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发展、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

早期的生产过剩；问题的现状 ；可持续增长；萨伊定律；发展；充分性。

一，早期的生产过剩

在近代经济兴起的早期，经济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大问题，那就是局部的生产过剩。由于缺乏经验，过剩的程度有时相当大。当时的经济波动，产生于局部过剩的扩大。这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方面是生产过剩，另一方面则是严重的贫困。

人们已经对经济的扩张有所感觉，又受到生产过剩的困扰。从而，出现了种种主张。不难想象，在当时的条件下，很难找到合理的解决办法。人们既缺乏经验，也缺乏清楚的认识。

在当时人们的认识中，发展，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包括可持续运行和可持续发展），相互混杂在一起。如果不能将这三个问题分开，人们的想法，自然会游移不定。这是时代的局限。有人主张退回农耕时代，有人主张监控，有人主张分散财富，有人主张销毁机器，……。

到了今天，发展、波动、可持续性这三个问题是否已经分开。至少，不能说已经清楚地分开。

对于发展，此处只讨论其中的增长。如果已经清楚地分开，事情会变得简单，人们会专注于增长。因为，这三个问题的重要性差别很大。对于经济的波动，人们的认识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也有了很多熨平波动的经验。

可持续性问题，有两个类型，一个是经济问题，另一个是资源问题。说得明确一点，资源问题，就是自然资源（其中包括环境）问题。所以，这属于技术进步问题。资源问题不解决，不仅会妨碍经济的增长，甚至会妨碍经济的运行。

但是，应当受到重点关注的，是增长。并不是说，不必考虑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而是说，增长才是核心问题。将增长和过热联系在一起，说明了尚未将增长和波动分开。以为高增长会导致波动，从而不可持续。这种见解，将增长、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搅在了一起。

二，问题的现状

即使到了今天，增长，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是否已经区分清楚，仍有疑问。

什么是可持续性问题。即不论有否增长和波动，也就是说，即使经济停滞而稳定，人口不增加，仍然有可持续性问题。此时的可持续性问题，不是经济问题，跟增长无关，跟波动也无关，仅仅是资源问题。

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是技术进步。人类必定能够通过技术进步，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意味着资源问题，不属于经济问题。也就是说，在考虑经济问题时，无需考虑资源问题。

可持续性问题的另外一个方面，属于经济问题。在经济性的可持续问题中，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相关程度小，增长和可持续性问题相关程度大。因为，现实的经济，既在持续地波动着，也在持续地运行着。所以，不必将波动问题和可持续性问题，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如果在经济的运行过程中，停止增长，那就意味着增长停止持续。

增长和波动，明显是两个问题。因此，人们将短期投资和长期投资加以明确的区分，短期投资主要的考虑因素是波动，长期投资，取决于增长。

不过也不尽然。因为在发达国家，多数人相信，有了效率，必定有好的发展。所以他们关心波动问题，一旦经济发生波动，不仅在金钱方面损失惨重，而且，效率同样有所损失。

这里的要点，不在于损失。因为，波动问题的重要性，全在于当下的损失。而发展方面的损失，是长期的、持续的损失，损失将越来越大。所以，效率和发展，是否等价，才是问题的要点。如果是，增长和波动，就是同一个效率问题的不同表现。如果不是，增长和波动，明显就是两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清楚，增长的意义，是效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效率，仅仅是某个不到100%的具体数字。

因此，总的来看，增长、波动和可持续性问题，是三个不同的问题，应当将它们分开，分别研究。

在这些问题中间，增长的可持续问题，具有明显的重要性。这个问题的要点，不在于资源，而在于经济的运行。能否在经济意义上，保证持续的增长。所以，这是一个需要特殊关照的问题。这个问题，通常称为可持续增长问题。

但是，增长并不等于是发展。在这里讨论的，仅仅是可持续的增长问题，而不是可持续的发展问题。

为什么会存在高增长不可持续的看法，因为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但是，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出现的必然性，而是因为人们还没有完整地认识到怎样才能实现高增长。所以一旦解决了增长的可持续问题，这三个问题便完全分开了。这样一来，经济学可以集中全力研究增长问题。

本书不讨论波动问题，剩下的只有增长问题。这并不是说不研究技术进步，恰好相反，在增长问题中，技术进步无疑是最重要的推动力。

三，可持续增长

为什么发达经济的增长率比较低，那是因为经济学没有指出提高增长率的方法，也是因为发达经济不重视增长。发达经济不重视增长，有一定的损失。这个考虑，对于以后的经济，是个不小的问题。

从经济的整体的角度观察，发达经济的增长率，目前主要取决于单位资本释放人力的释放率。这个结论，在后面有详细的讨论。如果资本不能释放人力，由人力释放导致的增长，不可持续。

例如，公路的维修保养，需要人手，假定公路的增长不需要增加人手，但是，如果单位长度公路的维修保养，不能不断减少人手，随着公路的增长，维修保养的人手，也就不断增长，如果总人手不变，公路的增长就会逐渐变慢，直到停止。

如果整体资本不能释放人力，增长同样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单位资本释放人力，是制约增长率的重要因素，所以，这也是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制约因素。

四，萨伊定律

在近代经济兴起的早期，生产过剩问题相当令人困惑。商品堆积，引人思索。有人认为是需求不足，有人认为是供给过度。从此开启了发展的供需之争。

萨伊认为，是供给创造了它自己的需求。

一个经济的整体，通常不是需求在拉动供给。为什么，因为，只有资本，既提供收入又提供供给。需求的确可以拉动供给，问题是代表需求的收入，从哪里来。发展的基础，就是资本，就是萨伊说的供给。

供需问题对于经济，是重要问题，但不是一个十分严格的平衡问题。一个经济体，有可能长期欠债消费，而不必特别顾忌债务的积累。这并不是创造了需求，也不是创造了收入，这不过是在货币贬值的同时变相的再分配。

供需之争的性质，是幅度微小的冲突。对经济的整体而言，供需之间，相差不过百分之一二。这就是关系(2—3—10)所表示的相等：

资本支付给人的收入等于它的产品的增加值，如果这个收入全部成为需求，则供需相等。虽然局部的收入，转化为需求的比重有可能不大，但是整体的供需，相差很小。

如果再加上资本的需求，就是关系(2—3—6)：

这个关系表示，资本的供给等于它支付给人的收入加上它自己的需求。上面这两个关系，是同一个关系的两个表现形式。

在这里，资本的运行是萨伊定律的基础，供需关系是资本运行的一种外部联系。所以，如果争论的是供需之间谁为前提，这样的争论意义不大，因为两者的关系是互为前提。

但是，资本并不关注其所支付给人的收入，怎样转化以及转化成何种需求，它所关注的，是它自己的供给的需求。也就是，供给和需求起初相互没有连接点。资本供给的产品，在市场上与需求汇合。起点是供给，终点是市场，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是资本对需求的调查和推测。这是一个三步曲。

正因为如此，供需关系才会有争论。三步曲的每一步，都不可或缺。没有供给不行，没有调查和推测，盲目性太大，没有市场，主观性太大。

五，发展

没有供给，需求归于空无。当年的西班牙，从美洲运回大量白银，引起工资和物价上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国内的供给。可见，过度扩张的货币，是归于空无的需求，对经济有负面的影响。

萨伊看重供给，其实是看重资本的活动，否则，不可能创造需求。如果从外部引来供给，供需关系开始动荡，由于需求没有来源，一旦尘埃落定，留下的不过是债务。如果外来供给持续不断，将冲垮内部的一切供给，也就是冲垮了全部经济。当年的殖民地，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所以，萨伊定律，奠定了发展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资本。

发展的一个表现是资本的不断增长，这是发展的一个条件，很可惜，这不是充分条件。如果将其视为充分条件，经济有可能遭遇大的挫折。经济的发展，不能缺少充分性。长期以来，多数经济没有成功地发展起来，就是因为没有搞清楚这个充分问题。即使是已经发展成功的经济，也没有提及发展的充分性问题。

高增长是不是充分性的一种体现，不完全是。它所体现的充分性，充分程度 不确定。这里的意思是说，发展包括增长，而增长在发展中，仅仅占次要地位。

通常关于供给和需求的争论，主要涉及波动问题，即使涉及发展问题，对发展的影响也不会大。

如果把萨伊定律，看成供给学派的立论基础，多少有些曲解，因为这个定律并没有倾向于供给或者需求。

六，充分性

此处不讨论发展的充分性问题，可持续发展是充分性问题的一个方面。可持续发展是对发展的充分性的最低要求，这样的发展，如果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就是不成功的发展，虽然专业地说，是发展。

可见，发展对于每一个经济体，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如果发展相对滞后，就会被人冠以不成功的桂冠。

所以，充分性问题，是一个无休止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