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琐事 都开心

                                                                     2019. 2. 2

                                        李俊华

                                        （一）

建政初期，北京的工业基础很弱。因此，五十年代初期，有关部门就从上海、江浙一带抽调了大批技术工人支援北京。我的周围邻居里就有好几个同龄的同学父母就是那时来到北京的，像小玲、小红、丁杰、绍京等。他们这些“上海人”后代，跟我们一起上学、玩都是说北京话，回到家里，就说我们听不懂的、他们的家乡话。

这几个上海籍同学里，男同学离我家最近的就是丁杰和陈绍京。俩人又都是伶牙俐齿的聪明孩子，所以我们几个自幼就玩得很好。

丁杰家和我家住同一排，中间仅隔着两家，那时丁杰奶奶和他们一起生活。我记得，老奶奶很慈祥，总是笑眯眯的，她能听懂我们的话却不会说，她只能说家乡话。而绍京家在我家前排，他家的后窗和我家斜对着。绍京妈又是大嗓门，有时她大点儿声说话或者和绍京爸拌嘴，徐大妈就和她隔着窗户逗起来：嗨，杏珍（绍京妈名字），干嘛呢？又欺负人家昆生（绍京爸）呢.…..！紹京祖籍就是浙江绍兴，他又生在北京，他爸妈就给他起了这个明显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大约是文革前吧，那时我八、九岁。有一年暑假中，一天，丁杰奶奶上街回来，连自家也顾不得回，径直来到小坤家门前，对小坤妈说着什么，可是小坤妈却听不懂老人家说的，她越是不懂，老奶奶就越着急，说话也更快，结果周围几个人更不懂了，记得当时珠子姐也在。这时我走过去看热闹，一看是这情况，我略一迟疑，灵机一动，说了声，我有办法，等我两分钟。我撒腿就往回跑，十几米距离就跑到绍京家后窗这，还没停稳脚步我就大喊一声：绍京，在家吗？绍京应道，在，干嘛？我说，快上来、来我家这，快啊，都等你呢！没一分钟，绍京就来到了我面前：什么事啊，这么急？我拉着他：走，跟我来。几步就来到小坤家门口。我指指丁杰奶奶说，来，给我们当回翻译吧！老奶奶一看救兵到了，立刻喜形于色，对着绍京就滴里嘟噜说起江浙话。绍京那机灵劲，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安静地听着奶奶的话，然后转脸对小坤妈说：大妈，奶奶在街上遇到了小坤姐，小坤姐让奶奶给带句话……，如此这番一说，丁杰奶奶笑眯眯连连点头称是，大家哄然“哦”！明白了。几个人转头对我说，幸亏你反应快，叫了绍京来，不然我们这还继续打哑谜呢！

                                     （二）

刚退休那年也就是16年冬，西安连下了两场雪，虽不很大，但照相是足够了。有一个周日，我们三口都在家，女儿说，咱去拍点儿雪景吧！都说好。于是女儿快速穿上厚衣服，先两步下楼去选好景。片刻我俩也下楼，却看到女儿拿着手机发愣，我过去一看，原来是郭师傅两口子抱着三岁的孙子，要女儿帮助拍个合影，可是小孙子不知是认生，还是逆反捣乱，就是不看镜头，任凭爷爷奶奶摆好了姿势，也任凭怎么哄，小孙子就是搂着爷爷脖子、把头扭到爷爷背后去，不看镜头。女儿发愁又无奈。我一看笑了，低声说了句；看我的！我假装凑近他们三口、一边装作四处寻找什么的样子，说了句：嗨！这是谁家的猫啊！只见小孙子“唰”的转过头来说：哪儿呢？我趁机叫道：这儿呢，看这！小孙子抬头看我，女儿趁机连拍了好几张，郭师傅伸出大拇指对我说，好！好办法！棒！

                                        （三）

2017年春，我俩口和安老师两口到日本旅游，玩得很开心。到了京都那一晚，旅游团无餐，我们决定去吃日本拉面。早就听说日本拉面风味不错，于是四处寻找，终于在距离住处威斯汀酒店不远处，找到了一家日本拉面馆。

日本人服务都很好，进到面馆里，服务员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虽然不懂日语，却也看得出，他们的服务是真诚的。很快，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端来一个大号水杯和四个杯子，但我们一看却吓一跳，原来大水杯里浮着厚厚一层冰块，才记起听人说过，日本人习惯喝冰水。可是我们几个都是六旬老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呀，跟服务员说着、摇着头，服务员小姑娘还是一脸茫然。我忽然一拍脑门，有了！

我因为习惯使然，每次出门都带着钢笔和一小张写字纸，以便随时记点什么。这时我迅速拿出纸笔，快速在纸上画了个水杯，杯子上面又添上几条表示热气的曲线。那女服务员立刻明白了，她高兴地满脸笑容、欢快地走近操作间。看得出来，她是因为解决了难题而由衷兴奋。一会功夫就端来四杯热水，我们也连连道谢，虽然也知道她听不懂，但我们相信，笑容、真诚的笑容她肯定懂。

                                                             2019. 2. 3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