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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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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讲述的是发生在1987年的故事。它记录了中国大陆前几批到美国来的留学生(访问学者)的故事。人物是虚构,情节也是想像的。但是,故事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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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系里的秘书苏姗来找淑敏,请她周末到家里去玩,说她家那里有很多商场,可以顺便带她去逛逛。淑敏犹豫了一下,想说周末有很多实验要做,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变成了点头同意。淑敏到美国已经三个月了,除了她住所附近的那家七、十一便利店,和旁边那个只有一间铺面的中国杂货店,她从没去过美国的百货商场。
一下午,淑敏都想着这个周末,心里似乎有些期盼。
实验台上,一个圆圆的烧瓶里,浅黄色的液体正静静地翻着一长串一长串的气泡。淑敏怔怔地看着细小的气泡,从瓶子底下悄悄地升起,快速地升到液体表面,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这样看气泡已经二十多年了。
淑敏是北京一个药物研究所的科学家,三个月前到美国芝加哥这所著名的大学进修。能到美国来进修,让她的同事们都羡慕死了。这样,她在原单位的工资照发,在美国还可以每个月得到国家$400的生活补助。$400,是她工资的10倍呀。省一点用的话,一年以后回国,就可以买四大件和四小件家用电器了。
淑敏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气泡,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她的办公桌是临窗而立的。在窗外有一个杂草丛生的野园子。窗户离地面很高,即使站在窗前也看不见那园子里有什么。只是入春以来,一株嫩绿的喇叭花悄悄地爬了上来。它先是从右边探出一个尖尖的叶牙,然后就一寸又一寸地绽开一个又一个心形的叶子,不长时间竟爬满了大半个窗户。喇叭花柔软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让淑敏想起了女儿茵茵摇晃的小手。那手也是这样地柔软,揉搓她的脸。然后是女儿那脆嫩的声音撒着娇让她去买红果冰棍。淑敏无声地笑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最喜欢吃红果冰棍。在美国却没有红果冰棍。这里的草莓冰琪凌比红果冰棍还好吃。“如果茵茵能来就好了”淑敏在心里叹惜了一声。
淑敏拉开了抽屉,看到了今天刚刚收到的那张支票。支票的右上角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是日期:1985年6月3日。在日期的下面是几个浅浅的淡蓝色数字,淑敏不知道银行为什么对于支票上最重要的数字这么不重视,总是把这些数字打得模模糊糊地。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400。她用手抚摸着支票,在心里又计算了起来:“每个月交给房东150美元租金,如果只花30美元
的生活费,这样每个月就能省220元。一年以后回国的时候,除了买齐全部的家用电器,还可以有$1000的剩余。一千美元,是四千两百元人民币。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呢。我和肖凯的工
资加起来,什么都不添置也得省八年才能有这么多钱。”想到这里,她有些得意了起来。
周末到苏姗家去玩,其实很对淑敏的心思。她应当到什么地方去散散心了。在北京到这六月的时候,她和肖凯会骑上自行车带着茵茵到中山公园里去看月季花。茵茵的笑脸比月季花还好看。来美国已经三个月了,她从来没有到任何地方去过,每天在实验室里待到10点多才回宿舍,早上起床简单梳洗一下,又到实验室来。今天早上,她睡过了头,出门时晚了,太阳正好落在了夹在两栋高楼之间的楼门口,在通过那段阳光的瞬间,她的眼睛被幌了一下,有些眩晕,身上有了一种热辣辣的感觉。从那以后,她就老是想到阳光里去站一站,想到外面去喊两嗓子。她的宿舍到实验室的这条路上总是有很多人,人们互相擦肩而过矜持地打着招呼。淑敏想:“如果我在这里喊上两嗓子,这些人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呢?”
淑敏愿意去苏姗的家,可她并不想去商场,因为她要省钱,什么东西也不能买。
周六上午,苏姗果真来了。到了苏姗家以后,淑敏被她的大房子惊呆了。苏姗家只有两口人,却住着6个房间。这么多房间怎么住的过来呢?
吃完了中午饭,苏姗问淑敏:“你想去哪个商场?”淑敏说:“我不买东西,去商场做什么?算了吧。”苏珊说:“还是去看看吧,先不买,等回国的时候再买就是了。”“那就去最便宜的那种吧。”她们就去了K-MART,美国最大的廉价连锁店。
在K-MART,淑敏的眼睛简直看不过来了。首饰部,那些黄金的首饰精美细致,光是指环就有各种式样,每一种看起来都很别致,套在手上即不奢华也不笨重。淑敏最喜欢的是那种细细的项链,它们精细极了,戴在项上,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在灯光下却会不停地闪动细碎地亮光。她喜欢这种不炫耀的首饰。最令淑敏惊奇的是在炊具部,那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小小的厨房用具,一套一套的小杯小勺,还有很多说不上来做什么用的钢丝网,小压模。一个转轮样的刀,苏珊说是切皮扎饼用的,真不知美国人怎么会想得这么细。
淑敏在各个部门里穿梭,在每一个部门前停下来琢磨。最后,当她来到收款处时,苏姗推着一大车卷纸,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坐在车里的时候,淑敏有些遗憾,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商品,让她很兴奋。
回到学校以后,淑敏的心再也定不下来了,她想再到K-MART去。她知道自己不能买什么,但是她想去看看。第二个周末,淑敏向别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又来到了K-MART。在这里她看到了那个放丝袜的架子。
丝袜的架子是放在女内衣部的后面,也许商场知道来这里的人不会很多,因此架子是在一个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在架子上,摆着十几排小小的四方硬纸包,每个纸包上都很突出地画着一条很美的穿着丝袜的女人腿,在腿的中部开了一个窗口。透过窗口上的玻璃纸,可以看到里面的丝袜。淑敏想:“这就是那种连裤袜了”。
在国内的时候,淑敏在大街上常见那些喜欢穿裙子的时髦姑娘们,穿一种只到小腿半部的丝袜。在高高的裙裾底下,露出两道横在小腿上的袜子边,它们使淑敏感到很不舒服。也有许多人只穿短袜,从远处看还不难看,但是有一次,淑敏坐在研究所一个最漂亮的女同事身旁,无意中撇见了她的腿上爬满了很多蓝色的的静脉血管,它们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吓人。回家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腿上也有许多这样的血管,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愿意穿裙子了,害怕别人也会看到那样的血管。
到了美国以后,系里的秘书-苏珊,每天都穿裙子和连裤的丝袜上班。淑敏才知道原来丝袜可以使女人的腿看起来这样漂亮。不知道苏珊原来的皮肤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丝袜的包裹下,她的腿看起来匀称圆润,健康,富有弹性,用美国人的话说是很性感。
淑敏也想要这样一双丝袜。不!最好是几双,十几双,因为这次出国也许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了,她要买到足够。淑敏想过了,她要买一条墨绿色的裙子来配这袜子。回国以后,她一夏天都要穿裙子,让研究所的同事们知道,美国人是这样打扮的。
周末,淑敏一早起来就决定再到K-MART去,她要买丝袜。她穿上一件真丝的米色尖领衬衫,背上已经用了五年的那个灰色的人造革包,包在她的身上显得很大。
当淑敏走进K-MARK的大门时,商场的值班警卫比尔正斜靠在一个空柜台的边上。他注意到走进来的这个亚洲女人,脚步很快。他已经很多次在这里看到她了。每一次,她都仔细地查看所有的商品,特别喜欢在女人的衣服和丝袜那里流连。可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东西。比尔漫不经心地看着门外一个地方,其实他的眼珠子可是透过眼皮,盯着这个亚洲女人呢。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气味。“你别装了,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一进门,淑敏就看见了那个大块头,眼睛鼓鼓的,嘴特别大的黑人警卫,他站在进口处的一个空柜台的前面,漫不经心地看着走进来的顾客。当他看到淑敏时,咧开嘴,向她笑了一笑。他的牙在灯光下,像一排珍珠一样的闪亮。
淑敏向着靠西边的女式内衣部走去。这里的灯光比别处暗一些,长长的睡衣懒洋洋地垂挂在圆形的衣架上。在最靠里面的墙下陈列着两排胸罩,很多细细的带子和半园形的乳罩一沓一沓地挂在伸出的铁丝架上。在一片白色中,一种黑色的胸罩很抢眼,淑敏不能想象,怎么会有人穿这种颜色的胸罩。不过,她对胸罩并不感兴趣。她的目光扫过胸罩,落在旁边的那个木架上,不用看,她知道在中间那排的第二个就是她想要的那双丝袜。
她拿起了袜子,向旁边的灯光下挪了挪,仔细看里面的颜色。淑敏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看这双袜子了。她想要它。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比进来的时候更强烈地想要它。但是,每一次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让她放下这双袜子。今天,在来之前,她已经决定了,这次一定要买。她打开肩上的大包,拿出一个用彩色画报纸迭成的钱包。在最里面的一个口袋里是几张十元的美钞。她用手拈了一下钞票的角,这些硬展展的绿色纸张,发出嘎嘎嘎,清脆的声响。这响声真像展开银行帐单的
声音。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张淡黄色的信纸,上面上打着黑色的数字-640。她已经存了640美元!如果不乱花钱,这个数字,在下个月就会变成860了。淑敏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她抽出手,将钱包放回了挎包。
淑敏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架子上的丝袜,这时在包装纸上,一个方形的小白标签在她的眼前闪了一下。她注意到在2.99的前边还有一个小小的2字,这是不是说买2双才是2.99美元呢?这个想法使她有些激动。她拿起袜子,急忙向服务处走去。在服务处的柜台里是个胖得肚皮搭在大腿上的女人,体重使她的身体几乎不能够移动,她坐在一个高高的园凳上,但是她的手却出奇地利索,脑子也很好使。她用两个水萝卜似的手指夹起那个小标签扫了一眼,马上说:“那个2什么都不是,这袜子就是2.99美元一双”。说完她还白了淑敏一眼。淑敏有些难堪地走回来把袜子放到架子上。收回手的时候,她无意中又碰到了腰间的人造革包,忍不住地打开包去拿钱包。当她的手触到钱包的时候,突然,脑子里一闪,她想:“包里的这只手离那双袜子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如果那袜子能跳到包里就好了。”淑敏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抽出手扣上了皮包。正在这时,她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个大块头黑人警卫从淑敏身后不远的地方慢吞吞地向货架的另一头走过去。他的腰带上一个金属的圆环在灯光下一晃,反射出一道亮光。在货架的那一头有一个男厕所。
淑敏突然失去了看袜子的兴趣,她怏怏地走出了内衣部来到时装前。在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前,她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件前开口的V型领连衣裙,裙子上有一排很大的铜扣,黄惨惨地反射着灯光。淑敏有些眩晕,她在扣子里看到了自己变了形的脸,只剩一只眼睛和一半的嘴角,在凸出的扣子表面扭着。
在水银灯下,商场里到处都是闪亮的金属制品和色彩鲜艳的服饰。淑敏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梭。那个在透明的玻璃纸里的肉色丝袜又在她的眼前晃动起来。心里似乎有只小手抓挠着,一个声音向她耳边小声地叫着:“去看看那双丝袜!今天你不是得买它吗?”她转头向着女内衣部望去,那里空荡荡地没有顾客。淑敏迟疑地转过身来:“对!我先买一双试一试!。”
她快步向女内衣部走过去,在绕过一个放在通道里的长方形货台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你在这儿呢?”淑敏象被雷击了一样,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猛地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肥大球衣的西裔男孩,芨拉着鞋从身边跑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恢复正常。她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像刚刚握过一块冰,又凉又湿,脚似乎踩着棉花一样地无力。
淑敏来到了丝袜前。她拿起一双袜子,但是马上又拿起了另一双,想要最后确定一下颜色。在拿袜子的时候,她的手似乎又碰到了腰间的人造革包,但是她并没有记得自己打开过挎包。最后,淑敏拿起了一双袜子,向着收款台走去。
淑敏找了一个很短的队交款,这里是一个黑人女孩儿在收款。这女孩儿的头发被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像田地一样。细细的小辫子从每一块地里轻巧地垂下来。女孩儿一声不响地收款,她抬手的时候,五个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空中划出一排金光。付款完毕,女孩儿突然向淑敏一笑:“周末愉快!”淑敏有些慌乱,忘了应当怎么回答。她向门口望了望,那个大块头的黑人警卫现在没有站在那里,也许他正在别的什么地方忙着呢。淑敏拿起装着丝袜的小塑料袋,很快地向着商店门口走去。
淑敏的一只脚已经走出了大门。在对着门口的蓝天里,她看到了一朵白云,象雪山一样飘在蓝天里。一阵凉风吹到了她的脸上。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档在了她面前,那个大块头的黑人警卫向她伸着手说:“对不起,女士!请你把收据出示一下。”刷地一下,淑敏浑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了,她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了起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这袜子,是我买的!”
一个小个子的白人出现在这个黑人的旁边,他那张很漂亮的脸板得象冰霜一样地冷,他说:“女士,我要看看你的包里有什么东西。请跟我到办公室里来一下!”随着他的话,又一个人站在了淑敏的身边。两人夹持着将她带到商场的办公室里。
淑敏的头发全部散开了,她已经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头发了。她盯着对面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警察,努力想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了这个警察局的房间里。她只记得,在那个窄小的商场办公室里,她打开了包,吃惊地看到一双丝袜在包里。她解释说她并不清楚这双袜子是怎么到了包里的。但是那个小个子白人用嘲笑的眼光看着她,打开了闭路电视。淑敏在电视里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女子把一个四方小包放进了腰间的人造革包里,那个挎包与她的挎包一模一样。小个子说:“看起来你并不像是第一次偷了。”淑敏却不能相信这一切,她激动地叫喊道:“我不是小偷,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你们在陷害我。”再后来,淑敏能记住的就是警笛尖叫的声音了,它几乎震破了淑敏的心脏。她并不清楚是怎么上的警车,只记得她拼命地想挣开抓在胳膊上的两只大手,那手却像铁的一样,挣不开。最后,一对闪亮的金属圆环扣在了她的手上,冰凉,生硬,似乎要切断她的手腕。淑敏已经记不起警车上的情景了,她几乎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在那白茫茫的深处,是一双丝袜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倒在地上,周围是愤怒的喊声:“打这个小偷!把他送到公安局去!”淑敏记起来了,那人是在北京的一个公共汽车站上,被大家逮住的小偷。淑敏的心在人们的喊声中收缩成紧紧的一团。她的身体也像心脏一样紧紧地团缩了起来。
在警察局的桌子后面,是一个中年的黑人警察。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亚洲人有些迷惑:“她看起来是有文化的,不像一个偷东西的人。她坚持说自己没有偷任何东西,但是自动监护的摄影机证实她偷了。但愿她过去没有不良记录,那么这次就简单了,做个记录,放了她吧。”
“你叫什么名字?把你的驾驶执照拿出来!”
“没有驾驶执照?难道你从来没有开过车吗?”
“其他证件呢?你要知道,如果没有证件你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淑敏终于明白她不说出自己是旁边那所大学的访问学者是不行了。警察陪她一起去取来了护照。这时,警察也明白事情不那么好办了,淑敏是一个外国人,现在只能由中国的领事馆处理此案了。警察把淑敏交给了前来的中国领事,但是有一个问题,他没有弄明白:“这个在大学里做访问学者的人为什么会去偷价值3美元的丝袜?”他想:“也许这是她的一种嗜好吧?不是有好莱钨的大明星也喜欢偷东西吗?但是,她看起来又好像从没偷过东西,瞧!她现在已经垮了。”
大使馆的领事把淑敏接到了车上,他也想不通这件事:“这个人是北京一个著名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是知识分子,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也许她不知道在超级商场里是安有监视器的,以为东西摆在那里是可以随便拿的吧?”
淑敏被直接送到了领事馆,再也没有回到那所大学。后来领事与她谈了话,看着惊慌悔恨的淑敏,他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这件事情已经给所有中国的留学生和访问学者丢了脸,现在组织不得不让她尽快回国。
“回国”这两个字像爆炸一样彻底摧毁了淑敏。她没有听到领事下面说的是什么,“回国!回国!”的声音在她脑子里不停地响着,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喊叫:“不!我不回国!我怎么见肖凯?怎么见同事?我的电器还没买呢!”但她的喉咙里却干得没有一丝唾液,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与领事谈话以后的三天里,淑敏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像一个婴儿一样嘤嘤地哭着。她原本消瘦的脸,现在更瘦了,两腮深深地陷下去。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不再那么耷拉着了,而是睁得大大的,但是她的两眼毫无光彩,幽幽地使人有些害怕。到了第四天,炊事员给她送去了一碗面条。他发现淑敏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她的眼睛很明亮也很快乐。她将那双丝袜剪开套在手上,拉住炊事员悄悄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存了很多钱,早就买好了四大件和四小件。”她指着空荡荡的房间向他显示:“这里是我的20寸彩电,瞧!是索尼牌的。我的洗衣机是夏普的,这种奶油白的颜色好看吗?这是我的照相机,是佳能A-1,今年的新型号。在我的床底下,有五大桶冰琪凌,是红果味的。
淑敏回国了。她回去的时候,仍然背着那只灰色的人造革包。
2005 年1月6日修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