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对 尴 尬.....

2019. 5. 28

                                        李俊华

在老厂工作的一件小事。

大约是95、96年之间，我还在老厂剃刀磨组工作。那年我40岁。因为家已经搬到了西安，人却在老厂工作。记得那也是刚开始实行双休不久，一般是周五下午回西安，周日返回老厂工作。

我工作的剃刀磨是个在车间东部的独立工作间，分内外两间，外间稍大，有两台机床，里间是个小套间，原来是放一台小小的检查仪，后来也弃之不用，完全成了个休息室。因为机床自动化程度还行，通常把工件装到机床上进入自动程序就不管了，人就到里间休息、看书了。过上二十分钟或半小时再卸下工件即可。

我们这里相当于是车间一个“安全岛”，一些没活儿干的人常来此闲聊，来抽烟下棋的。总之闲人来往流动较大。那时厂里制度不严，一般上午到11点半前，车间人就基本走光了。

一天上午，组里依旧来了几个闲聊的，后来也陆续都走了，这时已是11点左右，侧耳聆听，车间的轰鸣声已经渐弱。屋里只剩下M组的女孩小Z我俩。小Z大约23、24岁，进厂三、四年了，是车间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女孩。不仅人漂亮，性情也好，文文静静，少言寡语的，一望便知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

这时，我手里翻着《红楼梦》，一边和小Z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说着说着，我渐渐觉得小Z的神情有点儿不对，似乎有什麽事，脸色、表情也越来越局促，总之坐在那里扭捏着，很不安的样子。我想问，又觉得不好开口，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嘛。

那时好像是刚入夏，是最好的季节，人们普遍刚刚穿上薄衣服，气候不冷不热，很惬意。就这样继续闲扯着。不知什么时候，无意间我瞥见小Z 的裤子上渗出了殷红色，她当时穿一件宽大的浅色裙裤，她坐的那个木椅子上渗出血渍在扩大，我才意识到是女孩的生理周期，怪不得她那么尴尬。我平静一下，脑子里飞快转起来。显然，这时我不能装看不见自行下班，又得既帮助了小姑娘，还不能让她太难堪。

想了片刻，我沉着地缓慢说到：“小Z ，你也别不好意思，我都看到了，你也别难为情”。我手指大概点了一下她的裤子那里，她脸色立刻“唰”的红了，窘得手足无措。我接着说：“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现在就下班回去，我把这里一切都交给你，你看，我工具柜里有脸盆、毛巾、肥皂，还有……”，我指指墙角的电炉：“最有用的是这里有电炉，你现在行动不便就别动了，我马上出去给你打一盆水我就走了，走时我把门给你锁好。你用电炉把水加热，怎样洗涮你自己看吧。你只要切记：离开前一定拉下电炉的闸刀，把门锁好，锁是撞锁只要拉紧就撞好了，就这两点万万不可忘！切记！其他你都不必操心！记住啦”？

小Z 姑娘感动得脸色绯红，一个劲说，谢谢你李师傅，您想的太周到了，您放心，我都按您的嘱咐做……。

于是我拿出脸盆，到门外接了一盆自来水放在电炉旁。又把工具柜里可能用上的东西都指给小Z 看。又说：“对了，你若出去换水时，记住把撞锁的那个扣搬上来，别把你自己锁在外边，那就麻烦了”。说完我又随手把窗帘拉上大半，屋里立刻暗了下来。我走出房门，把里外间两道门的撞锁锁好。这时车间里已基本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某角落里有轻微的机器声。我推出自行车，骑上走了。

下午来上班，打开房门，看到屋里井井有条，和往常一样，甚至多了几分干净和条理，我欣慰了：真是个细心的小姑娘。

大约过了半年多，有一天组里没人，只我一个人，我一边热水泡着脚，一边抱着《红楼梦》看。忽然听到门响，我趿拉着拖鞋到门口看，看到小Z 姑娘和一个陌生小伙子走进来。我急忙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把水盆放到角落里，又招呼着他俩落座。

小Z 姑娘给我介绍，这是她的男友，我忙祝贺他俩。又问，你俩是同学？还是介绍的？小Z 说，自己的姐姐和男友的姐姐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就这样介绍就成了，然后小Z 对小伙子说，李师傅人可好了，待人热心，心还细，给我帮助可大了。我忙谦逊摇摇手：那不值一提。我心里明白，她一定对男友说了那次的事，这是来感谢我了。

小Z姑娘的男友长得不错，人也高高壮壮，就是和小Z姑娘站一起，皮肤略显黑一点，当然也把女孩衬托得更白皙了。

大约又过了几个月，小Z 和男友再次来，这次是来送结婚喜糖的。当时还有旁人，几个人热热闹闹说了好一会话。看着这一对靓男俊女成婚，还是令人高兴的。

我97年调回西安，走之前还见过小Z 姑娘。后来回老厂的时候少了，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一晃二十多年了，小Z 姑娘也快退休了吧！

                                                      2019. 5. 28～6.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