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热度 2|||
检票上车后,我忽然发现,同一包厢的另外三个铺位,居然属于一家人,他们是:爷爷,奶奶,媳妇,一个三岁女童,还有个一岁多点儿的男孩,这小男孩不时地需要吃奶,屁股上甚至还挂着尿不湿。
看上去他们是在深圳的打工一族,为了照顾两个孩子而选择了乘坐软卧车厢。一家人带着好多包裹,食物、奶粉、鲜牛奶、可乐……,他们都很兴奋,大的喊,小的叫,小的哭,老的笑,因为忙于照顾孩子,一家人都显得旁若无人,但看上去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忙碌,我忽然发现,我已经陷入了他们一家人的包围中,成了弱势“群体”。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我意识到,我必须处处以他们为中心,以方便他们呵护孩子为目的。言谈中,我知道这一家人到麻城下车。
于是,我竭力尝试着适应他们。因为几天来连续的忙忙碌碌,一直很疲劳,买软卧舒适的睡个痛快觉是我的初衷。所以上车不久我便躺在铺上试图入睡。可是,在一家人的特别是孩子的喧闹声中,安然入睡成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但孩子的喧闹也抵不住连日来的忙碌和劳顿,我很快处在浅睡眠状态。就这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那边,两个娃娃不知道何时也入睡了,三个家长也趁机入睡,看得出来,因为带孩子,他们也很疲倦。在浅睡眠中,忽然被小男孩的哭声惊醒。原来小家伙要撒尿,于是一家人急忙爬起来,当妈妈的急忙哄着孩子尽量延迟撒尿时间,当爷爷的从上铺一个鲤鱼打挺儿就下来了,收拾地面上的鞋子等物,以免被尿冲洗,奶奶忙着打开包裹寻找塑料袋和报纸准备铺在地上接尿。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小家伙撒尿完毕,提出来要吃奶,于是当妈妈的开始给孩子喂奶。对面上铺的小姑娘被吵醒了,听说弟弟要吃奶,便提出来要喝牛奶,奶奶说晚上睡觉不能喝牛奶,小姑娘见奶奶不同意,便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大声地哭。本来在睡梦中醒来迷迷瞪瞪撒尿的小男孩,听见了姐姐的哭声,不知道是何原因,便放弃了吃奶,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包厢里再一次热闹起来。
在狭小的包厢里,一家五口人再一次忙碌起来。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夜里十点钟。
那边,一家人还在不停忙碌着,使尽各种招数试图让孩子停止哭闹,但两个孩子根本不理会,还在不停地哭。
我看在短时间内睡觉无望,便无可奈何的起床,到车厢过道里坐下来,企盼着早些天亮。可是,从深圳到济南,漫漫两千多公里,近三十个小时的行程,这只是刚刚开始。列车员过来了,问我,为什么都十点多钟了还不入睡?我忽然灵机一动,向列车员提出更换卧铺的要求。列车员虽然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帮助我调整了一个铺位,安排到其他包厢里一个空闲的上铺,我对着列车员千恩万谢,心里非常地感动和满足,心想:人民铁路真是为人民啊!就这样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平安的到达济南。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了,可是,小小的乘车历史再一次出现了惊人的巧合。
2011年1月3日,我再次从深圳火车西站乘坐1282次旅客列车到济南去,买的还是第11车厢的软卧下铺。
检票上车后,我突然惊讶地发现,这次与我同乘一个包厢的居然又是一家五口人,他们是:爷爷、奶奶和两个孙女,一个四岁多,另一个三岁多,另外一个人看上去是老人的女婿。他们的目的地是麻城的下一站——黄川。
这次,情况比上一次更为糟糕。那老太太和老头儿可能从来不洗澡不洗袜子不洗脚……。车厢里,过道里,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强烈的难闻的气味……。列车长、列车员、乘警、餐车服务员走到包厢门口,都要习惯性的嗅几下鼻子,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味道?”
下午三点四十分开车,我在包厢铺位上躺了大约半个小时,四点钟刚过,便忍无可忍的被迫坐到包厢远端的过道上。这时才感觉出来,呼吸系统和大脑有某种强烈的不适感,我竭力克制着。大约一个小时后,看见列车员过来了。实在是不得已,我试探着再次跟列车员提出了更换铺位的请求。列车员听罢我的请求,出乎我的预料,她居然非常同情我,她说:我开始也觉得味道奇怪,已经找到了那老人,让他们去洗了脚。并答应再过几站后,只要还有空余铺位就给我调换。就这样,从下午四点钟开始,我在列车过道里一直坐到夜里八点多钟,列车员估计后面的站点可能不会再有人购买软卧了,终于给我调换了一个上卧铺位。我带着行李箱,拿着衣服和提兜,带着困倦和疲惫,再次对着列车员千恩万谢,来到了新的包厢,再次安安稳稳的睡到了空闲的上铺。
躺在上面的铺位,我忍不住地在想:仅仅间隔了两个月,两次几乎完全雷同的遭遇,为什么都让我碰上了?都是一个家庭,都是两个老人两个幼童,都是三女二男,都是五口人买三个铺位却顺理成章的享用四个铺位和整个包厢,都是黄麻地区的人(一个到麻城,一个到黄川),事情为什么这样巧合?而我两次购买软卧下铺,却两次被迫睡到了上铺,两次都要对列车员千恩万谢,俨然捡了多么大的便宜一般。
这种巧合几乎千载难逢,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我无法说服自己。 想来想去,又禁不住回想起我第一次让出软卧下铺的事。
1984年12月,我在39524部队后勤部担任出纳员,征兵时节到了,我和87330部队副政委韩晓敬一起乘火车到外地征兵。我们一起从某地出发,购买了软卧下铺,并从军人候车室率先检票来到软卧车厢。不一会儿,同包厢进来了一个近七十岁的老头儿,他因为肥胖,显得大腹便便,行动迟缓,气喘吁吁。我一见,心想,这么大的年纪,又这么肥胖,能爬到上铺去吗!那狭窄的上铺能容得下这么肥胖的人吗!便主动说:咱俩换一下,你睡我的下铺,我到你的上铺吧!不曾想,那老头儿一听,连一声“谢谢”都不敢说,便理所当然地一屁股坐在本来属于我的下铺上,又把几个行包全部摆在铺位上占据着,叉开两腿,摊开双臂,把身架几乎占满了整个铺位,他带着满脸的忐忑和紧张偷偷瞟了我一眼,看样子是担心我反悔把他撵回到上铺去。那时的军人是“一颗红星头上带,革命红旗挂两边”,政治上是高尚的。看得出来,他是在以自己低劣的素质来看待我。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我心里很无奈。整个旅途中,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谢”字,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应有的热情来。高尚的行为遇到了卑劣的灵魂。这件小事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记。
我躺在列车的上铺,回想起三次出让软卧下铺的经历,久久难以入睡。第一次是主动的,后两次是被动的;第一次是因公出差,后两次是个人私事。三次出让软卧下铺,同一个包厢的所有关系人都受了益,但所有的受益人都觉得理所当然。而我非但连一声感谢的话也没有听见,后面这两次还要陪着笑脸向列车员反复表达感谢。
是造化弄巧,还是偶然巧合?不得而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