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点滴

2021. 11. 15

李俊华

【这是11月16号发在朋友圈的《小事一桩》的延伸放大版。那文发出后，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在此基础上又添加了一些内容，写成了这《读史点滴》。12月11日】

《文史哲》今年第四期刊登了徐畅《何以善治: 唐代京畿县乡的权力结构与社会治理》一文。对唐代长安附近几个县的管理，从中央到乡村的统治权力架构，都做了详细介绍。其中提到唐德宗狩猎归，到百姓赵光奇家探访民情，希望得到善政赞扬。不料这老赵大倒苦水“极诉两税外加税之多，和籴强取之苦，诏书优恤之空”等等，让皇帝脸色很难看。然而偏偏德宗就碰上了这位在皇帝面前敢说真话的小百姓。赵光奇直言对皇帝说，担心“恐圣主深居九重，皆未知之也”，怕皇帝被下面欺骗、蒙蔽。

这事很有点儿民间热衷传诵的皇帝微服私访的故事。客观说，历史上皇帝微服私访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此事却是《资治通鉴》记载的实事。而且小民赵光奇也并未因为说了真话而得罪哪位乡官或遭到莫名其妙失踪，与外界失联的非法关押等都没有。这说明，小民敢说话的确衬托出了当时的大环境。

由此我想，皇帝能听到实情，说明皇帝周围官员还不太坏，还做不到封路、令七品官假扮乐淘淘幸福百姓大唱赞歌颂歌以蒙蔽圣听。或者从另一个视角说，皇帝本身不坏。他是想得到真实民情的。因为如果他只想听颂歌、听万岁、听自己如何爱民如子、名垂史册，他自然有许多办法作假、粉饰，装点门面。这可能就是帝制时代、家天下唯一有利处: 他是真的为了李姓王朝的世代兴旺而敢于、乐于听真话。

唐德宗是唐代第九位皇帝，时已近中唐。虽然整个国家从政治到经济都是一片颓势，但德宗在执政27年的前期，还是有点儿励精图治的决心和办法的。他实行两税法改革，加之连年丰收，粮价便宜，百姓安然。安史之乱以来民怨得以缓解，使大唐王朝颇有点儿中兴意味。然而在这时他却听到了百姓的不满声音。我想，对一个颇有作为的皇帝来说，听到这些扫兴的话肯定特伤面子，肯定不高兴。然而唐太宗李世民开创的虚心纳谏的传统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这就使得唐代皇帝基本都能接受不同意见。虽说不能都像齐威王那般纳谏、重奖提意见臣民，也终究还是继承、延续了好传统，为唐代留下一抹盛世斑斓。

                                                                2021. 11. 16

                                                                        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