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我滚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射在床头柜上的白色的便利贴上的时候，周雅倩觉得整个世界都像地狱一般的黑暗。

她的身体卷曲的缩在双人床的中央，仿佛是一只余惊犹在的小猫，她不敢大声的呼吸，也不敢轻微的小叫。

身旁空空如也，那个暴跳如雷的男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她拖着冰冷的身体从红色的婚床上艰难的挣扎起来，浑身酸疼难耐，仿佛被撕破了一般。

昨晚的杨丞俨然就是一个地狱里的恶魔，他把全身燃烧的怒火全部的发泄在她的体内，分毫不差。

她记得她昨晚在她的体下不断的哭泣，不停的咬紧嘴唇，甚至疼痛难忍的时候她对他轻声求饶，可是他却像魔鬼一样置之不理，任由着她哭喊。

后来她终于明白，她的眼泪根本不可能成为阻止他施恶的力量，相反在他的眼里她从头到脚都是一副伪善的嘴脸，所以后来她只是拼命的咬紧嘴唇，直到咬出血为止。

残酷的梦魇又一次袭上心头，血肉模糊的记忆吞噬着她的意识，她的抽泣不止中瓦解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人真的不能错事，一旦做错了，就要独饮自己一手酿造的苦酒，哪怕这杯酒真的苦的难以下咽。

将错就错，以前还幻想着有一天杨丞能在她的引导下坦然的接受那个真相，现在看来那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看看现在，一些无中生有的照片就已经让杨丞变成一只六亲不认的狮子，如果真的有一天这张照片上再出现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那真就不是几个耳光可以解决的事。

离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她离开了，这一次蓄谋已久的安排就会到此结束了吗？还是她离开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还会接二连三，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看着黑色的床头柜有些出神，在买之前她跟杨丞在商场争执的特别凶，两个人各持几见，她喜欢白色，杨丞衷爱黑色，两个人为买哪一种颜色争论不休，最后她们俩还是以石头剪子布才分出的结果。

想到这，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从发展的眼光来看，杨丞的坚持不无道理，马上这就要变成他一个人的家了，当然要摆着他喜欢的颜色。

她环顾着整个卧室，窗帘和这张床是按照她的喜好而定的，都是她喜欢的颜色，都是她喜欢的材质。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她希望长大后会有一个大大的房子，有明亮的窗子，一定要配上白色的窗帘，红色的床单，现在这些她都有了，可是她的梦想却要破灭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像散了架子一般，婚纱已经被那只魔爪撕的残缺不全，就像她的梦想一样已经不覆存在。

她虚弱的身体全靠着那股不能倒下的信念支撑着，她伸手拿起那张白色的便利贴。“单身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荣耀，光棍是华丽转身后的低调。”

周雅倩马上就感觉到有一股温热从眼睛里溢流出来，就算杨丞不留这张便利贴，她也会选择主动的离开，因为她知道杨丞是一个骄傲的人，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就算这些照片不真的，但是她已经明确的知道了杨丞的态度，她可以预测出如果杨丞有一天得知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后果是何等的严重。

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另一半满身的污点，而且还是不洁之身。

既然迟早都要离开，那为什么不在他还没有对自己彻底绝望的时候，在下一个打击还没有到来之前呢。

脱下这件衣服吧，只要把她脱下来，所有的一切就真的结束了，真的。

周雅倩光脚下床走到镜子前，一个触目惊讶心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里，她真的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那个被亲朋好友大加赞赏的新娘。

脚下好像什么东西嵌到肉里，会是什么呢？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碎了就是碎了。

“你干苟且之事，还敢让我们家丞丞把你明媒正娶的领进门？”一个女人箭步如飞的冲到她的面前，上来就是一个巴掌。

周雅倩上一秒还感觉到耳根生风，下一秒就觉的眼前满地金星，还有一地的杯子碎末。

她只觉得整个人顺着甩过去的巴掌不能自持的向前倒过去，额头砰的一声抵在一步之内的床头柜的柜角上，钻心的疼痛袭了过来，她确定不是来自脚心。

一个圆咕隆咚的肉球立竿见影的从额头上长出来，就像放了酵母的馒头在蒸屉里吹了气一般瞬间膨胀起来。

她的右半边脸又一次的失去了知觉，在短短的十二个小时内，一共两次。前一次是出于她的儿子之手，后一次则出于她，杨丞的母亲。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们母子都喜欢武力解决问题，还是她在他们的眼里原本就是十恶不赦。

又是一达照片顺着她的头砸了下来，纷纷扬扬，不容她躲闪。照片打在活色鲜明的手指印迹上，像刀割在肉上一样疼的揪心揪命。

血从鼓起的小馒头的尖端，汩汩流出，顺着鬓角，滑过腮，她丝毫没有想哭的欲望，因为眼泪在这个挑剔的婆婆面前一文不值。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能让你进门，就是你祖上烧高香。你还敢做出这种肮脏的丑事？你想把我们家的脸都给丢光吗？”罗美芸怒目可憎的指着眼前这个气不打一处来的女人，抬起手腕。

周雅倩闭上眼睛，挨上一巴掌跟挨上十巴掌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皮肉之痛，不算什么？只要能让她一解心头之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毕竟这些色情照片要比那个真相轻多了，总比有一天真相大白后，她自己都没有脸站在她们母子的面前要好上几倍。

周雅倩咬紧牙根，等待着耳根生风后的切肤疼痛，可是巴掌始终没有打下来。

周雅倩慢慢的睁开眼睛，罗美芸的手腕正被杨丞给擎住，“妈，这要出人命，算了。”

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栋房子，或者他会呆在某个角落里视而不见，毕竟是她先有负于人，不管他们母子知情与否。

“我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烂货，你别拦着我。”罗美芸愤恨的冲着杨丞咆哮，跟昨晚杨丞冲他咆哮的一模一样。

“她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你能忍下这回气，我死都不能。”罗美芸的手腕在儿子的手里做着挣扎，迟暮的余力在盛年的青春面前只能尽显徒劳。

“你给我滚，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杨丞死拉着他母亲的手腕冲着周雅倩歇斯底里的喊。

周雅倩第一次看到杨丞的歇斯底里，也是第一次听出得杨丞语气里的绝决，滚。

她衣衫不整的站在他们母子的面前，望着杨丞那张痛苦的脸上，新长出的胡茬，她比他还要狼狈不堪，她比他还要痛苦百倍，可是她真的不想让他再痛苦下去。

周雅倩像一块木头一般站在那里，没有感觉，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只是惊恐失色的望着眼前这两个把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母子，又为自己大打出手的母子。他们的恨或许不一样，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亦如她现在的脸。

十个手指昭然若揭的刻在脸上，也刻进刚刚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男人的眼里。

五个是女人的手指，五个是男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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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倩咬了一下牙，嘴里轻轻的吐出三字，“好，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