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班

在这个陌生而又梦回千转的城市，在这个寒冷而又悲伤的季节，我单薄的身体在拔地而起的钢铁水泥的罅隙中穿行而过，越过潮水涌动的人群，越过如江如海的车水马龙，越过人头攒头的街头巷尾……找寻着千万次出现在梦境的那张脸。

梦境里的人总是悲喜无常，梦境中的脸的轮廓总是若隐若现。一切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像曾经在哪里出现过，甚至周雅倩也无法分辩有些事到底是在出现在梦境里还是出现在生活。

周雅倩的手狠狠的捶击着桌子，她从梦境中惊醒，她轻揉着眼睛，因为她怕把隐形眼镜给揉搓出来，这里又没有护理液，若真是把它给揉出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周雅倩朝四下看看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她一个人，原来这还是一场梦。

今天对于周雅倩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就是今天让她从一个三无人员成功的转型成一个四有新人。三无是无房，无车，无工作；四新是新朋友，新工作，新室友，新同事。

所有一筹莫展的事以及所有在预计中遥遥无期的事，在今天全部一次性有了结果，突然中显得更有突袭性。

仅管这个结果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仅管这个结果也不定是周雅倩想要的结果，可是周雅倩觉得当务之急必须先稳定下来，有了饭碗后才能有资格有条件选择往里面放进哪一种米。

第一天上班难免会手忙脚乱，办公桌上的记事本上被周雅倩划的乱七八糟。一天下来给客户倒了多秒杯水，连周雅倩自己都记不清楚。就算这样忙的不可开交，周雅倩的笔记本电脑还是贴着五六张没有做完的便利贴。

周雅倩一张一张的把它们从电脑上撕下来然后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向面前的老板办公室看过去，周雅倩用手心重重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想让自己清醒过来。齐楚早已经在她趴桌子之前走了，还有其它的同事也早就齐楚走之前离开，她到底是怎么了，一小时之前发生的事转眼就忘的一干二净。她可是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才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亦然决然的选择文科。当初也是凭借着这一点她以超越分学线三十几分的优势进入师范学院。

可能是新的工作环境、新的工作内容、新工作同事都比较陌生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周雅倩这样不断的告诫自己。

本来在下班的时候齐楚让她帮忙复印一个文件上，说晚上要一个客户让她早点下班，这倒不是齐楚体恤员工，是因为她是第一天上班，齐楚不想让她像前几任秘书一样工作不到一天就全部落荒而逃。有的负责任一点的在下班后给齐楚发了一条短信委婉的表明自己不能胜任工作，更有甚者借中午出去吃午餐的机会一去不复返，下午打卡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第一次发生后齐楚还不好意思起来对着公司员工自我解嘲，不知道用不用向派出所报案。到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别说齐楚连员工都见怪不怪了，反倒是员工们自己开玩笑，哪一天我消失一小时记得千万不要报警。

基于前几任秘书都工作不满一天就断然辞职的现象，齐楚果断的做出决定下一任秘书第一天工作要尽量减少并且其工作的强度与内容要减半处理。要是再上演一次不辞而别的戏码，他可真成了光杆司令。

光杆司光是员工在背后给齐楚起的绰号，齐楚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在员工面前装傻充愣罢了。要不然还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员工给训斥一顿，那样不出一天他可要对号入座。

齐楚在周雅倩面试的时候只介绍公司的未来，对于公司的现状以及现阶段发展的任务却只字不提，这些都是齐楚经过深思熟虑后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周雅倩面试后走出公司，齐楚就把大家招集在一起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对公司这几天像走马观灯一样走的那几个前任秘书的行径要守口如瓶。对公司工作的强度，对公司员工频繁流动的信息，对老板的为人处事风风火火的一面，对公司业务拓展的举步为艰都要在嘴巴前贴个封条。

公司从来没有负面的新闻，有的只是青春励志的故事以及精诚团结的团队意识。

手机响了起来是李珂要请周雅倩吃饭，一是庆祝周雅倩找到工作，二是感谢周雅倩昨晚不遗余力的贡献。

周雅倩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办公椅上说，“饭就当我吃过了，等我失业的时候再庆祝也不迟。”

李珂问为什么，周雅倩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压根就不是女人干的活。”

李珂没有明白周雅倩的意思，借着周雅倩的话音问：“还让搬箱子？”

“那应该我骑在牲口的背上。”周雅倩捶着后背叫。

李珂在电话里放笑起来，并且笑的有点放荡，“我以为只有我干过。”

周雅倩根本没明白李珂话的黄腔，在电话里向李珂抱怨了一顿。

李珂强忍着笑，“我看你还不如来给我当秘书，你昨天的那封信写得可是声情并茂，连我自己看后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好女人。”

“你不是说我有把死人说活了的本事？”周雅倩头趴在胳膊上流出了口水，她用手背一抹，她庆幸着没人会看到这一幕，因为刚才走的最后一个是老板。

周雅倩声称自己要做一份明天工作的记事表，晚走一会儿。齐楚看她是真心想要留下也就没有勉强，其实周雅倩是想借着下班时间更新一下网上的小说。

以前周雅倩都是每天早晨九点左右更新，因为大部分的办公室白领都是八点半上班，这样既能让那些跟文的读者在工作闲暇的时间可以浏览，也可以在早晨那段时候占据网络排名。写了一段时间下来，周雅倩发现只有在早晨这个时间段更新文章点击率才会多出几个。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一个新手，新手在起步最重要的是积累人气。比不过别人更新速度，至少要在更新时间和更新字数下点功夫。

计划没有变划快，刚刚才实施了两个月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生活变故给打乱，刚刚把新章节传到网上后，周雅倩在QQ空间上打上一行字。周雅倩叹了口气，以后多出的那几个点击率恐怕也保不住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李珂在电话嘿嘿的笑。

“两只黄鹂鸣翠柳。”周雅倩念起了杜甫的绝句。

李珂坐在她的红色甲壳虫里挂断电话后眉梢轻扬，一个男人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横穿马路，李珂急忙踩住刹车，身体惯性的向前撞过去，冒出一身冷汗。

李珂摇下车窗，冲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骂道，“赶着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