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东头有个著名的S广场,广场很大,有不少名胜古迹,南京的明城墙就经过S广场,塑造出颇有名气的风景区。假山、树木、草坪。广场阴阴暗暗旮旯有不少,上下阶梯也有不少。成林树木的深处,还有些人造的小世界。从外朝里看一抹黑,从里面朝外看,世外桃园一目了然。有些男女就爱在小世界里面打滚,玩激情游戏。看不懂得人认为他们是情侣,看懂得人知道那是在做皮肉生意。有些无聊的记者抓着长镜头照相机,一咔嚓一咔嚓很认真的拍下来,回家后独自欣赏。有些业余摄影爱好者,把自己的杰作发到网上,列为生活照,供网友们品头论足。
广场四周有花花绿绿的女人,也有卖水果的摊贩,卖小金鱼的三轮车,遛狗的,卖老花镜,卖皮带,抓着微型音响机散步的老人,望呆的闲客。还有专业拆墙,打墙,瓦工,漆工,水电工。他们脚下放个牌子,上面写上字:
“打洞四拾一个。”
最让我赏心悦目的就是算命先生。
我走过去看算命先生,他脚下有副画,上面划着算命的八字图,命运,生辰八字,前程,婚姻,面相。图中央写个大大的准字。
他七十有余,秃头,白色的发基线,已经划出去三分之二的地盘。白色的眉毛显出他的生命寿辰,已经快走进冰河地带了。他的眼睛珠上有一层浅浅的白膜,整个眼珠被覆盖成球形,膜上像是抹了一层反光油又亮又滑。鼻子的中线与嘴巴地平线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你仔细看两条人线成丄形,没有倒塌,人还是在生命线上奔跑。
南京十月上旬的天空还是很热的,穿短袖提衫人还是很多的,但他已经穿上了中秋衫,长长的袖口还朝上翻了两层。中秋衫里面还有一件很厚的短袖提花开衫,里外衣料都是化纤布料制品。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不见梳理。白胡子上沾满了污浊,一张嘴吐着乌黑的澡气。
我看他的嘴,上下一合一张,一个‘钱’字,就从他的嘴洞里爬了出来。
“我是著名的仙人,这方圆二十公里的人,都喊我叫胡半仙。我就住在前面那个小区里。我的电话里装着八百多名高层人物,三千多名粉丝,还有单身贵族的美媚。你可以上百度搜索一下胡半仙,打开网页,跳出来的信息就有二万多条。网上会告诉你胡半仙,智慧和八卦的本领。我还不用多言,你只要朝我身边一站,我的眼睛就像医院里X光拍照机,把你的心脏五脏统统的给梳理一遍。你那根肠子出了问题,你那根血管暴裂,我分分钟就能把它给修正好了。说真的,牛屄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干我们这行事,就要股烧劲!”
“噢…”
我心里嘀咕:这儿原来是仙人出入的地方?在这块土地上还留有仙人的气味?迎着仙人丢下来的气味去寻找,定能找到仙人从人演变成仙的灵魂过程?在仙人的灵魂深处,再理一理,就能抓到你所需要的东西?-----“欺骗和较诈!”
仙人旁边站着一个乌黑脸的小伙子,衣架的骨骼,干瘦的身驱,简陋的衣着,一双冲破脚指的鞋。小伙子手上抓了一个粗竹竿,一根比手指还要粗绳子,竹竿头上捆绑着一个巨大的黑乌龟。乌龟已经半死,没有力气伸开四肢,只能不停的仰着头,在阳光下,脖子伸出很长很长,仰望河里的水。小伙子根本不理会,只是把竹竿举的高高的在叫卖。
“八百块钱,想买的人可以面议。”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看乌龟和小伙子乌黑的脸扭头就走了,没有多言,没有人理睬他,也没有人停下脚步来讨价论价。
“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要培养几个媒子?在远处说三叨四的把口木子们招来?”
胡半仙拿发冷光的眼睛瞪着我,耳朵竖着,大脑里在分析,我说的话是善是恶。
“我是真心代人排忧解难的。昨天早晨,一个胖女人丢了皮夹子,来找我解谜。我让她摇签,她摇出了上上签。我一看,她上财没动,下财没走,证明她的皮夹子还在内,定下来钱包没有出家门。
我就随手在地上划了一个方位,叫她按照我的图去寻找。结果,我晚上回了家,卖鸭子的老板告诉我:“胡半仙,你准了,那女人的皮夹子真得找到了,她自己拎错包了,钱还在她包里。”
这是知道人说你准,不知道的人,定说你是碰巧了,是朦上的。”
胡半仙编完一个故事,眼角的纹线自然散开拉长。眼珠上那层膜送出亮亮的聚集的白光,像聚光灯忽然打开一闪,剎亮一片。把你的人形照出骷髅形来。这种强烈的光束与你眼睛忽然相碰撞,你定下来是弱者,不自然的会调向到另一方。
没有风来的S广场,树是静静的在等待风的到来。阳光一直保持着它直线的微笑。它把浑身的热能量全部拿出来释放,奉献给地球上的生命。生命依赖太阳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而活着。
胡半仙吸着烟,白色的烟雾朝上绕着跑,一条长长的火龙在烟竿上吞食着烟草。胡半仙嘴巴一吸,两片嘴皮瘪下去两个坑,烟头上的火龙借着火光一闪一闪的,向前吞掉一截烟丝,同时烟雾从胡半仙的嘴角处冒出来。
没有风的来源,烟只能直线上升,天就像吸烟器,一个劲儿朝上拔。
“像大肚子的男人,走起路来,大大肚子,挺挺的,你们看了这种人福态会发财。而我看大肚子男人,前面大大,像女人怀了八个月的身孕,后面没屁股。我告诉你,这叫草包肚,一肚子屎,发不了财。
你朝前面一看,男人挺着大肚子,后面屁股大大的,砣砣的,走起路来,八字腿料料的,说话不急不慢。我一看,这种男人肚子才叫将军肚,发财!”
算命人的思想是抢占性的,他把他自己的思维用温开水慢慢的浇到你的思维领空中去,让你享受他空间的待遇。而你被他的温和感染了病菌,成了被侵略的最佳肥沃地带。如果你的思维中能添加点冷静,你就会从他的侵略中侦察出他的阴谋,他是在巧妙夺走你的财富。
“我们看女人,脸长的像娃娃脸,身子滚圆,走路两腿张张的。这种女人你不要说,她的性功能特别强大,她子宫里有一套全自动循环功能,内分泌每天自动清扫一遍,强旺好色。像这种女人基本上都是克夫的命。她每天非要把男人的精吸干了不可,男人跟她不一二年就得死。她一生少则二三个男人,多则四五个男人,像这种女人走到终就是寡妇套寡妇。
有一天,这种女人来了一个,她走到我摊位前,把手一伸:
“算命的,你算算我身边有多少个情人?”
我一看她:脸上粉嘟嘟的,奶子胖胖圆圆的,屁股头肉叽叽的,口红擦着,手上花戒带着,身后还有两个笔竿型的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一看,这女人定下来是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老胎皮一个。我把她拖到旁边耳语几句:
“你过一天没人时你来,我现在如说准了,你很没面子的。”
她很听我的话,一转身人走了。其实我那能说准呢?像她早上一个,晚上一个,夜里头再上二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让我怎么能猜得准呢?算了,先打发她走算了。”
胡半仙虽然人邋遢,衣服破旧,但他唠唠叨叨说出来的话还是有模有样的,有靠谱的地方,也有神仙之处。
一个美女,手上抓着一个笔记本,走到胡半仙面前,单腿跪倒:
“算命仙人,请帮我算算我的婚姻。”
她嫦峨的影子,东方的梦蝶,榴莲的果香,千娇百媚的姿势,楚楚动人,真是人类不凋谢的鲜花。足十让人仰慕。
胡半仙一伸左手捏住美女手臂,右手拉开她的手掌,眼睛上下一转溜,思想在编一套完整的菜谱。他对着美女说:
“贵妇人。”
他故意放低声音,用一种很神秘的话语同她说话。有时还故意交头接耳,用他的臭嘴贴近美女的脸颊,把语速放的慢慢地,含糊其词的话,点到其要害之处。搞得大智若愚的样子。美女一时被他神经兮兮的话,搞的颠三倒四,只好由他摸前摸后。
这时忽然来了一阵秋风,秋风一扫,惊动了胡半仙的小腹,他三步并成二步,踩着石子,窜到林子里去了。胡半仙站在两颗大树的中间,目光与众人的视线隔开,分开两腿,人字行的站稳了,拉开裤子前襟拉练,用手挖进去一掏,一个巨大的生殖弯着头,有模有样的见了天。胡半仙半闭上眼睛,叉开腿的中央,多了一条黄线,一会胡半仙身体一抖,来了一个寒战,又一抖,身子停了几秒钟后,他屁股朝后一厥,收回放出来的鸟,拉练一提,终于顺利完成了一整套排毒的全过程。
美女一看胡半仙不打招呼就莫名其妙,单独窜进树林子里去,猜定他是进去排毒,她立即把头调到东边方向说些胡话。
胡半仙回来后,又走到河边栏杆边,朝河水里吐了一口痰,转过身来,用右手心抹掉流在嘴边外的口水,又伸出左手与右手相交叉,用手心来回搓搓,搓干了吐沫星,翻手又在衣襟前抹抹。回头迈着脚步又坐在石登上,继续拉着美女的手说话。
胡半仙说了约半个时辰,他开始索钱。胡半仙索钱的机巧就像逮住一个活人,剥光他所有的衣服后,绑在老虎凳上,用给牛打针的针管插进去,去抽活人的血,直至把活人的血抽完后,让他倒地。他才张开大嘴,露出.犀利的白牙,发出灿烂的笑。
这里的风光无限好,各种人物上演各种表演才艺,他们的表情令人叫绝。每一个人都是披上羊皮的狼。脸蛋粉嫩,发出淡淡红色,动作柔和极美,心里黑的已经浸透见底。谁要让这些羊啃上嫩草,他定然连根带土全吞光了,休想会让你再活一次。这个s大广场的地面上,似乎都是被这些披着羊皮的狼,撕开人的肉体后,剩下白花花的骨架和血淋淋的尸体,遍地的血流一直流向地坑洞里汇聚。把活人的场所改成万尸停放的地方,变成稀疏连战的场所。
胡半仙算命时,眼神一定,搜索你人脸上反映出来的蛛丝马迹的信息,通过他大脑分析归类后,嘴皮一动,一套完整的人生教科书就念叨出来。他会把你美化的成天子,老子、孔子、伟人、艺术家、科学家、皇帝,你一当把钱放到他的口袋里后,你就是禽兽,流氓,垃圾和混蛋。如果你坐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他看见你,他心里仍然会骂你:甩大料,二百五,精神病。其实胡半仙就是一所共公侧所,你根本就不能进去用,只要你沾染上一点点红色,你身上马上就会染上臭味,让你无法洗净身子。正是裤裆里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我从空气中领悟到谎言和美丽编写成的动听的歌词。美好的歌词,演唱出骗人的歌声,朦过所有人的耳朵。狐狸除了狡猾,但它的皮很美丽,市场上的爱心,是用钱数来做交易的。他们与钱勾结成同盟。撒些小钱和泪水,夺走他们的所需。
美女走了,我问胡半仙:“你老前半身是做什么工作的?”
胡半仙说:“我六十岁退休后发现我老祖宗留下一本清朝时期算命的书。里面全部是精华,一点废话都没有。于是我就来回的背,来回的背,背下来之后,再根据自己生活经历一合并,就搞算命了。”
“那你六十岁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瓦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