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科学界三钱
-- 鱼讯 2008年4月6日

华裔女作家张纯如不幸去世，至今已过三年多了。当时全球华人痛惜扼腕，笔者参
与美东华人社区的纪念活动，在一月内推动出版了纪念张纯如的专辑。与会的抗战
史维会的人员，开始推动一部华人受害类似反映纳粹迫害犹太人的【辛德勒名单】
电影。近日(2008年3月底)大型纪录电影在南京首映，以张纯如的第二本书《南京大
屠杀：被二战遗忘的浩劫》为题材。不过我很不忍心去目睹那日本人的野蛮暴行和
中国人的深重苦难。

由此让我回头拜读张纯如的第一本书：《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之谜》，正逢前两
月网上谣传钱先生去世。少时早知钱学森的成就，但对他在美国留学期间的成就知
之甚少。张纯如在此书中，对于空气动力学(层流、紊流)和飞行力学等的专业描述，
让我这科班出身的汗颜，老专业已荒芜多年。

由其书中才知四十年代，钱学森在美国的火箭与喷气推进方面的开创性研究，是仅
居"超音速飞行之父"的冯.卡门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的，并且是冯教授带去欧洲接
收二战战败国高尖科技的不可缺少的左右臂。美国政府出于意识形态的偏见，以韩
战十一名空军战俘作为交换条件，被换走价值五个师的一位杰出专家，反倒促使他
作为领军人物，成全了中国的航天事业。如同二战时美国从德国偶得爱因斯坦，中
国从美国获归钱学森，人才得失意义同样重大，用我的人才“相对论”来说。

在上下班途中的公车上忘我地阅读此书，竟然错过了停靠站，以至多花了半个小时
到家。由钱学森，我联想到钱伟长和钱三强，这并称为“三钱”的前辈们。按出生
年纪，生于1911的钱学森(且称钱一强)、1912的钱伟长(且称钱二强)和1913年的钱
三强(原名钱秉穹)，这三人堪称“强三钱”：中国航天之父--钱学森，中国力学之
父--钱伟长，中国原子弹之父--钱三强。

引自张纯如书中章节标题，钱学森“体内流动着帝王血脉”，杭州钱家是五代吴越
王钱镠的直系后裔，而钱学森就出生在吴越王的龙兴之地。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出生于无锡(吴都)的钱伟长，和出生于绍兴(越都)的钱三强，也都是吴越王的三十
三世孙。笠翁对韵有句：“千载兴周，尚父一竿投渭水；百年霸越，钱王万弩射江
潮”。

“有成分论，但不是唯成分论”，虽然我未必有帝王血脉，但作为炎黄子孙，能和
三钱每位都拉上不少关系，因而算个“帝子门生”，即帝王子孙的门生。虽然对前
辈们尊敬有加，此文就暂免了“教授”、“先生”的繁琐称呼，凭藉一句老话：
“自由主义有各种表现， 因为是熟人、同乡、同学、知心朋友、亲爱者、老同事、
老部下，......”

我跟钱学森是同乡，他出生在浙江(又一说上海，但张纯如考证在杭州)，童年在杭
州三年。我在浙江大学四年，该院前身即求是书院，钱学森之父及其岳父在那同窗，
所以说他是浙大教工子弟。记得在浙大念书时，本省的同学占的比例较高，因而同
属浙江省的算不得老乡，必须是同一个县(那时没设很多市)的才算。而外省(如同台
湾把大陆出生的叫外省人)的同学，一般按省份定同乡。这绝非本土意识啥的，连张
纯如这样海外出生华裔，仍能强烈认同炎黄子孙的民族归属。

钱一强报考留美的专业是航空机架，而我读研究生专攻航空动力。他在航空系主持
喷气推进实验室研究火箭导弹，我所在的研究院也由航空发展为航天大学。他归国
后担任科学院首任力学所长、中科大首任力学系主任，而我的本科就是力学，基础
课程包括他早年发展的空气动力学理论和《工程控制论》。不同的是，他获得庚子
赔款去留学，而我在国内赔了款赴美。

我跟钱伟长是同行，因为专业基本对口或可称老同事，如说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
则太高攀了。博学的钱伟长师从科学泰斗冯.卡门，但固体力学是他的专长，其著作
《弹性力学》、《广义变分原理》、《穿甲力学》等，基于牛顿力学三定律和万有
引力等，都是我的主要参考课目，F=MA。后来我在其主编的一级刊物《应用数学和
力学》，发表了数篇学术论文，试图爬到巨人的肩膀上，所谓雄心勃勃地攀登科学
高峰是也！

钱二强有个胡姓嫡传大弟子，是当时凤毛麟角的学部委员之一，来浙大讲过学。胡
先生后来在全国振动工程学会首任会长，秘书处和会务、学报等常设机构在航空学
院，我负责接待过他。有一次带着他去住所，各骑一辆自行车(哪象现在常人也有轿
车接送)并行，在御道街五龙桥头，为避对面来的自行车，我龙头一拐，把胡先生撞
在地上，幸好他没摔伤，毕竟他也上了点年纪得小心身体。事后想想，我是第一个
把学部委员拉下马的人，那时的学部委员远比当今的院士还难当选。还记得一起参
加宁波的振动会议，期间租用了部队的一艘登陆艇去普陀山，归途全体被甩在定海
还不镇海。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人家根本不管那些颇有名气的研究员、教授、
高工、博士们，甚至不认其中的学部委员。事后我出过个上联征对：“海军航空兵
登陆艇。乘风破浪”。后浪推前浪，我的一位研究生同学，与胡先生姓名只一字之
差，而今已是新科院士。

我和钱秉穹是同校，准确地说是学生和校长之间的关系，自由主义表现里的老部下。
他在法国留学时期，师从居里夫妇的女儿约里奥.居里，实践了核聚变、裂变的理论。
改革开放之初，浙大从教育部划归中科院，他调任浙大校长。与他搭档赴任的张黎
群，曾任刘少奇的秘书，新任浙大书记。不记得是张还是同来的另一要员，在大操
场给全校师生作就职演说，数次直呼小平同志一词，听来很新鲜。正值科学的春天
到来之季，不记得钱校长当时在主席台上就座否？

钱三强决计把浙大改变为纯工科大学，并改名为中国第二科技大学，而把理科全数
砍掉，合并到合肥的中科大纯理科大学。而中科大因招录少年班，名声很响。科技
一词很时髦，小平说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其时浙大有理科部，包括数
学、力学、物理、化学等五系，录取人数少而精，其余约十个工科大系。据说由于
原班子对钱校长此议有分歧，过不久浙大划回教育部，到后来又兼并了杭大、医大、
农大，成为全国最大规模的综合性大学，包括理工文医农等各学科，如今其总体排
名历年来反超中科大。当年钱校长到任前后，刚从德国进修载誉回浙大的路老师，
而今已在科学院执牛耳多年。

鉴于“强三钱”对科学领域的贡献卓著，每人姓名值得大写和“强顶”，按英特网的
用词--弓虽丁页(拆字)。三钱在东洋人入侵中国初期，报着科学救国的理念先后留
学西洋，在新中国建国前后先后学成回国。广岛、崎落下的两弹，促使了日本的投
降，也推动了中国两弹(氢弹、原子弹)的研制和试爆，按照爱因斯坦的方程式：E=MC2。
五十年代中期，在国家自然科学12年规划研讨会上，钱学森、钱伟长和钱三强被毛、
周赞赏为“三钱”。而“两弹一星”的成功，在一穷二白的大地上，非三钱不可，
犹以其中的两钱为元勋。套句俗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当我写下如上文字时，孩子正好上学回来，跟我津津乐道他当天在学校看的电视教
学片：Ancient Civilizations for Learning (China)。他特别提到Silkwork的制
造工艺及如何由中国传入西方的，而《蚕丝》恰是张纯如关于钱学森的另一书名，
我为纪念她而写过一篇文章，标题即为“春蚕到死丝方尽”。该电视片用连珠炮式
的排比句问：“Did you know......”，他由此方知，古代中国发明了青铜器和火
药、风筝等？在此基本原理上，发明了导弹及运载火箭、人造卫星、航天飞机、宇
宙飞船，人类将飞得更快、更高、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