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云南女孩儿.....

     2017. 12. 23

                                           李俊华

八十年代中期，我厂陆续分配来一些退伍战士，他们有一部分是上过老山前线的，有些还立有军功。他们分到厂里后，一些进了车间当了工人，分到消防队的稍多，大约有八九个。

其中有个分到消防队的小C，他是附近M县人。安顿好不久，他就把在云南服役时结识的一个姑娘带到了厂里举行了婚礼。消防队是个三层小楼，一楼是两间车库，消防战士住二、三楼。小C的新房就安置在三楼。大家都说小C媳妇很漂亮，小伙子有福气。不久他们的儿子就出生了。

因为消防队队长的妻子和我爱人是最要好的闺蜜，所以队里的事情时不时会传入我耳中。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孩子很小时，小C就突然得了急性肾衰竭，四处求医无果，不久就去世了。正当队友、熟人都在伤心，努力安慰年轻的小C媳妇时，又传来不好消息：小C家人也许是思念儿子并想留下孙子？也许是有什么小算盘，总之家人希望小C媳妇嫁给小C的没有结婚的哥哥，小C媳妇自然不干，于是家人就扣下孩子不让母子相见。然而事情没过多久，就听说小C媳妇用计带走孩子回了云南，大家都为小C媳妇暗自高兴。

大约是89年秋的一天，消防队队长的妻子来我家玩，她敲门而入时我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俊俏女孩。队长妻子介绍说，这就是小C的媳妇。我一愣，忙招呼她俩进屋、落座。我爱人正和面准备包饺子，于是就盛情邀请她俩一块留下包饺子，队长妻子也不见外，小C媳妇见我们态度真诚，也就应允了，于是大家一起忙活起来。

小C媳妇确实属于美女。她皮肤不很白，但大眼睛，五官端正，模样清秀，身材苗条，年龄也就是23、24左右，嫣然一笑，一口洁白牙齿很是好看。

我是个好奇的人，尤其对有趣的事情感兴趣。寒暄了一会儿，一边包饺子，我一边单刀直入，径直问小C媳妇：听说你用智慧带走了孩子，是怎麽回事？可以说说经过吗？小C媳妇大约也知道队长妻子和我家关系好，也不推辞，或者是还沉浸在夺回孩子的喜悦里。她沉静地向我们叙述了事情经过。

事情就发生在这年夏天，西瓜上市的季节。小C媳妇从云南返回M县的婆家，不巧孩子生病住进县医院，而这事恰恰就给她的计划实施提供了契机。孩子住院，婆婆寸步不离守着孙子。这天小C媳妇陪床空隙来到街上，找到一个开三轮挎斗摩托拉客的司机，背着周围人与其商议好价钱，让其就停在一个西瓜摊附近，约定好：看到我走过来你就发动好车，随时听我的。交了几块钱定金，小C媳妇返回病房，对婆婆说，妈，孩子也好些了，咱去给娃买个西瓜吃吧。婆婆同意。婆婆抱着孩子，一起走出医院来到西瓜摊。小C媳妇挑好西瓜，称分量、付钱，然后接过婆婆怀里的孩子，说句“妈，您抱着西瓜”，婆婆抱起西瓜。说时迟那时快，小C媳妇稳稳抱紧孩子，转身两步跨上旁边已经发动的摩托车，低声一句“走”，摩托车一轰油门，猛然冲了出去。小C媳妇说，我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婆婆，也许事发突然，婆婆完全乱了手脚，抱着西瓜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原地转圈，想追又不知西瓜怎么办，很快婆婆消失在车后的尘埃中。

小C媳妇机智过人，她担心婆家人来追，于是避开县城附近的火车站，直接开向二十多公里外的蔡家坡火车站。到了蔡家坡买了火车票就回了云南。

当初为了稳住婆家人，小C媳妇自己一些物品都留在队里没拿走。这次只身回来就是最后一次了结所有事情。

听完小C媳妇的叙述，我默然良久。

好一会儿，我才对小C媳妇说，你用计带走孩子后，你婆婆追到厂里，就在消防队门前的水泥地上睡了两晚，你知道吗？小C媳妇用目光示意队长妻子说，我听大姐说了婆婆追来的事，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也知道婆婆对孩子好，可是你怎能对我提出那种要求呢！我是被逼没办法啊！

小C媳妇俊俏脸庞上洋溢着微笑。我却看出了那笑容里的善良、无奈和铤而走险后的欣慰。是啊，什么能阻止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和付出呢！

饺子端上了桌，我打开一瓶丹凤葡萄酒（那个时候，丹凤葡萄酒质量还是很不错的），把酒杯斟满，我举杯对小C媳妇说：为了你这么年轻漂亮、又能用智慧维护做母亲的权利的胜利，干杯！

遗憾的是，交谈时总用“小C媳妇”来代称，以致都没记住她的名字。

…….

岁月如梭，算起来，小C媳妇今天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她用计夺回的儿子，也该是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不知她们母子生活得怎样……

思来令人唏嘘……

                                   2017. 12.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