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基 因 的 逻 辑 思 维

                                   2016. 2. 17

                       李俊华

想来好笑，忽然对自己完全陌生的转基因发生兴趣，纯粹是偶然的：那是远在北京的发小儿在朋友圈转发的一条消息，话题就是转基因引起的，而同时发的照片最引人瞩目的是“卖国贼”字样。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戏谑道“转基因食物是填饱肚子的，不是卖国的，再说卖国也得有条件，不是谁想卖就能卖的”。发小儿义愤填膺：为什么转基因美国人不吃，欧洲人不吃，就让咱中国人吃？我惊愕地问：谁告诉你美国人不吃、欧洲人不吃？网络上，具体数字都摆在那里，美国、欧盟年年都有关于转基因食品的种植品种、产量、销售量等详细情况，也都在食品上明确标明转基因或非转……哪儿来的别人都不吃，就单单让咱们吃？

其实我对转基因也是一窍不通，也没有资格对这项高科技手段进行技术性探讨，只是想用最简单的常识进行更加简单的逻辑思考，而且认识这些并不需要高深莫测的理论、专业知识，常识就够了。简单说，转基因食品，它一定是把基因中对人体有益的、好的留下，把不好的、甚至对人体有害的基因剔除掉，而不可能相反。否则，它就不是研究转基因，而是在生产敌杀死、灭害灵毒药！——也还是简单逻辑：谁会用高科技手段生产老鼠药么！

有关转基因的争论，近来势头依旧不减。老百姓有了话语权、质询权，这固然是好事，但是偏激的情绪、妖魔化美国的荒谬言辞，反映出的，依旧是我们这个老大民族严重的逻辑不通。尽管逻辑不通，尽管一提到美国就暴跳如雷，然争论的双方却都明确承认，有关转基因的危害，起码在目前，并没有充分严谨、确凿的证据。大家所担心的，还只是停留在直观的猜想、臆想和推论。也就是说，转基因农作物经过二十多年的不断研究，远不如当初如黄曲霉素在小白鼠身上试验肝损害时，迅速得到有害、充足的证据。总之，转基因食品的危害，目前各方都还没有任何充分、有说服力的证据。

然而另一方面有目共睹的是，由化肥、农药所造成的危害、各种污染却与日俱增。农作物对化肥农药。就像瘾君子对毒品一样，有着日益严重的依赖性。它们在大幅度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同时，对土地、空气、地下水的污染也与日俱增。

不言而喻，化肥对农作物增产效益明显；农药对遏制病虫害、杀灭害虫最终达到的，也是增加农作物产量的目的。当化肥、农药、转基因这三项都有明显的降低灾害损失、增加农作物产量，进而大大缓解世界粮食紧缺等困境中发挥着明显作用时，理性、科学态度，告诉我们并决定了我们一定会优先选择危害最轻、最小的那种生产模式。依据的依然是逻辑、是常识：两权相害取其轻。

众所周知，化肥、农药都是在水、阳光的伴随下、在光合作用中发挥作用，特别是，它还必须在与人接触、与人体肢体、皮肤的接触中使用着、发挥着作用。也就是说，它在发挥增产增效的优势时，同时产生着不可估量、不容忽视的副作用和危害。可以准确地说，化肥农药的毒副作用，严重影响、威胁着我们的人、天空、大气、河流直至地下水的安全。而只有转基因，因为它是在农作物颗粒的内部，通过改变基因而达到增产、防虫、防旱涝作用，或者说，它不直接与阳光、水发生作用，更不需要直接与人体接触、不依赖任何一方而单独作战，因而不会发生次生灾害。也就是说，在化肥、农药对人类生活、对空气、水源、人体的威胁越来越大时，人们开始进行转基因作物的研究、推广，应该是一种最理性、危害最小的粮食安全途径的探索。

转基因食品争论许久，却没有一点儿确凿有力的证据证明其害处，这尤其对主张“阴谋论”者来说，是个颇令人尴尬的事。有鉴于此，我们不妨推而论之：首先，科学家们在六、七十年代的研究中，就已经确切得出了玉米、花生在霉变时产生的黄曲霉毒素是强烈的致癌物质的结论，这是举世公认的事实。其次，近来科学家又在生姜、八角茴香中发现了有致癌作用的黄樟素。而以上粮食、调味品在我们在生活中又是大量食用的。特别是生姜，民间就有“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的说法，甚至嗜姜者认为“多多益善”，足见其在生活中的重要性和食量之大。

其次，有观点认为，转基因粮食的种子没有繁育下一代功能，需要专门机构育种，因此认为其违反自然。其实违反自然的事情古已有之，比如劁猪骟牛，从华佗那时至今至少有了两千年历史，这样做也都是为了增加产肉量和肉味道更好吃而让动物失去繁育后代能力，也就是说，我们自古以来，吃的猪肉，都是绝育以后、有违自然的的猪肉。千百年来，没有人怀疑吃被劁的猪肉牛肉有何不妥。还有奶牛产出的牛奶，是被世界绝大多数人接受、饮用的高营养饮品，其实是人类残酷剥夺了奶牛的自然交配、性快乐以后获得的，更是违反自然、只有利于人、而不利于牛的事情，而我们却一直都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它们。直至那最著名的北京烤鸭，居然用人为手段，把鸭子的咀嚼功能都剥夺了，却从没有人怀疑，这种代表国家级别的最高级的美味享受的烤鸭，是不是有违自然？味道哪里不好？有没有害？

第三，有些反转人士指责转基因食品“把一些细菌植入植物内，让其抵御虫害侵入，从而可能产生变异、危害”。如此推论，我们不得不想，如果细菌基因植入植株内，结出的果实有害的话，用人畜粪尿给瓜菜果蔬施用的，是否也会对植株本身的茎、叶、果实产生危害？而且这些茎、叶本身就是果实，人对它们的食用更直接，人畜粪尿对其的污染也更直接！再者，套用一个数学常识：负负为正；正负可能为正，也可能为负；但是不会有正正为负的！转基因技术既然已经能够利用有害的细菌基因的植入而达到增产、抗病虫害目的，其检测手段绝对不会比转基因技术低，不可能检测不出其危害。如果一项技术的危害无法掌控，这项技术怎能发展起来！这就好比一个武器的研制，如果无法精确控制它的使用，这项武器也就不可能成功，甚至根本就没有人敢去研制它！

笔者愚钝，实在想不通，细菌植入种子胚胎体内和人畜粪尿浇在植物根上结出的果实，两者的危害，孰轻孰重？然而我却知道，如今用人畜粪尿这些“有机肥”施用而收获的农作物可是金贵的“绿色食品”而广受欢迎，价格不菲。

想想看，千百年来，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食用着这些有害食物，但在几种危害特大，发病率极高、范围极广的诸如癌症、糖尿病、心脑血管类疾病病人的诊断中，今天备受赞誉的高科技诊断、检测手段，依旧根本无法确定或查找出，是哪一种有害食物引发或诱发了哪种疾病！是哪一种毒素诱发了哪种癌症。就是说，明确无误的有害食品都无法确定与人类健康、寿命造成极大威胁的癌症、肝病、心脑血管病的因果关系。而那些根本没有有害证据的转基因食品又能与人体健康产生多大的、直接的因果关系呢？

换句话说，吃了千百年的有违自然的食物与疾病是否有关系，是一个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问题；而今只吃了二十多年、在更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依然找不出有害证据的转基因食品，与日益蔓延扩大的名目繁多的疾病的关系，依然停留在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地步，这是转基因的尴尬，还是我们逻辑上、意识上的误区？

众所周知，我国是化肥农药的生产、使用大国，化肥产量连续十余年世界第一。农药产量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而最新数字表明，我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但是却使用了占世界化肥农药总量的三分之一强，这不能不说是个危险数字。随着我们环境的日益险恶，迫切需要我们对污染环境的重要部分——化肥农药的生产使用做出重大的战略调整。我以为，如果现有的转基因技术能够在逐步减少对化肥农药的品种、使用量上的依赖、最终完全脱离化肥农药的大前提下达到稳产高产，它就值得我们旗帜鲜明地大力提倡和推广，进而改善和恢复环境，造福于民，至少，它也应该是我们的努力方向。果然如此，则功莫大焉——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了科学安全谨慎研究和推广转基因技术，我以为从战略方向说，这是正确的明智之举。

在对转基因的众议汹汹中，不可忽视的是媒体的放大和妖魔化美国的作用。比如过去我们吃的菜籽油、豆油、花生油，几乎都伴有黑黄色油烟冒出。后来有了精炼油以后，媒体才大量报道着油烟对人的危害，又是致癌，又是影响呼吸道。一时间，无烟、味儿淡的精炼油成了人们趋之若鹜的食用油佼佼者。随着后来转基因词汇进入，初期阶段倒是也消停。但曾几何时，转基因词汇与美国这个国家名字绑在了一起，就开始走霉运，仿佛一夜间就变成专门坑害中国人的恶魔。销路一直不错的食用油，加上美国俩字，就立刻让人望而生畏，后面就会自然跟上类似如“亡我之心不死”的标签注释。让人弄不明白，连确切有害证据都拿不出来的转基因食品，咋就成了毒药，而且是专门祸害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岂不咄咄怪事！——不要以为这是耸人听闻，这是我们都经历过的真实记录。

不言而喻，转基因在世界其他各地遇到的，几乎都是纯粹的食品安全范畴里的事，只有在中国，只要是从美国来的东西，就一定没好货，就是政治问题，就是意识形态问题。西北某地就发生过一帮本不知道转基因为何物的大爷大妈们，一听说我们引进的是美国技术，是美国最先研究发展的，就立刻怒火中烧，拉着横幅就到省府门前抗议了。可是还是这些没文化的老大爷老大妈，在动辄就是声讨“汉奸”、“卖国贼”的同时，却从不掩饰对美元的偏爱，更不会阻扰儿女远涉重洋赴美国留学念书。

这时，我们还是要摒弃枯燥乏味的意识形态偏见和习惯性妖魔化美国的做法，以客观、简单的逻辑思维思考：美国人，以及美国的总统、州长、议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肉身凡胎，并不是青面獠牙的强盗。他们和我们不同的，是还有一个时刻盯着执政党、随时想把它弄下台来自己上台执政的在野党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监督。它若是想干坏事、特别是想干那些只利己、不利人、或者专门坑害中国人的事，就要用十倍百倍的智商、心机，来瞒过选民、瞒过在野党的监督？可以说，这不是美国人的强项！

再说，若论坑人害人，美国人远不是咱中国人的对手：从两千五百年前的苏秦张仪以舌辩术专门损人利己，到二十世纪坑害捉弄老蒋，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的阴谋、权术早已登峰造极，美国人哪里是咱中国人的对手！不客气地说，崇毛意识和妖魔化美国的意识，是原本就缺乏逻辑思维的中国人病体中两颗毒瘤，其危害巨大，不可小觑。

针对近几年关于转基因的争议不断，权威的北京的中国农业大学校长柯炳生在谈到转基因方面的问题时，他常常重申5点：第一，转基因技术极为重要，潜力巨大；第二，“转基因产品”是否安全，不能一概而论，要看转的是什么基因。这有点像蘑菇，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所以，政府要进行监管审定；第三，“转基因食品”是经过科学检验、政府审定批准生产上市的，相当于超市里的蘑菇，是安全的；第四，美国是转基因食品消费最早、最多的国家，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安全问题，其他国家也没有；第五，世界上与食品安全有关的所有权威机构，包括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粮农组织、美欧日的食品安全监管部门、各国的科学家学会组织等，都对已经上市的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没有争议。

近些年来，全世界的微电子、生物工程等高科技的迅猛发展，使得人类认识世界、认识自我的技术手段得以快速提高，无数个疑难问题被攻克。尽管如此，医学界科技手段的突飞猛进却依旧无法解释不断增加的疑难病症与转基因食品的因果关系。反转人士杜撰了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原因硬往转基因上套，结果还是从起点回到起点。崔永元就是典型例子：本来也是门外汉的崔永元，却不务正业的卷入其中，也弄了个灰头土脸，溃不成军。虽然他口若悬河说了许多，然而大家期待的、最重要的、或证实、或证伪的证据依然没有出现。想想也是，满世界的科学家都做不到的，小崔一个媒体人也不过如过年的烟花爆竹一样，有它行、没它也行地增加点儿热闹气氛而已。

最后，还是用美国哲学家悉尼·胡克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语：原因的原因的原因，就不是原因。

           （468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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