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撞击艺术思维的多层重门

一清

有关“三国”题材的影视剧看得够多的了，但当曹操以其特有的故事形象出现在《铜雀门》影片中时，给人的是一种超出艺术思维惯性的全新感觉。

正像剧中曹操自己所说，“我的经验就是不相信天下所有的人”，而剧中另外的人物“穆顺”在与“曹操”交流时，对其的评价也是“因为你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曹操”——编剧在安排这些对话时，都没有忘记曹操从历史到文学各种版本故事都给定了的曹操形象。影片也无处不展现了这样的形象性格。但如果你仅仅基于这种的定势去观看这部影片，并进而想强化“挟天子以令诸侯”、“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的印象，则你就大错了。当然，正是惊讶于自己的“大错”，影片取得了特殊的效果，这就是《铜雀台》以其特有的编剧思路撞击了观众艺术思维定势的多层重门，从而获得全新的感受。

首先，对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恐怕你得改一下定见。随着包括“猎狩”在内的剧情展开，估计您不得不认为这样的“天子”挟持一下又何妨？灵雎（刘亦菲饰）与穆顺（玉木宏饰）其天之大任就是“杀死曹操”，但当他们认识到汉献帝所治理的天下“连我的家和家人都不保，这样的汉室与我何干”？这个台词里的思考足以让人大脑短路半刻，而短路恢复后，又将让人捂嘴大彻，不再他言。

同样，“天下第一奸臣”恶称的曹操，在“猎狩”中的表现完全颠倒了君臣关系：汉献帝讨好曹操，为其张弓，为其奉箭，曹操一箭中鹿，群臣误以为献帝所射，高呼万岁。曹操将弓箭还归献帝的同时，说出了几句精彩：“猎狩所获当是您的，因为弓是您的，箭是您的，成果当然也是您的。”在汉献帝哭喊着“要么你杀死我，要么还政于我”时，曹操不为所动，但最终在与帝推心叙谈时，重复了猎狩时的那段看似随意所言，以此表明 “还政”于献帝，并阐明其所以“挟天子”，是因为天下“诸侯”纷争，宇内不宁，百姓涂炭。影片到此，其实观众心里已然明白，这样一个只能在朝上以泪洗面、歌吟自慰的“主”，何以匡正朝纲、救助民生？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明白”，曹操天下第一奸臣的恶名污称，已被洗白染金。曹操虽然还是那么的阴，还是那么的险，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但这一份阴这一份险这一份的不可一世中，有了阳刚，有了隐忍，有了胸怀，有了抱负，有了高德，有了大爱——曹操，显然是一个千年误读的真男人！

当然，我不主张学术界动辄为这翻案为那伸冤，但艺术不一样。艺术的可贵之处在于通过形象的塑造给我们带来各种新形象与新惊喜。这个，《铜雀台》的艺术实践做到了。而且做得是那样的具有深度，就像他们身上所穿的那铮铮铁甲，具有一种震憾的质感与厚度。出于我们民族忠君思想的正统观，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将叛逆视为万恶之首，而不管这叛逆是何因造成。对于剧中灵雎与穆顺的转变，我不知道其他观众是如何定评于他们的，如果人之初生一定要成为献帝为报恶仇终此一生受人训之而为之所谓“死士”，那么，他或她的叛逆为什么不可以具有正当性呢？同样，一个整天只知道把皇权之位当歌舞台榭镇日自慰的嫠弱国君，又何必有天下之士为之献身为之溅血呢为之一付同情呢？且不说三国时代群雄并立，且不说天下豪杰环顾八方，那是一个“乾坤忒重我头轻”的年代，是一个“铜琶铁板歌大江”的世界。群雄环视之下，就没有嫠弱之主的空间，这才是事物的规律所在、这才是丛林法则的人世启迪。过去，这些都不能提、不能批，今天，有了《铜雀台》出世，点一下，批一下，何妨？当历史从那个杀伐的过去走了两千多年，走到了一个貌似银行巨擘即可指点天下的今日世界，我们何尝又不时时感到强权的刀光剑影呢？否则，我们在经过了六十多年的观望后，还需要急急地将“辽宁”号推下大海快速服役吗？强权，这个世界永远的男人主题。

《铜雀台》，你他妈的真好样的！《铜雀台》从编剧到导演，你们是一帮纯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