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群刚吵完佣人戚小三，保姆汪素娴掂着菜篮走进屋来。

   “姑，我回来了。”素娴见汪群脸色阴沉，小心翼翼的说。

   “别叫我姑，叫姑也还是当保姆的！下人就是下人，别以为一个二个的沾点亲就成了市长家里的主人儿了。你看看，才进城几天哪，出门买个菜还打扮呢，又是描眉又是搽粉的，把嘴唇抹得那么红给谁看哪！到外边还想冒充戚家的小姐不成？买了这几样鳖孙菜用了半晌时间，看看都几点啦！好不容易这个星期天市长能在家里吃顿饭。今天你要不给我做出几个像样儿的菜来，小心我立马撵你回乡下去。对了，你也给我听着，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收到人家送上来的财物，不管是多少都要给我交出来。小鳖孙戚小三，在我家也敢成精了你，收五万块钱就敢私自藏起来，还什么‘人家说了是给我喝茶水的。’你算个啥东西，人家凭啥会给你钱喝茶？你在那穷村窝窝里想吃屎恐怕也没谁屙泡热的给你。在市长家里做个小下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我警告你俩，以后谁再敢背着我收人家的钱财，小心我揭你们的皮！还站着干啥，快去干你们的活儿去！”

   “是”戚小三和汪素娴低着头快步离去。

   戚大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下楼来，说：“妈，你吵吵啥来？闹得我觉都睡不安宁。一大早就听你吵吵，烦不烦哪！”

   “看都几点了，只知道睡。今天咋就不去刘雪家啦？”

   “天天去都快给我累死了。再咋着接近她，她总是那么冷冰冰的，就是不愿搭理我。”

   “就那也得天天去，给我死死缠住她，让外人看着就像你俩在谈对象。等过了一段时间我自有办法，一定能把她给你娶过来。”

   “哎哟，还要我等，到底要我等到哪一天哪？你们要是不快点想出办法给她弄过来，我可要叫几个哥们帮我抢啦！”

   “不中，不许胡来！你爸爸说得没错，哪怕是硬逼迫，也要让她本人愿意才中。乖儿子，就听你爸的，硬抢过来，整得哭哭啼啼的还咋办婚礼？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到时候我要让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趁你爸有权，全市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过来捧场。我估摸着随礼钱至少能收上来两三千万。婚礼收钱又不算犯法，多收一些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听话，啊。”

   “中――听话，下午再去中吧。妈，我要上学的事跟学校说好了吧？哎哟，我最头痛坐在课堂上啦。成天跟犯人似的让老师呵责。咱这样的家想讨个老婆干嘛还要这么费劲！真是急死我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都安排好了，你明天只管直接到高三一班找个座位，别人上课你就坐在那，别人下课你也下课。给我寸步不离地看住刘雪。找机会多跟她接触，时间长了她就不会不理你了。好了，快洗脸去吧。”

   汪群转过脸来，见白汝禄提着黑皮包由戚小三领着走进屋来。忙打招呼说：“哎哟来，白书记，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啦？哎呀，真是稀客、稀客。大扬，你爸在书房呢，快叫他下来。啊，白书记请坐。”

   “嗬，想不到戚老兄粗粗拉拉的，还有博览群书做学问的专劲。星期天也不顾休息，还躲进书房啃书本哪。”

   “嗨，他哪有那份心劲当书虫。他在书房呀，就跟那王八瞅蛋一样，看着那些破瓦烂石老古董没个完。”

   “好，好。如此雅兴即能陶冶情操，又能使生活充实……”

   “嗯，是老白来了，请上来到书房说话吧。汪群，送两杯茶上来。”

   汪群端起茶盘说：“白书记请。”

   白汝禄提着黑皮包随汪群走进书房。他扫视一眼说：“嚯，戚兄的书房规模这样气派啊。收藏这么多的书，还有这么多的古董，原来你还是位收藏家哪。”

   “嗨嗨，我算啥收藏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一辈子就喜欢这些玩艺儿，我是沾光落个观赏。啊，请这边坐。”

   “戚兄喜欢观赏玉器古玩，也一定会鉴别玉石吧。赶巧，我今个给您带来的谢礼就是块玉料。不知有没有观赏或收藏价值能让戚兄喜欢。”白汝禄打开皮包，取出一块白萝卜大小的白色石头放在茶几上。继续说：“当年在大西北支边时偶然得到的，那时只是看着模样儿好玩没舍得扔掉。前两年有个懂玉的人告诉我，说是个宝贝。我弄不懂，这么一块石头有啥可宝贝的。”

   汪群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是啊，这不就是一块光滑好看的白色石头吗，咋能称宝贝？”

   戚林生双手将玉石托到眼前，两只眼睛都拉直了，说：“什么，白色石头，这是真正的和田玉！这么大块的和田羊脂玉，成色还这样好，宝贝，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戚兄真是行家。那位玉器专家也是说，这是块品质很好的新疆和田羊脂玉。戚兄既然喜欢，就收下吧。”

   “嗯，不不，这么贵重的，又是你珍藏多年的宝贝，我咋能横刀割人所爱呢。再说，无功又怎好受人之禄嘛。”

   “这点区区谢礼，只能表达我对戚兄感激心意之一二。这次若不是老兄拉小弟一把，恐怕这一跤就将小弟摔得粉身碎骨了。小弟在此危难时刻才真正领略到戚兄宰相肚量。”白汝禄一边跟戚林生倾吐着“肺腑之言”，一边又从包内取出一件皮毛制品递给汪群，说：“这件东西也是当年支边时得到的。是用藏羚羊皮加工制做的围脖儿。那时青藏高原藏羚羊多得是，皮毛一点儿也不稀罕。这些年被人偷猎得使这种野生动物快灭绝了。这种皮毛也珍贵起来了。据说，像这条围脖儿在欧洲要值好多万美元。我今天也拿来，是敬献给嫂子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汪群接过围脖儿，先打开细看，又在脸上磨蹭，最后围到脖子上尝试感觉，乐得像孩子一样说：“说那石头是宝贝，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哪。啊，我从来也没见到过这么好的皮毛。这毛茸茸的又密又厚又柔软，还滑滑的，感觉真好，还这么好看。是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是想花一百万去买，也找不到能有卖得地方啊。白书记，谢谢啦。”      汪群喜悦的不能自已，像个小女孩似的连蹦带跳地离开书房，回卧室照镜子去了。

   戚林生心里暗暗得意：自己仅略施小计就将上面派来的顶头上司变成了当年的楚西龙。我如今也是“长缨在手”，已经缚住傻龙。对，后边还要将这条“白龙”染成绿龙，让他为我绿林寨效劳。这个开端不错，才从我为他挖的坑里给拉出来，就将他的镇宅之宝都给孝敬上来了。此孺子可教也。想到此，强装一丝羞涩说：“嗯，帮助同僚一点儿小忙是应该的嘛。不好意思，还收下你这么厚重的礼物。”             

   戚林生自以为自己的计谋高超，浑然不知白汝禄更是技高一筹。其实，所送礼品已暗做了录音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