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终,冬儿打来电话:“哥!明天我叫辆车来接你,到我家来玩玩。”电话断了。
冬儿是我孩时的干弟,几十年没见了。
第二天早晨,门外停了辆宝马7,我上了车。
这是冬天,车内打足了暖风,暖暖的,窗外广阔,飞出各种扭曲的线条,让我展望。农村新貌如花绽放,弯曲房屋,戴帽的房顶,白油马路,阔以阔以。路上奔跑的汽车轮廓连着轮廓,展望最多的是农庄田地合成饭盒形,大棚碍着大棚。
过了六七小时,司机将宝马开进一幢大别墅地库,独居别墅地库,停十几辆汽车,车前已经站着一排人,拉门的是冬儿。
冬儿颈项塞条大红围巾,浅黄棉衣,红色裤子,一双带钩的鞋。
“哥!来了。”
我下了车,司机关上门,我回头一见,门上贴着:“滴滴出行”四个鲜红大字。
两个貌美的女人,依偎冬儿身边,金丝缠腰,青春护卫。
我转过身来,冬儿昂着头,白白的楼板隔住了蓝蓝的白云,他迈出八字步一撂一撂的走着,肩硬要朝后捌着劲,扭曲的身子,眼睛朝天,视觉望着东边,洋洋洒洒。两个貌美女人轮换左右,两个猪的美臀像孕育春天精良的种子。
冬儿慢慢吞吞又说:“嗯…哥…你来啦?”
进了屋,屋里塞满了暖气,桌下脱鞋穿电暖鞋,桌上电手焐,空调,油丁全开放如春天一般。
那两女人换衣出来。
冬儿指着女人说:“她叫雪儿。”
指着后来的女人说:“她叫花儿。”
雪儿朝我眼前一站,就像一根青竹,细细长长,一束乌黑的马尾,覆盖着光亮的脑门。一双杏仁眼睛像丢在油碗里光光滑滑。清澈见底的眼影,像聚焦一个灵魂在眼液的风光中跳动,吞噬魂灵。她乳凌昂首,乳峰微笑。屋内的暖风穿过|她的薄纱,跳出一阵体香,欲仙欲死。
花儿:红膏薄唇油腻润滑,乳凌迎客,乳峰让位,胸前宽松的白色羊栏,围着竖耳的白兔。雪白的兔肉在光照下肉质细腻松酥,微颤的乳丁像储备久年的欲火难耐寂寞的活物。脐下翘翘的肉垫厚实有力如鼠背活脊,张力充沛河水油滑。两条细腿像刚刚从黑泥里拔出来的粉藕。她不停的蠕动,靠近,想把青春的火焰撒在我身上,寻求她的宠物在她的世界里旋转。
我心里默念:“花儿比雪儿漂亮,雪儿比花儿漂亮…”
我看了有点花眼。
我坐在桌前,一双手不由自主插进保暖手袋里,穿上电暖鞋。
地上趴着四只狗,金毛,哈士奇,萨摩耶和日本秋田。
花儿肩背上,有一对梅花爪印,鲜红的,像烙上的画,细腻漂亮。这一对梅花,应该属金毛的,因为我养过金毛犬。
雪儿捧了一杯茶递给我,茶的清香已经撑破了室内的温暖。我扯过来接茶,却闻到一股钞票的香味。室内除了暖气就是体香。我从外带来的寒气已经消灭光了。
“冬儿,我怎没见二叔?”
“前年村里拆迁给人打死了!”
“弟媳呢?”
花儿说:“他说他前妻长的像马桶。”
冬儿说:“给了她一套房滚了。”
我看冬儿:厚实的黑发,二指宽的脑门雕着年轮,一双鬼漆漆的眼睛,凹凸有致的鼻子,鸭子嘴。整个身体不足一米六五。两条腿一支搭在一张椅子上,八字打开,中间的翘物像揉足了孝母膨出了界,活像一条跳起的金枪鱼。他浑身注满了猎人的基因,血管流着猎人的血液。
“嗯……哥……抽烟吗?”
他递来一根雪茄。
我摇摇头:“我不会抽烟。”
“哥来一根嘛!这一根二千多呢!”他扭过头望望我。
我知道抽雪茄烟的人,烟是不进肺的,只品那个香味。
雪儿点上火,冬儿吸上一口,从鼻孔出来,螺旋般烟雾像烧机油的汽车屁股,浓烈焰火弯曲在天空飘落。
“你们分配了几套房?”
冬儿:“嗯……十几套吧。”
“城里有吗?”
“嗯……全租出去了。”
“嗯……村里二亩地,我盖了两栋别墅。”
冬儿:没有发基线头发,盖着他萝卜脸,他依然扭着头,朝东边,眼睛朝天。加上满脸的皱纹,活脱脱像一个魔鬼。
“嗯…哥……我过去穷,城里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老子没钱时,跑到他门前借几百块钱都不借,怕我还不起,见我怕丢人。现在城里人是什么东西?现在老子有钱了,他们想买房子反过来跟老子借,老子把钱烧掉也不借给他们这些狗日的,因为他们根本就还不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知道我要买房缺钱?”
浓烈烟雾飘舞着。
冬儿:“嗯……现在城里人买房子了,跑乡下来借钱,老子头望着云,想着太阳,什么时候下雨啊?”
我心有些坐不住了。
“冬儿…你家门口那块马蹄形的小公园,在搞灯会?”
“四川人来搭的,每年一次,乡里投资几千万呢?”
“有人看吗?多少钱一张门票?”
“三百。”雪儿说。
“这点点钱,算钱吗?”冬儿撇的我一眼。
我浑身起毛,打了一身寒颤。
冬儿吸过一口雪茄烟过后又一口:“我常出去住宾馆,像希尔顿,阿里巴巴,迪拜摩天大楼,我带她们都去玩过。”
冬儿头扭着,不望我。
我看红木雕塑的家具,精雕细琢,橱柜满满衣物,神秘堆放着一沓绿色帽子。结实木砖结构的房屋,刷着太阳红色的油漆,宽阔房子被暖气撑的像春天的朝阳。
几个书架堆放黄帝内经,明清小说,孔子,老子,庄子作品等等。
“冬儿…你喜欢看古书?”
“我当过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是儿孙未生,教育现登。”
我一听,“没电了?”
我端起茶杯,手一软掉落地上。摔了四瓣。
冬儿眉毛皱得很深,花儿望着雪儿,雪儿非常灵动,弯下腰去拣起破碎杯子。
“不就一个茶杯吗?没事啊,花儿再给我哥倒一杯茶!”
雪儿拣起地上破碎茶杯扫尽。
花儿捧着杯递给我:一张除过霜的脸很清洁,擦得光亮,能带动灵魂起跑的鼻尖,像浇了白油一样非常靓丽。一张甜蜜的嘴扇动着微风。乳凌风骚,乳峰刁蛮。整个人像豆芽的弯点,细嫩细嫩的。
“哥,喝茶。”
“嗯…哥…没事常来乡下玩,乡下地方大,空气好!”
“嗯……你看我盖的房。”冬儿两腿一并,跳起来。领我去参观。我立马精神。
“看看我的水龙,上天掉下来的龙爷!”
冬儿拿出手机点点,院子两个拱桥下面冒出一个龙头。涛涛白水将龙送出拱桥渠沟里,飞一样顺水而行,沿他家屋穿越,龙身还有彩灯,扭曲的身子还能唱歌。龙的胡须还能摆动。眼睛放光,像汽车远光灯。
院子地面铺满了鹅卵石,放着各种颜色共享单车。四根立柱,交叉横木斜坡门顶,中央写着:“刘家正府”。
围墙黑砖做成艺术造型,挂着明清灯饰,房顶明朝时代产物,搭着草人,丰收的稻谷堆,一口手压式井。两只白花猫痴痴的朝我凶狠。
冬儿:“你知道现在乡下人怎么种青菜吗?早上撒种,晚上收菜,第二天早上卖。”
“这么快?”
“早上撒种后,二十分钟喷一次药水,眼看着它长!”
“谁敢吃呀?”
“城里人吃呀!城里人能吃呀,什么都吃。”
“你们吃吗?”
“我自己有块地,自己撒点种,自己吃!”
冬儿:“有藤物的菜挂水,一个个吊瓶装满各种化学液,像西红柿,黄瓜,白瓜,茄子都是喷洒和吊瓶辅助成长。
“卖给谁呀?”
“城里人呀!他们能吃!”
我赶紧闭上眼回想。惊讶的望着他们,恨不得立马逃脱险境。
我望着刘家正府,四根立柱和交叉横木斜坡门顶。
“你这么有钱?”
冬儿:“嗯……人入金库,万事璀璨”
我心里望着远方墙上,硕大无比那个“拆”字,刮出的金色波澜。
我默默叫了一声“刘冬寒,刘宫寒”。我感叹一声,望着路边天宇大药房。
阿炳哥:“来一首,二泉映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