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我特别想听拉二钢琴协奏曲

2017. 8. 1

李俊华

【按 这是8月1日我的一个念头，也因为拙文撰写的时间可能会拖长，为了标识清楚，特记此------8月23日。】

【拉二：俄罗斯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最负盛名的代表作“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简称】

今早起来，忽然一阵心血来潮：特别想听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于是匆匆吃完早饭，就坐到了音响旁边，翻找CD盘。

自从数年前听拉二听上了瘾，我就固执地认为，拉二就是典型的思想型音乐。它的逻辑思维脉络清晰可见，思想探索一环扣一环，间不容发，无论在哪一个小节与它相遇，都能立刻感受到作曲家深刻的思想内涵之广、之深，或者说，这个音乐就是作曲家思想成长的记录。

把CD放进碟机里，调整音色音量后，熟悉的旋律奏响了。乐曲一开头儿，沉重的琴键的敲击下缓慢展开，继而是丰满宏大的和弦如如排山倒海般缓缓跟进、气势如潮，瞬间就如磁石一般吸引了我。这旋律，分明就是一个睿智的历史老人手扶拐杖，步履坚定向我走来、从我面前昂然而过、向山顶拾阶而上、攀登。令我惊诧的是，作曲家创作此曲时，年仅28岁，却创作出如此深刻、厚重、老到的叙事画面，令我暗暗赞叹、叫绝。接着，流水般琴键加快了节奏，一阵轻柔、简捷的色彩带给听者阵阵轻松、愉悦，仿佛瞬间就置身高山之巅，俯瞰无尽云海，沐浴着晨曦缭绕的朝阳，化作阵阵豪迈之情喷薄而出。我想，这是作曲家在历历往事中回味、探索着人生中诸多问题时的豁然开朗……

忽然心中一阵愧疚袭来：好久没有听交响乐了，不是懒惰，也不是乐思乏力，而是生活中的脚步在不经意中自然疏离。也才恍然：音乐之路，也是与人生脚步基本暗合的节拍。

年轻时我喜欢唱京剧，但那时的唱，是思想空洞、只迷恋具象的宣泄结果。后来迷上了古典音乐，心里开始有了少许抽象的思绪沉淀。渐渐的唱的少了，直至不唱了，有空儿就坐下来静听。

直到后来，连听也少了，因为激情沉寂了，思想却活跃了，扩展了，思考就化作笔下生风而一发不可收拾。

…….

一段流水般的轻盈旋律把我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作品中。

这部作于二十世纪初年的曲子，以多次颇具力度的节奏，倾诉着作曲家的思想叩问，展示出世纪之交时俄罗斯社会在向工业化进军中的阵痛、思变、坎坷以及带给作曲家的思索，旋律工整优美，引人入胜。难怪许多听众第一次听此曲就会立刻迷上它。无疑，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巨大成功！

我偏爱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从一开始就以略沉重、却又轻柔、明快的节奏展示出思想的昂扬、多维度展示。但是希望的激情也在奔腾咆哮，在重复再现了第一主题后，一段迅疾、尽情倾诉心中民族感情的怡然自得、潇洒油然而生，旋律也益发欢快、活泼。

记不清哪个先哲说过，阅读是生命的体验，有体验的人在书中读的是自己，没有体验的人永远在读别人的故事。而我却从这段话中对照出了解读作曲家构建的音乐故事的途径：在与莫扎特、贝多芬和这位拉赫玛尼诺夫等耳鬓厮磨中，我感悟出，欣赏交响乐大概只有两条路径。一条是，听者跟随作曲家的旋律、音符，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寻找星星点点的同位印记，在每一段乐曲中验证自己的审美世界，得以共鸣。另一条就是怀着好奇的思绪，探寻作曲家的人生轨迹，用自己的感情经历，对比、揣摩作曲家的内心世界、喜怒哀乐，才能以轻盈的步履走进作曲家的心灵世界，把自己的情感与作曲家的情感贴近、再贴近…….。

拉赫玛尼诺夫生长在俄罗斯一个富裕家庭。十月革命后，已经44岁的他与全家人移民美国。正是因为这一步正确的抉择，使得拉赫马尼诺夫的艺术生涯没有被摧残被扼杀。后来他得到消息，自己在祖国的庄园已被苏维埃政府夷为平地后怒不可遏，隐忍多年后还是写了篇批评文章，很快就招致斯大林政府对作曲家作品的禁演报复。在传世的作曲家的照片上，那张冷峻、严肃、刻板的脸庞似乎永远没有笑容。但是在他的作品中，我却分明听到了他的善良、爱和平、有愤懑的浓烈情感倾诉。在其晚年著名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中，一丝丝的阴郁、郁郁寡欢的情绪也自然流露其中。难为了流亡在外的艺术家，他眼里看到的祖国是不完美的，但他心中向往的世界却是完美无缺的。因之隐隐的矛盾、凄然的味道在不经意中弥漫、溢出也是常情！

与作曲家的内心世界越走越近，这曲子也就越听越美。连续几天一有机会就会打开音响，一遍遍听着拉二。听着、寻访着作曲家思想探索的足迹，也就一次次体会、咀嚼着作曲家爱憎分明、怒火喷张的饱满情感。同时一次次震撼着、温暖着自己的心灵。使自己的思想、感激之情一步步向作曲家走去…..

这个步伐，将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

【跋】去年偶然有了这想法就提笔写了个开头，居然就一拖再拖，拖拉着写了一年多。在散步时在旅途中，有了感觉就悄悄记下几个字；有时则边听边写，记录下美妙的音乐从心底汨汨涌过时留下的点滴感受。今天终于完成了。希望作曲家那张永远不会笑的脸庞也会因为我这个不入流的乐迷、痴迷而莞尔一笑，足矣！

  2018. 9. 10

9.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