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民众的泪血之问与惊天之诉不容再沉默

——致山西省纪委书记李兆前同志的一封信

(《中国家书》之八）

尊敬的山西省纪委书记李兆前同志：

我是民间自组织中国名博沙龙主席一清，今以《中国家书》这一慎重的形式向您书写此信，希望能引起您的重视。我将以邮局寄达和网上发表的方式，同时将此信呈现在您的案头，目的是同样的，希望您能看到此信并引起重视。

2013年2月26日，中国名博沙龙在北京渔阳饭店召开了“国有资产安全”主题会，到会的除了来自首都及全国各地各研究机构专家学者、各媒体代表近100人外，还有从网上得知会议主题消息后赶来的以潘新建为代表的5位山西沁水人士，他们就是执着地一直举报沁水国有资产流失的几位主要当事人。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位当事人，他们一直默默地坐在会议大厅靠墙的一排位置上，他们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作为会议主持人，会前我曾特别交待过会务人员，我们的是主题会议，不能任由他们发放资料，也不安排他们的坐席，更不得有发言和展示资料的举动。从上午9：30会议开始一直到下午5：30结束会议，他们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会议最后一小时，我看到他们那份老实且受累的样子，忍不住邀请他们坐到前面一些有桌子的地方来，希望减轻一下他们的疲劳，但他们仍一动不动，还是坚持坐在那些硬靠背的椅子上。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复杂和自责的感情，多好的一些老人啊，十年来，他们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奔走在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泥泞之路上，他们中有的人倒在了上访途中再也没有起来，但他们还在结伴相邀扶互相鼓励，坚持着一定要讨个说法！他们没有什么别样的目的，就是国有资产必须回到人民的手中来，这个目标不达到，死不瞑目。他们中有的已经安排好了后事，写好了遗书，遗书的内容是叮嘱后代永不放弃，一直到违法者受到应有追究，国有资产回到人民手中！多好的一批公民啊！他们这是对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极大信任啊。山西有着这样一群党员干部在维护着国家资产的安全，这不仅是山西之福，也是举国之傲啊！为此，我让会场里的学者们向来自山西来自沁水的这几位“代表”表达一下尊敬之感，以慰他们的疲惫。这时候，全场爆发起热烈的掌声，向以潘新建为代表的5位“旁听生”表达了充分的敬意！在场很多人为这一掌声的爆发流下了眼泪。

李书记兆前同志，本来我这封信用不着写上这些，我明白类似于这般的信件越简单越“条法”越好。但是我还是这样写了，因为我相信，你我都是血肉之人，情感这东西是免不了的。说这些还有个要捎带着在这里说的是：潘新建和他的“举报人”团队也都不是钢铁战士变形金刚，都是一个个的血肉之躯，他们有着自己的亲人朋友有着人伦的责任担戴，他们都吃五谷杂粮，知道痛痒知道趋福避祸。所以，当我看到去年6月山西沁水为害一方的县委书记申会在“双规”后，当月12日陈必强写给省委专案组、市委市政府的《为我丈夫平反昭雪，赔我丈夫》的血泪申诉时，我无法不感到心扉的撕痛：一个因为股权被人强夺而仅仅“敲了一次锣”的职工就被县委书记申会的强权和吕中楼的财权纠结形成的力量判刑入狱最终含冤而死，这样的悲伤，应该是六月飞雪式的。我还看到了同样是在恶人“双规”后沁水县永和煤矿职工任育华写给省委专案组和市委市府的信，同样是这位为害一方的县委书记申会与吕中楼将他送进了监狱，遭受毒打与折磨，并最终判刑一年，好在有省市人大以及一些正义之士的强烈呼吁与督促，才改成缓刑出狱。但伤残在身，痛苦在心，看了这样的泣血申诉，是无法让人平静的。我同样还看到了65岁的永红煤矿退休老工人《为我平反昭雪，还我清白》的申诉报告，报告中列举的所遭惨痛折磨，天人共愤无法容忍，是不为人类所齿的。同样是65岁的老职工杨玉林在申诉报告中，倾诉的血泪之侮，让人过目心伤，不知今夕何夕。这位老职工本身并没有什么利益，仅仅只是声援了一下煤矿职工的维权，就被关押判刑。“2005年6月23日日零晨2时，我在加丰村被捕，入看守所后，我被频频地体罚，大小便不出门……还给我戴上脚镣”。任育华在他的申诉书里所描述的“惨无人道”的“数星星”、“燕子贴墙飞”、“坐沙发”这样的折磨方式，如果不是这些老人手模红印的材料，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故事该发生在哪个朝代里。

李书记，恕我直言，我觉得有关沁水“三矿一站”改制所形成的所谓“800亿国有资产流失”案应该有个结束的时候了。有关这个案件的前因后果是是非非，我相信您一定比我掌握的情况更全面更权威。上面我提到的几个材料，是在王有明（省国土资源厅副厅级巡视员、晋城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申会（山西晋城市政协副主席、原沁水县委书记）、马刘勤（沁水县政协主席、原沁水县委常委）被纪委“双规”后，沁水的职工新写的，因为他们感到追索真相的时刻在经过十年举报的艰辛坚持后终于来临了，他们自认为看到了曙光升起，看到了希望所在，于是，他们再一次地拿起了笔，向党倾诉着曾经遭遇过的不平，向党的纪律部门表达他们热望。他们一以贯之地这样做，是断不能将其视为刁民报以冷眼的，而恰恰应该看着是我们国家的希望所在，民众的自信所在，如果没有老百姓对我们党，对我们政府，对我们党的纪律部门的执着信任，他们不会有这样长达十年的坚守。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他们的心里一直淌着热血。心没有死，所以希望才在；希望在，所以才有王有明们受到党的纪律部门的“双规”处理，并可望送交司法处置！

但问题是，从去年6月至今，时间过去9个来月了，受贿官员纷纷到案落网，但这事的主要当事人，也是行贿者吕中楼却没有人去寻访归案，这不能看着是一件正常的事。据潘新建举报信对有关部门的质询表明，王有明、申会、马留勤等人被“双规”后，因证据链条中缺少行贿人的相关证据而无法将这一重大案件移交司法机关。在所有举报人的材料中提到的指挥他人迫害沁水矿山职工的，都指向了两个人，一个是县委书记申会，一个是有着财权实力的吕中楼。申会“双规”了，为何吕中楼毫发未损呢？网传吕中楼自去年6月申会被“双规”后一直在新加坡居住，似乎我政法部门的力量管不到那边儿去。这情况到底是真是假？如果真，那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800亿”不仅“流失”了，而且还“流”到外国去了？如果假，那么，申会案“证据链条中缺少行贿人的相关证据”一说就是虚恍一枪了，就是有人在放纵。不管是真是假，吕中楼似乎一直在控制着有关“800亿国有资产案”的进展，这是令人不可思议的。2月26日中国名博沙龙召集近百位专家学者讨论“国有资产安全”主题会后，吕中楼竟在近百家媒体报道的转载会议内容后的次日“正式授权陈有西律师”要“起诉”所有报导了这次会议的媒体。由此看来，吕中楼非但不像外界所传的逃往了新加坡等地，而是就直接指挥着他的团队在与维护国有资产的人进行搏斗，包括对媒体和媒体人的威吓，对关注国有资产安全的专家学者的威吓。由是我想到，2009年凤凰网做出《国有资产流失知多少》的重大专栏后，一些博客人遭到死亡威胁的旧事，有人过去将毒手指向“三矿一站”的老实职工，让他们伤的伤残的残，他会不会再次将毒手指向参加国有资产安全会议的专家学者媒体人士以及在网上呼吁制止“国资流失”的草根博友呢？这个担忧恐怕不能认为是多余的。

所以，我请求李书记能正视这些问题，过去官商勾结伤残的是沁水矿工的身心，如果今天有人试图“伤残”参会的专家学者和媒体人士，估计这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尊敬的李兆前书记，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于您。我不知道咱们纪委办案“双规”有没有约束的时限。如果有这个期限规定，吕中楼一直不到案，是不是“双规期限”一到，王有明、申会、马留勤们就会因为“没有行贿人”的对据而不再移送司法机关，最终使这个案件不了了之呢？如果是这样，这就难免不让人有另外的联想产生了。

有关“800亿国有资产流失”的话题已非止一日了，从2003年5月16日新华社《国内动态》第1723期披露问题开始，接下来有新华社的《山西内参》以及《新华每日电讯》、《中国青年报》、《人民日报》、《瞭望东方周刊》几十家平面媒体和数百家网络媒体的关注。凤凰网组织的“国有企业资产流失知多少”专栏，有数以千万计的网民关注。2月26日中国名博沙龙的主题会议，对于沁水案800亿国有资产案的解剖，中国境内包括新浪、腾讯、凤凰、搜狐、网易以及其他财经媒体等几乎所有网站都给予了充分报导，新华社、求是网、中国文明网等都对此进行了报道和评点，充分肯定人民群众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主人翁姿态与心态，值得向这些人群表示尊敬。求是网发文认为会议主题是有价值的：“會議針對這些年來在轉制改制過程中國有資産大量流失的著名事例，深入分析了這些現象背後貪官奸商相互勾結，國家法制監控缺失，民間監控得不到重視，使得礦山資源和地産資源這些原本應該是國家國民整體獲利的行業，變為了私營企業主一夜暴富捷徑的社會時代背景、思想原因、體制缺陷和發展走向。”因而需要广大社会严重关注。广大网民在几乎所有有关这一会议主题报道后都有跟贴，表明他们对于山西沁水“800亿国有资产流失案”的关注和对于吕中楼为何久不到案的严重关切。

（2009年8月中旬凤凰网所做的“800亿国有资产流失”专栏）

从2003年到2013年，这个案子办了11个年头，其中有国务院总理的批示，有中纪委的调查进驻，但是案件一直扑索迷离，没有结果。正象广大网民所质询的，受贿官员纷纷落网归案，而案件的当事人和行贿人却逍遥法外，并继续直接指挥代理人与关注事件的学者“开战”，这样的怪事难道不发人深省吗？是结束这场善恶纷战的时候了，潘新建所代表的500多位上访职工都是无权无势的弱势群体，正象著名社会学者毕至在他的文章中所写的，“十年的漫漫举报路，他们中有人已经倒下了，有的贫病交加，但是他们凭着一腔热血和对于党和国家的信任与希望，他们仍然在坚持，他们的反腐呼声需要有高层的关切。举报人反映的主要涉事官员被双规也曾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然而一直到现在，举报的还在举报，转制后的企业仍然在生产，吕中楼仍然在经营，只不过目前在大陆外遥控指挥，不敢抛头露面。”——学者们对此事的关注，已经从最初的愤怒转向对于举报人十年奔走的痛切呵护了，毕竟，潘新建和他代表的那数百位职工们的生活需要归于宁静了，他们中的有的人为求得公平正义已经倒下了，他们上访的脚步应该停下了，我们有责任接过他们的求真之棒，接过他们执意要刺向贪腐之徒的匕首与投枪。让我们和您一道去战斗吧。我想，无论从哪个角度，对于沁水民众如此这般的泪血之问与惊天之诉，我们山西方面是不能再沉默了！长久的沉默就是对百姓的冷漠，这是我党的纪律所不容的，也是与我党的宗旨不相容的，更与十八大新产生的领导班子所要求于各级干部的基本职责所不容。就在我们“国有资产安全”会议召开的前一天，中央主管反腐工作的王岐山同志强调说：要强力推进反腐国家立法，开展法规制度执行情况督促检查，提高法规制度的执行力！王岐山同志的这段话，就十分刚性地表明，“督促检查”，提高“执行力”，决不可以将腐败案件一拖了事，沉默以对！！

尊敬的李兆前书记，这是我为山西沁水所谓“800亿国资流失案”从2009年以来的第三次写信。第一、二封信分别都是写给山西省两任检察长的，这封信写给您，表明一直以来我对于政法战线同志的深信不疑。我知道，这个案件牵涉到的方方面面肯定是复杂的，不然不至于国务院总理批示了、中纪委介入了事情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干扰。但我同时也相信，即使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山西省政法与纪检方面同志的努力还是推动了案件向着最终公开化透明化的方向发展，这是十分令人欣喜的。我由此相信，不久的将来，在您和您的团队的努力下，在中纪委反腐力度加大的新环境中，在贪腐官员纷纷落网的同时，我们也能看到像吕中楼这样的涉案当事人归案对质。不管怎么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再能沉默了！

希望我的期待不会落空，因为与您一样，我们都是共和国的公民，保护国有资产安全是我们每一位公民的义务。在这里，我想告诉您的是，中国名博沙龙渔阳会议让以潘新建等5位为代表的举报者以次席的身份列席了会议，我们也同样呼吁被举报者吕中楼有机会能到达此一话题的专门会议，从他的角度提供另外的说法，甚至直接与潘新建们对质。中国名博沙龙还愿意为包括山西省地方政府以及与“沁水800亿国有资产流失案”的所有当事人对话，并召开专门的发布会议。过去几年时间里，中国名博沙龙根据中央有关部门的要求一直从事着全国文明城市建设的“名博解读”工作，也帮助一些地方政府处理和疏导了一些重大舆情事件，这些方面，我们是有着充分的诚意、责任与担当精神的，也有着一定的经验。因此如果有可能，我们同样希望山西方面能允许我们来晋实地了解情况，以便促成此案的解决和增进事件的透明性以便网民了解、民众理解。如果“800亿国有资产流失案”有着别样的版本，您作为纪律部门不便对外解释，我们同样以负责任的方式向广大网民和关心这一案件的所有当事人作出合乎法治精神的解读。请相信我们的这一份诚意！

信写得有些长了。我期待着您的回复。

礼！

                                    中国名博沙龙   一清

                                        2013年3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