妖交朋友,了解她们与客人周旋的各种技巧。妓女和人妖都系风情中人,她们的X L和肉麻实在令人难受。而最让我们这些女孩子受不了的是,每天必须看一场真人表演**……五花八门的动作、刺耳的淫声浪气,足以让人窒息。但我们不敢不看,阿威、阿猛一班打手总时时伴随左右,只要李姐一个眼神,哪位姐妹就难免一顿皮肉之苦。
       有一次,观看表演,李姐要我去台前“近距离观摩”,我稍慢了一步,李姐就要打手用皮鞭抽我。我的性子刚烈,差点与他们顶撞起来。幸亏新来的**出面为我说情,才没有酿成大祸。
       新来的**名叫周兵,浙江杭州人,据说还当过空姐,难怪她这么漂亮。在这里接受“训练”的34位女人中,惟有周兵敢大声跟李姐说话,而且李姐也对她十分客气,于是她的来历和身份成了我们迫切想知道的谜。
         后来姐妹们私下里与打手混熟了,终于一点一点地打听到内幕:远华电子有限公司其实只是一块招牌,公司真正赚钱是靠contraband。赖老板——赖昌星为了笼络海关关长杨前线,准备给他培养一位情妇……赖昌星先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后来经过接触,杨前线向赖昌星明确表态:他不要女孩子,希望找个善解风情的寡妇或者失婚女人。杨前线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呢?这还得从他的身世说起。
         杨前线1954年9月出生与厦门,父母均是教师,在家中排行老二,杨前线书读得一般,上中学正赶上“文革”,参加工作后,作为工农兵学员上大学镀了几年金,领取了一本大专文凭。杨前线进海关时并不显出众,1.70米的个头,长得又瘦弱。那时海关有不少所谓干部子弟,风华正茂,神气活现,不是拥有一官半职,仕途锦绣,就是潜力无限前程看好的业务尖子。和他们相比,杨前线显得平凡,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优势。
        杨前线命运发生转机是认识张某之后。张某是北方人,生长在秦皇岛,家庭背景优越。其父参加革命早,年轻时曾与第二代party和国家领导人一起参加过不少战役,称得上是个元老派。
        张某原在秦皇岛海关工作,后来被关里保送到北京经贸大学海关进修班读书。杨前线和她是进修班上的同学。高干子弟的张某不仅长得明眸皓齿,且言行举止总是透出一股大家闺秀之神韵,被公认是校花。很多男生绿叶簇拥艳花,这众多追求者中包括杨前线。起初张某根本没把杨前线放在眼里,是杨前线不断地递情书,百般地献殷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某开始与杨前线谈起恋爱,两人形影不离,如漆似胶,很叫张某的一大群追随者心里严重失落。
        杨前线和张某很快在鹭岛成亲。张某的业务水平、工作能力被公认要比杨前线强,但再好的女人可以跟全世界的人试比高低,也不会跟自己心爱的男人较劲。她凭借父亲的威望和关系,颇大家子气地助夫婿在官场上大展身手。
        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于八十年代中期。当时杨前线任厦门海关调查处副处长,经常带着海关一帮调查人员到晋江一带缉私、办案子。
       一个偶然机会,经人介绍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两人一见如故,聊得甚欢。非常善于结交朋友的赖昌星自从认识杨前线及他手下那帮调查干部后,就摆出一付东道主的盛情模样,经常邀请海关人员到他家里吃地瓜粥,有时也拉着他们一帮人上餐馆“加餐”。请进来又拉出去,你来我往,彼此成了朋友,关系也就亲近了许多。
         杨前线生性好色,有多不少情人。第一个情人叫蔡惠娟,蔡惠娟原是一部队医院的护士,后来转业到了厦门海关。她最主要的特点是热情、奔放,就像一团火。没过多久,当时当处长的杨前线已被她的热情似火烤得焦灼,两人同时跌入爱河。蔡在部队时已有一恋人,蔡到海关后,双方已登记结婚,就差摆酒席举行仪式了。杨前线让蔡把婚退了,并海枯石烂表忠心,说是等三年,三年之后他定会与妻子离婚,定会和她相伴到永远。蔡和男友摊牌,然后一心一意跟着杨,扮演“地下夫人”角色。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年,杨前线却闪烁其辞,不断骗她。那时杨已从处长升迁到副关张的位置,他一心想走仕途之路,时间早已冲淡当初的澎湃**。蔡的性格又太张扬,息怒哀乐全在脸上写着,杨有些受不了她的神经质和偏执狂,决定了断这段情缘。
        蔡知道杨想抛弃她,又哭又闹,歇斯底里。她扬言:要告杨破坏军婚罪。蔡还真能折腾,一会儿说要离家出走,一会儿又服安眠药想自杀。他有害怕又厌烦,焦头烂额,哭不堪言。
       杨为躲避蔡的纠缠,将她调到石狮海关任监管科副科长。蔡天天找石狮海关关张接培勇诉苦,数落杨背信弃义,玩弄她的感情,使她陷入深渊没有归宿。有时说着说着,蔡竟当着接的面,操起电话打给杨,不停地责骂,声嘶力竭,骂着骂着就把电话摔了。杨只好拨过来,劝说,安慰。

 蔡更来劲,骂他个狗血淋头。
        接只好从中调解,当和事佬。他既叹杨被缠得狼狈不堪,更同情蔡的不幸遭遇,并从心底关心、呵护这位感情深受重创、固执偏激的女下属。接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最后两人有了肉体关系。
        蔡不再逼杨离婚,不再频繁地与杨吵闹。但她把话给挑明了,她不想结婚,她要让杨有负疚感,她这一辈子都要杨为她负责。
        赖昌星为了给杨前线减轻负担,花钱把蔡惠娟弄到香港定居去了,并给以足够的经济援助。蔡惠娟去了香港之后,赖昌星紧接着就为杨前线物色新的地下情人。
        回想起来正是那天晚上我的表现让杨前线感到我不是他所需要的那一类,赖昌星才重新为他
物色了周兵。
       1966年出生的周兵已是紧挨30岁的人,比杨前线小12岁。她23岁那年就在杭州老家与一出租车司机结婚,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儿。丈夫很爱她,但去是个粗人,而且嗜酒如命,每喝必醉,醉后就粗话脏话连篇,甚至动巴掌拳头。有一次竟把周兵打得卧床好几天。当酒醒后,他向周兵又跪又是忏悔、保证,求周兵原谅,可一旦酒精发作,又依然如故。一会儿烈焰一会儿冰霜,周兵就生活在这种忽冷忽热的两极感情之中,心灵深受重创,精神几乎崩溃。她不得不离婚,以后又嫁给一个美国华裔,随夫远渡重洋。第二次婚姻只维持了一年,两人又劳燕分飞。
         周兵第二次离了婚,为了散心,她只好出去工作,聘为港龙航空公司的空姐。那时赖昌星经常在香港与厦门这条航线上飞来飞去,与周兵熟悉了。没多久,周兵烟卷了居无定所、随意性很强的空姐生活。她辞了职,开始涉足香港商界。她的美丽与“冰美人”般的魅力,使赖昌星觉得这是一笔可以开发利用的资源,因为,他着意提携周兵,让她狠发了几笔横财。赖昌星经过多年“投资”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利用的时候。
        从打手的口里,我们还了解了很多,虽然打手们没有直接说出公司养我们这帮人作何种用途。但我们已敏感地意识到——绝不是干什么正经事。
        在巴堤雅“学习”了半个月,李姐有领着我们飞往澳门。
        大家都知道,澳门是赌城,除了著名的葡京酒店外,还有游轮开往公海聚赌,我们的学习场地就在游轮上。
        像巴堤雅一样,澳门游轮上有大型的真人**表演,当时大家都纳闷:在泰国已经接触过的内容,怎么又要重复呢?几天后,我们很快又发现了端倪——澳门紧挨大陆,来这里淫乐的男人多数是内地的官员,他们接受老板邀请或公费报销。李姐说,澳门之行是这次学习的关键,我们打起精神来认真一点。她无意之中说出的一句话,让我们感到今后工作的可怕,她说:“来这里快活的男人都是你们今后工作的对象,大家要揣摩他们的爱好…..”
        她的话再明白没有了,姐妹们都私下里互问:“我们今后的工作就是与这些官员上床?”按照国家的制度和法律,这样的事应该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实却打碎了我们的侥幸。
        从澳门回到公司总部,李姐把我们集合到大厅里。这一次的气氛跟上次大不一样,不仅公司内外加强了警戒,大厅里更是站满了虎背熊腰的大汉。我们预感到情况不妙,果然,当我们站好队,李姐训话说:“大家经过几个月的学习、训练,应大有长进,从今天开始进入‘实战’训练……”
      李姐的话如晴空霹雳,事前我们虽然做过很多种坏的猜测,独独没有想到,竟要我们像禽兽一样……
      “到了今天,我也不再瞒你们了,我们的公司干的就是contraband!为了扩展业务,赖老板打算花大代价为公司的前程铺路。海关、公共安全专家、部队、税务、银行以及下到地方上至中央go-vern-ment的官员,只要是对我们有用的,他们要钱的给钱,要利的给利,要女人的你们上!”
        天啦,原来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工作!李姐的话未讲完,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我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说:“我们也有尊严啊!”
        李姐说:“我们只树立公司的尊严,个人没有尊严!”
        我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大声反问:“你们呢?你和赖总有尊严吗?”
       李姐:“我警告你今后不许用这种口气跟上级说话!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在赖总的地盘上想不通也得想通。你以为牲口心甘情愿让人宰割?”
       大厅里的大汉们的表情开始变得十分KB,一个个虎视眈眈。
       李姐:“几天给大家洗脑,彻底抛开羞耻感。如果不想干的,可以先提出来。”
       我们多数人都不愿干,但不敢贸然手出来。因为我们回来时看到上次被惩罚的尚方——她真得疯了,身着破衣在厂区内走来走去。
        私下里经过一番商量,决定由我先出头:“我不干了,愿意赔偿公司的一切损失。”
        李姐一愣,盯了我半晌,不急不缓问我:“你赔得起吗?公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若不是考虑到损失,我会让你跟尚方去做伴。”
       “不管多少钱,我赔!”
        李姐:“远华集团,一个资产过亿的公司你也赔得起?”
       我愕然。
       李姐:“公司的秘密已经向你们全透露了,从这一刻开始,不管是谁,要么活着为公司效力,要么死去为公司保守秘密!”
         我说:“你别拿死来吓我,如果让我干这种事,我愿意死。”
         李姐咳一声,立即有人呈上本子,她翻了几页抬起眼睛问我:“王丁丁小姐,你是乐山人?”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李姐:“你家住乐山大佛路**号,家庭成员四人,父亲王宏贵,52岁;母亲张小凤,48岁;弟弟王恩勇,20岁。”她合上本子,“你想死我不拦你,中国什么都缺,惟一不缺人口。你的家庭成员也不例外,公司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一切行踪,随时可以派人过去,让他们从人间蒸发掉!”
 

三、 殊环境催生了畸情

我是一个单纯如白纸的学生,怎敢相信在这清明世界、朗朗乾坤下,竟会有这种带B社会性质的“公司”,而且他的“靠山”还是go-vern-ment部门!
       李姐绝不是吓唬我,公司在事前把我们的家庭住址、亲人行踪摸得一清二楚,目的就是要全面操纵我们。我是一个很看重亲情的女孩子,我把亲人的安危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还重。李姐的话一出口,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本能地求道:“求求你们,别、别为难我的亲人…..”

“要我们不为难你的亲人,那你就得听话。”李姐脸上露出阴笑,提高嗓门说,“大家都听着,今天我要宣布一个规矩:凡参加我们这个组织,进来了就不许出去——当然,你们愿意死、也愿意亲人‘失踪’那就另当别论——反正你们的底细公司已经掌握了。”原本嘈杂的现场刹那时变得鸦雀无声——那几个鼓励我出头的姐妹们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忧虑。

“当然,你们也不必很害怕,在这里干只要为公司忠心耿耿,赖总绝不会亏待大家。赖总是一位很有抱负的老板,公司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按他的计划,今后全国十几亿人口的衣食住行都要受到我们影响!这不是一句空说无凭的大话,在不久的将来绝对会成为事实!因此,你们作为‘远华’旗下的女将,担负着艰巨而十分重要的使命!为了这份伟大的事业,尊贵的大小姐们,收起你们的羞耻和所谓贞洁吧!说得更直白更具体一些,你们今后的工作就是用身体去打通所有关节,让公司的contraband物品在各个环节畅通无阻!王丁丁小姐——”我一听到叫我的名字,全身一个激灵,预感到要受到惩罚。“你领头闹事,按规矩是要让你受点皮肉之苦的,念你长得漂亮,对男人有吸引力,这一顿打暂时记下,希望你今后好好表现,将功赎罪。万一不听话,或者耍滑头,休怪我不讲情面!好了,今天的功课开始——针对你们羞涩的薄弱环节,进行强化训练。天底下有哪一个女人能一辈子不裸身面对男人?我先做示范,阿威你过来和我‘派对’。” 阿威于是像色狼一般地当众亵渎李姐……李姐与阿威示范完毕,一声令下,男人们便扑过来粗野地扯去我们的外衣和胸罩……

与我派对的是一位十分丑陋的男人,他长得五大三粗、大脑袋大鼻头,那一脸疙瘩更是叫人难受。我是闭着眼睛接受“强化训练”的。我不敢看“对手”,但却闻到熏人的口臭。此时此刻的“忍辱负重”是我今生今世刻骨难忘的。我能捱住,是因为想着亲人的安危,为了亲人,哪怕遭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事实上,我这跟“凌迟”已经没有两样。和我“派对”的男人是“远华”打手里长得最难看的一个。最丑的男人配最漂亮的女人,李姐真是“别出心裁”呀!没想到最丑的男人居然懂得“怜香惜玉”,他见我紧闭双眼、脸上堆满痛苦的表情,便悄声说:“对不起了王小姐,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不这样做。如果你介意的话,就当我是个没有感觉的机器人好了。真的,我不配你,连想都不敢往淫邪方面去想。” 一个黑道上的打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了安慰。我睁开眼,望着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在这样的场所我也是一具没有感觉的机器人。”
       “王小姐,冒昧问一句:你既然不愿意干那种事,为什么进到远华公司?”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头儿说这是不允许的——不过我相信王小姐不会出卖我,我叫岳震,河南开封人。”
       “请允许我叫你大哥好吗?”
       “我受宠若惊。”岳震点了点头。
       “岳大哥,事前我如果知道这是一家带B社会性质的公司,哪怕给我金山银山都不会进来——我是从报上看到广告后应聘进来的。”
       “我也是。我可以叫你丁丁小妹吗?”
         我点点头,在这种场所认识一位“大哥”,我认为是上帝对我的恩赐。
        “岳大哥,你的头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就要干那种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和我的头都要听李姐的,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我真的很害怕——我……”
        “你放心,我会关照你的。”
        “如果你不按他们的要求办会怎么样?”
        “轻则扣工资、挨皮鞭,重则剁手、割筋。”
          我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岳大哥,我不为难你,在这样的地方谁都是身不由己。我还是第一次,把第一次交给你这样的大哥,没有侮辱我。”
        我的话不知触动了岳震的哪一根弦,他竟然哽咽了很久,说:“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好感动!丁丁小姐,就为这句话,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岳震的话让我涌起一股暖流,一种异样的感觉滋生心头。
        作为厦大的校花,我曾经心高气傲,拒绝过不知多少俊男靓仔的求爱,没想到在这种特殊的场所,我的心被一位其丑无比的男人打动了!与此同时,我全身心放松了,那中如蛇蝎附身的感觉当然无寸,这使我明白,心与心的贴近,有时比潘多拉的魔法更为神奇。
        “岳大哥,谢谢你对我的爱,我原以为过‘最后一关’时至少会窒息,现在不会了。这里本来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光明。李姐是个多变善疑的女人,为了不连累你——也为了我,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当我做好心理准备闯过‘最后一关’的时候,李姐却宣布这次的“强化训练”结束。 
        我很懊丧,担心李姐已看出破绽,到明天“派对”时把岳震换成别人。我的姐妹们则一个个心情沉重。她们私下里说,虽然身子暂未被玷污,但那时迟早的事,这样好比老鼠被猫逮住,猫不急着吃,而是纵而又擒地戏弄。
         第二天,李姐果然调换“派对”,正在我心惊肉跳之际,她把岳震领到我的面前说:“你还是和他‘派对’,他是这里最丑的男人。” 
        我如释重负,和岳震暗自窃喜。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除我外,姐妹们在受着最歹毒的精神折磨和人格摧残,甚至有的姐妹忍受不了向“对手”求饶。但没有李姐的命令,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和岳震虽然相处不久,但这种特定的环境好比温床,把我们的那种情愫提前催出芽了。这几天,是我进远华以来惟一感到心有所靠的日子。我们彼此交换过去的经历及对今后的设想。 
        出生于开封市的岳震其实不是一个本质上的黑道人物。他的父母都是农民,上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一家人都是靠土地生活,其中的艰辛与贫困自不必说。因为长得丑,岳震的最大愿望是能娶上一个漂亮老婆。17岁那年,他应征入伍,服役于广西某部。为了能尽快“进步”,他告诉连长和指导员,称他的一位叔叔在北方某部当军长,然后授意一位在北方某部当义务兵的亲戚以“岳军长”的名义给连队写信,要“连首长”多多关照岳震。不幸的是,精明的指导员通过电话查询弄清了真相,结果岳震非但没有“进步”,反而因“思想不纯”而中途退伍。
       岳震回到家里,一咬牙动员父亲卖掉家中的两头驴,带着“盘缠”入少林寺习武。三年后,当他自认为本事差不多了,就跑到沿海地区打工。先是当工厂保安,他嫌工资太低,自荐给老板当保镖。
        后因他的老板是台湾人,将公司迁至一水之隔的福建厦门,岳震也跟了过来。远华公司成立之际,高薪招聘保安(实为打手),岳震心有所动,前往应聘。他仗着一身武艺,过五关、斩六将成为赖昌星手下的打手,月薪6000元。
        岳震告诉我,这几年他赚了些钱,曾两次回家娶老婆,太难看的不想要——这辈子吃尽了长相的苦头,他不能让将来的儿子跟他一样的命运。因此,希望能和一个长相好点的女人成亲,可漂亮女人一见他的尊容就不干了。但岳震并不气馁,他认为只要攒了足够的钱,不愁找不到漂亮女人。他说:我的这份工作,经常是干一些身不由己的坏事。作为一个农家子弟,是不愿去伤天害理的,可是这里的待遇很好,等我赚够了,一定会离开。
      当他问我今后的打算时,我坦言告诉他:离开远华,然后和家人一起离开原住地,隐姓埋名过一种安全而平静的日子。
听了我的表白,岳震本能地吃了一惊,问道:“你想离开远华,你能离开吗?”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说。 
      “外面是电网围墙,除了我们几十个人看监你们,另外还有十多条高大凶猛的狼狗日夜巡视。要逃走除非长了翅膀。”
“就算我长了翅膀飞出去,我的家人还是没办法逃脱赖昌星的魔掌啊。”我情急地说,“岳大哥,如果你能帮我,我愿意嫁给你!”
        岳震没有马上回答我,想了很久才说:“这事很复杂,你能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吗?”我知道这要求太苛刻了,我根本不应该提出来。就个人而言,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与其长期在这里受控制,没有人格和尊严,还不如死了,知识我不想连累亲人。“岳大哥,如果你能把这里的内幕告诉我的亲人,让他们摆脱赖昌星的控制,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牢记终生!”
         “丁丁小妹,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帮助你——这是弄不好你我都要丢脑袋的事,所以要有绝对把握才能行动。你的家人受人监控还蒙在鼓里,这确实是个大麻烦,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不如这样,你写封信,我趁去外地的机会帮你发出去。”
我点点头,对岳震千恩万谢。但真要写信,却困难重重。按规矩,训练期间我们是不能给外界联系的。当然也不可能有写信用的纸和笔,只有周兵例外,她的包里有这些东西。
        第二天下午,我们接受了一次严格的身体检查。检查完后,李姐当场宣布其他人从明天开始和男人过“最后一关”,而我、楚红红和周兵三人却无那样的“科目”,她将请美容师教我们学习化妆和美容,并警告那些男人们不许碰我等三个。我和楚红红感到很纳闷,周兵有特别背景,打手不能动她很正常,可我们30多个女同胞是一起应聘进来的,为什么偏偏我和楚红红受到这样的优待?莫非这中间另有蹊跷?于是有人猜测,说我和楚红红被两位大官看上了,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大官的“二奶”。谣言越说越真,甚至有人有意提醒我傍了大官后不要忘了姐妹们。
         我预感到这绝非好兆头,因此内心很不安。我想向岳震打听,可是我不知道明天还能否见到他。而且我还要他帮忙发信。
        这天傍晚,周兵被人用小车接走了,正好她的包留在了宿舍里。我哦装作寻找纸巾,打开周兵的包偷偷从记录本上扯下一页白纸和一支圆珠笔,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
       我在信上告诉父母,说我在外面与人结了冤,仇人将会按我的家庭住址报复我的家人,希望父母收信后马上远走高飞…..
我把信叠成纸鹤藏在拆开一条小缝的袖口上,准备寻找机会交给岳震。
       这天晚上周兵没有回来,而且一个消息很快在女同胞中间传开了:今晚周兵到悦华酒店陪厦门海关关张杨前线去了,如果杨关长满意了,周兵就得离开我们去当他的“二奶”。 
       从第四天开始,女同胞们就在李姐的监控下和打手们玩男女游戏。我和楚红红则由一名专业美容师教如何自我化妆。因为无法见到岳震,我内心非常焦急,学化妆时总是走神。
       “远华电子有限公司”其实只是一幢幢空空荡荡的厂房。这里先前还装模做样地招了几十个工人,后来连工人的影子都不见了。现在偌大空间就住了我们三十多个姐妹和四十余名保安。此外,在厂区的最南面有一群建筑工人正在日夜忙碌。欧先生(后成为红楼的公关部经理)曾告诉我们,那里准备建两座七层高的大楼,左边那幢的外装饰将用一色的红瓷砖,称“红楼”,右边那幢外面将镶白色瓷砖,称“白楼”。届时,我们这些女同胞将住进红楼,日夜陪伴公司的各路贵宾,而“白楼”则由保安居住,担负着公司的安全重任。
        我们现成居住的厂房都是三层高的混凝土平房,呈四合院布局,外围砌有两米多高的临时性围墙,将里面与外界隔绝。我们女同胞的宿舍在正北,保安在正南,中间隔着一个球场。球场上兀立着两个水泥篮球架和一张已经霉烂了的排球网。杂草已经钻破了水泥缝,正在球场上肆无忌惮地扩张。
       此外,球场上还有一道特殊的风景,每天清晨或者深夜,那里总会有女人凄厉的尖叫——那是我们的女同胞尚方小姐在歇斯底里的发作。那两个时候正是我们的精神最疲惫最脆弱之际,她的尖叫无不让同胞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曾经好好的尚方小姐变疯了,李姐的这一杰作,确实对我们起到了震慑作用。
       但是我不惧怕,我在暗地里下决定,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设法逃出虎口!
       整个上午我都无法与岳震见面,幸好我们在同一个大食堂吃饭,我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中午。 
       中午,我和岳震在食堂见了面。我俩通过眼神交流,都草草地用了餐跑去如厕。
       在食堂后面不远处有一厕所,按时供炊事员和外来人员用的,偶尔我们饭前忘了在宿舍卫生间方便也用一用。这里虽然也分男女厕位,但因为简陋,我和岳震传递信息还是较方便。我首先顺利把信从砖缝递了过去。他在那边沉默一阵后说:“丁丁小妹,救你出去的办法、路线我已经想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我一听喜出望外,说:“谢谢你岳大哥,我想等家里人收到这封信我就离开这里——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先别说这些,我想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和楚红红去干那个事?”岳震在那边问。
       “我不知道,正想问你呢。”
       “昨天下午你们经体检,就你和楚红红是真的处女,赖老板下令不许动你,准备把你送给一个重要人物当情妇。”我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你知道吗,和你们一起的周兵已经被杨关长选中了,昨晚他们在悦华大酒店过夜。”
       “岳大哥,我不想做别人的情妇,我的第一次不能给不认识的人——我不是禽兽,我是人,有人的尊严,岳大哥,你要了我吧。”我急切地说。
        “丁丁小妹,我们都身不由己啊!”
         正在此时,队的头儿阿威因不见了岳震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就在这天下午,周兵回来了——她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平常母夜叉一般的李姐,在周兵面前表现得格外亲和,她帮忙拿这拿那,极尽讨好之能事。 
        送走周兵,理解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你们知道吗,周兵女士利用从我们这里学会的本领已经把杨关长迷住了,她这是搬到悦华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去住一段时间。赖总准备给她买一套豪华别墅。各位别灰心,在这里干有的是机会,不信等着瞧吧,你们中有人很快就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敏感的我明白李姐后面的话是说我。天哪!我就要像周兵一样去做大官的情妇,我的那位对象是谁呢?
        李姐说完走到我身前,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她拍拍我的肩,说:“丁丁小姐,安心干,你的条件不错,你不会比周兵差的。”

李姐对我的态度更加证明了岳震向我透露的消息无误。我很害怕,担心赖总会很快把我送人。情急中,我决定铤而走险——立即逃跑!

晚餐时,我又到食堂后面的厕所里与岳震接头,听了我的想法,他问我:“那你的家人怎么办——那封信我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呢。”
       “那就不要寄了,我想请你帮忙把信的内容用电报发到我家去——越快越好。这事应该不是很麻烦,只是不知你如何帮我逃走。”
       “这个不难,我已经到周围实地查看过了,到半夜从后墙逃走比较安全,巡夜的保安和狼狗很难看到。墙外是公路,日夜都有出租车经过。如果你能缓一缓,过两天正好是我值班夜。”
       “不能缓了,万一明天就把我送走怎么办?岳大哥,你最好今天晚上9点以前就去电信局发电报,晚上12点就行动。” 
       “好吧,我就照你的去办。”岳震这回答应得很爽快。
       “那么,我具体怎么行动呢?”
       “这样吧,如果顺利,我会在宿舍唱《999朵玫瑰》。这就是告诉你,电报已经发出,可以照原计划行动。深夜12点,我在后墙墙角下等你,帮你翻过围墙,我为你准备了2000员的路费。”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逃?”
        “我不能。”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我还没有赚够养老婆的钱,这么高的工资别的地方很难找到;二、和你一样,我也担心家里人的安全。我想等过几年之后再离开公司——那样,他们才不会怀疑。”
        “你不怕我逃出去后不再找你?这样你岂不白帮了我?”
        “你要不回头那是你的事。如果我担心吃亏,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你这样交往。”
        “岳大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女人,出去后我会与你父母联系,你会找到我的。”
        “好把,暂时说到这里,你先出去,我等一会再走,免得别人怀疑。” 
        正好这时有人过来方便,我急忙起身离开。

 晚上9点整,对面宿舍传来《999朵玫瑰》的歌声,那五音不全的唱腔正出自岳震之口。我放下心来,并暗中为逃跑做准备。深夜12点,万籁俱寂,月我同宿舍的女同胞们已经进入甜甜的梦乡。

我悄悄起床,只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手提着皮鞋赤足走出宿舍。从三楼下到一楼,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一楼的楼道门上有两把大铁锁……因为以前不曾注意,我不知道是早就有的,抑或今晚才加上的。

因为房子是封闭式结构,楼梯过道是一个整体,若想出去,惟一的办法是回到三楼宿舍,找一条结实的绳子固定,从窗台上沿索而下。

没有绳子,我只好把床单从宿舍拿出来撕成条——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撕床单的响声惊动其他人。绳子结成了,照我设想的办法去做。

一个女孩子,若不是为了逃命,为了和亲人团聚,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真实连想都不敢想。但我居然以赢弱之躯像模像样地从三楼窗台上抓牢绳子一点一点向下滑……

就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绳子突然没有了,而我的脚下还有一层楼的高度。我不敢往下跳,怕摔伤脚再也跑不动,更怕着地的声音惊动大狼狗和巡夜的保安。我想万一不行的话,我脚下不远处有一座平房。

我悬在空中犹豫了一阵,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选折了平房。这是一座废弃了的柴油机房,是供停电时发电用的。我的脚刚刚在机房顶上站稳当。那边狗叫声骤然而起。

莫非我的行动已经被人发现了?情急中,我本能地沿水泥楼梯入机房躲藏。黑幽幽的机房里突然发出人的尖叫声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没疯,我没有疯——”

是尚方!我定了定神,小声对她说:“尚方,我是王丁丁,别怕,别怕,啊?”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哈哈——”

当我回过神来,浓烈的屎臭味直灌鼻孔。天哪,曾经美丽聪明的大学生尚方竟然是这番境况。我不敢久待,怕她发作起来袭击我,慌忙往楼梯上退——退到尽头时,刚刚才被我开过的“炮楼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那反锁了。 透过门缝,我看到机房上面有人影在那里晃动。

 

四、小家碧玉的我做了大官情妇

我被关在机房里,和疯子同居一室。保安为了更残忍地折磨我,有意把里面的灯开亮。这时我看清楚尚方全身褴褛地蜷缩在一隅,眼睛里全是惊慌与恐惧,并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在近10个平方米的空地上,横溢着泥浆一样的屎尿。见到灯光,绿头苍蝇四处飞舞……

在这样的地方,我被关了整整7个小时,精神几乎已经崩溃。我不知道,这次李姐将用什么办法惩罚我。

天亮后,我被保安带回宿舍。很快李姐就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门外守卫着两名保安。

“王丁丁小姐,看不出来你还真不简单。”李姐面无表情盯着我问,“是谁支持你逃跑的?” 
      “没有人支持我,是我自己想逃跑。”我这样回答她,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丁丁,你最好老实坦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你既然都掌握了,还问我干什么!”

“小贱人,你——”李姐睁圆眼睛抡了巴掌。但这个巴掌最后没有落到我的脸上,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你自己看吧,看看是你聪明还是我们有能耐!”

我一看,原来是张电报纸,待看内容时,我惊呆了——正是我要岳震帮忙发给我家人的那份电报!

我真的想不到,这份电报怎么会到了她手里?
       “王丁丁,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如果连这点小伎俩都应付不了,我们还干什么大事业?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凡你们这些人的通讯地址、社会关系、以及有关的电话号码、电报挂号,我们都在电脑里备了案,厦门市内邮局、电信局不满了远华的线人,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只要有所动静,我们会掌握得一清二楚!” 李姐的话让我听得目瞪口呆,我再也无话可说了。

“这两天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司,老实说,这份电报是谁帮你发出去的?”李姐如铜钱般的大眼直视着我,“别撒谎,这个人一定在公司内部。” 从李姐的话里可以得知,岳震没有暴露,也许他本人没有出门,而是托外面人代办的。出于义道,我绝不能出卖他,因此,我提高声音说:“不对,内部没有人帮我发电报,我是托一位民工去办的——他爬墙进来偷废铁被我逮住了,我和他做了这笔交易。”
       我的气势把李姐镇住了,她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她咬牙切齿说:“我让你傲,待姑奶奶请示了赖总再慢慢收拾你!”

这天上午,我就隔离了,单独住在一间房里,门外有人把手,吃饭有人送进来。按李姐的一贯脾气,这次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以外的是,她居然说还要请示赖昌星,由此可以想到,对他们来说,我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曾经听岳震说过,公司为了培养我们,花费了很大的人力、财力和精力,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对我们采取非常措施。我的估计没有错,李姐来到我房间,态度比上午好了很多,她说:“丁丁小姐,你一错再错,按规矩应该让你和尚方去做伴,算你走运,碰上了赖总这么宽宏大量、爱惜人才的好老板,他让我再给你依次机会。公司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去悦华酒店陪一位特别重要的客人。如果客人满意了,不仅你的过错一笔勾销,赖总另外给你家里寄汇10万元作为你的奖金。不过,你还是像过去那样使小性子,一旦得罪了客人——嘿嘿,昨晚上的那份电报提醒了我们,从今天开始,公司又增添了两名监控人员,对你的家人实行24小时跟踪盯梢!”

如果说此前我还抱着几分幻想,而现在,我已经彻底绝望了——除了按李姐说的去做,我已经别无选折。
       “丁丁小妹,这次任务至关重要,远华公司全体人员都看你的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去做。我们请来了两名美容师为你化妆,晚上9点会有车来接你。”

在李姐的监督下,我沐浴、更衣和化妆。不到9点,就有一台宝马轿车载着我直奔悦华酒店。

进入到总统套房,陪我来的李姐才告诉我,我的工作对象是年过半百的厦门工商银行行长叶季谌。这位财神爷很有实权,远华公司想从工行贷数亿元人民币投资生意。听后,我吃惊地问李姐:“你不是说我们公司很有实力么,怎么还要贷这么多钱?”

“这你就不懂了。”李姐说,“今年我们赖总花1亿元打通了海关、公共安全专家、省市甚至中央的所有关卡。同时,我们在内地的生意也做开了,需求量成几何倍数增长。做生意不怕本钱大,如果能从叶行长那里贷到二、三个亿,只要走一趟生意就可以变成四至九个亿!我不是唬你,干contraband真的很赚钱,外国很多工业物资像电脑芯片、植物油、香烟、化工原料、汽车、纺织原料等东西便宜到你不敢相信,只要到了中国,不仅能卖三、四倍的高价,而且很畅销。比如一台奔驰300轿车,在德国最多花10万元人民币购进,到中国就可以卖到100万元,并且争着买的是一些国家机关的领导和国营企业的头头!”

我这是第一次听人说contraband这么来钱,难怪赖老板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疏通各个环节。我和李姐在房间等了好一阵,到9点半,叶季谌才夹着个公文包急急进来,李姐热情地迎上去,把我介绍给他:“叶行长,这是我们远华的第一才女王丁丁小姐。”

叶季谌看样子是刚刚开完会过来,精神显得疲惫。他眯缝着眼睛盯了我半晌,很快就眉开眼笑,笑嘻嘻地说:“赖胖子没有骗我,这位王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
       “叶行长说到哪里去了,我们赖总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姐扭着腰嗲声嗲气地对叶季谌说,“人家王小姐可是位冰清玉洁的姑娘,我们赖总都舍不得动,特意留着孝敬你老人家。今晚你可得多担当些,要怜香惜玉。丁丁小姐,叶行长累了,你陪他去浴室洗个澡。”

叶季谌从外表上看不象一个坏人,甚至身上还有一种庄稼人似的敦厚气质,与他在一起,没有危机感。

李姐一直陪着我,很显然她是不放心才有意这样督促我。这个晚上,就在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里,叶季谌让我从姑娘变成了女人。

有人说,女人一旦过了那一关,以后就无所谓了,看来此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说一开始我是为了亲人的安全出于无奈去做叶季谌的情妇,那么自从失去贞操后,我在一种奢侈、舒适的金丝雀生活中,就慢慢地变得麻木了——甚至连应有的羞耻感都当然无存了,这时候我不能不承认:王丁丁堕落了。

赖总为我和叶季谌在悦华酒店长期租了套房。我的吃喝花销全由公司实报实销。有时被叶季谌带到一些社交场所抛头露面,我的美丽和气质为叶季谌挣回了很多面子。为此他对我十分宠爱。

在与上层社会接触的过程中,那种奢侈和铺张让我感到社会的不公平,一个舞会或一桌筵席动则数千上万元。也许是我没有“成熟”的缘故,每当置身这种场所,我就想到田里辛苦耕耘的农民,想到生活无着的下岗工人……这些人全家辛苦一年还不够上层人物的一顿饭啊!
        头一个月,李姐一天到晚“陪伴”我左右。一开始她就坦言告诉我:你的思想不稳定,我是奉赖总之命来监视你的,怕出麻烦。当时我也对她说:监视一天只一天,你总不会一辈子当我的尾巴吧。
        李姐说:哪里要很长时间,最多一个月你就会爱上这一行。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不愿干,寻死觅活的都有,习惯后再要她去干别的,打死她都不愿意呢!
        李姐的话没有错,习惯以后,我虽然谈不上“热爱”这一行,但我时常有这样的念头——这个社会多么的不公平,一部分人过着挥金如土、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大多数平民百姓却挣扎在社会最底层日夜为生存操劳。而我正处在“天堂”与“地狱”交界之地——既然有机会,我没有道理去选“地狱”而弃“天堂”。
        当我认可了这份工作,我自然会用心去做,结果叶季谌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这位平常口碑甚好,以“廉洁”闻名厦门银行系统的工行行长,竟然经不住我的甜言蜜语,大笔一挥给“远华”公司贷款1亿元。
       赖总果然没有食言,他一次性给了我10万元作为奖励。他表扬我工作干得出色,并鼓励我继续留在叶季谌身边,为公司争取更多的贷款。也就在这个时候,公司解除了对我和家人的“监控”,李姐回到了公司总部。
        李姐走后,开始一段时间我有点不习惯,一进入套放就觉得特无聊。
        这天,我从外面购物回来,在过道上意外地遇到了周兵。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在这里相逢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我跑过去与她打招呼,她也比较热情,向我打听“女同胞”们的事情,在问及她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听说公司为你和杨关长在这里长期包了一套房,不知是几号房,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
        我说出这句话时,周兵的脸色刹地变了,极不高兴地说:“公司没有为我租包房,自从离开你们后,我就回了香港,只是偶尔有事才回厦门。另外我想声明一下:我和杨前线仅仅认识而已,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我一阵尴尬,连忙借口要冲凉和她道别。
         几天后,李姐来看我,我向她说起这件事。李姐听后很气愤,说:“我最恨虚伪的女人,周兵就是这样的人。那天我也见过她,她说是来厦门办事。可后来赖总告诉我,原来她怀孕了,那天特地从香港过来,要给杨前线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不知道她对你说那样的话,如果让我听到了,我非当场揭穿不可!她和杨前线的包房是我亲手向酒店订的,现在还没退呢。”
       “既然这里租了房,她为什么还要去香港住呢?” 
       “掩人耳目呗。这个女人,她把我们都当聋子、瞎子,她的事哪点瞒得过我!丁丁,你别把她看得很高,她虽然迷住了杨前线,为公司做出了贡献,你的贡献也不小,这次赖总向叶行长贷的那笔贷款投入生意赚了钱!”
         事后我才知道,在1996年,赖昌星的资金包括贷款已经全部花光,用于疏通、打点各种关系,正是叶季谌贷款1一亿,使他度过了难关。
        平心而论,叶季谌不算一个很坏的男人。他出身低微、工作踏实,在金融领域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和埋头苦干的敬业精神,一步一个脚印最后成为大权在握的银行行长。

当官后,他仍然保持低调的生活,平时不抽烟、不喝酒,甚至很少在那种奢华的上层社交圈出现。却说赖总为了攻他的关想尽了办法,绞尽了脑汁,可都不得要领。但赖总不信叶季谌没有七情六欲,如果是那样,那他就不是人,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远华“红粉兵团”建成后,赖总设计用“色”迷惑叶季谌,没想到此举很快对了路,由我一“出马”就大功告成。在相处的过程中,叶季谌向我坦白,他从年轻开始就喜欢漂亮女人,但是为了前途,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很多时候,他觉得这一辈子他活得很可怜。自从认识我后,他埋藏在心底的感情资源被开发出来了——那时候,他知道这世界上什么叫快乐,什么叫享受人生……
         为了讨好我,他一反常态,频频出入社交圈,我看中的东西,不管有多贵他都会买。有一次,一家首饰店新上市一款白金项链,我看了一眼,见标价1万元就走开了。叶季谌二话没手就买下了。返回时,路过一集贸市场,他看到地摊上的内裤只有3元一条,像捡了大便宜似的高兴地为他自己买下了四条! 
        这一幕让我好感动!
        叶季谌常常对我说:这辈子我白活了50多年,幸好老天怜悯我,让我在这行的时候遇上你,真的,我以前不能叫男人,只能算生育机器!是你给了我做男人的感觉——和你在一起,做男人真好……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有一种罪恶——他已经坠入了我的温柔陷阱,我正牵着他的鼻子干一些对他十分不利的事。我担心公司有意拖着不偿还贷款,一旦查出来,等待叶季谌的将是刑场。

1996年春节前夕,公司归还厦门工行1亿元贷款利息部分。
       1996年春节过后,赖总计划从叶季谌借2亿元扩大“生意“。赖总让李姐指示我,要全身心地投入感情,把叶行长侍弄得舒舒服服。
       我预感到,赖总开始对叶季谌实施一个更大的阴谋。

1996年初夏,李姐兴高采烈地来到悦华,一进我的房间就亲昵地搭着我的肩:“王丁丁,恭喜你,有好事降到你头上了。“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喜从何来,李姐认真地对我说:”赖总买了一幢200万元的别墅送给你和叶行长,过几天就可以搬家。”
        “这叫什么喜事,公司送给叶季谌又不是送给我的。”我不以为为然地说。
        “这个你就不懂了。”李姐附着我的耳朵说,“你给叶行长养个孩子,别墅不就成你的了?”
        “我还来不及想这个问题。”我说,“就算我有这念头,还不知道叶季谌同不同意。”
        “你真是傻呢,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不趁年轻时多捞几把,日后人老珠黄谁理你啊。赖总说了,如果你能替叶行长生小孩,公司另外奖你200万元。这种两头都赚的生意,你还犹豫什么呀!”
        我想了想,觉得李姐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李姐有附着我的耳朵说:“周兵怀的孩子快要生了,惊B超检查是个男孩,杨的原配生的是女孩,这会儿是算圆满了,所以杨前线很高兴,把周兵当宝贝似的。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赖总也送了一套别墅给周兵他们,据说和你的别墅一个地方。”
看样子李姐的话有几分可信,因为她当天就通知酒店客房部只租到月底。退完房,她还特地到房间对我说:“你试一下叶行长的口气,看他想不想要小孩。” 
       晚上,叶季谌来酒店与我相会。我本来想马上试探他的口气,见他没有往常高兴,只好忍下来等待时机。
       叶季谌的心情很不好,看样子像有什么心事。以前我们总是要说很久的话才上床,可今晚见面不久,便一声不吭地与我**。事毕,他才问我白天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于是趁机说:“今天李姐来过,把房间退了。”

“她为什么退房?”叶季谌奇怪地问我。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赖总买了一套别墅要我们搬过去。”

“你答应啦?”

“我是什么人,敢随便答应?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哎,丁丁,你不知道,赖胖子去年的贷款还没还,今年开口又要借三、四个亿。送别墅的事他也跟我讲了,你说我敢要吗?”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这种时候我当然替公司说话:“赖总是个讲信用的人,欠你的肯定会还,只是他的事业从去年底才开始有点规模。现在正是大量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只要你肯帮他,很快他就会连本带息还给你。”
       “要是万一亏了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赖总投资了那么多钱开路,怎么会亏呢,你应该知道干contraband只要不被海关抓住是绝对赚大钱的生意。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李姐说杨前线的情人周兵怀了个男孩,快要生了。”
       “哦,这事我听说了。”
       “季谌,如果有条件,你想不想像杨前线那样?”
       “杨关长不同,他没有儿子,我有儿子有女儿——连孙子都有了。”
        问到这里,我不愿意再问下去了,心里有一种酸涩的味道。次日早晨,叶季谌前脚一走,李姐后脚就进了我的房间,问和叶季谌谈的情况怎么样。我如实相告,李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看来叶行长真的不比杨关长。王丁丁,你可要想清楚点,他平常说爱你,喜欢你,我看全是假的。看得出来,姓叶的很在乎他的家庭,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今晚上他如果过来,你干脆把话挑明,如果他拒绝,我再帮你想办法。”
        这一次,叶季谌过了四天才来,李姐打电话告诉,赖总为贷款的事天天缠他。他向我解释,这几天他在主持一个重要的金融会议。我没有揭穿他,而是照李姐的吩咐找准一个机会向他挑明想生个孩子。叶季谌很久没有说话。很显然,他是不愿意,他的这一表现让我失望到极点。
         到后来,叶季谌终于说出了他的顾虑:他的家很幸福美满。每一个成员都非常珍惜,妻子儿女曾警告过他,只要他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全家都不会放过他。
        “我是领导干部,这种事一旦被家里人知道,会闹得满城风雨,那时我头上的乌纱就会不保。说句真心话,我很珍惜自己的家,也在乎已有的地位——所以请你一定要理解我的难处。”——这是我在悦华酒店的最后一夜,叶季谌对我说的话,当然我很生气,不到天亮就把他赶走了,然后再给李姐打电话。
       天亮后,李姐开一辆宝马来接我,让我把该带的东西全部带走。我以为是回总部,没想到宝马载着我一直开至郊外的富高山庄。
       富高山庄是厦门有名的富人区。有各种造型的豪华别墅近百幢。我被李姐带到一幢欧式建筑风格的豪宅。车到车库停下,我这才发现了门口早已停了两台车,几名保安在外巡逻。
       我感到气氛有点异样,进入到室内,没想到是赖总坐在里头。他向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招手要李姐过去。
       我不知道赖总和李姐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说了一阵,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时,李姐让我坐到她面前,说:“王丁丁,公司准备交给你一项艰巨任务。”
      “是不是要叶季谌答应贷款的事?”
      “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几天赖总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姓叶的开口。我们公司除了需要更多的进货资金还需要大笔钱继续打点关系。没有这些钱,就无法正常运转。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因此赖总对你下了死命令:务必尽快搞掂叶季谌。从现在开始,公司恢复对你及家人的监视和警戒。公司没有退路,你也不可能有退路。搞掂了这套别墅是你的,另外还有200万元奖金;搞不掂你这一辈子别想走——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我本能地一阵痉挛,全身起满鸡皮疙瘩,在公司这么久,我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我还是说:“连赖总都没办法摆平的事我怎么能行呢。”
      “不行那是你的事,公司不存在跟你讲条件!”李姐冷冰冰地说。
       此时,我真是走投无路,欲哭无泪,李姐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附着我的耳朵要我假装怀孕骗叶季谌。我以后地问:“这样做行吗?”
       “怎么不行,他既然那么在乎自己的家庭和乌纱,你就抓着这两样不放,如果他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威胁他非要把小孩生下来!要是还不行,那时上帝要你死,怨不得别人。”
        事已至此,我只有这条路可走,都说人生是一场赌局,那就赌一把吧,我抓起别墅才安装不久的电话拨打叶季谌的手机。
 

五、假怀孕逼行长就范

叶季谌接听到我的电话,紧张得连我在何处都不想,用急促而不连贯的声音说:“丁丁,你,你不要生气,我很快就过来,有什么事我们当面商量好吗?”
      “丁丁,他的要害被你掐住了”一直在我身旁的李姐站起身,拍着我的肩膀说。“现在,我们公司的命运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一定要掐紧叶季谌,不得有半点闪失,好吧,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你会成功的。祝你好运。
        我呆呆地看着李姐离开,她在外面向保安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驾车绝尘而去。
        窗外,别墅群错落有致,每一幢都被绿树掩映。突然,一直鸟儿飞入视野,在花草中自由翩舞……
        此情此景,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走出房间,渴望外面的自由…… 
       在门外,我被两名保安拦住了,其中一位很客气地对我说:“对不起王小姐,你不能离开这里。”我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仍然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这是上头的交代,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 
      “我在外面走走也不行吗?我不会逃跑的。” 
      “不好意思,这是上头的规定——聪明的王小姐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没办法再纠缠下去了,这时我想起了保安队的男友岳震,忍不住问道:“保安队有个叫岳震的你们认识吗?他在哪里,会不会到这里来?”
       “对不起王小姐,你应该回屋里去了。我们拿公司的工资必须为公司做事——如果再不听话,我们只得得罪了。”
        我怅然回到小厅。茶几上,我的手机已经响了多时,屏上显示的电话正是悦华酒店总统套房里打来的——叶季谌寻我已经去到那里。
       “丁丁,你在哪里?”叶季谌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喘息,“我们见见面好吗?” 
      “我在地球上,有什么事我们在电话里可以谈。”
      “丁丁,你真的怀孕了?我着呢们一点也不知道啊?”
      “你不信那还有什么好讲的——你别找我好了,等孩子生下那一天我再来找你吧!”我没好气地把手机挂了。
       接着叶季谌又打过来几次,我坚持着不接听。
        一个人守着偌大一幢别墅十分无聊,房间里彩电、VCD及各种流行期刊——这些都是供我打发时间用的,电话可以随意拨打——但肯定是装了窃听器的。

人在失去自由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份精神寄托,我的精神寄托是远在四川的亲人。我不停地往家里拨打电话,直到傍晚妈妈下班回来才通上话。我详细地询问家人的工作和生活,当妈妈问到我时,我尽拣好的说。我告诉她,最近我在做一单生意,成功了,我会净赚200万。拿到钱,我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再为生活奔波,劳累了一辈子,到晚年理应享几年清福。我的妈妈对200万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她一再追问我是什么生意,风险大不大,并特别提醒我:大利润以为着大风险,如果失败了要赔多少钱?我说:妈,没事的,生意一定能成功!就算失败了,我反正没有投什么资。
        我害怕妈妈再问下去,就不再往下说了。
        晚餐是我自己做的。按照规定,我需什么东西,只要写一张清单交给保安,很快就会有人送来,吃罢饭,准备打开电视即打发这第一个别“囚禁”的夜晚,李姐打电话来了:“王丁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季谌有点狗急跳墙了!”
       “他具体怎么啦?”我当然更关心叶季谌的表现。
      “他给赖总打电话,想打探一些有关你的消息。赖总在他面前装做不知,可把他急坏了。”
      “李姐,请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是逼他就范贷款给我们,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公司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对了,他说你不肯接他的电话,赖总要他多打几次感动你。” 
       与李姐通话不久,叶季谌果然又打我的手机。这一次我决定接听,并趁机向他发起攻势。
      “丁丁,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是特地向你赔不是的。” 
      “季谌,你别兜圈子了,相处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素来喜欢直来直往。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丁丁,是我不好,让你怀孕了。是我对不起你,真的,我向你道歉——当然道歉是没有用的,你有什么要求?”
      “季谌,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对你说真话了——是我对不起你。三个月前,公司向我下达了死命令,要我说服你给公司贷款1.5亿元。这么大的数目我估计你不会同意,只好偷偷地把避孕环去了下来,直到怀孕了我才向公司报告。赖总知道后让我先不要惊动你,想通过你们的私交解决贷款的问题,如果你肯给面子,他也不能不讲义气——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由着你处置。”
       “如果我无法满足他的要求呢?”叶季谌问我说。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季谌,你应该知道,这笔贷款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你真要不给面子,那我就只好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丁丁,你这么年轻,生下孩子没有好处,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你也不能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呀!”
       “老叶。”我冷笑着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然敢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有能力给他一份完整的父爱和母爱!到了那一天,你必须跟老婆离婚和我结婚。否则毛窝把孩子生下来天天去你家里吵,去你单位上闹,让你一日也不得安宁!”
       “丁丁,你,你这是逼我嘛!” 
      “就算是吧,实在是迫不得已——明白告诉你。如果你不肯贷款,远华公司可能会跨,前面借你的钱更不会偿还……你和我们一样,都没有退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你自己的事。只是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能让‘远华’度过难过,不仅欠你的贷款可以还清,我这里也不会为难你。”
       “丁丁,我的心很乱,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那边挂了电话,然后便一直没有音讯。
         一连三天,叶季谌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我得内心焦急万分,迫切想知道那边的情况。他的手机号码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能主动打过去,否则他会看出我心虚。我打电话向李姐询问,李姐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第四天早晨我洗漱完后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两名保安中的一位主动走过来与我打招呼:王小姐早。我懒懒地点点头算是回礼。
        “王小姐,刚刚接到上头的通知,公司要我俩回去,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保安望着我说。
       “你们不怕我逃跑?”我用揶揄的口气说。
       “不好意思,以前的事还望王小姐多多包涵。再见了王小姐。”
       “再见。”我本能地回应了一句,但我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试着走出栅栏,见保安真的没有阻拦,我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我自由了!
        天上是蓝天白云,四周是绿树洋楼,因为压抑太久了,我放开步伐自由自在地狂奔……直到累了,饿了,渴了,我才往回走。
       回到别墅吃完早点已是上午9点。想着已经有很久诶有逛商场,我决定去厦门市。在房间化妆的当儿,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透过窗户,我认出是李姐过来了。
       “丁丁,早晨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一见面,李姐就责备我,听完解释,她亲热地搭着我的肩膀,“丁丁,你干得很好,我们成功了!”
       “叶季谌呢,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此时此刻,我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而是实实在在感到对叶季谌的歉疚。”
      “他没事,男人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几天不见,他想你还来不及呢!”李姐一阵嬉笑,环顾四周,她突然沉下脸很严肃地说:“丁丁,房子里怎么乱七八糟的,快点收拾,今天中午赖总要来这里开庆功会。”
       “开庆功会——庆什么功?”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公司如果不为你开庆功会,你难道会没有怨言?好了,好了,我也帮着你收拾,谁叫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呢!”
        所谓“庆功会”,其实只有34位“公关小姐”和赖昌星一个男人参加。内容除表彰我为公司争取到一亿多贷款,同时也表彰周兵成了海关关张杨前线的“红颜知己”。赖昌星号召全体“公关小姐”学习我和周兵,为公司多做贡献,并公布了对我和周兵的奖励——位处富高山庄的别墅一套,人民币200万元。
       赖昌星这样做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无非是通过对我和周兵奖励,激励小姐们去拉别的go-vern-ment官员下水。
       我远打算等拿到奖金把父母接来享清福,现在我突然感觉到这些钱有点不干净,如果让我那勤劳善良的父母知道钱的来历,不仅享不了“清福”,还会让他们不安。为了让父母安心,我只给家里汇寄10万元,并附一封挂号信。声称怕担风险,我把那单“生意”转让给了别人,从中拿到了10万元“中介肥”。
        庆功会结束,赖昌星被美女们簇拥着离去。然后,一辆红色宝马向这边驶来——这次从车上下来的不是李姐,而是叶季谌。
        “小别胜新婚。”虽然我和叶季谌年龄相差悬殊,但他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在感情上,我对他很依赖。某位心理学家说过,女人如果只跟一个男人,那么她一辈子都会依赖痴心这个男人,我这时的心境应证了这种说法。
        见到叶季谌,我本能地迎上去扑在他的怀里——那种感觉好比飞倦的鸟儿回到巢里。
        叶季谌是什么感觉我说不清楚,他扶着我回到房间一坐下来就问:“丁丁,我们的BB怎么样?”
       “你自己看。”我咯咯地笑着,揭开衣服亮出肚皮。 叶季谌果然挺认真地俯身用耳朵听。
       “听出来了吗?”我问他。
       “是听到了响声,不过好象是你的肠子在响。”叶季谌双手抚着我的肚子说,“我觉得这里还跟原来一样,没有变大。” 
       “刚刚怀孕能有多大,亏你还是个做爷爷的人,这点常识都不懂。”
       “说的也是。”叶季谌于是把我搂在怀里,很认真地问,“丁丁,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问一句,”我敛起笑,认真地说,“季谌,如果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会贷款给远华吗?”
         叶季谌望着我,摇头。
        “你付出一亿多元的代价难道不是为了争取这个孩子的处理权?” 
        叶季谌长长地叹了口气,很久才说:“丁丁,这个孩子你还是把他打掉。”
       “季谌,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说真话我的良心会感到不安。”我鼓起勇气,“对不起,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叶季谌听后目瞪口呆,我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就算他不再理睬我,我觉得说出真相比隐瞒要心安理得一些。
 

  六、魂惊“二奶村”

事实证明,我坦白真相的做法是明智之举。
       叶季谌很快就原谅了我,他设身处地替我想,认为我的做法实在是处于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论是谁都不能违反江湖游戏规则。叶季谌说,我的“坦白”很难能可贵,他会一辈子珍惜我这个“红颜知己”。
        经历过这场风浪,我和叶季谌的关系更亲密了,他每一个礼拜至少抽出两个夜晚来别墅陪我。按照公司的“指令”,我近几年的工作任务仍是伺候叶季谌。在收入方面,除了叶季谌不定时给小费外,我在公司的工资、福利按高级员工待遇按月发放。 
        做“二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时间难打发,因此,内心很想有一个说话的女伴。
        周兵的别墅离我不远,因为同在一个公司,我当然不会放弃。
        刚开始她似乎不愿与我交往,久而久之,她发现我对她并无恶意,才慢慢开始接受。相处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杨前线除了老婆盯得紧外,还有一个叫蔡惠娟的情妇对他更是纠缠不休。蔡经常在公众场所说:杨前线不理我的原因是外面有女人,而且肯定是赖胖子给安排的,一旦掌握了证据,我就找他算帐;还有赖胖子,他也逃不了!听了周兵这番解释,我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抛头露面,总是躲避外人。
        我们“公关部“里的小姐谁都知道杨前线眼界很高,一般的女人都看不上眼。但自从周兵出马后,他很快就拜倒周的石榴裙下。当时,谁也不明白周兵何以有如此大的魅力,有人甚至猜测她有“迷魂术”。经过一段时间交往,我很快便发现这其中的奥妙。 
        周兵的美称得上鹤立鸡群,1.70米的个头,白里透红的卓绝肤色,柔情与豪气并存的大眼睛,给人一种雍容高雅的贵妇人气质。这种既不张扬又显灵性的高贵气质正是杨前线所需要的。他在官场上混,在仕途上爬,日理万机,上下左右都得顾及,都得权衡,都得摆平,确实累人,脸笑心忧,表面看上去众星拱月,生活得既体面又风光,内心却时常感到虚弱;尤其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更感心灵缺少某种慰籍,每当这种时候,只要与周兵在一起,就会感到心情舒畅。对周兵而言,她已经徐娘半老,能傍上杨前线这么个男人,她感到很满足。不得不承认,杨前线与周兵是有感情的。这一点是我亲眼所见的,他俩人亲热的样子真有点让人嫉妒。周兵的日子比我充实得多,她在香港有自己的公司,据说生意很红火。为了与杨前线见面,她经常
在厦门与香港之间飞来飞去,相比起来,我确实一个十足的“闲人”。

人有时候能耐住寂寞,却无法抵挡孤独。在没有周兵的日子,我去其他别墅里串门,居然也交上了几个朋友。在与她们交往中,我吃惊地发现,在这个别墅群里居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官员的二奶!而且外界把这里取名为“二奶村”!
        在这里我无须讲述这些二奶的故事,但我深深地感受到,这个社会已经腐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多少百姓仍在为温饱而奔波,部分go-vern-ment官员却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奢侈日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与那些二奶们一起搓麻将,打网球,但我慢慢发现,这些人除了一张漂亮脸蛋,都素质低下,俗不可耐。
        周兵也发现了我的无聊,劝我搞一份副业。我说我是一名才从学校出来的女学生,毫无社会经验,不知道搞什么好。周兵于是提醒我,说可以找李姐帮忙。

自从我正式成了别墅的主人后,与李姐一很少往来,连工资都是公司财务直接打入我的银行卡上。很久没有回公司,那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总部门口两幢形象工程主体已经完成,正进入装修阶段。
        由于“红楼”尚未竣工,姐妹们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们在言语上露出对我和周兵的无限羡慕。据一位姐妹透露,公司虽然经常给她们分派任务,但是三五几天,最多半个月做被人的临时情妇,完了就完了,谁也不认谁,更不用说捞好处。她们围着我问这问那,但问来问去最关心的是叶季谌给了我多少钱。
       姐妹们很久不在一起,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我极不情愿她们问我和叶季谌的事,我借李姐急催我去谈工作,匆匆告别。
 见到李姐,不及我开口她就说:你的事周兵打电话告诉我了,我也请示了赖总。你的运气很好,赖总很高兴,满口答应帮你。你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人——不,你最好回去一趟,了解一下洋烟和进口植物油的销售情况,如果有一定的销量,就在乐山市开一个批发部。我知道洋烟和植物油都是公司从国外contraband过来的,价格比市场价便宜了很多,只要有销路就不愁不赚钱,我认为这种生意是十拿九稳的。

事不宜迟,当即我就乘飞机回老家,一边与亲人团聚,一边考察市场。我惊讶地发现,乐山因为地处内地,那里销售的洋烟和植物油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进的货,价格非常昂贵……我把这信息反馈给李姐,李姐立即拍板,要我在乐山出租门面和组织人员。
        房子在乐山非常便宜,我在离家不远处租了仓库和门面,父母和弟弟顺理成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老家这边一切打点停当,我又飞回厦门调货。有了一份“事业”,每天忙里忙外,生活充实多了。一个月后,公司开始走上正规,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时,我才想起了叶季谌被我冷落了很久。这段时间,叶季谌好几次打我的手机,但我都不在厦门,我告诉他,我在忙一份事业。我回厦门,就给叶季谌打电话,通知他过几钟头来富高山庄。让他晚点来,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忙碌的狼狈相。我得洗个澡、梳洗打扮一番再与他见面。
        一个月未回别墅,杂草已爬上游廊,特别是挂在大门外的信箱已经被报纸和广告塞得再也无法容纳信件。我把这些东西取出带到客厅里清理,无意看到了一封信,是岳震写给我的:丁丁,你好!几个月前,我冒险帮助你逃跑失败,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在胆颤心惊中过日子——既害怕公司查出我帮你,又担心你受到严厉处罚。丁丁,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在暗中打听你的消息。 
       后来知道你被公司派到外面公关去了,我才放下心来。前段时间,我的两位同事出差回来,说他们和你相处了好多天,你还向他们打听我的情况,让我好感动!梢后,又得知你回总部看望过原来的姐妹,可惜我到外地出差去了。回来后,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住址,但是命运偏要戏弄我——这次你又回老家去了!丁丁,我还会来找你的,我相信我的诚心一定能够感动上苍。        

  岳震

从时间上看,这封信已经在这里等了我20多天了。说不定后来他还找过我几次。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对我仍是一片痴心,想起来我真有点对不起他,为难时我才想到他,平常我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挂念。他的长相实在太难看了,切素质也不高,在感情上,我愿意接受叶季谌,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我把信连同废纸一齐销毁,再把信箱挂回原处。这时,周兵家的保姆小凤见我回来了,过来和我打招呼。她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一位长相粗鲁的男人经常在这里晃来晃去,样子很古怪。我知道她看到的正是岳震,就问:“这几天他来过吗?”
        “没有。”小凤说,“我骗他说你起码还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要不肯定还会经常来的。王小姐,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来找你?” 
       “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家里很穷,找我借钱的。”我随口编一套谎言说。
        小凤点点头,并未怀疑,末了她问我道:“王小姐,我家里有些花草要不要?如果你不要我只好送给别人,搁在那里不浇水死了怪可惜的。”
       我感到很奇怪,就问她,经她证实,我才知道周兵怀了杨前线的孩子,她准备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赖昌星又为她在湖里区买了一栋隐蔽的别墅,马上就要搬过去。我听后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想瞒住杨关长?然后再敲他一把?”
        小凤吃惊地望着我,很久才说:“王小姐怎么这样说呢,杨关长和周太太可是真感情,这一点我们谁都清楚。”
小凤说,杨前线对周兵感情笃深,周兵对杨前线更是死心塌地。她是他的活力之源,而他又是他的生命之光。周兵对杨前线无从怨言,也从来不给杨任何压力。周兵经常在人前说:今生今世能遇上他是上苍的恩宠,我知足了!我最后的愿望就是能为他生个儿子,即使没有名分!女人情到深处想的尽是付出,为杨前线升个私生子,周兵认为值得。
       听了小凤的讲述,想想自己的经历,羞得我无地自容!杨前线与周兵的感情确实让人感动,我在羡慕周兵的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一个女人若想获得真感情,必须付出……
       几个钟头后,叶季谌来到别墅——此时,我已打扮得清清爽爽,并亲手为他烹制了一桌可口的晚餐。
       临睡前,我特意向他讲述杨前线与周兵的爱情故事,他听后颇有感触,眼睛红红地说:“人生苦短,一个男人如果能遇上这样的红颜知己,一生没有白活啊!”
        听到叶季谌发出这样的感叹,我使劲把拿在右手里的避孕丸捏成粉末向床底下抛散,左手钩紧他的脖子,忘情地滚在一起……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老朋友”没有来。
       又一个月过去了,我的“老朋友”仍然没有来。而我的生理上已经有了明显变化:爱吃酸事物,爱流口水,并伴有呕吐……我悄悄去医院做了检查——我怀孕了。
        我决定守着这个秘密,知道把孩子生下来。像周兵对杨前线一样我也不会去破坏叶季谌的家庭,万一被他的家人发现,我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因此,我一定要多赚钱,为我和叶季谌的孩子的今后早做准备。
        我怀孕的这两个月里,我的周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公司已经走出困境,日进万金,生意十分红火。鉴与此,公司不须继续贷款,叶季谌的用途也不象原来那样重要了。我听人好所,赖昌星对杨前线和周兵比对我和叶季谌客气多了。不光是厦门送了两栋别墅给他们,在香港也为他们购置了两处豪宅,一处位于香港跑马地蔚云阁,复式单元,面积2300平方米,价值2260万港元;另一处位于香港红山半岛,价值4000多万港元。很多姐妹都替我不平,有人提醒我甩了叶季谌另傍一个对公司更有用的高官,甚至连李姐都暗示我几次,
说公共安全专家部的副部长李纪周想在厦门找一个二奶,但我不为所动。
       其次,岳震已经找到了我,处于感激我安排他帮我送货,经常在厦门和乐山之间跑动,赚一些外快。
       再是公司的形象工程——耗资7000万元的远华红楼已经竣工,定与1996年国庆节正式开业,届时将会搞一个热闹的庆典活动,邀请一些权倾一时的高级官员到场。
        按照我个人的设想和愿望,我的日子应该是平静而温馨的。但是万万没有预料到,这种平常中早已潜伏着危险。
        有一天,母亲突然从四川打来电话,问我和岳震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这才知道,岳震自从与我接上头后,无论在四川或是厦门。他都是以我的未婚夫自居。
        我感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必须找他好好谈谈。我把他约到别墅,开门见山地问他:
       “岳震,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你是叶季谌的地下情人。”岳震点头说。 
       “你知道就好,真的,自从我有了这种尴尬的身份后,我,我就觉得不配做任何人的妻子——尤其不能做你的妻子。”
       “这没什么,远华公关部的小姐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情妇,尤其对你,我更不会介意。”
        岳震的话让我吃了一惊,原以为挑明后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对我仍是一片痴心。我反复强调不配嫁给他,但没有用,实在没办法了,我不得不打出最后一张牌:“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可惜我们重逢时晚了两个月,如果早两个月我会考虑做你的新娘。我已经怀孕了——怀了叶季谌的孩子。”
        岳震先是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诚恳地对我说:“这也没关系,你可以把孩子打掉,我们再要自己的孩子。”
       “不,我已经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且坦率地告诉你:我爱的是叶季谌,对你只有感激之情。”我的话大大地刺伤了岳震,他的脸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红,他说他受不了,无法接受这显示。“退一万步说,你爱上一位年轻的小豁子我也许能想通,你为什么要爱上他呢?他有家小,一大把年纪,还做了爷爷,做了外公……丁丁,我受不了了,我可能会发疯,如果你不把孩子打掉,我真的不敢保证能控制自己不干蠢事。”
       这以后,岳震天天逼我去做人流手术,我受不了,决定离开这栋别墅,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到了这一步,我打算不再隐瞒了,准备和叶季谌商量。这天,我把叶季谌约来,向他袒露了自己的心迹。叶季谌听后很受感动,表示决不亏待我。说到怎样应付岳震的骚扰时,叶季谌提议让我去美国把孩子生下来。“经济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有一笔钱一直派不上用场,应该够你母子俩在国外生活的。不瞒你说,自从上了赖昌星的贼船,我感觉到总有一天会出事。现在好了,你去了美国,什么时候稍有风吹草动,我也会过来与你们团聚。”
        出国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如果没有后面这段经历,作为一个平民的女儿,远涉重洋只能是幻想。
        我催促叶季谌尽快为我办手续。叶季谌把握十足地说,远华还有一亿多贷款没有还,把这事交给赖昌星去办,是不会有问题的,赖昌星有这方面的能力。
        整个晚上,我都沉浸在出国的幸福之中,知道在叶季谌的怀里甜甜地进入梦乡……
        突然,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我本能地躲进叶季谌的怀里,认定是岳震来逼我去打胎。但已经醒来很久的叶季谌搂紧我说“丁丁,我老婆孩子打上们来了,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
   

七、被叶家强行做人流手术

叶季谌的话让我大是紧张,要知道天下二奶最不愿面对的就是情人的妻子,何况通过这些时日的交往,我知道叶季谌很看重他的家庭,其妻在家中拥有一言九鼎的至高威望,妻子儿女曾警告他,只要他在外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全家都不会放过他。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怎不心惊胆惧?我被叶季谌抱得很紧,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哆嗦不难感觉到他的害怕。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紧,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这时我对叶季谌如此肯定他老婆孩子打上门来有些怀疑,不觉皱眉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是他们呢?”
        “我预感不会错。”叶季谌牙齿上下打架,“只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想必你来时被他们跟踪了。”
        叶季谌愣了一下,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是宴席后直接来这里的,不存在被家里人跟踪,一定是有人知道你我关系偷偷告知了我老婆……” 
       叶季谌的话让我一下想到是谁在暗中做得手脚,很快就有了对付之策,挣开他的怀抱,抓起床头的电话准备拨打110,叶按住弹簧惊慌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报警,让pol.ice把他们轰走。” 
      “千万不能报警,丁丁。”叶季谌的脸色灰白,语气近乎哀求,“我在这里求你了。” 
      “你这是怎么了?让pol.ice把他们轰走岂不就没事了?”我不解。 
      “警方一旦出面,岂不暴露了你我之间的关系?那时,我这个行长算是到尽头了。” 
       叶季谌的话倒是我所没想到的,不觉愣在那里。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大有破门而入之势。看来,我者回陷入了翁中捉鳖的境地,我不敢想像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果。
        危急之中我想到了李姐,准备拨打电话向她求援时,门已被轰开,领头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叶季谌的老婆无疑,后面则是她的一对儿女。从他们全家倾巢出动使我对叶季谌以往所言深信不疑——只要他在外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全家都不会放过他。

现在,我最焦虑的是不知叶妻和他这对儿女将对我做出什么惩罚——从叶妻的横肉和那双倒吊眉不难判断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果然,叶妻泼妇似的向她老公发难了。叶季谌被她有抓又掐。一个招架补助脸上被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痛得他一声惨叫捂住伤口在床上打滚。自睹此情,我本能地一阵痉挛,全身起满鸡皮疙瘩,生平第一次见识了泼妇的厉害。
        叶季谌的一对儿女面对母亲的泼行竟是无动于衷,一点也没有过来拉扯的意思。这时我清楚地听到叶季谌的老婆骂道:“你这老东西,在家里假正经,若非今晚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要被你蒙多久!”
        我的耳畔响起岳震临走时的话:“如果你不把孩子打掉,我真的不归纳保证能控制住自己不干蠢事。”难道他这样做为的就是让我打掉孩子?叶妻的话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实在难以想象以往一副憨厚样子的岳震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等卑鄙的事。孩子与我的出国梦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一旦没了孩子……我不敢往下想,事实上也容不得我再往下想——叶季谌的老婆凶舌恶煞地向我逼来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今日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后面说些什么我已听不清楚,我被这个泼妇一个耳光打得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这是我有升以来第一次被人打,我想还手,但叶的一双儿女在一旁虎视眈眈,我知道,只要我一动手,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更惨的殴打。理智让我忍住了。
        叶妻看出我的心法,手指戳着我的鼻尖口沫飞溅地骂开了:“看你这贱相还不服输,想同老娘对着干是不是?有胆的你就还手,老娘不把你大卸八块就跟你小贱人姓去……”
        叶季谌捂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老脸缩在床上瑟瑟呻吟发抖,一双眼睛无望地看着我,想到他往日的公共场合那副威风八面、众星捧月的样子,一股悲凉淌过心头,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我的忍让换来更恶毒的虐骂,世上几乎最难听的话都让她骂了出来。骂声惊动了人——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住了,叶妻疑惑地望着我,我也猜不出来人是谁。
        叶的女儿欲去开门,却被其母拦住。外面的敲门声依旧不断,叶妻盯着我问:“今晚你约了人?”
        我没答她。 
       “怕什么?打开门不就知道了。”
        叶的独生子是厦门市公共安全专家局的干警,扔下这句话后就转身打开了门,门外却缈无人影,大家不免面
面相觑。
       叶妻嘟哝道:“出鬼了不成?”经此一事,她已没了再辱骂我的心思,瞅着我隆起的肚子道:“小贱人,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从对方的眼睛里我已读出了她想干什么,我本能地护住肚子说:“我不打胎!”
        “你想生下来给我们兄妹丢脸?”叶女刻薄地说,“你丢得起这个脸面,我们叶家可陪不起!你不把肚子里的东西打掉,我让你死在这里……”
        叶妻喝住喋喋不休的女儿,指挥独生子把我拉上汽车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我拼力反抗,哪能是他们母女三个的对手。叶季谌缩在床上半句话都不敢说,他的无望让我伤心欲绝。
        叶妻可算得上那类行事风风火火的女人,当我被他们强行载到医院,她一个电话就把医院的院长从被窝里唤来,让院方立马给我做人流。当我被推上那张冷冰冰的手术台时,我的心在滴血。
        手术完毕,叶妻不顾我孱弱的身体强行让我写下不再与叶季谌往来的保证书。叶家三口一走,我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一时万念俱灰,我想到了死——但此刻我连赴死的力气都没有。过度的虚弱使我在迷迷糊糊中睡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一眼发现岳震坐在床沿正用一双关切的眼光望着。 
        见我醒来,岳震赶忙站起来。
       “你可醒来了……”
        今天我落得如此结局完全是这个奇丑无比的男人所害,我流着泪大吼一声:“你给我滚!我一辈子都不想见你。”
        岳震的脸憋得通红,使他原本难看的脸看上去更加丑陋,立在那里搓着双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火。说真的,如果身边有刀子,如果我不是浑身无力,我会一刀杀了他。
        “丁丁……”
        正当岳震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之际,外面的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岳震惊慌地退出。来者是李姐。想必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拉着我的手说:“丁丁,你为公司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这件事赖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在这里尽管安心修养就是。”
        赖总给我一个怎么样的交代我不感兴趣。李姐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礼品上,随口问我有谁来过,我当然不能说岳震,信口说刚刚醒来不知情。
      精明的李姐窥出了我的情绪,说了一番宽慰的话后告辞离去,临走时约好明天再来看我。 
      岳震复又溜了进来。
      “丁丁,我这样做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叶家一找上你我就藏在你的别墅,以便随时照应你,真若你有一个什么闪失,我也是不准备活了……”调整了心态的岳震说起话来流畅多了。
       岳震的话总算让我明白了昨晚上乍然而起的敲门声及开门后不见人影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的坦白和这份诚挚无法换取我对他的原谅。
       岳震没完没了的话令我生出无限厌烦,我冷冰冰地说:“你不要再做徒劳的解释,一句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走吧!”
        我的绝情再一次击伤了岳震,他愕在那里,以至小凤走了进来他竟浑然不觉。
        岳震一走,小凤说这个男人就是上次要找你王小姐的那个人,并问我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家里穷找我借钱。”我拿上次的话朝她搪塞。
        小凤竟深信不疑。
        小凤是受周兵所遣来看我的。闲聊中得知周兵几天后就将赴美国生孩子,想想自己粉碎了的愿望,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远涉重洋看来永远只能是幻想了。
        翌日,李姐如约前来看我,她说赖总已经开始着手查办我的事了,初步判断为远华内部人员告密。李姐说这些话时一双眼睛老是在我脸上巡梭,话头突然一转问我:“丁丁,你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本能地摇头说不知道。连自己都感到奇怪,昨天都恨不得一刀杀了岳震,这时却不由自主地护着他。
        李姐默默地瞅了我好一阵,叹了一口气:“岳震把你害得这么惨,让你生不如死,没想到你却有这般胸怀,真是天下奇女子啊!”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李姐一脸得意地奸笑:“果然是这小子干的好事!上次给你家里偷发电报的也是他了!若非那次侥幸揪出他,以后不知被他搅出什么祸根来。”
        我的失态让李姐证实了她的猜测,尽管以前我恨死了岳震,但在事关他生死的紧要关头,我不由自主地忆起这个丑陋男人以往所对我的好来,虽然我被他害得鸡飞蛋打,良心的谴责促使我帮助岳震走出这场险境。
        “我与他往日无仇,他干嘛用这种手段害我?”我装着一副懵懂的样子问。“他又什么时候给我家 里偷发电报呢?” 李姐狐疑地盯着我没语。我知道我的表演起了效果。继续说:“我得找他问个明白,如果真是他害我,他又说不出一个所以 然,我饶不了他的。” “是不是他我们很快就会弄个水落石出。”李姐说,“赖总已经发下话来,这事不管是谁,一经查 出就让他去见阎王。” 在远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对远华的重重黑幕也略知一二,不觉替岳震担心。人,真的是一个无法说得清楚的矛盾体,昨天我对岳震尚是恨之入骨呢!李姐又谈到周兵和杨前线。她说周兵这个儿子一生下来,与杨前线的关系真的巩固了。我默默地听着,想想自己与周兵天壤之别的命运,阵阵伤感袭向心头。李姐头脚刚走,岳震像个幽灵似的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正欲告诉他李姐已经怀疑上他,没料到岳震抢先说:“丁丁,谢谢你为我遮盖着!” 很显然,我和李姐的谈话让躲在外面的岳震听到了。岳震说这话时眼睛红红的,我的心头一软,想起他以往对我的舍命相助,说道:“你走吧!能不能过得他们那一关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丁丁,你,你原谅我……”岳震说。我没有心情在这件事上同他下去,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摸不准在李姐面前替他遮挡的那一刻出自何心情,但我清楚绝对没有半点爱的情分。为了打发他走,我直截了当地说:“谈不上原谅与否,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今后各走各的路 吧!” 我的绝情大出岳震意料,当他知道我心意已决,无言而痛苦地退出了。

在医院半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李姐隔三差五前来看我,叶季谌电话都没有一个,我试着拨打他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电话里都说是空号。我隐约地预感到,我和叶季谌的这段孽情将此了断。心头不免有些作痛!不管我对叶出自何动机,他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她的第一个男人让她刻骨铭心的呢!

出院的那一天,李姐亲自驾驶着一辆劳斯莱斯来接我。返回的途中,李姐说赖总要接见我。我说把公司交给我的事情都做砸了,怎还有颜面去见赖总。李姐眯笑着说:“你啊,真是好运气!” 我感到奇怪,问她何出此言?李姐于是告诉我,远华公司已走出困境。叶季谌这一颗棋已派不上用场,如果没有我与叶家这码事,根据赖总的意思也要设法甩掉叶季谌,以便让我另担重任。李姐说完回头瞄了我一眼:“这可谓歪打正着,省得我动脑筋教你如何摆脱叶老头子了,一举两得啦!” 回到公司,李姐领着我径直走进了赖昌星的办公室。坐在高背老板皮椅上的赖昌星见了我和李姐起身相迎,口里说着“丁丁小姐辛苦了”这类客气话。服务小姐不用招呼热情地送上了茶水。

赖总豪爽地将我夸了一通后把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推到我的面前,要我尽快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再接再厉为公司做出更大的贡献。末了,他拍着我的肩膀手:“丁丁,你是我们远华公司的有功之丞,我赖昌星不会忘记你,现在又有一个重担需要你来完成,具体情况让李姐与你谈,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赖总的话使我深感又将面对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回到李姐的办公室,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人是 谁呢?” 李姐并未马上回答我,她说再过半个月就是“红楼”落成典礼,那时将会有数不尽的go-vern-ment要员前来剪彩祝贺。我说这与我没关系,理解笑说:“怎么说没关系?大着呢!届时中央有一要人将至,你的任务是趁机与他认识,然后缠住他。此人对我们远华的生存至关重要。你只要傍上他,远远胜过周兵傍上杨前线,那时你要出国还不是易事一桩。”

尽管刚刚经历过叶家这件足以让我永铭心怀的人流事件,“出国”二字再次吊起我的欲望,正待追问这人是谁,猛然想起了李姐曾在我面前好几次提起的李纪周,脱口道:“是李纪周!” 李姐笑说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他来了?看来你俩是天定有缘。我走时李姐将一个资料袋给我,里面是李纪周的有关资料,她要我仔细地看,从中揣摩李的生活嗜好。回到别墅,打开资料袋,果然全是李纪周的有关资料及相片。相片上的李纪周戴着一副眼镜,额头宽阔坦荡,发际高深,地阔方圆,十足的一副官相和富态。我用两个小时方才看完这袋资料,对李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些掌握。现年56岁的李纪周,三十多岁就担任了公共安全专家部办公室副主任。1980年曾到广州任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副局长一年。现今李已是公共安全专家部副部长,主管公共安全专家部反contraband和边防、出入境的大权,我激动得一整夜没有睡觉,我决定好好抓住这个天赐的良机实现我的出国梦。在去公司办事时我偶然遇到了岳震。岳震脸上的伤痕让我吃了一惊。岳震告诉我,那天他一回到公司就受到公司的严刑拷问,因他拒不承认,公司也拿不出证据,这才不了了之。看着他幽怨的眼光,我的心头一颤,说道:“你好自珍重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配不上你,但我会穷其一生地爱你……” 我受不了这个长得粗鲁而心地忠厚的汉子的赤诚,不待他说完便仓皇离去。 “红楼”装修完毕那天,李姐约我参观了“红楼”。从外观看,七层高的“红楼”很平常,并不起眼,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如同其名字所示的,红色,夺目的红色!砖是红的,瓦是红的,墙是红的,窗是红的,门是红的,地面铺的是红地毯。檐下挂的是红灯笼。里里外外,红个透底。跨进一楼接待大厅,右墙上有幅书法家书的草书墨宝,也是“红运当头”四个字。请注意,是“红运”而不是国人惯称的“鸿运”。二楼十余间大小餐厅,桌子全是红木的。上得五楼,除了赖总夫妇卧室,其他标准客房摆着双人床,全是红绸缎面子被褥,上面还配以花枝招展的图案,散发出性感的**。赖昌星的这种嗜红成癖,几达于极至! “红楼”里“播种”的,并不是红色的种子,恰恰是黑色的“芝麻”。这是我后来所没想到的。

 一座“红楼”,使多少红色公仆跌落陷阱,腐化堕落,蜕变成赖昌星的马前卒,保护伞。确切地说,“红楼”分明是个黑色大染缸。在这里,红道与黑道,公仆与contraband犯,同流合污,策划了一幕幕丑陋、肮脏的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赖氏的远华集团在这座“红楼”里,收买、渗透权力高层,编织庞大关系网,奏响他们的“七子之歌”,即票子、女子、位子、房子、车子、本子(护照)、孩子,把一群红色公仆“洗”作黑色同道,收归自己用,进而大发横财,成为亿万富翁。李姐告诉我,“红楼”典礼后,届时与我一同招收进来,经过“强化训练”的“红粉兵团”也将搬住进去。到时,随着我们的搬入,我们的命运将与这座“红楼”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眼看“红楼”典礼指日可待,为了实现自己的出国梦,我猫到别墅里加紧了对李纪周性情的研究。世人皆说人生是一场赌局,我决定将自己的出国梦在这个男人身上赌一把。

这天入夜时分,李姐突然闯了进来。见她神色匆匆,我吃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赖总通知我让你去摆平一个人!” 我一时没有跟上她的思想,说:“这可不是我的事……” 李姐抓起几上的一杯凉茶喝了个杯底朝天,这才严肃地说:“丁丁,你怎么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了?是公司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何况赖总亲自圈点由你来摆平。” “这个人是谁?” “吴宇波。” 我摇了摇头,表示未曾听到过这个人。李姐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这才说起吴宇波来。一听说吴宇波只是厦门海关东渡办事处船管科的一个小科长,我没好气地说:“他一个小小的科长也值得我亲自出马吗?那么多姐妹干什么去了?” “你甭瞧他是个小小的船管科长,权力大着呢!”李姐说这小子玩女人的眼光颇高,已有三个姐妹上了阵,无奈摆不平才来找我。
        “赖总不是已安排我对付李纪周吗!后天就是庆典,明天李就要飞临厦门,你们到底要我同哪个相好?” 我的话一下子难住了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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