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傍晚,天空西边羞涩的晚帘,把模模糊糊的天幕徐徐遮掩起来,满天的星星登上了闪烁着璀璨的舞台。美丽的夜空,星光诱惑着我来到温馨公园。胃形的温馨公园旁,有块胆囊形状的紫竹林,里面很深很深,静静悄悄深处,有时会发出沙沙地响声;有时会传出一阵阵笑声;有时会飞来一阵阵哼声。黑暗的竹林世界,变成了动感地带。坐在它周围观景的人心忐忑不安,不时的东张张西望望。
竹园外圆秃秃的石头上,坐着一个老者:他脸很黑,头顶上,戴了顶耐克帽子,左手上杵个拐杖,大母指勾只绿色汽球,屁股下垫了个绿包,右手平放在弯曲的大腿上,眯着眼晴微笑。粗暴的笑纹已经雕出他已过了近八十个春秋的人了,他叫刘得劲。
他身边坐着一个半白头的女人,苹果脸,眼睛萎缩在眼眶里,鼻梁弯曲,抿着嘴。上身穿了件很浪漫的红棉袄,一双红鞋,一双眼睛望东望西,像个哨兵。他见我冒冒失失冲进来,拔腿就跑。圆秃的石头上腾出一个空位。
我看见刘得劲眼角处冒出三分笑容,我自作多情地坐了下来。
“你好!”
刘得劲没有理我,眼睛追着红衣女人去了。他在搜索世面上的信息,心里急的像猫抓心,那位红衣女人被另个人眼神拐走,成了他的美味佳肴。
刘得劲眼睛快滴出血来了。他恨我一时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把他抓住的女人给冲走了,破坏了他的好事情。我看见他两只脚在地上来回的搓,像划船的两支浆扬起阵阵灰尘。
刘得劲嘴角却不动,血液翻江倒海的在流,眼睛尝巴巴的,口水停在嘴左角,向外挤成一个豆号,发亮、变大、突出、失去平衡、扑通,一个软着落掉在他衣襟上,臭不可闻。他用手心抹了抹衣襟,然后两手一并,搓了两下,再朝裤腿上擦擦干,算完成了一整套程序。
我递上烟,想让他在烟雾蒙蒙中忘掉刚才的美味。他却大手一挥:
“烟我早就不抽了。早几年肺上出了点事,拿走三分之一,好在老天爷没要我的命。”
我把烟转了回来,重新插进香烟盒里。
“你老伴呢?”
“早死了。”
“没有老伴生活苦吗?”
“当然!自己烧的饭没有味道。孤零零的像个呆子。”
“再找个伴回来?”他用呆滞的眼神望着我,心里想:我要能找到还用你讲。
“儿子媳妇都反对!天天住在我这儿,就怕我带女人回去。我有一百五十个平方的房子,退休拿四千多元工资,身体又是好好的!其实我们这种年纪的人,不想那个事情,只是想找个老伴,呆在家里韶韶。做点饭给我们吃,就行了。”
“找红娘介绍一个。”
“没有一个子女同意,给我找保姆专门找男的。一说找老伴,大家七嘴八舌,吵的要命。我自己找,找来没两天。他们知道了,连吵带骂把人家给哄走了。我不在呼钱,寂寞,没人说话,没人聊天,没人带你烧饭,没人吵架!能死人的!”
刘得劲甭着嘴,脸上火红火红的,眼睛珠子里跳着火焰。
过了一会儿,刘得劲说着说着没话音了,一双眼睛对着竹林深处。我沿着他眼神去的方位寻,只见竹林里,人头摇摇晃晃,一会儿摇的厉害,沙沙地响,一会儿人光晃没有响声。里面的黑影像在捉泥鳅。一整团黑影移来移去。
“你这点大的老鼠胆还出来玩?快点,没事的,又不是大白天,怕个啥?。”
说话的女人穿装着红衣服,红鞋子,苹果脸。她的衣领总是敞开的,里面鼓鼓囊囊像装着许多东西。钻进竹林里的男人,胆子就来了,挑开红衣女人的衣服,手就滑进去,一直滑到腰带松紧扣下,翻下台阶,手再滑上来,享受肉欲的刺激。
“我每月拿四千多元退休金,给女人一半我一半,生活就过得很幸福。可是儿女们非要抢过去问事,他们要来管你的生活,这算什么?明明白白就是日本鬼子掠夺他人财产,强奸妇女无恶不涉的行为。你们自身就有家庭,有孩子有温暖,就根本不知道老年人的心情,夜晚的孤寒。我十三岁就出来学徒了。那时我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干活。我师傅很喜欢我。”
“学什么?”
“铜匠。做烫壶,香炉,勺,铲,锅等等。”
“后来呢?”
“学完徒我自己干。找对象结婚。我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的,人又穷,早早的就把灯给灭了,等老婆一上床来就找乐子玩。那时我是打铜铁的铁匠,肝火特别的旺浑身是劲。”
“你有几个孩子?”
“四个!全是丫头。他们说有劲的男人都生女儿,我就生了四个女儿。”
“那你省心了,房子车子不用你烦神了。女儿一嫁出去,还能捞两个回来。”
“现在我大外孙看上了我这套房子要结婚,说了几回了,我还没有答应他。他一住进来,我怎么办?我还想好好过过晚年生活。我那个大女儿就拚命的盯着我,不让我找对像。说我老都老了,还作什么怪,找个老太婆来家干什么?生儿子?人家不就是看上你这套房子和钱了吗?能喜欢你人?门都没有的事情。”
“你找来的女人是不是真心待里好呢?”
刘得劲说着话,眼睛在周围逛。心里急的像猫抓心,他看见他身边红衣女人被另个男人拐走了,成了他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眼睛在滴血了,目光呆滞,嘴角边口水一直流着。说话时手总是上下飞舞,比划个不停,眼睛盯着竹林深处周围,一点不乱。我再问他话,他不爱达理了。
第二天,我坐在刘得劲原坐的位置上,眼神放出去,把整个扇形竹园角全都收回来。我人身子不动,只要眼睛一百八十度来回扫,一切小动作,一切人物,一切人的灵魂都来了。我想捂都捂不住,只好把他们的灵魂抓进来,放进我的书里,让他们的灵魂,在书中发酵,变成文字,在读者面前一个个接受审判,直到他们的灵魂完全走进读者的思维中,他们才会获得新的生命,他们的灵魂才会真正的找到了归宿。
在竹林四周很安静的情况下,双方对话也能听得很清楚。这时一个熟悉的人景在晃动:
“刘得劲!这个混蛋,他在嫖娼!”
还是那个红衣女人,一双红鞋子,苹果脸,大胸。
在卖色货的广场上,没有卖嘴的女人,女人的嘴和男人的嘴都装进口袋里去了,他们在思索中寻找各自买卖。刘得劲走过去,眼睛滴溜溜的转,他拖着弯刀腿,迈着艰难的步子去讨掏色货。他东转转西转转,眼神一碰到红衣女人,立刻煞车,盯着红衣女人嘴巴和脸,稳稳的看一会。卖色货的女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及不看人也不看天,俩人眼睛相互到了能搭上红线时,女人一抛眉眼,飞去一个眼色,头一歪,嘴一撇。刘得劲像吃了兴奋剂,立即子弹上堂,推上了劲,腰一挺,三步并一步,跟着女人窜进竹林深处。
进了竹林深处,红衣女人自己一边解扣褪衣,一边容下刘得劲冰冷的手插进去,女人没有腰带的裤子仅仅用一根松紧带扣着。刘得劲手一插进去,就先翻到裤腰台阶下去,手停了好一会,又从台阶下翻上来,滑向女人胸围,像划水一样上下来游离。刘得劲口水滴下去多少我看不见,只能见到两团黑影叠在一起,有时像跳舞,有时像在小拉。依偎有十分钟左右时间。女人把刘得劲一推开说:
“时间到了,拿五十块钱来吧!”
刘得劲他坚挺的心还在燃烧,青春的火焰依然没有熄灭。他的欲望和冲动原一直放在冰箱里保鲜,现在动用时,青春的火焰一下子窜出来就拚命的用。其实那就是生命,顽强的生命力,带着他的肌体生存下来。
晚上天虽然冷的很,但竹林深处沙沙沙声一直没有落,依旧和晴空万里的月光一样热闹。这是生命的舞台,能演上生命的交响曲,让他们走上舞台舞技翩翩,都是生命的强者。
“才十来分钟。”刘得劲小声吵闹。
红衣女人只好又躺了下来,屁股向后移了移,人的身体朝后一仰,胸口前又腾出一个窝,松弛的腰带可以容下两手掌滑上滑下来去自如的翻台阶。
“好了,够意思了,这是行规,我要不看你人老实,早就让你撒手了,还让你温和这么半天?”
刘得劲又换了个手塞进台阶下面去。红衣女人抬抬起手,伸开五个手指,意思让刘得劲先拿五拾块钱来。刘得劲送上一张一百元钱,手又继续滑下去,揉搓了又好一会,依依不舍抽出,离开女人温暖的胸。女人笑了,拿了钱朝裤子口袋里一塞,又展开双臂拥抱着刘得劲。
“下次你来,让你多玩一会。”
女人又使劲抱了一下刘得劲,一撒手转身走了。
一种交宜都是饥寒交迫中进行的。他们心里埋藏着一种痛苦,一种悲伤。他们在寻找自己需要弥补的东西。然而他们需要女人的温暖,排泄身体上的痛苦,这又来自非法买卖,暗脏的勾当,在灵魂与心灵抗争中,灵魂永远是战胜心灵。因为灵魂来自自然,心灵来自伪装和教育。在人失去教育时,灵魂主导一切,它们从身体驱壳中走出来,游山玩水,分享大自然的产物。它们不在法律控制范围之内,它们任由灵魂的导航,干些胆大妄为的事情,把过去的损失弥补回来。
白天在太阳的陪伴下,红衣女人陪着许多半老除娘在阳光下秀十字秀,打毛衣闲狂。男人在下棋,打八十分,斗地主,玩手机。休闲的老人,涛涛不绝讲些道理,把他们高善情操说给他人听,让你对他一个敬爱和信任的。漂亮的女孩玩狗说笑。
我从文明的空气中嗅到一丝神迷,我走进小竹林深处去。竹枝上挂得一个个各种颜色的水气球,球底下还突出一个小球:
“这是谁发明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