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那场大雨......

2019. 9. 17

                                        李俊华

今天是2019年9月17号。

五十年了，我曾无数次想到这天，想到那年、那月、那天的那场倾盆大雨，那场下了整整一的大雨，仿佛雨水依旧伴随着苦涩的记忆掠过心头，心里泛起阵阵苦笑。

1969年的9月，我上了西辛房中学的初一。刚开学不久就得到通知：为了庆祝玖大的胜利召开，北京市革命委员会给门头沟区人民每人赠送一枚毛主席像章，门头沟区革命委员会决定9月17号这天在大峪中学召开迎接毛主席像章大会，要求参加大会的各单位、各中小学生加紧排练，做到列队整齐等等。于是，我们每天除了做课间操时间练习走步外，还经常在放学后不准回家，继续练习。那段时间每天练齐步走、左转、右转，还要舞动彩纸做的花环，高呼口号。一直练得头昏眼花腿发软还不敢发牢骚。

经过半个多月练习，终于等来了9月17号。

这天清早，天就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来到学校，由班长领来了各色花环发给大家。大约不到八点就出发了，但是天公似乎诚心找别扭，还没走到大峪中学，小雨就浠沥沥下开了，我们心里都郁闷起来，心里期盼着赶紧雨停了，让大会顺利开完多好。

因为参加大会人多，在大峪中学操场外等了好久都不能入场，可是雨却一阵阵加大，雨点越来越密。已经到了中午了，还不见大会开始，耳边只听到哗哗得雨声，还有就是一直没有停歇的敲鼓声，许多卡车上，几个大汉围着一面特大的鼓使劲的敲着。但是细听，不一会儿就听得“噗”的一声，原来是鼓被敲破了。老师说，那些大鼓很结实，但雨淋后再敲，就很容易敲破。确实，那天被敲坏的大鼓、小鼓有许多。

我们班原来的队形早已不见了踪影，同学们已经是各自为战，自己找地方避雨。脚下雨水横流，夹杂着满地丢弃、被踩得污浊不堪的彩色花环。不知不觉中，我的衣服已经湿透，只好和几个同学凑一块，一会儿找棵大树下躲雨，一会儿找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避雨，但因为避雨人多，不一会儿又被挤了出来，真是狼狈不堪。

好像12点都过了，才听得有汽车驶入的声音，不一会儿，喇叭里传出有人宣布大会开始了，也听到了一些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可我们的眼前全是雨衣、雨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喇叭里传出某某领导讲话，讲话声也听不清，还不如口号声音大。但无论口号如何热烈，也挡不住我身上被淋透的寒冷、瑟瑟发抖。然而几年的极左运动、口号的灌输，心有不满也不敢说，只是心底不断盼望，盼望这倒霉的大会早早结束。

渐渐的，身边的同学也走散了，只剩我一人，周边人、学生都不认得。孤寂、无聊中，低头看着地上凌乱的彩纸和因褪色彩纸而变得红红绿绿的雨水混在一起汨汨涌流，才意识到雨是越来越大了。就这样煎熬着一直等到了大喇叭里传出“散会”和激昂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我才随着人流走出操场，向家而去。

回到家，脱去一件件湿衣服才看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母亲弄来红糖姜水喝下去，爬上床盖上被子，好半天都暖不过来。

第二天到校，说起头天的惊心动魄经历，才得知，有的同学一看雨越来越大，各班队伍都乱了，趁机都回家了。我才在心底自怨自悔：谁让你傻呢，明明队伍乱了、老师、同学都谁也找不着谁，你不早溜，活该被大雨淋一天.

…….。

五十年过去了。昔日那一幕幕闹剧已经化作了并不如烟的往事留存在记忆里供我们反思。那一枚像章价值不多，但所花费人力物力、停产、停课来给这闹剧添彩，哎！哪里是添彩啊，分明是国家“银子花的跟淌水似的”。后来，国家的银子却筑就了慌言大厦，同时筑起了個仁虫拜的神龛遗祸绵绵至今难以突破。

                                                                        2019. 9. 17下午1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