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热度 1|||
2011年7月,倪萍被评为“共和国脊梁——十大杰出艺术成就奖”,并出席了颁奖典礼,但事后,媒体曝出这一奖项的主办方曾向其他参选者收取参选费,该奖项组委会的几家主办单位事后受到民政部的行政处罚,从而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对“挂名收费、评奖赚钱”社会团体营利模式的批判。倪萍并没能躲开质疑,易中天讽刺她得的是“戳脊梁奖”。如今,时过境迁,倪萍言语间很平静。“我的内心很强大,我早就认为自己是脊梁了,脊梁不是那根骨头,而是由众多血脉组成的,每个中国人都应该是这个国家的脊梁。”
老好人倪萍
她真诚地相信传统,相信真善美,希望自己是一个不给国家添乱的人,然而面对当下社会转型期分裂复杂的舆论,这位曾经端庄贤淑的大众偶像,也不免常常感到无所适从
离开使她成名的电视后,她依然一再成为舆论焦点,因为职业,因为身为政协委员的言行,因为被授予一个名叫“共和国脊梁”的称号,不仅因为当演员获奖,还因为出书获奖,因为被称为半路出家的天才画家,有时,也仅仅因为容貌的变化。
二十多年前,她因长相端庄、镜头表现自然,从电影演员转为中国第一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在那个电视频道有限的年代,她主持的《综艺大观》,成为中国老百姓每周六最重要的期待,在电视泛娱乐时代到来前,这是中国独一无二的“好节目”,平均收视率18%,约有电视观众两亿。
连续主持了13年春节晚会,她几乎是80后一代人的集体回忆。赵本山甚至曾把春晚观众对她的依赖编进了小品里。在与宋丹丹饰演一对受邀参与春晚的农家夫妻时,他说:“倪萍是我的梦中情人。”
一次,她去菜场买菜,被菜贩子拉住胳膊:“你是倪萍吧?怎么这么老?”菜贩子说着就哭开了:“是不是过得不好?”
当年的“大众情人”,如今已然53岁,通常情况,她不化妆就上街,与人聊天时,一反荧屏上的“端庄范儿”,插科打诨,笑点频出。
离开电视八年后,再回想当年,她说,“在那个时代,那个岗位,没有个性,一切都从属于节目”,而个人的一切,“都被这个舞台放大太多了”。
“倪大妈”登台
倪萍的最新动作,是出了本新书:《倪萍画日子》。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跨界。十几年前,她便出过自传《日子》,发行上百万册。两年前,又出版了讲述姥姥生活哲学的《姥姥语录》,还获得冰心散文奖。她说:“写母爱我还有自信写得不错。”
在一期深圳电视台主持人选拔节目《青春之星》上,作为评委的倪萍一上来就调侃参赛者,指着他的贝克汉姆式发型说:“你把头发弄一小撮儿,跟个粮仓似的干吗?我一看就不顺眼。”
在另一期与80后对话的节目上,主持人问:“您认为我们这代人会怎么称呼您?”
倪萍想也没想回答:“大妈,倪大妈。”众人皆笑,她认真地说,“我就是老了,再化妆,也化不成巩俐。”
然而看似洒脱的倪大妈,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哪怕是出本无关痛痒的书,也收到了不曾预料的指责。
在《倪萍画日子》里,她写了在机场看到的一个故事:一个看起来很清贫的儿子,送母亲坐头等舱,这位母亲“手里拖着一个最多值几十块钱的拉杆箱,箱子上绑着两个超市卖花生油赠送的黄绿色编织袋,颜色艳得吓人,背上背着个已经背了至少七八年的双肩学生包,包的侧网兜里放着好几包饭店发的一次性餐巾纸和木筷子。”
“见惯了头等舱衣冠楚楚的要客”的倪萍,被眼前这位“要客”“震住了”,她看到“要客”的儿子隔着安检门与“要客”话别,觉得两种可能:一是春运经济舱没票了,只剩头等舱了;二是儿子想让母亲坐一回头等舱。
倪萍说,那时那景,她被感动了,“眼睛有些模糊了”。
网友跟帖里,褒贬不一,有人觉得倪萍写的真挚,心怀底层,有人则觉得“写的有点矫情,作者其实有居高临下的感觉,没什么意思。”
她说:“坐头等舱,并不影响我心在底层,牵挂、心痛“要客”都是那么自然而来,我崇尚“要客”儿子的那份亲情。我们都贫穷过。有人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已经二十多年了,因为职业的关系,我一直是处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位置,尽管时时提醒自己‘你就是一般人’,但下意识的东西有时很可怕,慢慢地就往你骨子里钻,钻到最后就长进你生命里了。”
“有些话有些事,换一个人,或许未必引起那么大的非议。因为她是倪萍。”有网友留言说。
“算了,不添这个乱”
1959年出生的她成长于体制,成功于体制。
作为文革结束后第一批进入高等院校的学生,倪萍于1979年考入山东艺术学院。三年后,她已经开始作为女主角出演电影,并在24岁时被评为国家二级演员。1988年,倪萍作为嘉宾主持参加青岛电视台春节晚会,被中央电视台的女导演刘瑞琴发现,认为从镜头里看,这个女子很端庄,很会说话。
端庄,顾名思义:端平正直,庄严大方。“用那时候的话说很周正,没有邪气,工农兵形象。”很多年里,这也是倪萍身上最显著的标签。
倪萍因此被调入中央电视台,许多年后,她不只一次回忆当初,是“组织给安排到了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位置上”,“如果现在让我去竞争,让我去秀,去海选,我不一定能出来。”
她始终还记得,第一次到《综艺大观》办公室时,十余个编导,甚至没一个站起来迎接她,“她们都嫌我老,嫌我丑,一个导演还说,我的脸和门框一样黑”。
倪萍很快证明了她作为“业余”主持人的实力。出任《综艺大观》主持人一个多月后,她正式入主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一上场便是13年。看似轻巧,但只有内行人知道其中的不易。“倪萍往往一上台说话就一套一套的,听起来是即兴发挥,但实际哪怕只有两三分钟的串场,她也要很精细地准备。她从不敷衍。”一位了解她的人说。
机遇和个人努力成就了她。“(央视主持人)这个职业给我很多,把我塑造成一个好人,然后我就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当然,我本来就是一个好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长期的伪装。”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离开主持岗位的倪萍,在影视剧中依然是“好人形象”,从《美丽的大脚》到《月嫂》,再到最近刚刚获得长春电影节影后的《大太阳》,她仍在延续她曾经央视舞台上的形象内核。
但“好人形象”延伸到全国政协委员这个角色时,却似乎发生了偏转。在一些媒体报道里,她是一个“从不投反对票、不给政府添乱”的人,她把国家比作父母,她形容这种感情是,“特别知道自己父母不容易,也知道父母的难处,当然也知道父母的缺点,但是在难处、优点、缺点当中,你还得体谅父母……”
她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政协委员。有人评论道。
“我可以接受批评。”倪萍说,“但在政协会议的讨论和发言中,我是最刺头的,我提的意见和建议也不少,这些都有文字记录,可以去查。”
2012年两会,因一句匆忙应付记者的话“你就当我是哑巴吧”,又有媒体给了她“哑巴代表”的称号,“事实上我每年都有好几个提案,光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我就已经连续提了两年。”
然而再提起这件事,她仍有些委屈,“有朋友说,对于那些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的报道和炒作,你是可以告他们的,你可以去打官司。我说,算了,不添这个乱。”
“这个国家是怎么了”
评论人李承鹏曾评价,他与倪萍的区别,“就是《李可乐抗拆记》和《姥姥语录》的区别,这不是两本书,是两个中国。不如你带我去姥姥的菜市场,我带你去拆迁现场,看我俩谁先崩溃。”
二人的争执,起于“共和国脊梁”风波。
2011年7月,倪萍被评为“共和国脊梁——十大杰出艺术成就奖”,并出席了颁奖典礼,但事后,媒体曝出这一奖项的主办方曾向其他参选者收取参选费,该奖项组委会的几家主办单位事后受到民政部的行政处罚,从而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对“挂名收费、评奖赚钱”社会团体营利模式的批判。
尽管倪萍事后澄清,她的获奖感言是:“和同时获奖的田华老师、刘兰芳老师、张继钢、史光柱他们相比,我真的不配拿这个奖,如果能退的话,这个奖我退了吧。我仅是沾了职业的光,又出名又得利的,我知道自己,我会努力的。”
但她并没能躲开质疑。
易中天在《此脊梁非彼脊梁》一文中,讽刺倪萍得的是“戳脊梁奖”。“收不收费,其实并不要紧。打着共和国的旗号,花着纳税人的钱,做着‘达芬奇’的事,那就更加不可原谅。”“倒不是他倪大姐有什么不好,是这个‘奖’实在山寨得离谱”。当时恰逢央视报道达芬奇事件,引发舆论争端,有网友也说,易中天对倪萍的调侃,其实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倪萍身上的央视烙印,尽管她已经离开央视主持岗位多年。
曾有媒体评论说:“对于公众而言,央视主持人是一个怪异的身份。它既会带来明星的光圈,又带有观众苛刻的审核。观众对于央视主持人往往有着“高标准严要求”。身为央视主持人,不能丑、不能老、不能说错话、不能行错事情。否则,动辄得咎。”
一年多后,坐在人迹罕至的咖啡馆里,倪萍坦然地说,“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件事我有什么错,我既没为拿这个奖送钱,也没从这个奖里拿过钱。”
时过境迁,倪萍言语间很平静。“我的内心很强大,我早就认为自己是脊梁了,脊梁不是那根骨头,而是由众多血脉组成的,每个中国人都应该是这个国家的脊梁。”
倪萍说,她并不认为这个国家没有问题,她也有自己的困惑:现在是党员不能说,做了好事不能说,捐款要偷偷地捐,做点好事就被人说是做秀……“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向前走就一定要把过去好的东西扔掉呢?比如说良善,比如说诚实,比如说宽容,比如说理想,为什么要扔掉呢?过去的东西就一定都是不好的吗?现在的东西就一定全是好的吗?这个国家是怎么了,总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时代烙印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解决方式里,“总要有人去解决问题,光靠骂,能解决问题吗?”
这是一场无人满意、亦无人获胜的争论,正如当下的中国。
“干吗让人讨厌”
2011年完成《姥姥语录》后,她开始给书画插图,画着画着就上瘾了。一年下来,她的水墨画甚至让很多美术圈内人士都刮目相看。
至今倪萍已办了两场画展,其中一次是在荣宝斋,这被视为很高的褒奖。她也会参加慈善拍卖,一幅画被拍到118万的高价。
拍卖那天,她在现场,一开始听到起拍价为20万元时,就大呼:“真的不值这个价钱。”而当价格攀升到110万时,倪萍急得操着山东话让助手去多拿些画来,要一起奉送,生怕亏了人家。
竞拍师在一旁提醒“物以稀为贵”,她才作罢。
53岁的倪萍,不爱上电视了,她每天四五点钟起床,送孩子上学,然后大部分时间在家里读书、画画儿,过着老派文人的闲散日子。
她订了三份报纸,会在一家人吃早饭时,唠叨各种新闻。“无论老少,都应该知道今天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咱是谁啊?咱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
有次录节目,主持人介绍她是“画家”,她纠正说,“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一个业余画画儿的。”还有一次录影时,节目主持人将她介绍成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主持人”,她拉着人家说必须要改,“我不用这样,干吗让人讨厌,说主持人就行了。”
一次倪萍去开会,陈倩想着顺路去接她,结果会议结束了半天也没见倪萍出来,打电话一问,倪萍自己正坐公交车准备转地铁回家。
“她不是那种刻意的,她就是觉得不用人接,不用麻烦别人,她自己打车可以走,坐公交也可以走。”
陈倩记忆深刻的一次,倪萍特地从外地给她带了两个榴莲,“她自己也不吃,闻都闻不了,但她会想着给你带,她不玩虚的,说两句亲密的话什么的,她不会。”还有一次,去外地拍摄时,有粉丝买了花送给她,她生气地说,挣钱少的人不能给挣钱多的人买东西,说得对方寒心,她却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成了和姥姥语录一样“钻进她骨子里”的东西。
9月7日晚上,第九届金鹰电视艺术节开幕,她被邀请参加,组委会的要求是,让倪萍和老搭档赵忠祥同台回顾中国电视30年发展历史。倪萍最初不想去,上电视现在对她来讲是要下决心的事。但主办方一再说如果她和赵老师不去,中国电视文艺这段就空着。直到直播的头一天,才下了决心。
答应了的事,倪萍认为不能含糊,她把过去准备晚会穿的礼服找出来了,还提醒赵老师穿西服。
老搭档见面,赵忠祥一如既往的冷静,对倪萍的新造型“没有反应”。但当他们走上前台时,观众们乐疯了,网上调侃一片:“倪萍阿姨穿着婚纱就来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倪萍倒没为这样的调侃不高兴,反而笑疯了。“要是三十年前就能这样,”她说,“那可火死我了(高兴)。”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