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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两 小 无 猜 同 学 时(外一章)
李俊华
2003年初,我在应邀赴京参加央视征文颁奖仪式、与同学相聚中得知,我的小学同学赵杏红患了病,却又不知什么病。这让我心里沉重。从那以后,只要和同学、和昔日老街坊联系,我都要想法子打听她的消息,这一寻找竟是十年时间,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2013年四月,我的小学同学中的第一任班长陈荣来电话告知我赵杏红的电话,我立刻就拨了过去,听到她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从电话得知,她目前病情稳定。听到这时真高兴,一口气就聊了二十多分钟。
赵杏红是我幼年同学,又是近邻,我们都叫她的小名小红。我们两家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二、三十米,甚至喊一嗓子都能听见。可是回首往事又觉得奇怪:我们两家这样近,在学前的记忆中,却几乎没有她的影子,似乎只有上了小学一年级,她才走进了我的视野里。也许这就是幼年记忆的空白吧。或者说,上学意味着一件很神圣的事,所有的记忆只有从这时候才算开始?
我是1963年上的小学一年级。那时我们都是7岁左右,左邻右舍几个同学都分到了一个班。却惟独把我和徐淑敏、赵杏红分到了一个组。还记得入学后第一个班主任李丽华老师声音不高却很清脆有力地命令我:“你,李俊华,和你的邻居徐淑敏、赵杏红,你三人一个小组,学习上,你要负责帮助她俩女同学,不能只顾自己。”等等。一年级的小学生,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必须无条件服从。
从此,我就开始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一般每天早晨上学我总是起得最早。我要先叫上淑敏,然后我俩一起去小红家。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她俩女同学等我或者叫我起床的时候。小红也勤快而早起,不过她要帮助两个弟弟起床吃饭等琐事,就要消耗她不少时间。特别是她的小弟弟老虎(赵杏虎)最调皮,经常耍赖不起床。记得最有趣的,就是寒冬时节,他常常赖在被窝里不起来,一定要爸妈或姐姐把他的棉裤棉袄在火炉上烘热了才穿,这通常是最拖延时间的。有时候连我也失去了耐心,走到床边对老虎说,你怎么这么懒?还不起来!自然,老虎虽有点儿怯生生,但依旧不买我的账而向姐姐求救:姐,你看他……。有时候,老虎的调皮也会惹怒小红,这时被气极了的她也会掀起被子来,给弟弟屁股上揍两巴掌,老虎自然也不会罢休,就扯着嗓子越级上告,这时就只有小红妈来调和,连哄带吓唬,也有时小红妈会对着小红一挥手:你先上学走吧,我给你弟弟穿。这时小红、就连我和淑敏都有如蒙大赦的感觉,赶紧脱身而去。
小红的大弟杏春,小名黑蛋,自小生得眉清目秀,而且爱干净,总是衣服整洁,斯斯文文的样子。他爱唱京剧,后来有了样板戏,他也唱得有板有眼,他唱的《沙家浜》里刁德一的唱段,嗓子还真是有点儿马长礼的味道。
如果有作业,放学了一般是来我家写作业时候多。这时候我母亲会给我们腾出地方,让我们三人一起写。母亲常说的,就是只要你们好好学习,认真完成作业,我就不嫌烦。可是我却有时候缺乏耐心,自己写完了作业,看她俩还没写完,自己就找个借口先溜走自己玩去了。但是得悄悄走,不然母亲发现会训斥我不懂礼貌。
小红家中因父母都工作,所以经济条件比我们都好,因此她的衣着总是很漂亮。如果是现在,人们会有许多赞美的语言,小公主呀、小美女呀等,但那个时候没有。那个时代是一个不懂审美、不尊重富裕的时代。小红爸爸大约是江浙人,是建国初从上海支援北京工业发展而来京工作的,他和我父亲同一个单位,因为年龄差异,故来往不多。她母亲在医院中药房工作。有时我们放学早,小红就常常带着我们到药房玩。我自幼对纸笔情有独钟。看到中药房一摞摞的药品说明书,其实也不过就是巴掌大,特别薄的小纸片,因为背面是空白的,可以写字用,我就视如珍宝,我问小红妈妈:“婶,您这纸还有用吗?”小红妈妈问:“你有用吗?”我就说,我想要些作草稿纸用,小红妈妈特高兴:好,只要是学习用的,要多少自己拿。于是我每次跟小红去医院玩,都要带回一摞摞的药品说明书,记得拿得最多的,就是牛黄解毒丸的说明书,以至于常常把书包甚至家里也弄得一股中药味儿。
小红自小长得秀气,薄嘴唇,细眉细眼,笑起来很甜。我成年后读了《红楼梦》才恍然慨叹:小红才是标准的古典美模样。她受父母影响爱听越剧。有时候写完了作业,还有空余时间,小红就会给我和淑敏讲“林妹妹”的故事。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懂,小红讲得再认真,对我也成了对牛弹琴。记得她第一次在班里唱的歌叫《小推车》,那是大约二年级,班主任是梁老师的一次班会上。梁老师鼓励学生自己登台演出节目,小红就给全班师生演唱了这首歌。以致多年来歌词旋律都久久不忘“小推车呀滴溜溜地转,走起路来像飞船呐……。”
小红的爸爸性情内向,不爱说话,也就是我们去找小红时打个招呼而已。小红妈妈说话声音特好听,清脆脆的。现在回想起来,她若唱歌,应该是天赋条件极好的。而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小红妈妈的关节炎,年纪轻轻的却患上了“老寒腿”。炎炎烈日,我们几乎都光膀子玩,可是小红妈妈往往上身穿件短袖汗衫,下身却穿着毛裤或绒裤。还记得我仿佛不相信她穿的是真的绒裤似的,走近她,摸摸她腿上的绒裤问:“婶,您穿这么厚,不热吗?”小红妈妈说:“华华,我要是知道热,我的病就好了,就这样儿,我的膝盖还冒凉气呢。”从此,我对关节炎就有了最初的认识。
1969年,我上了初中。现在想来,真的是年幼心粗,居然记不得是哪年我和小红分开的了。大约记得,上初一时我们还在一班。不记得什么时候,小红家搬家了,新家离学校较远,大约还记得,有时小红来学校时气喘吁吁,才知道她家离学校远了要赶路。现在想起来,孩子就是孩子,还不懂得珍惜自幼的友情,更不懂得维持多年友情的重要。自然,我在中学时间比所有同学都少,离开学校进了工厂后,远离所有同学,反而对昔日的同学友情开始有了思念,常常在仅有的几个同学通信中询问这个同学那个同学等。
后来知道小红也插队下乡了,后来进了房山的东炼。再后来,就失去了联系。
2003年1月,我赴京参加颁奖仪式结束后,在文壮家里听到小红可能得了什么重病。这下子把我多年前的同学情一下子勾了起来,脑海里尽是一幅幅幼时画面、情景,也就更令我坐卧不安。我开始四处打听她的消息,甚至在网络上也发消息,却始终杳如黄鹤。一直到2013年陈荣给我打来电话。才恢复了联系。才知道她这十余年来一直与病魔抗争,让我欣慰的是,她的身体、意志一次次战胜病魔,击退病魔!
我在电话里对小红说:你母亲过去在医院工作,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给病人减轻病痛的高尚事业,一定是她的在天之灵保佑着你,使你在十余年中不断战胜病魔,创造奇迹!只要你听医生所瞩,认真用药、锻炼,你这十余年的经历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资本,所有病痛都必将败在你脚下,你必须有信心!
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我得眼睛有点酸涩。我忍了忍,脑海里又浮现出我和小红、淑敏顶着寒风向学校走去的情景,以及我们仨人伏在桌子上,埋头写作业时的一个个画面。绵长的思绪、惆怅中,耳畔又响起了小红那稚嫩、清脆的歌声“小推车呀滴溜溜地转,走起路来像飞船呐……”
2016. 2. 21
后 记
就在上述那篇回忆幼年往事的小文完成时,同学们在3月8号聚会的消息传来,令我一阵心驰神往。可是毕竟距离退休仅有几个月了,不好意思再请假,只好忍痛割爱:不要紧,你们聚吧,只要每个人都拍一段视频发上来,我就等于看了现场直播了嘛!
那天早晨起来,早早就把平板充足了电等着。拿本书翻着吧,也看不进去,只好百无聊赖在网上浏览着,不时返回群里看看动静。终于近11点时,第一段视频发上来,是我们小学老师李长玲老师和茂起、陈荣等说话的情景,一瞬间,我就回想起了昔日幼年跟老师捣乱的往事。那时的李老师多漂亮呀!穿一身深蓝色制服,皮肤白皙,圆圆的脸。那时我大约是十二三岁吧,已经朦胧胧有了对异性美的崇拜、向往,于是就变着法子跟老师捣乱。有一次大约是惹怒了李老师,她走到我面前,扳着面孔冷冷地说:哼!李俊华,李俊明的弟弟!我仿佛一下子被老师逼到逼到了墙角,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了!后来回家问姐姐,才知道李老师和姐姐是同学。也才明白,老师的话分明在警告我:再淘气,我就找你姐告状!从此以后,我自己都觉得我老实了许多,再不敢惹老师生气。
照片、视频一张张发上来,每一张、每一段都带来一阵感慨、激动。现代科技手段,谈笑间就消除了时空概念,把“近在咫尺”变为现实:谁说我没有参加聚会?我时时刻刻都在大家的身边、周围,目睹着、感受着老师同学们的亲情、欢笑,共同品味着岁月带给我们的回馈。昔日的顽童、靓女,今天已是皤然老翁、外公外婆。滤去时光、岁月的斑驳,依稀可辨的,是留在心底深处的难以磨灭的记忆。平日里说“岁月如梭”这个词时,多少有点儿恐惧感,但今日相聚却仿佛重回青春岁月。特别是听到俩同学提及当年为琐事纠结、吵闹的描述忍不住击节大笑:幼时耿耿于怀甚至咬牙切齿的狗皮袜子没反正的琐碎事,今天都化作回忆往事的调味品,记忆得越是琐细越有滋味;当年的怒目圆睁、不依不饶,都化作了今天的开怀大笑,那是能够笑出眼泪的无穷滋味。
最后。聚会即将结束时,参加聚会的同学对着镜头,齐声问候我:李俊华,你好吗!
一股热浪从心头涌起,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毕竟,所有同学都在北京,只我一人在西安.....
这就是人生,无穷的滋味尽在其中。
在生活的历程中付出了青春,收获的更是弥足珍贵的,这就是我们今天能够笑对白发、衰老、沧桑的力量。
令人欣慰的是,虽然参加聚会的只有20位同学,却不断有没能前来的同学加入到群里,远距离参与其中,这让大家对下一次更多同学的聚会有了信心。
最后还要感谢主要的策划者薛韵、张春玲等几个同学,她们为此聚会付出了心血。她们传上来的照片、视频也最多;还有朱立冬同学,他拍的视频最长而完整,感谢你们!
聚会已经过去几天了,可我依旧觉得,聚会没有结束,它一直在我们老师同学中延续着,直到永远。
李俊华
2016. 3.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