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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长 江 三 日
2019. 6. 23
李俊华
自从幼时读了语文课本中刘白羽的《长江三日》片段,就在脑海中形成了对长江的一个朦胧胧的幻景:一条客轮沿峡谷中的三峡顺流而下,一边伴随着李白的诗和千百年啼不尽的猿声,一边领略着惊心动魄的吞天巨浪奔腾而下,那是一幅多么令人紧张兴奋的画面啊!而且,这幻景在脑海里数十年不断浮现,挥之不去。终于,在前辈刘白羽浏览三峡近六十年后,我也来了……
6月16号下午,我们在秭归太平溪港登上“孚泰”号客轮,开始了同样的长江三日游旅程。整个旅游计划是七日游,包括两天在火车上,两天分别在宜昌、重庆。但我更迷恋于长江上的三日航程。
“孚泰”号客轮在长江航运中算是小船,只有1700吨排水量、200余乘客定员。我们因为报名稍晚,故只剩下最高层四层的两间豪华套间,只好定下了它。上船后才发现,所谓豪华名不副实,除了有个套间,多了几个藤椅、茶几外,再无一点豪华味道。只不过因为位置高且靠在船首位置,欣赏风景更方便,而且噪音最低,尤其晚间很安静。
和所有初次登上江轮的游客一样,一上船,简单安顿一下,我们就四处走走看看。从船头到船尾也不过六、七十米,四层的船尾的甲板是最大的空地,已经有几位老人迫不及待跳起了广场舞……。
上船后第一餐还算不错,基本与标准相符。饭后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汽笛声,轮船缓缓移动着离开了码头,继而加速、驶入航道,我们的三峡行开始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望着渐渐远去的三峡大坝的灯光,两岸不断变换的灯火景色,一种新奇、有趣的思绪涌来,我不停的变换着位置,从船头到船尾,拍了一张张夜景照片。最后索性把屋里的藤椅搬来船头,又泡了一杯茶,坐下边喝茶边欣赏长江的夜景。
江风吹来很舒适,随着城市灯火的远去,两岸的山峦黑影越来越高大,黑黢黢的由低到高由小变大,继而又由大到小,连绵无尽。
顺着幼年时脑海中形成的幻景望去,那时能得到的长江图景很少,所以那个幻景就在脑海里扎了根。后来,科技不断发展,所见的长江影像资料、彩照、图像也开始蜂拥而来,目不暇接,长江图景也开始变化。近些年随着三峡的修建、争议的不断闯入视野,对三峡的认知也开始多样、复杂了。今天,置身其中才由衷感觉到,在三峡的争议中,反对的声音有失偏颇了…….
轮船的机器声低沉而有力,还能听到波浪的哗哗声。渐渐地,所有的声音都在减弱,在远去,我才意识到是困意来袭,于是收拾回舱休息,结果一倒下就入梦。
一个美美的夜晚。
6月17日
早晨醒来一看表,还不到五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却感到船似乎停了。于是起床穿衣来到船头,船果然停靠在了码头上。借着岸上灯光,看到码头上一个标志牌“巫山神女溪欢迎您”,才记起今天要游览神女溪。
天亮后抬头就看到了神女峰,只不过云雾缭绕,一会儿神女就躲进了云雾中。
早饭后下船,改乘汽油机的小游船向神女溪而去。路上,河道在变窄,两边山崖、峭壁却越来越逼近、奇险、秀丽,墨绿色的江水说明水已经很深了。一路上,巧舌如簧的导游小伙子变着花样儿逗大伙笑,激发你勇于掏腰包的勇气和无边泛滥的同情心…….。
离开神女溪回船午饭。下午到白帝城。
年轻时痴迷《三国志》,对白帝城情有所钟,经常幻想游览刘备托孤处,切身体会刘备的愧疚、诸葛亮的诚惶诚恐。而今白帝城的旧称“鱼腹”却随着三峡大坝的修建渐渐被人所忘。古代这里因航道险峻,事故频发而名为鱼腹,大约是说船在此航行,稍有不慎就葬身鱼腹吧,多么恐怖的名字。如今,三峡之险已不复存在。因了水位的抬升,登上白帝城也不费什么力就上来了。从导游解说中可知,白帝城属于半淹没区,刘备托孤的永安宫即原来的奉节师范学院,已经沉入水底。听到此,不免一阵惆怅。其实,永安宫托孤处存在也不过几百年,原址到了唐代已经毁于战火,宋时已踪迹难寻了。
走出白帝城,下山途中眺望夔门,感慨多多。当年刘备兵败驻此不回川,令孙权所惧,遂求和,刘备许之。而诸葛亮秉政即快速修补孙刘两家关系,一直到蜀亡,两家未再发生大的冲突。然对于大一统为主要形式的国家,割据总是个不和谐因素。就说三国吧,三足鼎立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当皇帝的家伙。疆土分裂为三,肯定于生产力发展不利。然而如果统一能给民众带来进步、更自由的生产、更富足的生活当然好,反之呢?秦始皇虽然统一了中国,也无非把更多的人圈进他的暴政里供他驱使、奴役。
暴虐的统一只满足了统治者好大喜功的面子;而自由的割据、分裂带来的却是思想自由、文化的兴旺,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不是也奠定了中华文明的文化宝库的基础吗!
6月18日
这天去丰都鬼城。
原来的旅游团攻略里,这天早晨可以远观石宝寨。可是早晨醒来后,根据地图、时间看,觉得石宝寨可能早就在黎明时分过去了。打水时问服务员得到确认,我大呼“遗憾”。在我开来,无论登临还是远眺,石宝寨都是个极有观赏价值的绝美景点。可是能埋怨船主吗?从太平溪到重庆有600余公里,而我们在船上的时间总共也就60个小时,除去上岸游览外,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也就难怪一天里,基本都在赶路的航行中。
说到丰都也是久负盛名,然我历来对宗教,对神鬼没兴趣,也就没有了对鬼神的好奇。而且说到神鬼、恐惧,又联想到人们常常习惯用“鬼斧神工”来形容某些自然或人工的景观、建筑等技艺高超的艺术品,但我还是觉得,长江之险和奇妙景色,神鬼也造不出来!所以到这些地方游玩,更多兴趣还是在自然景观里。还好丰都的景色不错,走一段,就能瞥一眼脚下的长江,那么驯服地静静流淌而过,静谧中的安详也醉人,使人流连忘返。
白帝城、丰都鬼城的高度都差不多,在这里凭栏远望,虽然依旧有烟波浩渺、山水空灵的万千气象,但是与古今诗文里描述的激流险峻、惊涛骇浪却再也无法同日而语。昔日,我们只赞美三峡之险,却从不去想,李白的“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豪迈、三峡的险峻、船工的勇敢背后却是高昂的安全成本!
在刘白羽先生顺长江而下的六十年代,江上木船依然很多,先生就亲眼目睹了"众水会万涪,瞿塘争一门"的长江的险恶;也曾看着“两三木船,却齐整的摇动着两排木桨,象鸟儿扇动着翅膀,正在逆流而上”。如今,这些都看不到了。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木船渐渐退出了运输市场。世纪之交的三峡修建、百十米水位的抬升,把杜甫描述过的“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以及滟滪堆、"泄滩青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等激流险滩统统演化为“波澜不惊,一碧万顷”的平和、宁静中,航运安全焕然一新。
今日长江的舒缓、静谧取代了往日的惊心动魄,“大江东去”的豪迈也随之消逝了,留下些许无言的惆怅。
6月19日
每天清晨,我大约都是船上起得最早的人。今天也是,起来后感觉到了船的减速,接着似乎是靠岸,系缆绳的吆喝声,走到船头望去,果然船在一点点靠上码头,接着机器声渐渐停歇了,安静了。仔细搜索周边,终于看到了“朝天门码头”的标识。
回忆着这三天的旅程颇有意义。
数百公里航程,几乎没有了惊险、狭窄的感觉,眼前总是一望无际的辽阔。一路上航标、灯塔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货轮、游轮不断往来驶过,因为水面的宽阔,再也没有了《话说长江》里的穿梭、繁忙。忽然我想到,且不论三峡的发电、防洪效益、作用,单从航行安全、运输量大增这点看,三峡也有极大的经济、社会效益。
天完全亮了。
这里是长江、嘉陵江的交汇处。江面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这里大约是重庆市的最低点,却也是三峡回水的最高点。据说这里水位抬升只有二、三十米。
三天的长江行结束了。
最后一顿早餐后,我们带着行李下船,继续重庆的景点游览:武隆天坑、磁器口等。
6月20日晚,K1004次列车载着我们的收获和疲惫,返回西安。
2019. 6. 26~6.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