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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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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过年时
转眼间,已经过了冬至,数九从此开始,离过大年也没有几天,屈指可数了。对于过年,我感慨万千。
三元钱的年欢天喜地
没有经过大集体时代的人,不知道那时的艰辛。那时候虽然日子苦,老百姓乐呵的多,这也许就叫做那个时代提倡的:“穷棒子精神”吧。
每个生产小队有文艺宣传队,大队有高跷队。一进冬季,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锣鼓之声相闻。尤其是高跷队的锣鼓声一响,震得人心儿发颤。能够进入文艺队或者高跷队,是最大的光荣,一般都是贫下中农子女的份,地主富农的子女没有特技和表现特别好是进不来的。我们队里徐耀华,是个地主子女,高跷队里扮演白蛇,他单腿跳过一米多高的方桌,放八字不用人扶,一个鹞子翻身就立起身,常常让人们喝彩声不断,才成了高跷队的队员。
腊月天,滴水成冰。生产队开始文艺练兵,准备过罢年,参加全公社的文艺汇演。邀请周围生产队的文艺队来村子里演出,生产队的文艺队也要到周围的生产队演出。
一根铁丝绑一疙瘩烂棉花,往废柴油桶里一蘸,点着后,浓烟滚滚,油点喷溅。一场演出下来,演员成了烟熏猴,身上油迹斑斑,可是谁又不再乎,反而引以为荣。
看演出的社员更辛苦,几乎是全村男女老少都来看演出,一场三四个小时下来,纹风不动,我知道为什么,怕一旦离开,没有好地方。因为剧场的规矩是:“地方是伙的,你走就是我的。”
社员们辛苦一年了,要过个好年了。那时候每一个男强壮社员一天工分是一个日工,最好的生产队一个工值四角左右。还有的个别生产队倒分红,只好不分红。
我家九口人,父亲和母亲一年下来挣了800多个工分,按三角钱计算,一共280元,口粮每人380斤,平均一角五分计算,口粮款是57元,九口人是513元,倒欠生产队233元。如果再加上瓜菜钱,过去的欠款,数目是个天文数字。
过年了,能分上红的社员,生产队每家给借五元钱。没有分上红社员,每家给借三元钱。就这三元钱,精打细算的妈妈,安排的井井有条,让全家人欢天喜地过一个革命化的大年。具体安排如下:
半斤酒0.4元;川字砖茶一小块0.4元;蜡烛二只0.16;香烟三盒0.39元;调料0.3元;糖块0.3元;火柴5盒0.1元。
【以上物品凭供应票买,想多买也办不到。】
还要买五个麻雷和一版小编炮花0.3元,红字一张0.05元;给妹妹买红头绳之类花.0.2元,你看看,就这三块钱,过年还是没有花完,换成五分,二分的纸币给孩子发压岁钱。
半斤烧酒满村村醉
1973年春节期间,是我当了民办教师的第二年。被驻大队的工作组组长看中,临时借调到工作队当宣传员。白天给学生上完课,晚上和工作队到生产队宣传文件,组织文艺宣传队,写新闻报道稿。虽然累的冒虚汗,脑袋还是轻飘飘的,成为了借调干部。
年前,和工作队一起访贫问苦,到最困难的贫下中农军烈属家中走访慰问。
到了永顺二社一户姓张贫农家,比我知道最贫困的人家还要困难。全家七口人,只有二床破棉被,炕上没有炕席,病老婆起不来床,一直在哼哼。老支部书记和工作队长一商量,让生产队多借给他家二元钱,到三道桥给他女人看病。正好公社有慰问品,大队还分到棉被一条,让我给写了介绍信,再盖上大队的公章,让他早点领回来。
就这么一点点温暖,让那一家人千恩万谢,要磕头,被我们挡住了。
过罢了年,我一起和文艺宣传队,高跷队又到了永顺二队慰问军烈属,演出文艺节目,整个村子沸腾起来了,锣鼓喧天,欢声笑语。人们互相拜年,问好。
这时,二社社长把我拉住一边,神秘地对我说有老书记活动,我只好跟着去了,原来是到姓张的贫农家,他们家要请工作队和大队干部去他家喝酒,我只好去了。
一进门,受到了热情的欢迎。那个老婆的病好了,高兴的的像个孩子。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炕上摆开了二张方桌。老书记和工作队的人早已入座,我因为年轻,可身份还是有的,被安排在老支书旁边。
一大盘胡麻油调黄豆芽,一大盘猪头肉,一大盘拌粉条,一大盘咸菜,已经是够丰盛的了。
紧靠炕沿的大锅里,一锅茶热气腾腾,上下翻滚。给我端来了一大碗茶,烫的不敢挨嘴唇。
姓张的老贫农,从南凉房双手抱来玻璃瓶装的半斤酒,乐呵呵地放在滚烫茶水锅里,让酒温热,好招待大家。
谁知,冰冷酒瓶一进入滚烫的茶锅里,只听:“嘣!”清脆的一声,瓶底掉进锅底,手里拿着半只烂玻璃瓶。半斤酒,全部和茶水和在一起。
姓张的老贫农气得要踫头,病刚好的媳妇放声大哭。还是老书记临阵不乱,有办法。对姓张的老贫农说:“酒倒进了茶水里更好,招待的人多,心意我们领了,茶当酒喝!”
听到哭声,人们都赶来问询,当知道了这种情况,也附和着说:“我们一起喝。”
我只好勉为其难,端起一碗酒茶。好浓烈的酒味,直冲鼻腔,刚闻到这酒味,就让人头晕。一碗下肚,几乎醉了。
这一大锅酒茶,老书记喝了,工作组的喝了,乡亲们喝了,高跷队和文艺队的演员们喝了。不一会儿,喝了个底超天。
所有的人都有醉的感觉。佳话也传开了:半斤烧酒满村村醉。
我的手表可能停了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发展,从中央到穷乡僻壤都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年前,工作队根据上级文件精神,安排了社员大年三十上午还要大干,担土送肥搞突击,一直干到中午十二点,下午放假。那时,队干部和驻队工作组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一上午的突击,我已经腰背发麻,浑身冒冷汗。
工作队还规定,晚上地富反坏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分子】和被捉住的赌博人员到生产队清除牛圈里的杂草和粪尿,时间到晚上十二点。
监督他们干活,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我的头上。因为我最年轻,家又在生产队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酸酸的,总觉得不是滋味。看着他们,不由得想起我的父亲,虽然不是地富反坏右,当了几天国民党警察,属于公安六条人员,今天检查,明天交代。我在会上辩解,我父亲是参加起义人员,他们还是揪住不放。
再看看平时,三岁的娃娃,半道拦住地富反坏右分子,让低头就得低头,说批斗就批斗。大小会上,他们戴着高高的纸帽子,挂着写着自己名字,用红笔打了叉的大纸牌子游斗。这不,大年三十还要干到晚上十二点。
眼看着家家户户灯笼点亮了,马雷也稀稀落落的响那么三二声。天黑的对面看不见人,我一看手表,才晚上8点零5分。本来,我对这个任务打心眼里不满意。再说,我也说不清楚什么,心一横,说了一句:“已经到了十二点了,回家去吧!”
我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人看着我们。不管他,过了年再说。
过了年开学不久,工作队长找我谈话,询问大年三十的事。我说按规定,晚上十二点收工。工作队队长摇了摇头,我又说,可能是我的手表停了。
就这样,一句话:我的手表可能停了,我被取消了借干身份,我又开始全心身去教书,写稿子的事,工作组一直让我干到运动结束。
酸粥的味道
听风
12月3日,我和老伴女儿晓春女婿二保,加入了港澳旅游团,一行39人坐大巴到包头,再乘坐飞机到港澳旅游。
谁知道,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飞机15时50分起飞,推迟到16时50分才匆匆起飞,这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
中华龙,中国魂,中国人
我原来准备在飞机上好好看一下祖国大好河山,特别是黄河,谁知道现在全部笼罩在夜色之中。
“爸爸快看,那明亮绚丽的是什么?”坐在我旁边女儿晓春指着飞机舷窗外,那一条明亮绚丽玫瑰紫的带子,在大地上蜿蜒盘旋,把四周灰暗的夜色照亮了。
“是黄河。”我看了后肯定地回答。
这绮丽的景象,让我浮想联翩。
黄河,我们的母亲河,你养育了我们中华儿女。你赋予了黄土地人的灵气,你,从巴颜喀拉山一路走来,奔腾怒啸,百折不回,一往无前,浩浩荡荡,纳日月之精华,凝百川之雄伟。
黄河,你是中国魂。劈高山,斩磐石,粗犷豪放。
黄河,你是中国人象征。跃龙门,自强不息,铁骨铮铮。
黄河,我面对着你,数不清你有几道弯,更听不见你的惊涛如鼓,可是我知道,你载舟鼓帆,越过崇山峻岭,横跨千里平原,载着你的儿女奔向大海。
黄河,你撕开了夜幕,昂起了战士的头颅,迈开了钢铁的脚步,不向黑暗低头。
晚上21时,飞机在广州白云国际机场降落,又转乘大巴来到了深圳军区招待所休息,已经是第二天凌晨1时。
早晨7时起床,急匆匆赶往深圳皇岗口岸,检验护照出境过关,到了香港已经是上午10时。
在导游的引导下,游览了香火鼎盛的黄大仙古庙,来到了香港主权移交大典的会展中心,金紫荆广场。
明星们留下手印的星光大道,吸引更多的眼光,拍照留念的人络绎不绝。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12时,入住在香港黄金海岸酒店。吃罢午饭,没有休息,游览了景色诱人的香港富人区浅水湾,观看了香港首富李嘉诚,演艺名人成龙等人住处。
晚饭后,游览了海洋公园,乘游船游览了维多利亚港,欣赏香港美丽的夜色。
穷人区,富人区,“贵人区”
在旅游车上,导游就我们感兴趣的香港穷人区和富人区的问题给我们做了解答。
富人区在淺水湾,西貢区,等地。香港首富李嘉诚,演艺名成龙等大都住在这一带,因为这里风水好,依山傍水,地势开阔,海风阵阵。
成龙住在100平方米的房子里,在这里已经是豪宅,让人羡慕不已。
穷人区在九龙一帶,唐楼区都是板間房,十分拥挤,生活环境恶劣。
我们的导游,一家人住在12平方米的屋子里,每月房租是3000多港币。
说起来房价,导游压根发痒,有点愤愤不平,原来准备自己赚钱买房子,谁知道现在不少大陆有钱人【包括贪官】,纷纷到香港买房炒房,尖沙嘴名铸,去年年底开卖,平均尺价:港币1.7万/平方尺,合人民币约:16.5万/平方米,一开盘,销售一空。
这里,人们把它称为“新贵区”。
连香港富人,也咋舌自叹不如。
九龙中等价位住宅,如旺角区嘉贤居,去年开盘,平均价格:港币5336/平方尺,合人民币约:5万/平方米。湾仔的住宅较少供应,尺价基本上过万。
这也许因为社会制度不同,笔者不敢妄加更多的评论。
在看看现在的香港人,一个个忙忙碌碌,一个人打几份工都不稀奇,年近花甲的老人在工作也不少。
接着,我们在国际珠宝展览中心购物后,又来到了国际名表百货商场和DFS免税商场购物参观后,在香港8度海逸酒店休息。
拜妈祖,逛赌城,叹人生
在香港逗留俩天后,6日早餐后,我们乘坐快艇大约一个小时来到了澳门。我们首先游览了金莲花广场,拍照留念。瞻仰了圣保罗大教堂遗迹后,来到了梦牵魂绕的妈祖庙。
我虔诚地来到庙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知道,这个渔家女,与渔人共居,引导渔民出海捕鱼,遇有风浪指引航向,并为当地渔人消灾治病,当地渔民尊称妈祖。
唐村人发起集资60万元,在师傅坟处建妈祖庙一座,供奉妈祖等六位师傅。一个村姑为老百姓做了好事,受到人们的敬仰。如果一个当官的,为老百姓做好事,功德无量,更是流芳千古。
在旅游车上,导游告诉我们,澳门只有30平方公里本土,常住居民55万,来旅游人数平均30万左右,这里只要依靠赌博和色情这俩大产业 。
我们在车上遥望了主教山,望海观音,澳门赌王何鸿燊的旧居。
何鸿燊这个澳门博彩娱乐业的集大成者,是澳门博彩史上权势最大、获利最多、名气最响、在位最长的赌王,他担任的社会公职和获得的荣誉称号无数,人称“无冕澳督”。
最显眼的是,一代赌王的屋顶上矗立着一只铁公鸡。赌王向赌徒们挑战,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澳门最大英皇赌场,建筑奇特。底座是寒光闪闪的万把钢刀,赌场大门上虎口大开,屋顶上有万只待发的毒箭。
如果你进入了赌场,就会千刀万剐,万箭穿心,寓意没有好下场。
十八层,十八层赌场,也是十八层地狱,就看你敢不敢下去。
导游告诫我们,只有不进大门,男左女友从小门进去,再如此如此。。。。。。。人们一到赌场,早已把导游告诫丢到九霄云外,蜂拥从大门进去。
我和老伴随着人流来到了第一层大厅,脚下是金砖铺地,不少的人脚踩金砖拍照留念,我和老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依次参观。只见每个赌座前,都坐满了人,青年男女居多。老伴看着我说:“也赌一把?”
我摇了摇头说:“不破戒!”
我们从容地走出了赌场。在威尼斯人度假村,我和老伴玩了个痛快。
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赌博没有好下场,可是人们都下地狱奋不顾身,可悲可叹。我不由地想起农村人套兔子,一个活扣的铁丝圈,栓在树下面,天宽地阔它不走,钻进小小的铁丝圈送死。
童心聚会
河套的开河鱼,以其肉肥味鲜美而闻名。每当人们说起开河鱼时,我心里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不说,又有一点不快的感觉,思前想后,还是一吐为快。
我的家乡名字叫沙罗圈,熟悉河套地形地貌的人都知道,有沙窝,就有自然小海子,有海子,自然有鱼。我家的周围,有大小俩个海子,也有大小俩个沙窝。听老一辈人说,这海子,是被风刮出来的。过去,河套地区人稀地荒,植被裸露,河套的地又是黄河水淤积而成,“远澄红泥近澄沙。”
沙积土容易被风刮成深坑,形成了海子。沙土堆积在一起,形成了沙漠。风刮不走红泥土,海子周围大多是红泥地,而红泥地长性最好,有后劲。走西口来河套的贫苦农民,常常落户在沙窝窝。有沙窝窝就有海子,喝水的问题解决了,再揽工受苦求生存。
过去,杨家河经常决口。有时候,半年六个月打不住口子,泛滥的河水全部流进这俩个海子,海子的面积越来越大,储水量越来越多,最深的地方,有七八米。数九隆冬冰冻三尺,深水处的“亮子”,一点儿也冻不住,腾腾地冒着热气,大鱼和老鳖来呼吸,有时候跳到冰面上,成了人的贡品。
有一年腊月,村子里死了一个老人,第二天出殡。头一天晚上准备让三道桥的鼓匠来给红火,挂灵叫夜。那天,正好我爷爷给带东,上了灯还是不见鼓匠来,迎祭羊的人也快冻僵了。没有办法,派人骑马到三道桥催鼓匠。催鼓匠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鼓匠下午就动身来了!”这就奇怪了,我爷爷骑马亲自去接。谁知,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鼓匠一行五个人,因为大雪盖住了亮子的孔,全部落入了冰窟窿里,一个也没有生还,让村子里的人感叹了好久。
还有一次,已经是办人民公社那会儿,我念一年级,小麦正要淌二水,杨家河决口了,哗哗的河水直泻海子里。公社和大小队的干部带领社员日夜在堵决口,我们因为洪水断了去学校的路,外大队的社员也来支援,人山人海,既火红又新奇,生产队还让我们给打决口的社员送饭送水。公社书记亲自蹲在缺口跟前指挥,晚上,又到海子边视察,在蒙蒙的夜色下,有一个大笸箩挡住了路,书记怒喝:“那个生产队的,吃完饭连大笸箩也不往回拿,明天查一查。”话还没有落音,大笸箩不慌不忙摇摇摆摆地爬进海子了,人们趁月光看清了,原来是个大乌龟。
记得每年开河淌头水小麦时,我们大队的老书记就要组织社员抓一次鱼。那时,不让随便往海子里放水。可老支书有办法,让看渠口的人去开会,让别人把渠口夜里打开,天刚蒙蒙亮,关了闸。一冬天闷在海子里的大鲤鱼趁机抢上水,拼命游向渠口,可渠口又让芭子挡住,鱼全部集中在渠里,一关闸,困在了浅水滩,人们伸手可捉。太阳出来,把捉到的鱼一溜儿摆开。不用人通知,全大队一百多户社员都来了,不用秤分,由老书记亲自用手指。
三俩口人的户,拿五六斤重一条。五六口人的户,拿俩条。八九十来口人的户,拿三条。剩下的,参加捉鱼的每人奖励一条。这一天,社员们都吃到了开河鱼,自然欢欢喜喜,多少年习以为常,没有人去公社告状。每当人们谈及此事,都念老支书的好。
我家的邻居叫史文兵,给生产队放羊,有一天,发现一条三四十斤重的大粘鱼困在了浅水滩,他便去捉。他骑在鱼背上,用放羊铲击打鱼的头。
鱼一受痛和惊吓,猛一发力,冲出了浅水滩,把史文兵带到了深水处,鱼逃走了。幸亏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会一点水,几个狗刨刨浮到了海子边,没有发生意外。在史文兵骑在鱼身上时,鱼从口里吐出来了一条三四斤重的鲤鱼,还会呼吸。
现在,还是那个海子,鱼少的可怜,也没有大的。乌龟已经绝了种,那二三十斤重的大粘鱼更没有了影踪。为什么,我也一会半时说不清,大概与环境污染有密切的关系吧。
开河鱼有,可全部是一二两大的小鲫鱼。味道大不如前,一股沤泥味,肉少刺多。
蛤蟆声声
童年时的我,非常害怕蛤蟆。一是蛤蟆的长相丑陋,灰不溜秋,满身疙瘩,让人看了后非常恶心;二是蛤蟆鸣叫,总是在夜静人深的时候,声音洪亮还有点古古怪怪的,不由的联想起那些鬼怪的故事,更加胆战心寒。
奶奶一听见蛤蟆的叫声,就会说:“地气通了,会响雷下雨了。”听见蛤蟆叫,就联想到电闪雷鸣的暴风骤雨,浑身起鸡皮疙瘩。
长大进入了小学,通过老师的讲解和自己在书中的学习,才知道蛤蟆是人类的朋友,主要靠吃苍蝇蚊子生活。对蛤蟆的厌恶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可还是不愿意多看蛤蟆一眼,更不敢抓蛤蟆,只好远而敬之。
我家的附近有二个天然的海子,每年开春是蛤蟆的地狱,却是孩子们的欢乐的天堂。我们一起捉鱼,捉蝌蚪玩。一些调皮的男孩子,选一支长长的柳木棍子,把一头削尖,对准水里的蛤蟆猛地扎下去,被刺中的蛤蟆在木棍上四爪不住地扑腾,伤口鲜血直流,追我们害怕蛤蟆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这种游戏,在家长和老师的干预下很快停止了。
那个较小一个海子,每年夏天,水面上长着翠绿翠绿的芦苇,漂浮着一大团一大团水红花,一到中午,一些大人、小孩子们在海子里洗澡,不时传来一阵阵戏水的欢腾声。
傍晚,风凉丝丝的,海边钓鱼的人点着几卷扎紧成一团的麦草,那麦草团上漫飘的清烟委婉地薰走了讨厌的蚊子。
在芦苇叶下面,偶尔传出几声蛤蟆“呱、呱、呱”的叫声,还有公蛤蟆那“棍刮、棍刮、棍刮”的雄壮的求偶声。不过,由于岸上有人声,蛤蟆有点怕人,只是几只胆大的在叫。
远方的野地里,传来了几声蛤蟆的叫声,海子边的蛤蟆也会发出几声回应,还会听到蛤蟆从芦苇丛中猛地扎到水里,发出 “扑通” 的一声。慢慢地,在清清凉凉的晚风中,蛤蟆的鸣叫便开始喧闹起来。
先是听到远处的水面上,传来几声蛤蟆紧一声慢一声的叫声,然后就听到海子里的各个角落里都有了回应。开始时有些七零八落,不一会儿,便四处响应了,叫得此起彼落。再过了一会儿,野地里的蛤蟆叫声与海子里的蛤蟆叫声连成一片,大的,小的,雄壮的,老弱的,都叫唤起来,如同奏响一支交响曲。刚开始,似乎觉得它们是在乱糟糟地叫。仔细听去,原来却也是有序的。就像搞接力赛一样,这边的蛤蟆声刚停,那边的又响起来,再一路传递过去。下一轮回,则是先听到远方的蛤蟆叫声,再由远而近,逐渐传递到了离家不远的海子里。听它们那依次传来的叫声,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沸沸扬扬的表演一直延续下去,接力賽一直到午夜才罢休。
月亮已从云堆里钻出来,亮晃晃地挂在中天上,地上有些亮晶晶的,原来,是草地上结露珠了。地上有些湿,有些凉人。只是那蛙声还在不紧不慢地叫着,这个夜深的时刻,正是它们晚会的最高潮,这个世界依旧热闹,不管劳累一天的人们睡觉了没有,这里是蛤蟆的天地。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通过黑沉沉的窗户,看看外面那银线铺地的世界,耳边是蛙声一片。睡在炕上听蛤蟆的叫听的真切,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无忧无虑,童年才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河套人有一句农谚:“听见蛤蟆叫,还不种豌豆。”我一直到现在,不完全明白这句农谚的含义,蛤蟆每年叫,豌豆每年照旧种。这也许就是生活,不遇到什么不幸,怎么难,咱老百姓的日子还得照旧过。
馅饼摊
自今想来,对于交流会的记忆,最香最美的莫过于馅饼。小学的时候,每年都要在乡所在地开几次物资交流会。交流会是庄稼人的盛大的节日,逢会必赶。我们这些小毛猴子,自然是唱主角的。
交流会上,除了唱大戏,还有玩杂耍的,说古书的,练气功的。有一年,马戏团还来过,从那以后,我才真正的见过了老虎,狮子和狗熊。
为了赶交流,我们农家的孩子可以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准备。过年时吃过的猪羊骨头,破的不能再穿的烂鞋底,都积攒起来。对了,数烂麻绳头最值钱。那时赶交流,大人一般不给孩子钱的。给,也刚够一张戏票钱。你说,交流会上的馅饼摊上的馅饼,你能不吃吗?
那个做馅饼的师傅,像一个魔术师。馅饼面早已醒的油光油光,左手挖一大勺馅,右手抓一块面,不用手推擀面杖,一个又圆又大的馅饼做好了。已经烧的火候正好的鏊子油烟直冒,把做好的馅饼往上一烙。
“哧---哧----”,那个香气扑鼻,把人远近的人都吸引过来。人人们围在馅饼摊前吃起来,赶早的还能抢个小板凳。来迟的,站着吃。反正,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满意的笑容。
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积攒的破烂全部背到三道桥供销社的收购站,卖个块儿八毛,成了财主,这吃馅饼是短不了的。兜里有了钱,气也壮了,腰也粗了【实际更细了,家里没有吃饭】。掏出三角钱,学着的人的样子:“来三个!”
当你咬第一口时,刚出锅的馅饼在滴着油,嘴里的哈喇子早已往下流。滴在馅饼上,“刺啦----”一声响。那个声音,妙哉,美哉。这第一口是不会细嚼慢咽的,可以说是囫囵吞枣。那喉咙,那胃可就遭殃了,火辣辣的痛。我总在想,现在的胃溃疡和小时候吃馅饼有关。
三个馅饼下肚,已经打起了饱嗝。 往事历历,此情悠悠。
以届花甲的我最难忘记交流会上的馅饼,可再也没有吃到那种有滋有味的馅饼。
柳哨情深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这俩句诗是宋朝诗人雷震描写牧童悠然自得其乐无穷。细细品味,既有诗的美妙,又有我童年的生活写照。
咱们河套娃娃,爱吹柳梢,也叫咪“咪咪。”吹归吹,第一没有牛背。小时候给生产队放过牛,咱们河套老牛金贵,不让骑。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教过我这样一首童谣:“骑牛坐轿,掉下来放炮。”意思是骑牛和坐轿很危险,容易受伤。所以,我连牛背也不敢沾,更不会在牛背上信口吹。
立夏左右,杨柳泛绿。柳树皮与树枝的木质部之间,有了水分,树皮与枝条容易分离。柳树多的是,水渠边,房前屋后,荒滩草地,到处都有。找一根顺溜的柳树条子,劈下来,用小刀把有疙瘩的地方削掉,树叶捋净,然后用手使劲一拧,外皮和树条子的木心就分离开了。
做“咪咪”有诀窍,有三轻:第一,往下捋树皮时手要轻;第二,做“咪咪”时开口时刀削时要轻;第三,“咪咪”吹第一声前,润足了口水,要吹得轻。
吹“咪咪”有讲究。粗的,声音低沉,吹出来有劲,可是费力气,女娃娃是吹不响的。细的,声音尖细,吹出来清脆,不费力气,女娃娃最喜欢吹。
咪咪”好吹,树皮的苦涩的味道很浓。可孩子们全然不顾这些,吹“咪咪”的兴趣不减。将做好的“咪咪”浅浅的含在嘴里,鼓足劲一吹,悠扬“咪咪”声就在耳边响起。吹技好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全含在嘴里都能吹响,一个人就是一个交响乐队。声音高低粗细一齐响,那个得意的样子,不亚于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最有趣的是小伙伴们每年都要举行的“咪咪”大合奏,不分男女组,也不分粗细组,十几个人一起吹,互相较劲吹。低沉的,高昂的,尖细的,婉转的交织在一起,就连地里干活的大人们,也会停下手中活,欣赏一番。孩子们吹着,笑着,嬉戏着。吹“咪咪”的兴趣不一会就烟消云散。不知不觉中,“咪咪”滑到小路上,田野里.....
每当春夏之交,我总会想起这声声柳笛。这声声柳笛,伴着河套几辈人日出日落。
妈妈的月饼
记忆里的中秋,院子里永远飘着烙月饼的甜香。
小小的泥屋里面,忙碌着妈妈瘦小的身影,满脸的汗水和浅浅的笑。香喷喷热腾腾的月饼,宛如一个个小小的月亮,饱满芬芳,情深意长。
那时候,正赶上大集体时代,粮食不够吃,糠菜半年粮。可逢年过节,也要奢侈一回,让我们开开心心过节。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做父母的真不容易啊!
在自留地的田头堰畔点种一二行胡麻,收割后晾干再用棒槌打下,扬播干净去油坊换上几斤油,就准备过中秋节给我们烙月饼用。
我正处在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再加上比较听话,虽然弟兄好几个,烙月饼烧火的差事妈妈总交给我。我也高兴,乐呵呵的给妈妈打下手。抱柴舀水拉风箱,按面坯包馅一炮黄尘跑的快。我也有小九九,趁机能多吃,又能玩面团。
河套地区烙月饼是讲究三油二糖,就是十斤面里面和三斤油二斤糖。可那时每一户,供销社只给供应一斤红糖,半斤白糖。家家户户红糖烙月饼用,白糖留下急需要时用。
我们家九口人,在生产队算是人口最多的户,烙月饼要三十多斤面,一斤糖怎么够呢,妈妈有办法。提前挖回几只甜菜,擦成丝熬上半天,捞尽渣和面,不用二角钱一代的糖精,怕吃坏我们。
和面时,妈妈把猪油在锅里炼的冒开了青烟,趁热舀进面里,这样做是为了面起酥。然后加入糖,鸡蛋液,胡麻油。面和好以后,要醒上几个小时。
在醒面的功夫,妈妈开始炒糖馅。这可是个细心的活,火大了,面发黑馅苦;火小了,面不熟,容易吃坏人。诀窍是:慢火勤翻炒,蛋黄正好。面炒好了,放花生仁,芝麻,青红丝等。
馅拌好了,面也醒到了。把醒好的面在案板上揉上个几十回,亮油油软颤颤的,然后擀成大大的一张面饼,上面涂满了糖和油的混合液,撒上油面,再卷成一块反复擀,这样反复多次,月饼皮才具有了千层万层,咬一口就掉渣的酥脆。
面皮层做好后,分成小段,擀成巴掌大小的圆面皮,挖一勺馅放在中间,把面皮的边缘用力一点点捏合,放入月饼模型里,用力压平,翻过去一磕,漂亮的月饼成型了。
那时没有烤炉,也没有平底锅,烧的是麦草,火力柔和,可稍不注意,就会烙一个包文正。不管是黑脸包文正,还是花脸曹操,烙好的第一个妈妈让我吃。热乎乎甜滋滋的,馅里的糖流下来烫了嘴,但依然大口吃。
时光如水,遥远的童年仿佛还在眼前。现在烤炉遍及城乡,家家户户又有了电饼铛,做月饼成了平常,豪华月饼也吃过几回,可妈妈做的月饼回味心头,挥之不去。
千层万层,是一份永恒的浓浓的亲情。
托梦母亲
我只想,托一个温暖的梦,把我深深的怀念和虔诚的祝愿送给母亲。
——题记
走进农历八月,阳光仍然酷热,陕坝街上到处灰蒙蒙的。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中,我漫无目的的地走着。大脑里轰响着大夫口里冷冰冰的三个字:“做手术!”
母亲对我们的爱,绵绵不绝,却从不求回报,她时时刻刻牵挂着我们。母亲对儿女的情感,比山高比海深。这绵长的爱意,无尽的牵挂难道真的要失去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说不出口。我甚至想,在人群中出现一个神仙,拿我的生命和母亲对半分,或者全部换给母亲,我也心甘情愿。或许感动上苍,有了救命的灵芝,妈妈康复了。在燥热的风中,大脑里沸腾着挥之不去的幻想和最诚挚的祝福。
我们不能没有母亲,弟兄六个,最小的六弟才四岁,五弟六岁……一个比一个大二岁。我虚岁二十,最大的妹妹十八,家里还有体弱多病的七十多岁的奶奶,四十刚出头的父亲......我不敢往下想。
此时,我亲爱的母亲正躺在杭锦后旗医院的病床上,那样憔悴,那样无助,我的心就隐隐作痛。看着母亲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看着二十多天前还健康平安的母亲,在短短的时间里,因为阿咪巴细菌痢疾病的日益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我心如刀割。我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天天往医院跑,只能天天带着新的希望守在母亲的身边,只能天天寄望于医生,只能天天盼望着奇迹的出现。谁知,医生发现母亲大肠穿孔,急需手术治疗。
那是二个月前,母亲忽然上吐下泻,小村的土大夫说是暑热感冒,治疗了一个星期不见效果。又到了公社的卫生院治疗,还不见好转才转到旗医院。刚到旗医院,还能下地。那时是1970年,文化大革命后期,医院里的年轻的大夫忙着造反夺权,年级大的老大夫大都有历史问题靠边站,有时候一天也看不到大夫的影子。那天,母亲突然把她的头轻轻地垂了下来,双眼紧紧地闭着。我叫她,她像是听不见一样,没有一丝回应。她仿佛是睡着了,双目紧闭,还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娴雅。我双手颤抖着,我想用力摇醒她,声嘶力竭的喊大夫。大夫来了,经过抢救,母亲醒过来了。年轻的大夫没有办法,又把靠边站的老大夫请来,经过会诊得出结果:大肠穿孔结合性腹膜炎,需要做手术。老大夫摇了摇头走了,顿时,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仿佛这时已然来到了世界末日。当时的我,思想在片刻间便停顿了,我轻轻地摇了摇母亲,母亲惨淡的一笑:“没有什么,你们别担心,我会好的。”说完,已经有气无力,慢慢地闭上眼睛休息。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握着妈妈的手,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说:“妈妈,你要挺住啊!”
那一刻,无边无际的恐惧,无边无际的黑暗涌向了我,我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我半跪在她的面前,孤独无助地呼唤着她。恍惚间,就像回到了童年,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和小伙伴玩耍没有回来,狂风暴雨,雷电霹雳,让我害怕得怎么也找不着回家的路,是我亲爱的母亲,顶着风雨,步履艰难地寻我,狂风把她吹倒了,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在雨中呼唤着我的名字,直到找到我。
永远忘不了日日夜夜,是我亲爱的母亲,用她孱弱的身躯为我们遮风挡雨,是我亲爱的母亲,揽着我们的双肩,给我温暖,叫我别害怕。哪怕是一小块玉米面窝头,也要留给儿女们,她喝菜汤时也带着笑。可现在,一直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就会永远听不见我的呼唤;我再也没有了承欢膝下的机会;我多么害怕,上天会夺走我亲爱的母亲。我找到了老大夫,他告诉我:“太迟了,手术的希望不太大,不过只有这最后一个治疗办法。”做手术需要输血,医院没有血库,只有请乡亲们来救命。感谢乡亲们,知道母亲做手术急需要输血,有三十多位,立即骑自行车赶了四十多里路来到旗医院献血,我现在的老伴也在其中。血源有了保证,晚上开始手术,当打开腹腔,大肠穿孔多处。手术后第三天,母亲走完了她三十七岁的路程,带着千千万万的遗憾和不放心离开了我们。
我们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我的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有她,才有我幸福的家。母亲在,我才会坚强,我才会拥有幸福。
母亲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勤劳朴实是本分,宽厚待人是根本,为这个九口之家耗尽了心血。让我们学好文化多读书,孝敬老人走正路。
母亲都在为了这个家而毫无怨言地操劳,而她,却从没想到过要我们报答。
母亲的善良,母亲的胸怀,会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照亮着我的心灵,照亮着我前进的路;又像潺潺小溪,川流不息,时刻流淌在我的生命中。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珍惜每一个和母亲相处的机会,我愿意为母亲做任何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我愿意宠着母亲,就当母亲是孩子一般,让她的每一天都是母亲节。
过去的时光不再回,母亲离开我们四十年了,每每想起她,就想起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却不能为她分担,我的心中充满了疼惜和愧疚。我发自肺腑的话,朋友,如果你的母亲还健在,好好孝顺母亲,让母亲平安健康,珍惜每一个可以孝顺母亲的机会。
母亲节到了,我把幸福、快乐、平安、健康的祝福送给天下每一个母亲。把我心中无尽的祝愿,无尽的爱,无尽的温暖,悉数送给地下的母亲,祝她母亲节快乐!
读书的情缘
人会老态龙钟,走向归宿;地会荒芜,杂草丛生;书不会老,也不会荒芜。钟情于书,青春不老,特别是心态不老。
与书结缘,是一种极好的养生之道。亘古自今,以书为友者多能长寿。唐代的白居易老夫子活到80多岁,临终还握书不舍。陆游老夫子更有意思,晚年挥毫抒怀,高寿八十有五。近代的冰心老人,更是我们的榜样。
我爱读书,可命运不济。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可偏偏落地农家。八岁念书,
十岁就会读书。可咱农村家贫困,妈妈从鸡屁股里抠出块二八毛的学费和五分钱一张白纸订一个新本本外,闲钱是没有一分。眼看着花花绿绿的小人书,没钱买,可咱有办法。下课了,只要有的同学看小人书,咱蹭过去看。特别是冬天,肚里没有油水,又吃不饱,透骨的冷,同学们挤在一起,一来蹭的看了书,二来暖和,一举两得。
还有一个老刘的独门绝招,可以申报世界吉尼斯纪录。过大年,捡响过麻雷【爆竹】残体。麻雷大多是用废旧书报卷成的,响过的残体,慢慢的剥开,就可以看了。虽然不成章节,可内容繁杂,毒草和香花并存,可当时也是饱了眼福,解了燃眉之急,日久天长,收益不少。剥开的一大堆烂纸,还可以烧火,大人也不反对。家里的生活慢慢的提 高,也能买一俩本书,和同学换着看。这样一来二去,中国古典名著,当代流行小说看了个遍。
现在好了,书多了,人们不怎么爱看书了。还有看书的习惯从纸质书转向电子书的趋势。这也许是社会的进步,历史的必然。
“书自心灵深处香,月从蜂峦缺处明。”与书结缘,看到春华秋实,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神话太空,唐宋乐舞,历史典籍都尽收眼底。
细细的品味,越品越醇。它可以听历史脉搏的跳跃,嚼人生苦乐的缘由。虽不能悬壶济世,但不是一个庸人。
妈妈的烧山药蛋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卖烤红薯的小贩,一阵阵烤红薯的香甜气,立即勾起了我记忆中妈妈的烧山药蛋。
小时候,正赶上人民公社大集体,糠菜半年粮,山药蛋也成了主粮。秋风凉草木枯,正是起挖山药蛋的季节。生产队派社员前面起挖,把山药蛋堆得像小山似的。起挖完一块地后,村子上至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下至五六岁的娃娃全部出动,到地里拾山药蛋。说是拾,实际上是挖。
我当然也不会落在别人后头,有的人用小铁铲,循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一窝子一窝子找,这样挖省力,挖出来的山药蛋完整,速度慢,可是数量少。
我挖的时候用锄,沿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刨,不一会满头大汗,可拾到的山药蛋多,容易挖烂。
生产队收获完山药蛋后,按人口分,按以工带粮分,如果还没有分完,再按户分。这样三分二分,我们家的院子里的山药蛋也变成了一座小山。
妈妈把山药蛋细细的分成四等。头等的山药蛋是光滑无破损,无虫眼的,大一点的凉晒七八天后入菜窖,是准备今年冬天明年春天食用的;中等有虫眼,呲牙孬容易坏的,装在袋子里,准备现吃;不大不小和鸡蛋差不多的,光溜溜的,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烧着吃;小的像纽扣,还有的被风吹成了墨绿色的山药蛋是猪的饲料。
山药蛋的吃法五花八门,煮粥做饭离不了。虽然米少,多放入山药蛋,面葫芦,黄萝卜,一煮一大锅,味道鲜美不说,主要是喧肚皮,能放开肚皮吃个打饱嗝。
炒菜烩菜不管油肉多少,放入山药蛋一样可口入味。如果能够吃上一顿猪肉烩菜山药蛋粉条子,那是过年的佳肴。
最难忘的是我十五六岁时,正好应了庄户人那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吃的多消化快。三四碗山药蛋和面葫芦汤汤下了肚,还望着锅底,还要吃二三个玉米面窝窝头垫底。
尤其在寒冷的冬夜,生产队每天开会开到十点多,散会后我们半大小子和姑娘们还要排练文艺节目,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肚子里的那点汤汤水水早已摇筛光了,饿的前面的肚皮贴到后脊梁。
爸爸早已睡下,妈妈还在煤油灯下做鞋。看见我一进门,她的头朝火炉子边一点微微一笑,我早已会意。扑到火炉子跟前,刨出已经烧得焦黄山药蛋,连吹带打,打后的烧山药蛋更面更沙。
有时候连皮也剥不净,狼吞虎咽,几个热乎乎的烧山药蛋下了肚,连梦也是甜的,是热的,那种慈爱,那种亲情,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
如今的河套人,做菜做饭离不开山药蛋,可它已经退出了主要角色。
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妈妈的烧山药蛋,不仅饱肚,暖身,更暖心。
童钓百趣
儿时,我的家乡杭锦后旗三道桥沙罗圈。我家靠近小海子居住,钓鱼不用人教,眼睛看见的多了,自然就会钓鱼了。海子边的孩子,七八岁就是钓鱼的老手。
我们的鱼钩不用花一分钱,妈妈的缝衣服针就是最理想的鱼钩。把煤油灯点燃了,缝衣针在灯头的火苗上烧红了,用老虎钳子一弯就成了。不过,最好向偏转一些,钓住了鱼不容易脱钩。线是母亲做纳鞋底的麻绳子,二根结在一起,就足够了。浮标更容易做,折一段妈妈缝锅盖的高粱秆秆,往俩边拴好鱼钩,中间把线拴好,鱼竿随便找一根长一点的柳木棍子或葵花秆子就行。鱼饵嘛,那就更容易了。到地里辦一棒青玉米就行,大板瓜子【鲫鱼】和红眼鱼最爱吃。如果没有,捉几个蚂蚱也行。
坐在海边,像模像样。海子边坐满了钓鱼的孩子,不管谁钓到了鱼,都要欢呼跳跃,钓到大一点的鱼,前来围观的小伙伴更多,更骄傲的像个大公鸡。
那时候鱼真多,用不了三五分钟,浮标一头高一头低,或者不停的摆动,你千万不要心急往上摔钩,这是鱼在试探或者正在咬钩。如果一拉,鱼跑了。等一头猛地往下一沉,再摔钩,十有八九会钓住鱼。
钓鱼主要是玩,住在海边的人家一般不会吃一二两重小鱼的,大多剁碎喂鸡喂猪。我们实在吵着要吃,妈妈挑肥的红眼鱼,开了肚去了肠子内脏,撒上盐,用泥包好在炉坑里烧上吃,那种滋味鲜美无比,淡淡的咸味中夹着香,最外面烧的干干的,一咬软圪劲软圪劲的,让人回味无穷.
和父亲他们一起钓鱼那才带劲,才有趣。大人们钓鱼一般不让孩子跟着,主要是怕贪玩误了学习。我把作业做完,家里的活干完,经过妈妈的批准,才能跟着父亲去钓鱼。
父亲他们钓鱼不用鱼竿,找一根十多米长的小拇指粗细的麻绳,一头拴上小碗大小的一块石头,一头拴在一寸多粗的木棍上。鱼钩是用自行车断了的旧辐条,磨尖弯成的。我看见父亲为了磨尖自行车辐条,一会儿在菜瓮上压的大石头上磨,一会儿在磨刀石上磨,最后用钢锉磨。有一天睡在半夜我醒来了,看见父亲还在磨鱼钩。
有了鱼钩万事齐备只欠鱼饵,这鱼饵可不是什么贵重的饵料,是小蛤蟆儿子。好难找啊!父亲他们在地里干活时,腰里专门别一个装小蛤蟆的布袋袋,一发现蛤蟆儿子,如获至宝装在布袋袋里。
太阳落山了,生产队收工了,我和父亲来到了小海子边。按三尺远近拴好一个鱼钩,一共拴六个。每一个鱼钩上挂一个小蛤蟆儿子,把有木棍的一头用劲擦入海底,有石头的一头父亲握在手中,用力一甩,落在了四五米深的海水里。在海子边上做一个暗号,第二天一清早来起钩。六只钩最少钓住二条大鲶鱼,每条三四斤。
从水里往出拉鱼可得万分小心,鱼拼命往里游,把手中的绳子往长放;鱼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再轻轻地往外拉,反复好几次,鱼彻底没有劲了,慢慢的拉出来就不会脱钩。
我看见奶奶是这样收拾鲶鱼的,把草木灰挖出来,擦鲶鱼身上的粘液,反复擦好几遍,直到鲶鱼身上黑皮发黄。
这样打牙祭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是父亲抽空来到三道桥镇,和铁木社的职工私下换个锄头片子,镰刀之类。有一次还换回一张刨锄,挺好使唤的。
卖鱼也没有人买,也不敢卖,怕“割资本主义尾巴”。
现在人们的孩子没有我们那时幸运,大多数是住校,星期天下午又得到学校。虽然有那么几个钓鱼的孩子,新买的漂亮渔具,可钓不住几条鱼。还需要喂好窝子,把鱼儿吸引来,太麻烦了。围观的孩子更是少,趣味索然。
葫芦粥香
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久别的,幽幽的,淡淡的,,却沁人肺腑的香味。我循着味道走去,发现是老妻正在电饭锅里煮面葫芦粥。
揭开锅盖,那金黄的面葫芦已经煮的发面,连粥也染成了金黄金黄的。温馨的味道,香中带着甜,深吸一口气,让人心旷神怡,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轻轻地闭上了眼,陶醉在这迷人的香气里。我的心,飘出了很远很远。
多少年了过去了,在我的沙罗圈故乡,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地,房前屋后的地边拐角都种面葫芦,因为它最不费地,也不用施肥。在地边拐角种上面葫芦,蔓可以往墙上或柴草垛上爬。如果房边有附着物,面葫芦蔓可以爬上房顶。远远望去,一片碧绿。花开的季节,绿油油的大叶子之间,开着金黄的花。雌花开了,必须要用雄花配,雌花才能不朽长成葫芦。每天起床一睁眼,我就乐滋滋的去配雌花。
到了深秋,面葫芦成熟了。扁圆的身子,红的葫芦,中间夹着绿色的条纹。墨绿墨绿的葫芦,浑身布满红黄的斑点。没有一点杂色的是绿的像碧玉,黄的像蜜瓜,红的像一团火......大的有七八斤,小的也有三四斤,如果是葫芦王,就要出十斤了。
收获了的面葫芦都摆在窗台上,屋顶上晒太阳。面葫芦后熟后,风味更佳,更面更甜,做粥烩菜都是上品。
由于面葫芦好种产量高,有极耐储藏,只要不被冻伤,可以储存到过年。在那个“糠菜半年粮”的年代,面葫芦是唱主角戏的。
煮面葫芦粥是有讲究的,洗净去掉身上的疤痕,切成三角块,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与米,豇豆,马铃薯等同煮。煮粥时要记住秘诀:“急火焖饭慢火粥”,文火煮半个小时停火。盛起一碗,细细品尝,只觉的绵软甘甜,醇香满口。满腹的牢骚,尘世的不快都融入了粥中。
葫芦,中医认为,性味甘、温,归脾、胃经,有补中益气、清热解毒之功,适用于脾虚气弱、营养不良、肺痈、水火烫伤。果胶能调节胃内食物的吸收速率,使糖类吸收减慢,可溶性纤维素能推迟胃内食物的排空,控制饭后血糖上升,因而葫芦有“降糖降脂佳品”之誉,患有糖尿病者,常取本品佐餐,不仅可以果腹,而且还可以降糖降脂。
吃面葫芦粥,吃出一份健康,吃出一份哲理,吃出暖暖的乡情,吃出悠悠的自在.....
作者刘文忠 内蒙古乌海幸福新村南区19-6-102
电话13734739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