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发泄

有些时候女人发起脾气来比男人还要可怕，尤其是生气的女人。有些时候女人摔起东西比男人还要恐怖，尤其是在气头上的女人。有些时候女人爆粗口比男人还要骂的还粗鲁，尤其是乱了方寸的女人。

周雅倩站在李珂的房门前刚想把钥匙插时锁孔里，砰的一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周雅倩马上打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屋，酒气熏天的迎面扑过来，她上下五路的打量着李珂。

李珂一脸茫然的站在一地碎片的中间，赤脚的站在那里。她的双手正把一个花瓶高高的举过头顶，她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瓷器碎片遍地都是。

周雅倩想起这个类似的眼神，不由的心里一微搐。她一个箭步的跑过去，用力的抓住了李珂的手腕。“你是酒鬼吗？喝酒就砸东西。”

只听砰的一声，花瓶掉在地上，立刻碎成粉末。

“医生说憋久了会生病。”李珂的手背被划了一个一寸长的口子，手背立即被浸染鲜红的血色。

周雅倩赶忙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迅速的抓过李珂的手背，一圈圈像包棕子一样给缠的严严实实。

“这手要是长在了别人的身上还说得过去。”周雅倩数落着李珂，就像以前徐小柔数落自己一样。

“天天握着的人都不心疼，你操的哪门子心？”李珂的受伤的手充满力道的向上扬，差点把周雅倩给甩个狗啃屎。

周雅倩站稳脚跟后真想甩给李珂一个耳光，最终还是忍住。从杨丞那里走出来的那天，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耳光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只会徒增矛盾。

“明天你就是把电视砸了我也不拦着你？”周雅倩指着壁挂电视狠狠的说道。

 “砸的又不是你家的东西？。”李珂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的沙发上生着闷气。

“是看不见。”周雅倩冲着李珂吼了起来。

她很久都没有这些冲着别人发火了，这怒吼她压抑了很久，在杨丞打她那一耳光的时候，她就想吼出来，可是她没有，她想在杨丞的印象里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跟杨丞在一起的两年里，她一直扮演着恭顺的小绵羊，偶尔野蛮的时候，也只是动手不动嘴，这一次她看着李珂这张黯然神伤的脸，让她想起了一些事，也想起了新婚的那个夜晚。

“为什么？”李珂坐在沙发上抱着腿盯着周雅倩的脸。

李珂没有想到，周雅倩这么快就会找到落脚的地方，关键是她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怎么会这么快就早到了呢，想当年自己可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脚才找到的临时居住点，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这么找到了，而且还只用一天的时间。

“我找到房子了，从明天起我就不住在这了。”周雅倩脸上现出忧伤的表情。

一提到想离开，周雅倩还是会感觉到有些伤感，虽然只跟李珂这厮混了一天，但她还是想起了不少高中时候发生的那些糗事丑事，这些事现在回忆起来却有一种依稀美好的感觉。

人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缅怀起那些遗失的美好，也会希冀那些美好的时光能够来一次昨日重现。

“我对你不好还是住的不习惯？”李珂从沙发上跳下来抓住周雅倩手。

“我找到了工作，也找到了房子。”周雅倩一扫脸上的伤感，笑起来，她想像徐小柔当年离开她一样，笑着离开。

“这年头找房子还真容易，想当初我为了这个房子豁出的可是我这条命。”李珂松开周雅倩的手，沮丧的坐回沙发上。

“我也是被一个小恶魔整的七窍生烟才得以住进去。”周雅倩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笤帚。

“你住在我这儿完全可以不受那份窝囊气。”李珂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欢迎的动作，头却靠在沙发背上，像监督保姆打扫一样盯着周雅倩清理过的地砖。

“刚才那个花瓶还好有地接着，要不然还不得落在我的身上。”周雅倩看出来李珂的眼神后把笤箒扔在地中间，一屁股坐在李珂的身旁，“眼睛要是在斜一点可就斜出了眼眶。”

“找到工作得请我吃饭。”李珂把受伤的手搭在了周雅倩的身上。

“我是心疼这些花瓶才帮你收拾。”周雅倩轻轻的耸动了一下肩膀，根本就没把李珂的手给耸掉。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珂搂起周雅倩的脖子发出一声冷笑。

“那你趁早还是把这房子给点了。”周雅倩听到李珂的冷笑头皮都跟着发麻，“你现在可真是皇帝的妃子不知道百姓家里的柴米油盐。”

“我吃的盐一定比你多才能走上妃子的路。”李珂得意的说。

当她的的眼睛看着堆在一起的花瓶碎片，立马又有点感觉泄气。“只有碎了才知道什么叫完整。“

周雅倩侧头看着李珂，李珂的眼神还停留在原地。她真想像不出这话会出自李珂的口，她发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了解这个同桌，就像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一样。

李珂看出了周雅倩的心思，“就以为只有你会讲这些酸溜溜的句子。“

周雅倩语塞，一句也说不出来。是的，她确实把李珂看成一个外在优良内在糟粕，在小三的路上苟延残喘的女人。

“得到这个房子靠的不只是我的身体，还有这张嘴。”李珂拍拍周雅倩的肩膀，就像高中那会儿那么用力。“小时候我就幻想长大后要找一个符合自己理想的另一半，比纪晓岚还要铁齿铜牙，比崔健还要会弹吉它，比赵本山还要会搞笑，比唐僧还要会骑白马，钱要比和绅多的多……”

听到第四个比后，周雅倩强忍着笑问，“你觉得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存在吗？”

李珂扭过回头，“因为没有，怕一辈子也嫁不出去，被人叫成老处女，所以只留一项关乎钱。”

“既然这么在乎钱，干嘛要烧钱？”周雅倩用手指着面前的一堆花瓶碎片。

“这样就会有了开口要钱的理由。”李珂极其平静的说，就像刚才怒目横眉的人不是她一样。

周雅倩从沙发上起来，从地上捡起笤箒任劳任怨的干了起来，“以后千万别像今天这样犯傻。”

“今天的事算是轻的。”李珂把头低到膝盖上，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不开心的时候打我电话随叫随到。”周雅倩掏出兜里的手机在李珂面前晃晃。

“要是现在打呢？”李珂的头依旧埋进膝盖里。

“你疯了，人在面前还打什么电话，你真拿钱当烧香烟呢？”周雅倩把手机又放回到衣兜。

“在比我还年轻的女人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李珂抬起脸，眼睛湿润着。“他会推开怀里的女人来我这吗？”

“什么？”周雅倩不解的问。

“布达拉宫会有埃菲尔铁塔？”李珂像鸭子一样扁着嘴呱呱叫，“切，以为我小学都没毕业？”

周雅倩呆愣的瞅着李珂，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是能说些什么才能减轻李珂的悲伤。

李珂双手抹了一把眼泪，穿上拖鞋，“我去煮方便面加几个蛋？”

“我在外面吃过了。”看着李珂这个表情，周雅倩没吃也硬装着吃饱，在这张阴雨连绵的脸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去。

“吃饱了才会有力气？”李珂走到厨房，又加上一句。“熬夜。”

“谁？”周雅倩没懂李珂话里的意思，伸着脖子喊。

“不是给你布置任务了吗？致半个老公的一封信。”李珂抢过周雅倩手里笤。“至少也要写上二十条才能维护我应该享受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