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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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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源侠
我对针灸一直很有兴趣,总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针灸医生,到了1992年读博士的时候,我对师姐黄衡玉说起我的针灸梦,她便给我几根针,要我先神农一下。我买来酒精,又想起我爸当年折磨我的合谷穴来,于是拿起针对准拇指与食指之间高耸的那小块堡垒发起攻击,但很奇怪的是,我的皮肤好像汽车轮胎,不管我怎么用劲也无法刺进自家龙体。于是我对黄师姐道,难道我练成了金钟罩,怎么连针也刺不进去了呢。师姐笑道,你是不舍得对自己下手罢了。 我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原来是我的右手手指和我的左手私通,他们联合起来蒙骗我的大脑司令部呢。于是我对右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刺破左手金钟罩。果然,这回一下子就进去了,顿时浑身电颤,我心中却升起了庄严伟大的感觉,好像要为人类的伟大医学事业献身的意思。
从那之后,我就患上了自虐症,每天有事没事就拿针往自己身体上刺。后来觉得自己需要到医学院正规学习一下,于是报名参加了上海中医进修学院(上海中医学院的附属进修学院),虽然不是正宗的本科,比起当年的赤脚大仙们却是正规了许多。学了基本课程以后,还要到医院正规实习,那可是真刀真枪地对临床病人进行治疗。最好笑的是,这个进针法需要一股狠心,手脚越猛痛感越小。而女学生小心翼翼慢慢进针,那就正好走到了反面,病人常常会通彻心肺。我连自己都下得了狠心,何况别人呢。我下手又恨又快,病人们反而很喜欢我的无痛进针法。但针到了里面,我却露出残酷本相来,拿那针上下左右翻江倒海,非得看到病人死去活来才觉得过瘾。这在心理学中便是投射移情,把我从我爸那里积攒下来的对针灸的痛苦记忆在病人身上复活了。不过呢,这种传统的针灸折磨法对病情却很管用。很多病人经我妙手虐待,居然很快康复了。我心里嘿嘿一想,这不就和我小时候不敢生病是同一个原理。不但馄饨没得吃,还要忍受比渣滓洞更厉害的酷刑,谁还愿意再生病呢?
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对针灸完全入了迷,市面上所有的针灸书都进了我家的书馆。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象一个心理博士,到更像一个一针见血的刺客。为了体会各种这针法的厉害,我还研究芒针,就是粗如铅丝,长达三尺的怪兽。拿起这种针,顿时感觉力拔山兮气盖世。这么粗长的针当然不可以打进身体内部,主要是走皮下。从屁股旁边进针,沿皮下如特务执行渡江侦察记那样小心翼翼地潜行,看到那个针在皮下拱起蛇形,一点一点前行,方才知道这个皮肉真的可以分开,于是想起红高粱那个剥人皮的镜头,感觉自己实在很有点科学家的味道。那针经过千山万水最后到了关节脚旁高起的那个宝塔山,算是完成了使命。这个过程看起来很恐怖,事实上去却并不很痛,而完成使命以后的那种雄壮感却是千金不换的。
后来我就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开起了针灸诊所,当然全部的针灸都是免费的。能够有人来给我做试验品,我不付人家酬金还要收费,那就太不地道了。有一回,一个男学生背痛,找到张一针。张一针就展开芒针大法从他的大椎附近进针,然后一路挺进直到腰椎,左右两根,那就是直观的“如芒在背”了。这个成语很多人都不懂,我完成了那个伟大的进针后,才突然发现古人真的是厉害,那个小小的成语里居然隐藏了一个惊天秘密。过了片刻,我就退针。小伙子坐起来说背痛消失了,感慨张一针真是神奇。然后他很吃惊地看到张一针正在那里用酒精棉花擦洗那根巨无霸铅丝,顿时吓得舌头打了节道:“你,你,你,刚刚刚才是用这这这东西插进我身体的?”
张一针很得意地笑道:“是啊!这叫如芒在背。”话音未落,那小伙子脸就煞地白了,牛大的汗水冒了出来。张一针一看便道:“嚯,要晕针哪?好,十针不如一晕。”那小伙子摇摇摆摆走了,从那以后,他看到张一针百米以外就如电闪避。
说到晕针,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有个女病人不知怎么在广州听到张一针的盛名,千里迢迢前来要求用针灸治疗忧郁症。张一针那个时候是初生杀手不怕黑,不管什么病都敢治,那回到没有用芒针大法,用的是比较细短剧痛的耳针法。全身的穴位中,耳针的痛感几乎是最严重的。我一针下去,那女病人就真的一下去虚脱下去,那个样子就好比气球漏气的那个样子。我虽然记住十针不如一晕的法决,但真的看到病人一下子瘫了,心头也难免一紧。于是立即使出名满神州的急救法,指压人中。数秒之后,她的神气总算缓了过来。看到她缓了过来,我连忙展开积极心理暗示,说:“哈,恭喜啊,你这一晕可抵得上十针。真的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了。你第一针就晕了,真的是有灵气,与众不同,你的忧郁症一定可以治好。”后来她真的说,那一晕居然把她心头的一口闷气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