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城，放大的拙政园；拙政园，缩小的苏州城。

    我先后三次到过苏州。前两次系在职在位，分别带领所在地各县（市）文化馆长、部分文化站长和分管文化的乡长到发达地区苏南考察，在苏州逗留过。这次属退休后，由妻子陪同在鲁南、江苏采风，苏州为其中一站。1983年，写过《姑苏诗草》多首。这次稿笺上总要留些足迹……20多年再来，一切都颇感新鲜——

    住下后即去观前街，从东走到西，由西返回东，当时苏州市群艺馆安排我们上饶同行歇脚的“得月楼”早已没旅社。这儿的步行街长得健壮多啦，不是仅仅一条原先瘦模样，而且纵横交错，商店贷物极多，什么都有，真令人眼花缭乱。入夜灯光五彩缤纷，如人在天上银河中畅游……玄妙寺是此处一大景观，为江南现存最大的宋代木构建筑。进去看看吧，寻找旧的记忆、新的感受……

    中国四大名园中，苏州就有拙政园、留园两处上了金榜；“吴中第一名胜”虎丘深厚文化的积淀，成为游客来苏州必登临望塔之地；而唐代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古今中外读诗者争相访枫桥，爱在这儿闻听寒山寺钟声………其中拙政园为苏州第一景观，园林多是苏州一大特色，难怪有人说“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拙政园是苏州园林中面积的最大园林，被誉为“中国园林之母”或“天下园林之典范”毫不逊色。由明正徳四年（1509）王献臣初建，到清顺治十年（1653）被陈之遴购得。以后，或充公，或驻防，或再卖……经太平天国、辛亥革命、抗日战争一路艰辛跋渉过来的拙政园，解放后才获得真正新生！

   都说，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和留园，分别代表着宋、元、明、清四个朝代的艺术风格，号称“苏州四大名园”。我缺乏研究，只是走走看看，从诗或散文角度，在稿笺上留点足迹。当然，盘门景区、文庙、网师园、苏州大学主校区、苏州工业园区等处也匆匆走过，有的地方如苏州大学两幢原东吴大学时期的建筑，我颇感兴趣。

    住在离观前街不远的临顿路一家宾馆好几天，我跟妻子闲聊起原外交部长乔冠华（1913--1983）的墓在太湖中心东洞庭山上。妻子坚持去一下，我也同意。我俩花了大半天，坐公交到东山镇，再上当地公交到了杨湾又走了一段小路，天下小雨也不管，终于在公墓一区寻着了乔冠华与前妻龚澎的合墓。碑上刻有“天生丽质双飞燕，千里姻缘革命牵”，让我双目一亮。转眼间，我又想起章含之（1935--2008）也走啦，这位“总长女儿、主席老师、外长夫人”墓在哪？走时，其朋友婉惜道：“章含之带着一部历史走啦，她把一个老上海的经典形象、一段与乔冠华的生死之恋、一幕幕中南海奇闻逸事统统带了去。”在杨湾村，不是一位当地热情老妇引路，真无法在一大片公墓之中望见自己长久的敬仰者。正是这样，我俩一次旅游采风，才完成了由乔冠华出生地——盐城市建湖县庆丰镇东乔村故居，一直跋涉到乔冠华安息处——苏州市吴中区东山镇墓地的全过程……

    山塘街，平江路，属于苏州保存最完整的两条老街。不走走，会终身遗憾——

    特别是号称“姑苏第一名街”的山塘街，始建于唐代诗人白居易奉命来苏州任刺史时。其上任不久坐轿去虎丘，发现河道堵塞、水路不通，才着手下令开凿一条山塘河。长约3600米，俗称“七里山塘到虎丘”。由于与运河相接，便利广大百姓。而街又跟河平行修建，终成为热闹的市井。当时人感激白居易，称山塘街叫“白公堤”。此刻，为了寻找清末南社旧址，寻找发起人陈去病、柳亚子和高旭等反清革命志士、文学团体成员的足迹，我俩沿着山塘街朝虎丘方向走去。普济桥、“五人墓”等景点一一迎面而来，再过去即是张公祠南社旧址，称纪念馆也可以。参观后深知，南社不愧是一个群英荟萃的文学团体，集中了当时各界知名人士，受孙中山和同盟会影响，于1909年在苏州成立。其中既有革命元老李根源、艺术全才李叔同、一代名僧苏曼殊、政治家宋敎仁、民主革命壮士陈其美、书法大师沈尹默，还有许多文艺界的名家怪杰，如东吴大学创办被聘为国学总敎习的黄摩西等，因而有“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南社之天下”一说。分布在各地的南社社员在辛亥革前约200余人，辛亥革命后增至1000多人，大多属新起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少人是革命派文化宣传队伍中的积极分子。百年南社，分反清、反袁、解体、另建等历史诸阶段。山塘街的中国南社纪念馆对我来说，是一册耐读的中国近现代史。南社取“操南音，不忘本也”之意，鼓吹资产阶级革命，提倡民族气节，反对满清王朝的腐朽统治，为辛亥革命做了非常重要的舆论准备。陈去病（1874--1933）是南社成立的重要奠基人，柳亚子（1887--1958）是南社的主帅，实际领导，当时就有“没有柳亚子就没有南社”的说法……

    另一姑苏老街系“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平江路，水乡特色很浓。那儿离我住的宾馆十分近，去玩了好几次。长长的老街，小小的胡同，短短的石桥，静静的流水，不尽刻在我脑际。尤其是字迹模糊的唐家桥，似立在两条小街与一条水路之间，左右前后张望地等历史也等我。大概此处过去唐姓人家多，桥才得名。桥上放眼看得得见唐纳故居，面对小路小河修筑。唐纳故居、顾颉刚故居、郭绍虞故居、洪钧状元府以及中国评弹博物馆、中国昆剧博物馆等处，均进去走走、看看、问问。胡厢使巷25--40号原称马家大院，为著名影评人唐纳（1914--1988）祖居，明清老宅，门面约200米宽，我与妻来回数次用脚步丈量。1936年唐纳与蓝苹结婚后曾小住于西书房，晚年唐纳分别在1979、1988年两次回此屋。不过，唐纳祖居比史学大师顾颉刚悬桥巷故居、著名文学家郭绍虞大新桥巷故居等差多了，只剩下个门外壳，政府挂着的牌匾指明其为文物保护，而里面却是居民点，昔日面目已大改。好像顾颉刚故居顾氏花园好些，铁将军把门没法进去。我俩又走进洪钧状元府，保存较完好，了解到一些苏州当地名人谱，尤其是洪钧（1839--1893）的仕途和其小妾赛金花的身世颇吸引人。赛金花（1872--1936）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出入豪门，沦落风尘，命里克夫，瞎子乱言，三次嫁人，三回孀居，身后无子，晚年隐居，被国遗忘，北平去世，寿终67岁。葬在陶然亭公园，张大千替她画肖像，齐白石为她题墓碑，但此墓“文革”时被平掉了。赛金花亲曾笔写的“国家是人人的国家，救国是人人的本分”，仍存放在博物馆内。难怪有那么多名人如林语堂、胡适、夏衍、刘半农、鲁迅等都公正评说过赛金花，文学大家林语堂（1895--1976）出面振臂呼吁“与社会有功，上苍总会有眼的”呀，更有北京大学敎授、著名诗人刘半农（1891--1934）不顾议论，斗胆为其立传《赛金花本事》称“中国有两个‘宝贝’，慈禧与赛金花，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卖国，一个卖身；一个可恨，一个可怜。”庚子事变，名妓功臣，拯救国家，太平百姓，过眼烟云，不再提及，身份低贱，穷困潦倒，的确为当时历史的真实写照。至于相传东吴大将周瑜出生的雪糕桥、肖家巷，更是只见文字介绍踪影问都问不着……

    读一读苏州园林、古街、老宅，有不尽的感受不尽的诗文供十月怀胎营养需要……

                                            2011.12.17--2012.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