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尴 尬……

2022. 10. 11

                                           李俊华

多年来养成个习惯，乘车的时候为了避免犯困、打盹导致感冒而听音乐。最早时是用个单放机听磁带。后来有了手机就方便多了。

但因为听的是交响乐、这曲高和寡的处境使得知音难觅，想找个共同爱好的聊聊音乐也不可得。去年秋天一次在公交车上听音乐正得意，忽然前排一个年轻小伙子两次回头看我，欲言又止。我心里一喜：莫非他也喜欢古典音乐？正在瞎想，那小伙子终于回头开口了“师傅，您能把音量放小点吗”？我立刻沮丧到了极点…….。

17年12月底，到音乐厅去听“贝九”音乐会。公交车上我正在听威尔第的《阿依达》中的“凯旋进行曲”，那嘹亮的小号独奏煞是动人。听着听着，身背后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跟着旋律哼出了连贯的曲调。我忍不住回头望去，是一位比我还大几岁的老年长者。我问他：您也喜欢这个曲子？老人淡淡一笑：年轻的时候在乐队经常吹、拉这个曲子。我立刻肃然起敬，没聊几句，老人就该下车了，只好挥手道别。

当然，这曲高和寡的艺术只有回到它的故乡，处境才好些。2019年春天我们随团欧洲游，就两次遇到“听得懂”的算是乐友吧，但严格说也不算“友”，因为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故只能是眼神交集了片刻。一次是在荷兰看郁金香时，因为天气好，游人特别多，真的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我手机里放着瓦格纳的《汤·豪森》走在人潮中。忽然对面过来的游人中，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人显然是循着声音在寻找什么，当他看到我胸前挂着手机，而且他也确认音乐是从我这手机里发出时，立刻迎着我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那意思似乎在说，哦，原来是你这里播放的瓦格纳呀！我也喜欢这曲子，不错不错……在互相示意中擦肩而过。我觉得这时候，音乐就是沟通心灵、情感的最简捷、最直接的媒介！

另一次是在瑞士的因特拉肯小镇。我们住在小镇西侧的图恩湖边，那天下午抵达小镇，安排好住处后时间尚早，我们就来到图恩湖边，顺着湖边走着，欣赏着图恩湖景色，我的手机里播放着贝多芬D大调小协。忽然，从湖边房子的一条小巷里，冲出来几个手里拿着篮球、羽毛球的半大孩子，一边叽里呱啦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他们蹦跳着走过我们身边时，一个男孩子一边跳着，一边用目光搜寻着、然后瞥一眼我的手机，回头对他的同伴说了几句什么，那意思似乎在说，你要找的贝多芬的曲子的源头，在这个中国老头儿手里……。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的热烈、奔放，和对贝多芬的熟悉、亲昵。

就是这个半大孩子那个眼神儿，使我感到贝多芬的音乐、悠扬的小提琴旋律，与这里天然美景浑然一体，越发感到似乎手机音量在无穷放大，回荡在湖边、天空、苍穹……。

好几年过去了，每当我播放、听着贝多芬小协那熟悉的旋律时，我还是常常回想起瑞士的因特拉肯小镇、图恩湖那美丽景色和回荡在耳边的熟悉旋律。以致从那几个半大孩子的眼神儿邂逅之后，贝多芬的曲子就和美景成了天然绝配，看到水天一色就令人怦然心动、激情不已。

许多人说，音乐使人安静-----我不敢苟同。我觉得音乐应该使人激动、振奋、昂扬起来。因为我们喜爱的音乐，一定能打动我们的心灵，心灵被打动、被震撼了，余下的除了激动、激情勃发，还会有什么吗！

                                                 2023年5月3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