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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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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针见血,讲的是针灸中的放血疗法。我胆子从来就不大。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家里削番薯皮,一手拿番薯,一手舞菜刀,功夫差了那么一火,刀锋居然直奔左手的食指而去,顿时血就吱吱地冒出来,我一眼就看到手指上出现了一条黄石大裂谷,刹那间人就飘了起来,连路都好似九级地震那样摇晃。我妈一看,知道这回事情有点大,便带着我赶到她工厂的医务室去。那个年头从家里到厂里要经过一大片菜地,有菜地的地方必有茅坑,这是外星人都知道的事实,但外星人不知道的是,我一看到茅坑就走不动路了,肚子闹腾着要拉稀。我妈那可是战天斗地的主,看见儿子如此怂包,便在一旁努力地大声嘲笑。我那时肚子里翻江倒海,手指上血流成河,脑门上汗如雨下,再听我妈那冰雹似的嘲笑,那个恶劣创伤性场景连死都要带进棺材里。
我怕看见自己身上的血,但却很有兴趣看到血从别的地方流出来,比如杀鸡,文革那年头可是没有冷冻鸡的,要吃鸡就要活杀。有的时候被抹了脖子的鸡满世界乱飞,血花四溅,那个残酷只有被鸡血喷了一脸才会有感觉。针灸里有特别的放血疗法。在上课的时候,中医学院的教师说,在安徽有一个很有名的放血针灸中心。那个地方只要你一进去,不放掉你几斤血,你的病不会好的。还说放血的时候下面放一脚盆。我当时一听就感慨,这哪里是给人放血,给牛放还差不多吧。
有一天我看医书,说某古代名医,居然得了和曹操一模一样的头风症,一痛起来就好比孙悟空被唐僧念紧箍咒那样满地打滚。曹操那浑人把华佗害了,害得后代人对头风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名医和我一样骂曹操,但骂也不管用啊。于是他到处找更古代的医书,终于看到华佗徒弟从火里抢出来的那堆华佗手稿,上面写道,治头风放血两碗。那名医看了就疑惑,心想这两碗血从哪里来 啊,难道这脑门上还有一个血龙头,一开就两碗?他自作聪明认为是笔误,应该是两丸血,也就是血出如丸那个状态。于是他就在太阳穴上针刺了两丸血,但这个聪明的见解不管用,白出了那丁点血却不管用。终于有一天头痛欲裂,他居然有了寻死的念头,心想如此活着又何意思,还不如咔嚓一下了断。于是他就把刀在太阳穴恨划了两个大口子。很快血就飚了出来,结果真的流了两碗血。更为奇迹的是,他的头风居然真的好了,他这才相信的确是神医遗言,一字不差。
我受了那个古代神医的启发,开始寻找那两碗血的主。果然那人出现了,是我螳螂拳门的师弟,叫彭茂军。茂军做事极有闯劲,干什么事都是热度120, 结果他的脑袋就闹起革命来,经常头痛欲裂。西药不管用。他便想到中医,听说大师哥又名张一针,便请求动针。张一针一看那情形,便道先用头皮针治疗。结果这回张一针变身张千针,把针在他脑门上密密麻麻插个遍,远看就像一只发怒的刺猬。这个千针法管用三天,之后又不行了。茂军便再三请求:“听说师兄有华佗秘传两碗血秘法,何不施展开来。”
张一针倒也老实,知道这个两碗血秘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便道:“茂军,这个秘法是性命交关的大事,万一你壮烈了,这可就麻烦大了。”
“这个不用师兄担心,我可以写保证书,即使见了阎王,也不让他派牛头马面上来抓人。”茂军倒是一条汉子。
张一针一听,也来了英雄气概,便道:“连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那就来吧!”于是张一针拿出吃饭家伙,取出一根类似吕布方天画戟上那个三棱针来,要茂军面对墙壁站好,拎起裤脚管,露出后面膝弯。张一针对准了那白肉刺啦就是一针,那血轰得的一下拥挤而出,好比前面有一百万美金在地上似的,争先恐后地向下面奔腾而去。张一针手里拿了一团棉花,一时措手不及,用棉花去阻止那洪流,却不管用,感觉螳臂挡车似的。一看情形要失控,张一针说时迟那时快拿起一桶卫生纸往那裂口一压,塔坦尼克号被冰山撞开的那个裂口居然被张一针的那包卫生纸补上了。
那茂军面对墙站着,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片刻之后,张一针道:“放血两碗,头风永失。”茂军回过身来,看到血漫金山,倒也吃了一惊。但他本来就是张飞似的勇士,很快就镇定下来。从那以后,他的头风居然一下子有了根本性的转变。自那以后,张一针有多了一个称号“张二碗”。茂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变成了中国企业管理培训的中坚,人变得十分的沉稳。张二碗被茂军请回国到清华、同济企管班讲学,想必是他感念当年的铁血情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