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八卦之一]

我们公司的中国人有个毛病，喜欢在一起扎堆聊天。上班的时间不敢占公司的便宜，就吃饭的时候聊。只见一到吃饭的时候，七八个中国人凑在一起，坐在简陋的Cafeteria里面，一边往嘴里塞进各种美味佳肴，一边在咽下食物的瞬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宣布那些家长里短，世界各国的重大消息。说话的人身兼数职忙得不亦乐乎，听话的人平息静气，早已是食不知味。凡是在这饭桌边聊过一回的中国人，无不被这谈话的热烈气氛感染，会不自觉地加入我们这个侃天俱乐部。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三楼的闵先生，他只在饭桌上不超过三个人的时候才加入俱乐部，三人以上就一定站起来走人。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害羞，不敢与这么多人一起讲话，后来才发现，他声音小，说话又极为精炼，在一片嘈杂中，根本就没法让别人听到他的声音。只有在三人以下的时候，他的话才有机会被别人听到。别看闵先生的声音很难被听到，如果你真听到了，就是福分，绝对会有顿开毛塞的感觉，后悔没早些听到他的精辟观点。比如他的小数点分类法，对精明人的形容真是妙不可言。

闵先生是这样说的：“世界上的人太精明，糊涂人只能看到小数点前面的数字。精明人就能看到小数点后面的数字。有的人甚至能看到小数点后面第三或者第四位的数字。而‘最精明’的人只看小数点后面第三或者第四位的数字，前面的数字一概不看。”你看这话多精辟。比如‘糊涂人’看不到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不知道算计，结果呢，别人看他不错，都愿意和他做朋友，好处自然就来了，很可能是小数点前面好几位的数字。‘精明人’整天算计，分豪必铢。结果呢，可能一下子没算好，好容易积攒到小数点前面几位的数字，倒可能丢了。闵先生对于精明和糊涂不加评论，可他说话时眯着眼睛的坏笑，让我一直琢摩着闵先生的分类法，想不清楚，有没有人既看到小数点前面的数字，也看得到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不过我觉得既使有那样的人，他活得也一定很累。每件事，即得算计小数点前面，也要算计小数点后面，那可是超大位数的计算。他的脑子每天都得象超级计算机一样运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