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刚来的时侯,天还是很冷的。风刮起来跟刀子割肉差不了多少。初春太阳快到中午时,才开始上温。温度一上来,鸟儿就站在树枝头上欢快蹦跳歌唱,鸟歌一唱起来,非常讨人喜欢。
那天摆摊的小贬也没出来设摊,街面上冷静的很。我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抵个饿。逛了几条街后也没能找到适合我胃口的东西来暖胃。
街头上也没看见有几个人走路,我快走到街头十字路口时,有家小店正冒着白烟,屋里播放音乐。我快步走过去一看,撑勺的是个瘦高个,长瓜脸,眉间中有颗黑痣,牙很白,身上没有肌肉,膀子很长,远看很像吸毒的男人。他怀里搂着一个白白胖胖大奶龘子的小女人。女人五官长的不错,鼻子挺拔,樱唇,丰满。一件红色的外套突出饱涨的胸。她半躺在男人的怀里,手摸着男人的五管在说悄悄话。男人低着头,用鼻尖头频频的点着女人眼睫毛,在挑逗着女人的色心。
我伫立在那儿,就像在看一本刺激性很强的性爱小说,书上的文字,字字扣住你的眼睛,你想走?“这是一个能让你实现幻想的世界。那醉人的音乐又是牢牢扣住你的灵魂枷锁,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张美丽如花的女主人照片洋洋洒洒的躺在那儿,展现在你眼前。”
女人仰着脸正视着我,她老脸厚皮的说:“想吃什么?”
我只能装着醉醺醺的样子说声:“你好,等下,我先看看!”我昂着头,看着墙面上贴着的菜单。
“老板,这读什么字?“月”字旁,加一“天”字头,下面一个“韭”字?”
“sa汤。sa汤意为“天子月下救命汤”。康熙词典没有收录,字典上都查不到,电脑字库也没有收入,仅仅我们蒙城人会写会读。”
“你们是蒙城的?”
“是的!”
sa汤的故事我听说过:相传当年乾隆微服私访,慕名游庄子故里,夜间行路到一村庄,饥饿难耐,向一村妇求饭。村妇家中仅有老母鸡一只杀了炖汤,又将仅有的麦仁、糯米一碗与鸡同炖,汤熬好后又用鸡蛋冲了两碗蛋花汤献上。乾隆一闻,鸡汤和饭香扑鼻而来,再一品,入口鲜咸,汤味厚重,一碗下肚,劳顿饥渴顿消,精神大振。
乾隆随口问村妇:“这是啥汤?”
村妇重复说:“啥汤”
乾隆不解,旁边侍卫看天上有月,天子在前,灵机一动说:“这就是乾隆大悦。”
乾隆挥笔写下“sa”,从此这道名点流传至今。
“好!就来一碗sa汤。偿偿乾隆口味有什么不同。”
我走进屋,屋里很矮小,房梁像经过几百年的岁月瓢洗过的纯黑色,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屋梁。
二张小长桌,放了几张圆凳子:拖把、水瓶、电饭煲、毛巾、衣服、都乱糟糟挂在碗厨迁至墙角的绳子上。女人的大红色绣花边的胸罩,也公开的挂在绳子凉着。
地上乱七八糟,污水横流。倒置油瓶、扫帚奋斗、拖鞋、零零碎碎的日常生活用品,也公开的放在顾客的眼前。一个破旧的脸盆,不知是用来洗脚的,还是用来揉面做包子用的工具。
床上乱糟糟,因为春天刚来,所以没见到她床上挂的蚊帐和灭蚊的用品。一床被子随便叠叠,一对花枕头压在被子上,黑色的床单很久很久没有清洗过。床单上,红白污迹星星点点的划出,出征打仗用的八卦阵图。床板看上去也不是很结实,床的中央有脸盆大小一块凹陷,可能是攻城时的重力点。松松垮垮的木床腿能见到木省头拼缝的间隙,想象晚上床摇晃起来时声响不会太小。
我坐下,没听见蚊子叫,但家里老鼠还是很多,大白天真敢窜来窜去寻找食物求生。
男人把串好的汤碗里放了一把汤匙,托着盘端上桌。sa汤冒着白烟,鸡汤和饭香扑鼻而来,我鼻子一闻真香。
男人递完sa汤之后,把托盘朝前台一扔,又想挤进女人坐的板凳里。女人肥臀已经把凳子涨满了,男人走过去,抬起女人肥臀朝自己大腿一放,拿着女人的手朝自己的大腿根上一撂,另一只手去搂女人的肩,女人顺势倒进男人的怀里。女人碍着男人倒下,眼睛里放出清澄的光茫,她搿着男人的手,自己又出了一只粉嫩的手,不停的在男人身上摸这摸那的在泛黄。嘴里在叽咕咕说些神秘的故事:
“你别看我的花大,但嫩的很!”
“是吗?”
“那当然了,我要比你小十几岁呢!你说能不嫩吗?你跟我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便宜?”
呵呵…呵呵…
女人的淫笑声营造出满屋性爱的气氛。她的笑声压住了屋里播放出来的单调音乐。她说的悄悄话,没有人能听得懂。
他们如此亲热,可能就是这屋里唯一的这张床调和的结果;可能他们晚上没啥事可干,就把精力弄到床板上培养感情去了。
“小姐!能不能再给我下碗混沌?”
我喊了半天,女人没答我话,我又提高了半个嗓音。
“老板上厕所去了,你等一会。”女人说。
一会儿,进来一个老人,也要了一碗sa汤。老人花白的眉毛,缺齿的嘴瘪下去不少。但老人精神不错,看上去很乐观的样子。他走到我对面你小长桌前,拿起桌上的卷纸擦着板凳面子:
“真脏,擦一下纸就全黑了。”
他又放了几圈纸擦了两遍后,又放了些纸擦擦桌面:
“你睢瞧这张桌子有多脏呀?要多脏就有多脏,让人怎么能坐下来。我要不是饿极了,真不进他家的门。”
“是的,今天天气不好,好多家店门还没开,周围又碰上了拆迁。看看好运气全让给他家碰上了。”
一会又来了许多人,还排起了队来等着老板。
“来一碗sa汤,一块烧饼。sa汤里少放点盐。鸡汤是今天才炖的,还是昨天留下来的口水汤?”
女人张着嘴,瞪着眼睛不作任何回答。顾客又问了一遍,女人才开口:
“老板上厕所去了,你们等一会。”
过了一会儿,锅碗瓢勺响了一阵之后,又听到打鸡蛋的响声:
“你要咸要淡?”
“淡点!”
“葱花要么?”
“要!”
老人对我说:“唉——人生真快哟,我们几个老头一坐下来就谈死的事情,每天无论说什么事情,说说就说到死人身上去了,你说那个人不死了?就连这个第一位喝sa汤人,早就死了几百年了。他还是皇帝呢?还是照死不顾!”
我说:“你过去干什么工作的?”
“我开马自达的!”
“开了多少年?”
“十几年。”
“有坐车不给钱的吗?”
“有过。那天有一个小伙子,叫我拖他到跑马巷,我就去了。我把他拖到跑马巷,他不给我钱就走了。我说小伙子你把钱付了吧。”
小伙子拍拍胸脯说:“你去访访,在大中国有谁敢跟老子要过一分钱的?告诉你,爷今天坐你的车,算你有福气,你还敢跟爷要钱?你不睁开眼睛看看爷是谁?你想碍揍,你就要!”
我说:“我们就靠这个混饭吃的。你真要是说你没钱,我就算了!我说完就要走。”
小伙子看我要走又说:“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你真拿爷不当回事是吧?”
他突然拔出刀来就砍我。我一看急了,举起拳头一捣,正中他鼻梁上,鲜血直喷。
我一看傻了,我闯大祸了,我把他送到医院,不一会儿人就死了。人死了不能复生,我后来被判了十年牢狱。
“你怎么一拳头就会打死人呢?”
“我从小就是打铁出生,再加上又气又急,拳头出出去,就控制不住分量。一拳头捣下去,不知道有多重,能打不死人吗?”
“当时你有多大年纪?”
“五十来岁。不过现在想想,我这事做的真后悔,真不是他妈人干的事。自己坐了十年牢,又带那孩子家人痛苦一辈子。实在不应该喲!唉——”
一会,屋子里坐满了人,我喝完sa汤付了钱赶紧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