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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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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默默无闻的刘家古宅,就是那么移动一下,或许是从空中沾染了“仙气”了吧,忽然间竞变为引人关注的热点了。街头巷尾议论的是古宅,茶余饭后谈论的还是古宅,就连达官贵人们也关心起古宅来。
古宅落户荒郊还没焐热地皮,各路宾客便纷纷踏来。昨天王乡长虽不是专门拜访,也可算作第一批贵客吧。这不,今天一大早第二批贵客就来叩响古宅的院门啦。
“刘师傅在家吗?我们吴总经理来看望您啦。”市第五建筑总公司办公室主任温玉兰扯开嗓门尖声尖气地在门前大声叫喊。
刘雪爸听到喊声,慌忙开门迎接吴总。
吴总经理五十来岁,矮胖的身材,头发已谢顶,成了秃瓢。别看这位总经理把公司经营的不怎么样,时常拖欠职工的工资,但在上层可有名望啦。他获得省劳模、五一劳动奖章、市先进工作者、等等荣誉证书和奖牌就够拉上一大车了。他领导的国有企业获得的荣誉头衔就更不用提啦。什么文明单位、最佳企业、模范公司、双优、十佳等等。这些名目繁多的奖杯、奖牌、锦旗、奖状将十开间的大“荣誉室”挤得满满的。据说还有一大批重要奖牌即将入库,“荣誉室”亟待再扩建。吴耐的手头阔绰,对上仗义疏财,出手非常大方,上层关系搞的很好。他相貌堂堂,很注重仪表,对下属又有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可有官气啦。他曾对同僚们说:“要按我现在的能力水平,当个局长乃至部长,恐怕还是屈才我了。”
今天,这位吴总一反常态,对下属一个普通泥瓦匠突然变得十分和蔼可亲。他一进刘家的门就是又道歉又作自我检讨:“哎呀,刘师傅,真是对不起啊。我们对您关心不够,还求您多多包涵啦。”
“哪里,哪里。吴总,您请进里屋。温主任,请,请。”刘雪爸心情激动,一时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我实在是太忙啦。成天都有干不完的工作。一直都想来看望您,就是抽不出空来。也不知您住在哪。昨晚才知道您搬到这大西郊。这不,我就让温主任领路,一大早就赶来看望您。”
“总经理,您太忙,不该为我耽误您的时间。”刘雪爸很过意不去地说。
贵客被请进正厅,刘雪爸忙沏茶、上烟。刘雪爸不会吸烟,不知从哪找来一包应酬工友的彩蝶牌香烟。他手哆嗦着,急忙给吴总递上一支。吴总撇了一眼,忙掏出自己的硬盒“红塔山”,反让刘雪爸。刘雪爸示意不会吸烟,他便刁在自己的嘴上。
吴总吐着烟雾,很关切地问:“我们已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生活有困难吗?有困难就只管跟我说。”
领导的关心使刘雪爸心里暖融融的,忙回答说:“感谢领导关心,暂时还过得去。前几年攒下一点儿应付吃饭还够维持几个月的。就是雪儿下学期学费……”
吴总向温玉兰递了个眼色。温主任打开坤包取出个红纸包递给吴耐。
吴总带着同情的腔调说:“不用说我也知道,别看你家的房子好,那是老祖宗留给的。现在都靠工资生活了。您上有老下有小,这眼下物价又涨的这么快,困难还是少不了的。您是我公司的老职工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只管来找我。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
刘雪爸感动极了,接红包的手都在瑟瑟颤抖。
吴耐看着刘雪爸被感动的样子,心里十分狭意。暗想:我下面的主人公是多么纯朴可爱啊。只知干活不知索取,久拖他的工资也毫无怨言。只给他这么一点点儿小恩小惠就能把他糊弄得感激涕零。我的上面公仆们也能如此好哄该有多好啊。
吴耐又斜视刘雪爸一眼,心里暗笑:好,看他被我耍得激动的样子,可见这笔买卖已成功一半了。但还麻痹不得,切不可操之过急,再给他兜点儿弯子,慢慢地让他上钩为我卖命。便又继续绕弯子说:“唉呀,现在大形势是经济疲软,难哪,我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这两千多人找我要饭吃,我们又缺少资金,干不了大工程。搞房地产开发吧,目前也不景气,是盖得多,赔得多。有时包点小工程吧,去掉回扣、中介费、信息费等就所剩不多了。这几年还总爱出垮塌事故,搞的我挣得还没有赔得多。唉,真没办法呀。这不,屋漏又遭连阴雨,无衣偏逢下大雪。政府拆迁办一天几趟来催命,硬逼公司搬迁。要拆我们的办公楼给日本人让地方。市里给的拆迁费只有三百万。这么一点儿钱想再建起办公楼来,是谈何容易啊!” 吴总经理诉说着难念的经,刘雪爸也跟着叹气。“那,市里领导也该给想个办法才是呀。不是听说日本人给了很多订金吗?我们要求市里多给拨点钱嘛。市里领导……”
吴耐的头摇得像个货郎鼓,说:“不好办呀。就这三百万,我也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答应下来的。那真是从老虎嘴里在掏食呢。那些人,只会伸手向下要,哪会轻意向下吐呢。现在下边眼看给搜刮干了,挤不出油来了,急眼了,才变卖地皮子哪。要不还会把市中心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给卖了?这就是叫着和尚穷急了经都卖。他们卖‘经’的钱能舍得都拨给下边吗?我是实在没有法子啦。只有求您刘师傅了。只有您能帮我度过难关啦。”
刘雪爸很吃惊地看着总经理问:“吴总,您是说我?”吴耐点了点头。
“这,这,我能有啥本事帮上总经理的忙呢?”刘雪爸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温玉兰插话说:“刘师傅,您看我们总经理为咱们公司操劳的,人都瘦了一圈儿啦。为咱两千多职工的事,急得他头发都快掉光了。他现在梳的这个头是‘地方支持中央’的发型,是用周边的头发梳上来盖住头顶哪。不信,你看。”温玉兰说着用手拨弄总经理的头发,让其露出个发亮的大秃瓢来。吴耐对温玉兰关心爱护的放肆举动略有反感,温玉兰也知趣地缩回了手。
她又坐回座位说:“看见了吧,我们的领导都难成这样儿了呀。您呀,就看在咱吴总的份儿上,也是为了咱们公司,就答应帮这个忙,中不中?”
“温主任,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哪能说个不字呢?这么大的困难连吴总都被难住了,我有啥能耐,能比咱吴总的本事还大?”
吴耐觉得火候已到,便单刀直入地说:“刘师傅,您呀,养了个好闺女。您闺女能搬走您家这座小楼,也就能搬得起咱公司的大楼。”
“我说吴总,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还是个孩子啊。雪儿生的又单薄,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小妞去办,怎能让人放心?我家搬家,她事先瞒着家里大人。我们要是事先知道的话,打死我,我也不敢让他们去搬哪。”刘雪爸连连摇头说。
温玉兰一见刘雪爸不同意,脸立刻拉长了。说:“刘师傅,你是答应过的,你刚才还说能做到的不能说个‘不’字,对吧?可你,这,咋能转眼就不算了呢!刘胜利同志,可不能给公司卖关子呦。”
“不是。这,嗨。我哪是卖关子。这么大事,她还是个孩子……” 温玉兰的两眼直盯着刘雪爸。她有点儿存不住气了。打断刘雪爸说话,说:“我说刘胜利同志!你……”
吴耐打手势制止温玉兰往下说话。思索片刻,又耐心地说:“哎呀,刘师傅,您能帮上这个忙,把市里给的钱省下来,就能给全公司的职工补发那几个月的工资啦。您是公司很有觉悟的老职工嘛,可要顾全大局呦。为了几千职工,累死也是光荣的嘛。为公牺牲,我们当然要给追认为烈士的嘛。再说我们小心点,我再给安排好,是不会出问题的。我对气功也略知一二,用气功搬,又不是身背肩扛,重一点轻一点是不要紧的嘛。”
吴耐狠抽了几口烟,又接着说:“这样吧,我也冒点风险,打破一点规章制度,就破例给点特别报酬:搬一座楼,公司给奖金一万。并且还特别招工,招你妞为我公司的全民正式合同工,按副总工程师待遇,工资加补贴二百四十元。以后每搬一座楼,奖金都是一万。刘师傅您看这――啊?”
温玉兰接过吴总话茬说:“刘师傅,您是知道的。我们吴总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说了就算数。您理解吗?咱吴总可是承担着打破规章制度的风险的啊。咱吴总为的啥?他呕心沥血不都是为咱公司的两千多职工吗?您就别再推辞啦。”
刘雪爸说:“雪儿还想上大学,上班的事,请领导暂时就别再为她多费心了。搬咱公司的楼,何况还给奖金,就是一分不给,只要能办到,我也不能推辞呀。我看是不是这样吧,待雪儿放学回来,我问她搬那么大的楼功力中不中。要是中的话,我就打电话通知您们。中不?”
“那可中,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刘雪那妞一定中,不会搬不动的。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上午就干。市里也催得很紧,我和温主任马上回公司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做通了刘雪爸的工作,温玉兰感到一阵轻松,随口便说:“耐,我们……”她忽而意识到当着下面工人这样称呼吴耐不妥。忙改口说:“吴总,我们快点儿走吧。已经八点多了,回去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呢。”
这对男女满意地离开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