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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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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刘文忠长篇纪实小说《红柳梦》五

已有 202 次阅读2022-11-24 02:59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第五十七章 争夺台帐

 

 

四喜一不敢声张自己这三天上访的事情,二不敢到其他“亦工亦农”人员家去串门子,防止被别人误以为搞串联,影响村社正常工作,弄不好头上扣上一个反革命或者是坏分子帽子,自己这一辈子完蛋了,影响到儿孙们几辈子的前途。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清早,四喜一个人在家里,想着心事。

世界上的事情是难以预料啊,他想起来下放到自己生产队的一个老右派。河套的大漠孤烟,是可以入诗入画的。苍莽的荒沙,雄沉的号角,在今天的我们只能意会。

大漠孤烟是一种悲壮的美,在那种霜雪映铁甲,西风鸣胡笛的悲凉场景下,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我们回味。人到了华发如霜、消瘦如菊的垂暮之年,更会重温大漠孤烟的梦,因为那个梦让自己心疼得流泪,联想现在的世态炎凉,缺少了多少人间的真爱。可是,厉风透骨只能使人扭头回避,不会让人弯腰。人无论缺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缺少风骨,缺少人的气节。生产队这位老右派就是见证。因为在反右斗争中,他说了几句老实话,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了我们生产队,我把他们家的遭遇写成了打油诗:

他身上有块补丁,他的心上也有块补丁

补丁多了,补丁压着补丁

他更希望,人生,没有补丁

四喜家生长在乌兰布和沙漠边,从小和沙漠打交道,家乡的名字叫沙罗圈。见惯了黄沙茫茫,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在沙尘暴肆虐的日子里,照样去上学,父母照样去种地,牛羊照样去沙窝里吃草。梦之所以会让人刻骨铭心,就因为它只是梦,没有梦的生命,是可悲的;但是,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生命是可怜的。我们没有理由去说教别人不去做梦,更不能强迫自己不要做梦。有理想,有一个奋斗的目标,有一个追求。大漠是有灵魂的,大漠是有情感的,它更有灵动和神韵。她温柔的时候像水,由你撩拨。即使你在她身上打一百另八个滚也不会发怒。她会把甜甜的沙奶奶让你品尝;她会把沙竹让你编筐;她会把沙漠人参苁蓉献给你……可她一旦发起怒来让人敬畏,可是你掌握了她的脾性就不觉得可怕,知性者好同居嘛!我们离不开水,有了水才能生存。沙漠上虽然水源奇缺,人类文明并没有与这里隔绝。喜欢沙漠,就像喜欢自己一样!四喜不由地想起来生产队东沙窝里的那些个地,都是“沙盖楼,插根筷子都发芽”的好地呀,将来会到水的手呢?“砰!”四喜家的门被撞开了,进来的是史福福和刘吴西几个“亦工亦农”人员,拉着四喜的手就走。史福福一进门就说:“走,咱们抢台帐去!”

这真是:

“铜勺勺放在铁锅里,捞稠的就要手举起。”

 

 

 

 

 

 

 

 

 

 

 

 

 

 

 

 

 

 

 

 

 

 

 

 

 

 

 

 

 

第五十八章 绞尽心机

 

 

当四喜被史福福和刘吴西几个强拉硬拽到了村西头独自一座院落,原来这是史福福父母亲原来的老宅。

史福福父母随着福福进了城,临时开了个小卖部。史福福夫妻二人在外贸上班,他们夫妻二人,加上父母和孩子,全家十口人,全部是农村户口,在承包集体土地时同样不给分,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四喜一看,公社管理水利的仲大山和农电局的沈文平早来了。他们俩一看见四喜进门,就一把拉住四喜的手说:“快讲讲,上面是怎么讲的,政策的大方向是什么?”

四喜还是不露声色,装着糊涂,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明白。”史福福沉不住气了,暴跳如雷,直指着四喜的鼻子:“不要装什么正经了,你小子去告御状连村里三岁娃娃都知道,上面的情况是怎么样,你应该知道,还装什么楞头青,耍笑弟兄们。”

“啊呀,我当是什么事情呢,是去探听风声,与咱们不利呀,还是土地承包发生的问题就地解决,生产队自己决定,社员当家作主。”四喜一五一十讲了自己三天的所见所闻,史福福一听,急得骂娘,就要去拼命,自己主张分地。

“不行呀,兄弟,土地承包首先要把生产队的土地台帐搞到手,这本土地台帐,是1965年全国土地调查建立起来的,也叫“65报表”,连荒滩坟地渠壕道路,房屋柴草茅草屋都有记载,是巴盟水利局干部技术人员下来半年多,才丈量勘测好的。”

姜还是老的辣,在农电局上班当主任的沈文平一席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沈文平看去。

“我们只有把台帐搞到手,怎么分地,分什么地咱们就占主动权。给咱们分,顺坡下驴,皆大欢喜,不给我们分地,台帐不出世,一会半会地也放不下去,我们再想办法。”

“好呀,咱们现在就去把台帐抢来,看那些龟孙子敢不给他爷爷我分地!”史福福一步抢出来门,就要去抢台帐。

“慢着,你这样冒冒失失去小诸葛家抢台帐,你一进门就被看出来,不但抢不着台帐,还要坏大事的。”

沈文平几句话,说的史福福哑口无言。

四喜把史福福拉到了炕上,几个人商量着对策。

小诸葛究竟是那路神仙,为什么这么多的人把他看得那么重要,有什么心计。分地会被搅了糊糊,一个生产队近二百九十一口人的地放不下去,还得从头说起。小诸葛老家在天津,父亲是建筑工人,全国掀起支援边疆,到内蒙古集宁支边,后来到了包头,包头的屋子没有温暖,又被下放到红柳村当农民,一干就是好几个年头。因为是从大城市来的,也有文化,脑子自然灵活。

1963年,三年自然灾害,小诸葛正年轻时,偷偷外出倒腾小买卖,手里有了几个钱,日子自然宽裕一些。有一天深夜,从火车站领回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那时候农村住房是一盘大坑,全家老少晚上睡在一个炕上,年轻小媳妇自然也和他们睡在一起。

半夜,小诸葛媳妇起来方便,发现和自己相隔的小媳妇竟然睡在自己的丈夫身。

小诸葛媳妇的一下子火气爆发,但是一看,这个年轻媳妇衣服没有宽衣解带,她强忍火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着看好戏,一夜没有睡觉,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小诸葛媳妇还是醋意加敌意,不理自己的丈夫。

小诸葛偷偷地把妻子拉到一边,让问问这个年轻的小媳妇愿意不愿意在这里安家,把小媳妇介绍给已经三十出头的大舅子。

原来,这个年轻的小媳妇是甘肃民勤县人,丈夫已经故去了,也没有孩子,坐火车逃荒来到了头道桥火车站,兜里没有钱,又渴又饿几乎要昏迷了,求好心人收留她。看到这种情况,小诸葛二话没说,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糠菜饼子递给她,年轻小媳妇吃过后感恩的目光望着他,糊里糊涂地跟着小诸葛回到了家。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感动得妻子差点咬掉小诸葛的耳朵,笑脸比蜜还甜,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哥哥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由于家里贫穷,又老实巴交,爸爸妈妈因为哥哥的婚事快哭瞎眼,愁白了头。现在,天上掉下个媳妇,口里念阿弥陀佛。

岳父母知道后感激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直夸女婿小诸葛是个好好。小媳妇见大舅子老实巴交,是个过日子的人,也爽快地同意了婚事。是杂交品种优势还是大舅子媳妇勤奋持家,家里里里外外滴水不漏,二个儿子全部考上了名牌大学,让村里的羡慕了好一阵子,这是后话。这就是小诸葛,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嘻嘻哈哈,心里头做事,谁也不敢小看,一来二去取得了社员的信任,再加上有文化,担任了生产队的会计,生产队的土地台帐就在他的手里。还是沈文平出了个高招,以农电局的名义发个文件,为设计农田提灌工程的需要,全面普查土地面积,让小诸葛交出台帐时候,史福福去抢。一切安排就绪,只欠东风。突然,玉海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镇里下来了干部,还有公社治安委员,强治分地。”   “啊!”众人楞在了那里。这真是:

只估划空中鹞子活捉一条鱼, 不料想哗啦啦响起了一声雷。

 

 

 

 

 

 

 

 

 

 

 

 

 

 

 

 

 

 

 

 

 

 

 

第五十九章 一石三鸟

 

 

四喜他们一伙随着父亲玉海刚踏进瞎鸡换的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瞎鸡换家里坐满了人,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正襟危坐在炕桌前面,腰里扎着乌黑的手枪,提包鼓鼓的,拉链拉开的半边,可以看到明晃晃的不锈钢手铐,冷漠的俩眼,放射出让人透骨的冷光。胆小的人躲开了,坐在了墙角。

四喜一看这阵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说不定会开到啥时候,公社治安保卫主任站起来宣布:“刘四喜破坏土地承包,开除公职,宣布逮捕。”想到这里,四喜不由得汗流浃背,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玉海心里也清楚,今天儿子这关是难以闯过去的了,眼圈湿润了。瞎鸡换主持会议,一开场,就来了个下马威:“社员们呀,眼看就要春耕了,咱们队的地还是没有分下去,这是政治任务,上面说了,今天无论如何要放下去。可是咱们队里有的人,破坏分地这个政治任务,有文化的人,跑到上面告状,你告毬的什么状,才跑到了巴盟,人家王什么。。。。。。什么宝通十二岁告御状,有。。。。。有。。。本事告到中南海才是小子,你小子再去告呀,爷爷们家里等着!”开会的人们把眼光齐刷刷投向四喜,像一百多把钢刀扎进心里,浑身冒火,正要发作,父亲玉海投来了严厉的目光,摇了摇头,指示不要发作!四喜心里涌出了一句话:“冲动是魔鬼。”看着四喜没有发作,瞎鸡换心中沾沾自喜,今天如果把四喜办了,刘家的势力占生产队三分之一,不好分地,也放不下去。搅屎棍子小诸葛脑子里安上轴承,见风使舵,看今天的阵势,不敢炸毛。其余的三分之一是小姓杂户,不成气候,墙头上的芦苇随风倒。计划大功告成,分地这个政治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大伙注意了,现在书归正传,不要让一泡牛粪坏了满锅汤,讨论如何分地。”看看没有人发言,瞎鸡换亮了亮嗓门,大声说起来:“按上面的规定,户口在本村。。。。。。瞎鸡换怎么讲,讲什么,四喜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爷他们那一辈人,千里逃荒来到了河套,天下穷人一家人,穷人帮助穷人,穷人依靠穷人,硬是用一根扁担,二只箩筐,开挖了河套拾到大渠,繁荣了河套,见了讨吃要饭的都要给一口饭吃。现在的人们是怎么样了,今天批评,明天斗争,动不动实行什么无产阶级专政。睡觉还睁着半只眼睛,好端端的乡亲们,变成了陌路人甚至仇人。唉,即在矮檐站,就得低下头。“对了,分地的章程大家没有意见,就是咱们生产队的红字铁契,全体通过。由生产队会计小戈宣布。”小诸葛站了起来,抱着生产队的台帐,宣布生产队的圣旨:“红字铁契。”“1.凡是我生产队户口的人员,都能够参加分地;2.按生产队的规矩,户从东往西,地也是才东往西。。。。。小诸葛的话还没有讲完,史福福沉不住气了,“不行,东面都是好地,你们倒是会打小算盘,其他人都是傻子!”史福福一边说着,一边朝小诸葛走来,谁也没有想到,史福福一把抢过去台帐,大声呼喊:“不公平,谁也分不成地!”    “哗啦!”在抢夺台帐时,撕碎了几页。“史福福撕毁台帐了!”不知道谁在呼喊。 瞎鸡换朝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一使眼色,何青山走了过去,眼疾手快,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明晃晃亮晶晶手铐戴到了史福福的双手上。人们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何青山宣布:“史福福撕毁台帐,破坏分地,当场逮捕!”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派出所的警车呼啸而来,史福福被立即移交到旗小城子看守所里关押。 瞎鸡换宣布:“分地会议,一刻也不能够停止,大家继续讨论。”

这真是: 二岁岁马驹驹跑河滩,冰坡坡滑到腿摔断。

 

 

 

 

 

 

 

 

 

 

 

 

 

 

 

 

第六十章 东西之争

 

 

瞎鸡换心如明镜,他知道土地从东往西分可以,人口按住户位置从东往西分就说不下去了。

东面是沙窝地,没有盐碱,土质好,应了河套的那句俗语:“种地就种沙盖楼,娶老婆就娶一篓油。”沙盖楼地上面是一尺左右的沙子,下面是保肥保水的红胶泥,种什么都可以保丰收。娶来一篓油老婆,身体素质好,是个好劳力,母壮儿肥,生下娃娃也是好身体,好养活。只有靠抓阄,人们多年的老办法,听天由命,好坏无怨,可是,自己不能够挑明,闹不好适得其反。

因为口语,犯了大忌,戴上了反革命帽子的人大有人在。

那是在每年撩沙渠的时候,咱们沙罗圈红柳地,一听这名字,就会和沙联系在一起。我们的村子,紧靠沙窝,地里没有盐碱,大多数地是肥的流油的沙盖楼,生产条件好。可是,因为这沙子,让人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每年的撩沙渠,动用大量劳力。51日前,生产队的毛渠和斗渠早早的洗挖好了,只剩下紧靠沙窝的二三百米长的斗渠。冬天和春天的大风吹刮,渠壕被沙淹埋。那时,510日左右轮红柳地生产队淌水,庄户人都知道,小麦是胎里富庄稼,讲究淌黄芽水,淌得越早,产量越高。为此,生产队长急红了眼。只要一刮风,瞎鸡换停下队里所有的农活,集中全部劳动力撩沙渠。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段沙渠,顺风撩沙。如果风大一点,会刮出十多米,省力不少。撩沙的人们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全然不觉的累。还有的社员即兴编出号子:……-呼啦啦……!喊风,随声附和的人也不少,呼喊声压倒了风声,场面极为壮观。远处看,铁锹上下飞舞,沙尘高低滚动,再加上人们的呼喊,是一副人定胜天绝美的图画。如果风一停,人们个个像泄气的皮球。再互相看看,每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土,就像刚刚从土里爬出来似的。鼻子里,嘴里,耳朵里一挖一疙瘩沙子,人们相视一笑,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撩。为了及早撩出沙子,早点给小麦淌上头水,生产队长绞尽脑汁。对,吃一顿饭鼓劲。吃什么好呢,少油没肉,聪明的会计想出来了吃法,吃拉面。生产队里有的是做拉面的高手,随叫随到。生产队里菜地里的韭菜正鲜嫩,菜的问题解了,生产队有的是油。撩了一上午的社员,肚里的菜汤汤,玉米面糊糊早已化成了汗水,饿得火烧火燎,一听说中午给吃拉面,哈喇子也要流了下来。炊事员铲来了十几斤韭菜,摘洗干净切成寸断。二斤油醒面,三斤油炝韭菜,不到厨房,在院里就香气扑鼻。问题就出在这顿拉面上,每碗拉面足有三两生面做成,有一个社员吃了七碗拉面,下午没有出工,急的瞎鸡换骂娘,以后把这顿撩沙饭改在了挖好了渠后吃。撩沙渠工程大,有时候请中学老师学生来帮忙,一次有一个叫罗大佑的老师,看到刮大西风,领着学生拼命撩,兴致之处,说了一句:“西风压倒了东风。”一句话,右派变成了现行反革命,成了双料子,批斗时挂俩个牌子,把腰都压弯了。现在用自己的嘴说出来不保险,别看小诸葛嘻嘻哈哈,是个抓小辫子的行家,不能够露出破绽。坐在墙角的父亲玉海抽着闷烟,他提议抓阄,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瞎鸡换借坡下驴:“抓阄最好,一致通过。”另外还补充了以下几条:“从明天早晨八点半开始,凡是咽了气的老人,放炮娶走的姑娘一律不给分地。”“好!”大家拍手通过。“薛老三的地给不给分,大家决定。”“分!”“不给分!”会场上又形成了俩派。

这真是:半前晌吃了碗晌午饭,走不能够走了站不能够站。

 

 

 

 

 

 

 

 

 

 

 

 

 

 

 

 

第六十一章 孝子薛三

 

 

说起薛三的地该不该分,还真个是个问题。薛三来到红柳地生产队有十年之久,岳父是宁夏人,被抓了国民兵,来到了河套,与牧羊女香香结了婚。婚后生下一男一女,谁知道男孩子是个白痴,就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女孩子金莲倒是聪明伶俐,秀气大方。  刚解放那年,岳父得了伤寒死了,岳母带着一双儿女又嫁了一个放羊老汉。没有过活几年,放羊老汉也老了,干不动活了,正好女孩子长大了,嫁给了正在当兵的外地人薛三。薛三转业后,为了照顾这一家七老八少的一大家人,七口人,四个姓,有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薛三不当一回事,毅然辞去了工作,来到了红柳村。反正都是熟人,薛三没有政治上的问题,有二年,薛三还担任过生产队的生产队长。这个家有薛三照顾老人,生产队少了许多的麻烦,把薛三接纳了。薛三和和其他社员一样下地挣工分,养家糊口。户口不户口的也没有人追问,就不当一回事。薛三把俩位老人养老送终,大妻哥病死埋葬,落了个好口碑:“孝子薛三。”自古道世事难料,大集体一黑夜倒塌了,土地要承包到户,说是三十年不动,户口在千里外的老家,妻子和三个孩子眼看就要没有土地,失去生活来源,这能够不急吗?说起生产队,队干部走马灯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瞎鸡换没有换掉,一来是共产党员,贫农成分;二来是人缘好,会来事。瞎鸡换俩条廋腿跑的欢,中腿虽然长一点,被小媳妇们戏称:“驴公子。”可是有个度,愿者上钩,没有惹起多大麻烦。一些不愿意和瞎鸡换相好的小媳妇,最多的是失去了轻松又挣工分多的农活,例假来了不给请假,是不会发生的问题的。对薛三的户口问题更是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更有可图的是薛三射击准确,有一杆火药枪,大集体时代打个野兔呀,狐狸呀,野鸡呀不受限制,还欢迎人们猎杀,以减少对庄稼地危害。如果有一天薛三打得猎物多了,白给瞎鸡换一只野鸡俩个野兔,全家人能够饱餐一顿,自然就手下留情,给点好处。如今在分地问题上瞎鸡换还是做不了主,倒插门女婿不多,不能够说是没有,再出一个薛三该怎么办,所以把薛三的问题摆在了桌面上,让社员们讨论。薛三说:男人都是金子。投资婚姻,金子会闪闪发光。消费婚姻,金子会冰消雪溶。婚姻是理财,投资比消费好,只有这样,家里才会深深地印下坚强的男人脚印.每个男人都有顽强拼搏的精神,这是男人的本性。

薛三本着男人活着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职责,面对挑战不退缩。男人是天,男人是厚重的山。对于土地问题上不退缩,因为来河套多年,老家已经把他们的户口消了,不给分地薛三有着河套男儿大风吹不跨的意志,有着被雷雨击不倒的信念。对生活,不斤斤计较.对于幸福,不乞求,这就是比金子还贵重的河套男人。男人是金,是家庭的顶梁柱。家里有了男人,才是一个完美的家,温暖的家。可是现在,哪里也不给分承包地,全家六口人的生活呀,一黑夜,孝子薛三愁白老头。社员们还没有把薛三的问题讨论出个结果,发生了俩种意见,正在打吵吵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史福福母亲惊吓过度,昏迷不醒,住到了医院,史福福的父亲要来红柳地村上吊的消息,整个红柳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炸了营的溃败之兵。这真是:    打渔划划钓鱼的钩,迫得鲤鱼猛回头。

 

 

 

 

 

 

 

 

 

 

 

 

 

 

 

 

第六十二章 磨楞消刺

 

 

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瞎鸡换没有念过几天书,可是戏文知道的不少,一个人能够唱多半场山西梆子《空城计》,一个人唱罢诸葛亮,再唱司马昭,脸儿不红气儿不喘。兴头来了,再唱一曲《大刘柳》。人生病了去医院,人来上吊给挽绳子,踢倒凳子。十个人有九个怕死,一个不怕死的是胆小鬼。说曹操,曹操就到。史福福的父亲不等进门,就嚎啕大哭,说红柳地的村民们没有良心,没有情意,人走茶冷,欺负的不让老邻居活。众人们连忙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史福福父亲让到了炕里,瞎鸡换装聋作哑:“我们谁也没有看清楚,福福就把台帐抢去,不要被我拦住,就要撕个稀巴烂,你也清楚,这个台帐的重要性,是关乎全村村人性命。何主任给福福戴手铐,也没有通过村里任何人,再说砍断米绳,打人闹事的影响分地,逮捕不止福福一个人,认识上去,土地放下去了,估计人就能够回来。”瞎鸡换一席话,说的史福福父亲停止了哭。再看看撕破的台帐,自己知道理亏,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是啊,老邻老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亲的像一家人,谁知道福福这娃娃胆子也太大了一些,不过说回来,多少受点苦,长点记性,改一改炮筒子炸药性子,今后也好做人,免得让别人当枪手使唤。瞎鸡换句迷魂汤,把史福福父亲说的频频点头称是。“那么婶子的病怎么样了?”有的人在问。“没有大的毛病,惊吓过度,一时昏迷,大夫说打一针,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好了,继续开会,老史对土地情况熟悉,结合到分地小组,你们看好不好?”

“好!”人们的回答是干脆的。因为史家独孤一户,既不能够偏向刘姓大户,又不能够亏了杂姓小户。以老史为主的分地小组成立起来了,他们有小诸葛,刘玉海,段峨山,祁补天和瞎鸡换。另外有俩个拉米绳的,专门服务,不参加分地会议。俩个检查的,俩个算账的。土地全部丈量完成后和台帐相对,基本上没有出入,台帐上的准确性大,个别地块因为挖渠修路占地有出入,详细丈量做了记录,不到半天,就完成了任务。这薛三的问题又摆在了桌面上,史福福父亲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薛三是个孝子,养活,安葬三个老人,不容易呀,再说在生产队待了十多年,还担任过生产队长,户不户是一句话,尽快迁来就是。”分地小组表示同意,下不为例。薛三听了,感动热泪盈眶,打电报让老家开来户口。再说史福福,被派出所警车鸣着警笛,一溜烟拉到陕坝关押犯人的小城子里,丢到了犯人堆里不管了,也没有人审理。长期被关押的犯人们,浮躁暴厉,一看见新犯人手就痒痒,围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取乐。还有那么一俩个,摸着福福的白胖胖的脸蛋儿取乐子:“脸蛋儿绵绵的,屁股蛋也软活,晚上挨我睡,保证你开荤。。。。。”一直在外贸工作的福福,工作好,受人尊敬,如今落在看守所,大声哭喊,整个夜晚史福福哭哭啼啼不敢睡觉,一人站在墙角直到二日天明。正好派出所打来电话,红柳村分地问题解决,史福福批评教育后释放,再犯二罪归一。福福的妻子和妈妈来接,给看守所长下来保证,家里也要加强教育,再不犯法。在一阵阵的哭声中,福福随着家人离开了看守所,回了家。土地由父亲一个人去分。红柳地土地承包到户工作如火消雪,眼看着就要结束,突然一个叫二套后生气喘吁吁跑来说:“文宝来死了,不能够分地。”“什么,宝来死了,他才多大啊,不到三十。”人们有点惋惜,又无可奈何,哎呀,总算是解脱了!也有人这样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后面再讲。这真是: 怀抱上冰块冷凉房睡,又冻又饿泪点点飞。

 

 

 

 

 

 

 

 

 

 

 

 

 

 

 

 

 

 

 

第六十三章 苦根  苦蔓  苦瓜瓜

 

 

为什么宝来死了有人叹息,也有人说是解脱呢?说起来话长。宝来的父亲是一个被国民党抓兵走的,家里的父母亲连惊带病,双双去世。

同村村的国民兵一个个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回到了村里务农。消息传到宝来父亲耳朵里,由不得大哭一场,回家吧,没有人收留,也没有地耕种,给人家当长工,又怕再次被抓兵,死了逃跑的心。在解放军打四平的时候,被抓了俘虏,经过教育,又是房屋无有一间,土地没有半分的贫苦农民,高高兴兴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获得了新生。没有二年,绥远和平起义,仗也没有打了,部队整编,复原到红柳村落户,在村委会的帮助下,娶了一个祁姓女子成了家。虽然有盖着大红公章解放军转业证书,可是一个老国民兵,村支部书记说:“你们这些人员呀,当了十年兵,打了八年解放军,起义混了个转业证,回来地方摆摆功。

宝来父亲没有摆多少功,倒是大小打了十多年仗,出生入死,枪林弹雨,把功名利禄看得十分清淡。有工作不干,没有文化便扭。在生产队看渠口,护林。家里的事情马大哈,都能够放得下,不分白天黑夜泡在集体,责任心非常强。

这就苦了妻子了,全家人重担一个人承担。生了头胎没有成活,二胎又是女孩,三胎生下宝来,是个男孩,可是浑身发紫,嘴唇颜色像墨,好不容易养活到会走,经过大夫检查,是先天性心脏病,活不到三十的。

有了总比没有好,老俩口千辛万苦总算把宝来拉扯到二十岁,又双双先后去世,宝来跟着姐姐姐夫过。在一个初冬上午十点多,四喜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宝来神秘兮兮地走进办公室,手上鲜血斑斑。

“你怎么不小心,把手割破了,来我给你包一包。”四喜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四舅,我把自己捅了一刀。”宝来说的时候十分痛苦,平常乌黑的脸变得蜡黄。我知道,我这个四舅是村按辈份叫的,其实没有一点直系亲戚关系。

宝来把身上烂皮袄撩起来,露出了伤口。伤口在胸脯下面,大约有一寸多宽,被烂棉花,塑料纸堵住了,周围还是往出涌血。

四喜一看,估计伤口不浅。连忙问道:“你是用什么刀捅的?”

“就是这把。”宝来拿出来一把自己用割小麦镰刀改的专门剥死羊死狗皮,卖个块二八角花花。

今天早晨,看见渠壕里有一只死狗去剥皮,和他一起同行另外一个小伙伴也看见了,宝来跑着去抢,结果被地里的高粱茬绊倒,手里的刀子扎到肚里有三寸多深。

“啊!”

四喜尖叫起来,

“赶快去医院处理,会出。。。。。”说了半句话四喜不敢说下去,怕宝来坚持不住倒下去。

“走!

我送你去医院。”四喜说完吩咐生产队里的一个中学的同学,去通知宝来的姐姐和姐夫。

到了公社卫生院,一看情况,简单处理一下,让宝来转院去做手术。不一会,宝来姐姐和姐夫也到了,坐车到了旗医院。

由于失血过多,宝来很快就休克,不省人事,再加上是先天性心脏病,大夫不敢给做手术,打了止血针,带了药回来等死。

不知道是宝来罪没有受够,还是命大,肚子鼓得像一口锅,胀得水米不进,只好又送到公社卫生院。外科大夫束手无策,看着宝来喊的可怜,宝来姐姐和姐夫求大夫破腹开肚,取出肚里的血块和液体,哪怕下不来手术台也心甘情愿。宝来更是苦苦哀求:“大夫呀,你就是一刀子割死我,也要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在简陋手术台上,给宝来破腹,取出来一大盆血块和液体。幸亏刀尖划破肝尖,没有感染,缝了俩针。

人们都认为,宝来下不来手术台,准备办后事。谁知道三天后醒来,五天下地,一个星期就出了院。“苦人人的命真大呀,一般的人早就感染死了。”一时间成为了佳话。

二个多月过后,到了春节,宝来提着俩瓶罐头来看望四喜老师,把四喜老师感动的连忙让到当头正面,好酒好菜招待。

因为这是四喜老师这辈子第一次,春节送礼的人是宝来。

宝来死了,这是宝来受伤的第三年。

“是几点死的?”瞎鸡换问二套。

“我听说是下午二点多死的。”二套回答

“告诉宝来姐姐姐夫,宝来的地照旧分,因为过了中午十二点,不过,要用宝来的地把宝来安葬好,不然的话,地还是要抽的。”

分地小组没有异议,社员也没有二话,全村红红火火把宝来安葬了。

抓阄开始了,社员们个个摩拳擦掌,有的把手洗了好几遍。四喜因为分地上访,本来是要受到惩罚,结果被福福代罚,撞到了枪口上,心里十分内疚,自己不准备抓阄,把任务交给妻子兰英。兰英自然不负厚望,在二百八十一个蛋蛋里抓到了1号。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后面专门叙述。

这真是:

山坡坡上流水山底下响,

好事情会让亲亲你遇上。

 

 

 

 

河套普爱中学

 

    普爱中学, 1946年9月,成立于陕坝。是天主教会私立的完全中学,当时河套地区陕坝有奋斗中学,省立师范;三道桥有个农业中学;大顺城有个私立唯实中学。河套国里绥中已经迁往呼和浩特。主办人王守礼,比利时人,天主教宁夏教区主教。

    1946年9月,招收第一班学生共50人。教室借普爱小学南院。

校长是孙仲贤,神父,罗马大学传信大学毕业生。教师有:傅廷尉,武慕庵,陈宽民,都是神职人员;还有张国梁,纪有信,宋海潮等人。

    课程设置:语文,数学,英语,理化,动物学,植物学,生理卫生,童子军科,由傅作义的部将周海潮讲。每周一次宗教课,由陈宽民讲。

1946年和1947年学校只招收男生。

1948年在陕坝天主堂普爱小学北面建设了新校舍,有办公室,教室,宿舍,食堂和操场。校园有花园,每到风和日丽,杨柳吐绿,芳草含新,百花争艳,鸟语蜂忙,景色诱人,让人心旷神怡。

学校还新建了图书室,化验室,运动器材一应俱全。

1948年和1949年各招收了两个班,1950年招收了三个班,前后共招收了九个班。学生人数达到了四百五十人,女生占三分之一。

教师有从北京普仁大学招聘的徐有明,荷兰教授德伦教,赵风鸣,杨成名,李继祖等。本地教师有:张国良,徐宝善,孙玉,邢怀义,冯国珍,赵国兴,李桂珍等。

1948年,学校谱写了校歌:

普爱中学校歌

阴山苍苍,河水茫茫,昔日胡马嘶风,铁衣寒光;

今日宇榭亭阁,窗明几净柳荫堂。

诵声朗,轻歌扬,教育着活泼的少年郎。

 

慧光如帚,扫除了西北多少文盲;

慈祥温良,慰暖了多少青年心房。

它如海滨的灯塔,驱走了暗魑魔障,

它有基督的精神、博爱的心肠,

涤尽了人间残暴,消除了世界的凄凉,建设起温情的吾灵地堂。

它正在为国家培植英才栋梁,它便是我们的普爱-塞上曙光,

我们要永远爱她,永远爱她!

我们的品行该如蕙兰那样馨芳,

我们的学识需似黄河那样深长。

喜桃林清出,莫慕紫薇郎;若涛涛春江,日日应自强,

让母校爱的光芒普照无疆。

普爱中学还有自己的剧团,排演过晋剧《三岔口》,《走雪山》,等;1951年排演过《刘胡兰》,《兄妹开荒》,《红布条》等。

在篮球排球运动上享有盛誉,学生任永昌,杨家瑞等后来成了解放军篮球代表队队员,国家篮球队员,裁判和教练。

学校发生过罢课学潮。1949年9月 ,因为开除高一班刘启云同学引起的。《奋斗日报》做了报道,最后以学生胜利,刘启云复学告终。

 抗美援朝时,百分之八十的同学报名参军,共青团委只批准了任云昌和刘耀岭两名同学。

绝大多数学生报考了军校和财贸学校,参加了绥干团。

1951年3月由米仓人民政府接管,与私立奋斗中学合并,取名杭锦后旗中学。

 

 

 

 

 

 

 

 

 

 

河套诗经

 

 

 

 

爬山调夯歌 二人台是河套人的诗经。

【大草原游牧民族的长调短唱,与走西口带来的新的剧种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草原文化;草原文化又有了新的发展,形成了独特的新文化】

 

一.夯歌

 

蔚蓝如梦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一片玫瑰色。在生产队劳累了一天的后生疙蛋们,不用谁请谁叫,都早早地来到了盖房工地,参加农村盖房的最重要,也是第一道工序:打石夯,砸压坚实的房基础。

在五六十年代,农村都是土房。讲究娶媳妇必须盖新房,儿子快要到结婚年龄的父母亲们,自然要早早地把新房盖好,迎娶儿媳妇进门。农村的房子十分的简陋,根基不放石头,更谈不上放砖,地形干燥的土房住个二三十年,地形潮湿又有盐碱的土房,十年八年房子就要倒塌,打倒重盖。那时,盖房子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生产队长给你批二车麦草,自己在自留地里压上二三分土坷垃就行了。至于檩条,椽子之类,生产队会按最低价卖给你,也不用交现钱,年底分红时扣下。

打石夯需要八个人一起抬,有一个专门喊夯的。喊夯由一个有艺术细胞,脑子灵活,嘴皮子又来的快的人担任。喊夯的人是总指挥,打夯打得好坏,前进后退全靠他指挥。打夯要求“三平压二角双工,”三次平行打后,再压二次之间的中心。根基四周为了更坚实,比其他地方多打二遍。

 

喊夯歌是有套路的。首先是起套调:“唉——,”是长长的一声。“众位乡亲们请起来,快把那小时砵砵抬起来呀!”这时,抬石夯的八个小伙子一起用劲,双手把石夯托在胸前,口中齐呼“好好嗨哟!”然后举过头顶,随着喊声,石夯按节奏落地。喊夯的人还要时时提醒:“小石砵砵本是石磙磙,谁不用劲谁受痛呀。”让抬夯的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谁不用劲容易偏夯受伤。

等抬夯的人心齐了,劲拧在一起来了,喊夯的人喊的节奏加快了:“唉,要说山咱就说山,咱们背靠大阴山。

宁夏有个贺兰山,杨家将落难那个二郎山。

平顶顶的小红山呀,紧紧靠着大排干.唐僧取经要过火焰山……

唉--你看那边走来个老仲三……

“好好嗨哟!”抬夯的人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喊夯的人再长喊一声:“唉——,众位乡亲们听我言,”声调一慢,抬夯的人要长长的呼喊:“好——好——嗨嗂——”手将石夯轻轻地放在地下,小息一会儿。

不倒三五分钟,随着喊夯的人:“唉——”一声叫板,新的一轮打夯紧张地开始了。

这时也正是喊夯的人卖弄本事的时候,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喊夯歌随编随唱,有紧有慢。在哄笑声中,抬夯的人也不累了,来了精神。

这喊夯的人,把天上的,地下的,远的,近的,传说的,现实的串联在一起,又要押韵上口编成歌,实在了不起。我常想,如果把喊夯歌整理出来,也是咱河套的艺术瑰宝。

喊夯声甜甜酸酸,苦苦辣辣,八个小伙子齐声呼喊,再加上农村田野空旷,早晨傍晚空气潮湿,声音传的更远更洪亮。可以传到十里八乡,自然吸引不少人。还有的人专门来看来听,黑压压的一片。

观众越多,喊夯的越来劲,小伙子们越卖劲。说不定那一个姑娘小媳妇正注意自己呢。小伙子们在打夯时,衣服脱的只剩二股巾背心,胳膊,胸前的疙疙瘩瘩的肌肉显示出青春的活力,身体的壮实你说能不吸引姑娘们的目光吗?

特别红火的是那些孩子,跑前窜后,打打闹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天大黑。这时,房地基已经打好,该收工了。如果父亲打夯,儿子自然也是小客人,理直气壮地来个肚皮滚瓜溜圆。

日子苦,人们不觉得。一家有事,全村帮忙,形成了习惯。我在农村的三四十年间,村子里的房子翻盖了三茬,谁也没有要过一分工钱。特别是孤寡五保户,乡亲们更是照料无微不至,房子漏雨了有人给抹上泥,生了病有人送医院。水有人担,柴米有人管。人人见面乐乐呵呵,天大的过节,一笑就完。

这夯歌,就是来源于爬山调。

 

二.爬山调

 

爬山调,是土生土长在内蒙古河套地区的:“诗经。”它朴实无华,天籁自鸣,平中见奇,真情感人。爬山调它是山野草地,田间地头劳动人民心声的自然表露,又是内蒙古西部地区人民的社会历史,时代生活和风土人情的一面镜子。有着悠久的现实性与传统性,伴随生活而来。是劳动人民在社会生活斗争中,用汗水和血泪浇灌出来的花朵。

爬山调字字血,声声泪,是劳动人民的生活缩影,又是他们的集体智慧和艺术的结晶爬山调唱了多少年,多少代,谁也说不清。有一首爬山调歌词里唱道:

“朝朝唱,代代唱,也不知道唱死了多少老皇上。”

爬山调内容极为丰富,塞外地区的人生百态,,习俗风情,山川树木,鸟兽鱼虫,天文气象等全部纳入歌中。

爬山调和其他民族的歌谣一样,是国粹,是应该保护和发展的。

特别是爬山调,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老百姓称它为“山曲儿”“新诗经”,

它跨越新旧二个时代,内容极为丰富多样化。旧社会,它有揽长工歌,拉骆驼歌,童养媳歌,抓壮丁歌,逃婚歌等;新社会有歌颂党和毛主席的歌,欢庆解放的歌,歌颂新人新事的歌等。

土生土长的爬山调歌手们,脑子活泛,记性好,更可贵的是即兴发挥,有人戏称:“爬山调调子多,紧唱慢唱一笸箩。”

站在黄河畔的三哥哥唱:“黄河水呀不断流,三哥哥我的曲儿不断头。”

受了屈的三妹妹唱的是:“脱了毛的鹰鹞飞不高,花翎翎喜鹊落在臭水濠。”

被媒人欺骗,婚姻不幸的妇女唱的是:“枪崩鬼媒人五雷锥,吃了他的心肝熬了他的肺。”这土生土长的爬山调,曾经被政治利用,该唱流行的政治口号。特别需要在1958年人民公社时期,流传的那首:“单干好比独木桥,走一步来摇三摇。互助组好比石板桥,风吹雨打不坚牢。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

这首诗成了河套人的诗经,也是全国人民的诗经。

在墙上,黑板报醒目的位置上,学生的课本上,报纸广播上,天天唱这首诗歌。有的人在梦里,笑醒了,到了天堂。

人民公社真的是天堂吗?说起来那个时代的人们,是完全相信,都要大步流星到共产主义,到天堂去。

我把自己的切身经历,写出来,让年轻的一代,对过去有一个粗略的了解。

人民公社见闻录

1958年,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在极短的一个月时间,重新改组为人民公社。实行一大:大规模;二公:公有制。

所谓大,就是将原来一二百户的合作社合并成四五千户以至一二万户的人民公社。所谓公,一切财产上交公社,多者不退,少者不补,在全公社范围内统一核算,统一分配,实行部分的供给制。下面讲述我经历的几件事。

 

大办食堂

 

1958年9月,我到到离家五里的二道桥红旗小学读书,正赶上人民公社办大食堂。在办大食堂前,社员把家里喂得鸡猪牛羊马兔子全部入了社;社员家里的粮食蔬菜锅碗瓢盆也全部交给了食堂,社员在食堂吃饭不要钱,一步进人了:“共产主义”。

原来一家一户喂的猪牛羊马兔和鸡,现在集中在一起,喂不好,出了毛病就宰杀,所以大食堂是天天有肉吃。

还有一部分人串生产队吃共产主义饭,一生产队吃好的,其他生产队的来吃,还要欢迎,常常砸锅【不够吃】,我们学生也沾光,在学校附近的生产队吃了几次饭,后来被禁止了。原来是本队社员意见纷纷,大批杀猪宰羊,不到二个月,猪圈里没有猪,羊圈里没有羊,鸡全部得瘟疫死了,粮仓见了底,大食堂给社员的生活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这个:“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的路更艰难了。

放卫星,粮食堆到白云间

我记忆最清楚的是三道桥人民公社墙上的一副漫画,在太阳下,一个老农民坐在粮食堆上,和天空的白云相连,老农民正在得意洋洋地吸烟,漫画题目是:粮食堆到白云间,就着太阳吸袋烟。

粮食真的打下那么多了吗?其实不是,全是放卫星放的。

旗里召开三级干部会议,让大队生产队干部报产量。你如果如实报,就是保守思想,其他干部斗你的保守思想,连觉也不让睡,你如果多报超过了最高产量的生产队,就可以休息。会务秘书处宣布你放了卫星,报纸和广播报道你的典型,还要得奖,甚至官位高升.就是毛主席说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你一颗卫星,我一颗卫星,一亩地高粱亩产量上了十万斤。旗里和公社开现场会,把其它地里的高粱穗子全部拉到一块地里。前来开现场会的大小干部个个心知肚明,谁也不说什么,万分虔诚地看着这颗一亩产十万斤高粱的卫星。

同年,毛主席要求大炼钢铁。乡村和城市机关单位,也开始土法炼钢。把办食堂时,家家户户偷偷留下的铁锅,舀水铜瓢,菜刀,甚至剪衣服的的剪子都强迫交到炼铁厂,砸碎炼铁。不管炼铁成功与否,一出炉就敲锣打鼓到公社,给毛主席报喜。成熟的庄稼,烂在地里无人收割。

再加上人民公社的八大员:宣传员,卫生员,记工员,饲养员,文化员,炊事员,购销员,管理员等脱产人员,到庄稼地里干活的人减少了一半,形成了自留地里打冲锋,集体地里磨洋工.你说,能打下粮食吗!

阳婆婆下晒肚肚

1959年冬天,人民公社大食堂大多数已经揭不开锅,解散了,人们的共产主义梦破灭了。

沉住气的社员,从草堆里,地下刨出埋藏下的铁锅,菜刀,勺子等。大多数的社员重新置买锅碗瓢盆,犹如雪上加霜。

生产队的粮食全部交了备战粮,吃粮靠返销。在1960年,供应过每人每天四两玉米面。人们为了活命,掏挖完了苦菜,掏挖灰灰菜,羊辣辣等充饥;到了冬天,把裨谷子,玉米脱粒后的芯子加工成无粮面分给社员充饥。还有的社员剥榆树皮捣烂吃,挖老鼠洞,找可以吃的.....该吃的全吃了,不该吃的也吃了。

虽然生活艰难,我们还要继续上学。教室里没有火炉子,桌凳也不齐全。不少的同学坐在泥台台上学习。我们肚子里没有食,教室里冰冷,浑身上下瑟瑟发抖,有的同学开始跺脚取暖,还是不顶用。郭有文老师有办法,叫我们集体到太阳底下晒肚肚。自己把自己的烂衣服撩起来,让太阳晒肚皮。这果然是个好办法,不一会,肚子里热起来,浑身暖和。我仿佛看到了身边的一个同学,薄薄的肚皮下绿绿的肠子在蠕动,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让老师好好一顿训。

这些真实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不可以抹去.我常常给孩子们讲述时,他们只当故事听,难为他们了。人们有了新的爬山调:集体地里磨洋工,自留地里打冲锋。【因为社员有了自留地和饲料地】

大麻袋小口袋,谁不偷呀谁带害。从上面的爬山调可以看出,人民已经对大集体态度。

 

二人台是内蒙古西部河套地区的土生土长的地方小戏。据专家考证,河套地区是爬山调和二人台发祥地。是河套人民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形式,一歌一戏有着内在的必然联系。

二人台它像娇美的山丹丹,盛开在塞北的广大地区。在农村集市,庙会,社火,物资交流大会,红白事宴等地演出。

解放前人们把二人台演员叫做:“打玩意的”“唱戏的”,受人歧视,死后不能进祖坟。

二人台小戏班,就地简单化妆,配上几件简单的乐器:笛子,二胡,扬琴,梆子等,就可以开场。

二人台有些剧目是直接从爬山调改编的,如【打樱桃】【种洋烟】等。二人台剧目上百个还要多。

二人台唱腔音韵谐美,流畅自然,铿锵入耳,容易口记耳传。不少二人台演员是文盲,剧目看上个三俩遍,就能上台演出。

二人台的串话,上场诗,绕口令,呱嘴等形式每一个字都合辙押韵,表演起来节奏明快,语调流畅。

为了一口饭,二人台演员奔波在乡野田间。到处赶庙会,办社火,献艺卖唱,今天给李家祝寿,明天给王家娃娃过满月打坐腔,后天给刘家儿子娶媳妇打喜棚,和叫花子差不多。遇上荒年歉月,衣食无着,苦不堪言。只好背井离乡,乞讨为生。或者打工受苦揽长工,正像爬山调里唱的:“活活的一苗无根草,随风风起飞四处落

河套最著名的二人台演员倪丑旦,有一年,在河套揽工,期满回老家。走在半道,住在老乡家里。一听说是闻名的二人台演员,老乡热情招待。为了答谢房东,吹笛演唱,谁知道触犯一家乡绅,说是冲撞他家的老祖宗的灵魂,让倪丑旦树碑招魂。经过给乡绅下跪叩头,点烟赔情,交出来身上的几个血汗钱才放行。可见,二人台一般演员更是:正是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灵,求神问卦满脸尘。

二人台和爬山调夯歌有着血缘关系的民间姊妹艺术,前者是地方小戏,后者是民歌。是爬山调丰富了二人台。

二人台不仅吸收了民间歌舞,唱词多数来自民歌。活跃在农村集市,庙会,社火的如旱船,小车,跑驴,高跷,等。

从嘉靖年间的“丰州调”到现在,乐器由笛子,四胡,扬琴,梆子等,到现在的大型电子配乐,有了根本的根改变。

 

河套诗经二   爬山调二人台的陕坝“活宝”

 

河套爬山调:“没有三下俩下,不敢到临河陕坝;你刨闹的再欢,不如西贝拐弯。”河套地区历史悠久,藏龙卧虎,人杰地灵。

 

河套人所说的“刨闹”就是就是指干事情,有名气。

西贝真名叫贾成荫,人们又叫二哥;拐弯真名叫李光文,人们为了叫得顺流,就叫拐弯。就是这两个人,合作创作的六个二人台节目搬上了中央电视台,大小三十多个新编剧目搬上了地方舞台,成了河套人骄傲,河套人的一对活宝贝。

这不,今天晚上中央台又要演出《二板头进城》,这个戏专门描写县农机局的供销科长常克农,吃农卡农的故事,深受广大人民群众欢迎。《二板头进城》就是一出二人台小戏。

在悠扬的二人台乐曲中,二板头上场了,口中数着快板:“二板头我手提油葫芦,越思越想越气粗。进城去买喷油头,气坏我二板头。常克农这只吃人的虎,吃了肉还要啃骨头。

社员有苦没出诉。。。。。。

看着画面上的二板头,是在大集体人民公社即将土崩瓦解的时候,当时政策是放宽多了,有的地方开始包工不包产,下地再也不用听生产队队长那个公鸡嗓子叫鸣,可以自己安排农活。还有的地方包工包产,超产部分归社员。

可是刚一开始,涉及到到农民的部门,一些文化大革命时期上来的干部把守着,处处卡农害农。

掌握柴油的叫“油老虎”;供销社管化肥的叫“肥老虎”;水利段管淌水的叫“水老虎”;管农电的叫“电老虎”;农村信用社管给社员贷款的叫“财老虎”;甜菜收购站管理人员叫“糖老虎”。

这六虎挡道,老农民寸步难行。每一只老虎都得罪不起,都要张开大嘴吃人。

生产队淌青苗,卖甜菜,卖化肥前,先要杀羊备酒,送到有关部门,稍微怠慢一些,化肥撒在地里被关了闸;卖甜菜多扣杂;卖化肥没有货。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社员办红白事宴,晚上客人到齐了,饭吃到一半,拉闸停电,赶快骑着摩托送酒送烟赔不是。由于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不正之风盛行。人们在爬山调中唱:

骑着摩托捎着羊,村村都有外母娘。天天过大年,夜夜入洞房。

在改革开放时期,爬山调二人台有了更高的发展,出现新的高潮。如久唱不衰的《夸河套》,王占昕的《王婆骂假》是风光了一时。还有刘桂珍,李虎,樊二板女,刘爱等人,影响较大

二人台的艺人在旧社会里,被人看做下九流,社会地位极为低下,生活上更加艰难凄凉。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为了活命到处奔波

清末民初,二人台老艺人有:荣双羊(蒙古族)、何三旦、张根锁(锁锁旦)、刘二秃、樊二仓(白灵旦)、宋其子、闫三旦、润其子、高四、梁二、巴根海、毛扣子、挨元子、朱银全、计子玉、樊六、贾红红(揪心旦)、刘银威、高金拴、赵士元、任锄勾等。

解放后,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指引下,使二人台成为艺苑中的一朵奇葩,争芳斗艳。孙兰娣演唱的《小尼姑思凡》、玄克英和玄秀英演出的《 打秋千》被中国百代公司录制成唱片,广泛发行。如:王美仙、王二富(笛子)赵旭东(扬琴)、李贵章(四胡)、康建喜、刘建忠等,这些演员多数被吸收为盟(市)和县专业演出团体的演员和演奏人。

我们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们是那个时代的内蒙古人民的活宝。

 

河套诗经【三】爬山调与二人台艺术特色

 

无论爬山调还是二人台,它们都属于民歌的范畴。

我国的民歌艺术形式五彩缤纷,源远流长,反映了每一个历史时期人人们的社会风貌和风俗人情。

河套地区,随着走西口的人群不断涌入,天南地北的口音,三教九流的渗透,加上原来蒙古民族的长调,给爬山调和二人台清新而又多元的滋养,开创了崭新的局面。

爬山调由于世代口传心授,便于演唱,唱俩句停顿一下,一般现成了二行一段体的形式。

每段的每句的字数不定,自由变化。长的每句十六七字,短的六七字。节拍和音韵参差不齐,错落有致,耐人寻味。如下:

叫一声哥哥呀你不要往我家跑,

我那个没头鬼男人磨快了一把铡草刀。

 

麦子长豌豆园,想了今天想从前。

 

爬山调多用比兴,或者蝉联,以及叠字重音。都是本地区劳动人民的口语,明白话,清新如白开水,粗狂如二锅头,细腻如蚕丝被。

 

我大我妈爱银钱,

填了枯井没有人可怜。

 

大青山的石头乌拉山的水,

枪崩鬼媒人五雷锥。

 

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

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穷。

 

可以这样说,爬山调内容涉及天上的鸟,水里的鱼,地上的人。它是情歌,它是恋歌,它也是战歌。

爬山调和二人台都是内蒙古西部地区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

前者,是民歌。

后者是地方小戏。

它们是美丽的山丹丹花,红艳艳的樱桃。生长在塞北。二者的关系密切,有着血缘的关系,有着内在的必然的联系,是谁影响了谁,谁发展了谁都没有定论。我认为,它们是姊妹篇。

二人台产生与发展,据有关专家考证,在明朝嘉靖年间“丰州滩”【现在的呼和浩特】为中心,在包头,土默川和清水河流传。随着在草地出现了村镇,各种民间艺术,丰富了二人台艺术。

最初的“打坐腔”艺人,有的变成了专业演员

二人台演出,一般是一丑一旦,在四胡笛子,洋琴的伴奏下,踏着秧歌步子扭来扭去,唱一些民间小调,有时候还要穿插一些爬山调,形成了二人台的雏形。

二人台不断发展,日渐完美。有了音韵优美,流畅自然,讲究节奏。更需要说明的是二人台唱词比较固定,有了固定的牌子去。在长期的不断补充,丰富。特别是历代老艺人的用呕心沥血,不断创新。有了大青山调,河套调,伊盟调,漫瀚调等等。

走不完的西口,打不完樱桃。

二人台剧目繁多,没有一个人能够说的清楚。

语言的应用形式多样,比如串话,瓜嘴,绕口令,都是和辙押韵,听起来节奏明快,语言流畅。

通过不断发展,二人台艺术有故事,有人物,有情节,有矛盾。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更赋予它新的内容。

 

 

 

 

河套诗经四     爬山调二人台中的四骂一爱

 

一骂社会。

 

阶级剥削和政治压迫是一对难兄难弟,谁也离不开谁。历代统治者依赖军队维持反动政权。在解放前,河套地区的国民党政府,疯狂抓壮丁,抽税,劳役等灾难落在了贫困群众头上,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爬山调也生动地描写了这些苦难,悲惨的生活现状:

“白毛旋风吃骨头寒,顶梁柱柱倒塌全家完。雌怪子半夜树头上吼,满村村活寡妇谁收留。

国民党抓兵害苦了我,

拿上哥哥热肉疙瘩堵炮火。

一疙瘩沙蓬顺壕豪跑,俩眼眼泪水啪啦啦掉。

抓兵不是你救命的草,死症底子神仙也治不好……..

抓壮丁让无数家庭生离死别,烟飞灰灭。“一堆活寡妇”像漂流的芦草扎不下根,保甲长挤迫的活不成。

字字血,声声泪将国民党政权及保甲长制度的罪恶控诉和揭露无遗。

 

二是骂老财。

 

大门洞洞里的风,旱地里的葱,财主的算盘“善人”的心。”连用二个隐喻,门洞里的风最阴最厉害,旱地里的葱最辣眼睛,比喻地财主的算盘和心肠。整个调子明快,洒脱。

再看:“长工身背火鏊子,地主家里扇扇子。

一口酒一口肉,放下筷子啃骨头。

吹胡子拍脯子,嘴里酌着酒壶子。

抽完水烟抽大烟,红火翻天鬼眉脸。

打了媳妇骂长工,牛蛋眼睛赛铜铃……

寥寥几句,土财主的形象跃然纸上。啃骨头的豺狼像,抽洋烟的恶鬼像,虐待长工的凶残像,是多么形象逼真!

三骂媒人。

 

“没头鬼媒人爱吃肉,仰面回家一出出路。”一出出路,一去再也回不来,见阎王去吧。可以看到,对媒人的积怨深如海,恨似山。对封建婚姻的强烈控诉和抨击。

“白皮皮烙饼盖烟洞,媒人吃上得臌症。

二股白毛风风朝东吹,枪嘣鬼媒人五雷锥。

一壶壶烧酒十八个馍,一条羊腿害死了个我。

一出大门拾了一包生锈的针,扎烂媒人的心扉和眼睛………

在罪恶的旧社会,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封建的婚姻制度和伦理道德长着血盆大口,千百年来,吞噬了多少无辜的,善良的,淳朴的年轻妇女。所以,他们的骂,是勇敢的,真挚的,发自内心的。

 

四。骂恶公婆、小女婿

 

在封建社会,劳动人民受着残酷的剥削与压迫,妇女们又多了一层宗法礼教,政治上,经济上没有地位,任人宰割。遵循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活不平等,人权没有保障。

你看她们在爬山调中苦喃喃地唱:

“井里头的蛤蟆井外头爬,生个巴巴的婆婆叫妈妈。

补丁裤裤麻绳绳鞋,饿扁了肚肚当奴才。

羊尾巴辫子瓢葫芦头,看见老枪嘣肉眼眼抖。【男大女小】

白籽白瓤嫩瓜瓜,给我找小个尿床的毛娃娃。【女大男小】

最后,万般无奈,长叹一口气:“白泥墙上摩了一把灰,寻了

个女婿顶如没。

 

一爱,

 

就是情歌。情歌,是爬山调二人台和夯歌的主流,特别是由于相爱而激发出来的真挚深切的思想感情。

情歌冲破了封建戒律,表白热辣辣,情切切。“沙地的萝卜旱地的瓜,山曲唱的都是咱们心里头的话。”

“满村村点灯一盏盏明,就爱情哥哥你一个人。

烧酒鍾鍾挖米不嫌哥哥穷,三十六眼窗窗半边边明。

西北风冻厚了三尺冰,舍上骂名也和哥哥交。

哥哥想你天知道,泪蛋蛋盖起一座龙王庙。

爬山调,二人台和夯歌,是草原文化的结晶,是璀璨珍奇的人民诗经。

 

河套诗经【五】爬山调二人台的时代性和人民性

 

最近,在看内蒙古电视台播出二人台艺术大师武利平专访,结合自己多半个世纪对爬山调二人台的耳闻目睹,亲身经历,感慨万千,有许多话,总想一吐为快。

武利平老师说:“二人台它是渗透到老百姓心中的一种艺术,得到群众的认可,有感召力。”

在我国漫长的封建历史社会中,产生过许多瑰丽的文学作品,是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包括反映民生疾苦,追求幸福,反封建,反压迫,有着鲜明的时代性和人民性。

列宁说过:“艺术是属于人民的。”人民才是历史的主人。文学艺术的生命力在于反映历史的真实,反映人民的悲苦,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饥者歌食,劳者歌事。”(《韩诗:伐木序》)属于民歌的爬山调二人台就是劳动人民的心声,无不体现着智慧,喷射着火焰。

现在,农村电视数字化,频道多了,好节目也多了。社员的生活有了质的变化,可文化生活走入低谷。电视不爱看,好歌不喜欢唱,不少是人沉溺于麻将场,赌博场,给社会带来了不稳定,给家庭造成不和谐  农村文化生活值得反思。

 

1. 每个生产队都有文艺宣传队

 

在上个世纪50~60年代,二人台演出在农村如火如荼,农民自编自演各种剧目,以喜闻乐见的方式深得农民欢迎。那时每一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文艺宣传队,一到冬天,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演员们每天生产队开完会后,才开始排练,一直排练到后半夜,不要生产队一分钱的报酬,一个文艺宣传队,乐队加演员最少也得二三十人,小伙子和姑娘以参加上文艺宣传队为荣。从腊月开始交流演出,一直演到第二年的二月二,春耕大忙。演出时舞台没有电,一根铁丝绑一个棉花疙蛋,沾上柴油照明,天一黑,一直演到半夜,有时群众掌声雷动,要求在加演节目,后半夜了也不知疲倦。如果大队组织文艺汇演,更是盛况空前,公社的文艺汇演就是一个交流会。现在四五十岁的一谈起过去的排文艺节目,都会津津乐道。就像【老俩口学毛选】,都会唱:吃罢饭,老两口窗前学 呀学毛选......那时不少文艺节目内容简单,没有起伏的故事情节,可人们难以忘怀。为什么,节目贴近生活,有时代的印痕。

 

2. 五里三村看电影

 

70~80年代,公社的电影下乡演出,在农村是个隆重的节日,很多农民都早早吃完饭,聚集在演电影的的场子,翘首以待演出。附近的村子的社员只要听说演电影,不管相距三五里还是七八里,可以说,男女老少只要能跑的动,一声招呼,呼啦啦一大群就出发了。老远只要听见大喇叭一响,不知是谁大喊:演开了,快跑哇!人们哗啦一下,全跑开了。虽然肚里装的是玉米面饼子和酸菜汤汤,可热量不少,一会儿人人汗流浃背,个个上气不接下气。电影一般演二场,有时候还要加演新闻纪录片,散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肚子里的那点食物已经消化的干干净净。尤其在寒冬腊月,又冻有饿。回家的路上,人们纷纷议论故事情节,兴头立马来了,七八里的路程,不知不觉的走完了。回到家,一大茶缸子热水,半盘酸蔓菁条子呼噜呼噜下肚,就能做个好梦。进入90年代后期,电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旗乌兰牧骑的演出也稀稀落落了,除非哪乡镇为了庆祝人欢年丰,请来了乌兰牧骑演出。

 

3. 鼓匠班子歌手的兴衰

 

在往后,2000年左右,一种新的演出进入了农村,这就是在置办丧事时,由主家聘请鼓匠班子的演员来表演二人台和流行歌曲汇合在一起的大杂烩。从它一出现到现在一直占领了农村文化表演的主要舞台,并统治了十几个年头。有的内容庸俗下流,不堪入目,不过,也还有一部分观众。丧事大杂烩表演刚开始确实吸引了很多农村观众的眼球。它以新潮的流行歌和经典的二人台曲目组成,可以满足不同年龄段的观众。演员不少来自于专业的,有一定的功底和素质。曾几时,农民趋之若骛,观众如潮,他们有的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就为赴这精神盛宴。当然办丧事的家属为此付不菲的酬劳。在一开始时,稍稍有些钱的人雇上这些歌手,可是时间一长,别人不得不雇,因为众口铄金,谁也不想让大家戳自己的脊梁。虽然家里是哀伤的气氛,但外面戏台上下却喜笑颜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很快就形成了新的风俗。本来死了人极其悲伤,但又雇上了唱歌唱戏的演员,他们又不唱悲歌,这简直有点像欢庆,主人家虽心里别扭,终也忍着。有的是随大流,麻木了。一些有钱的子女,花大价钱,请名演员演出,在乡亲面前张扬一下。演员们循规蹈矩,好好地唱歌,无可非议。可有的演员为了吸引观众,把一些美好的剧目进行了改造,把不堪入目的动作加上。更有甚者,男演员装成丧妻的光棍追丧夫的寡妇,满场乱跑,满场浪叫,还在后面跟着傻男愣女,观众笑声雷动。这时,掀起了演戏的第二个高潮,观众又是蜂拥而至。千里长席,没有不散的宴,这种黄色表演在红了几年之后,终被农村的观众冷淡,因此每逢死人之际舞台表演时,气氛冷冷清清,台前没有几个人。这时,此类表演已山穷水尽,日渐趋微。可是,还是照演照唱,不然人家会笑话:怕花钱!我们盼望着新时期农民喜闻乐见新的文艺节目,占领农村这片土地。现在,电视和电脑已经进入了农户,更需要活跃农村文化生活。开办文化活动中心,体育健身活动中心,休闲广场等。人有了钱,更要有精神. 河套诗经【六】爬山调二人台的表现形式 爬山调是群众抒情言志的口头诗歌,不管你是不识字,还是文化人,都可以交流情感,表达心声。在表达的过程中,不需要舞台,不需要观众的多少,更不需要观众的认可。爬山调可以唱给别人听,也可以唱给自己听。爬山调是一种民歌体。它的特点是:俩句一组,字数不一。爬山调多用比兴和叠字重音,语言是本地区劳动人民的口语,明白话。抒情时,一唱三叹。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你看下面的几首爬山调: 清水水玻璃阳婆婆照,满口口白牙牙对哥哥你笑。 红格丹丹的嘴唇唇毛花花眼, 就像那露水地的香瓜瓜脆格莹莹的甜。 哥哥的爬山调安住了小妹妹的心就像那十五的月亮十六明。 沙弯弯上的鸿雁拍翅膀膀叫,招魂魂的哥哥把没头鬼的妹妹瞭。 河套地区的爬山调,有着自己的独特的生活天地,习俗风情,一股山药疙瘩味道。它富有生命力,散发着淳朴的天然的泥土芳香。主要原因是,它的根深深地扎在肥沃泥土中。淳朴感人,不以华丽浮躁取胜。歌唱时候一板一眼,风趣押韵。不管是唱的还是听的,流畅悦耳,音韵和谐,如果加上“呀”等字,更加悦耳动听,回味无穷。 白马马叫唤倒主呀, 寡妇唱曲要走呀。你为朋友哄鬼啦, 就好比秋后的蚂蚱霜打的瓜。脆英英的韭菜扎把把嘞,咱二人交朋友托终生嘞。我们知道,爬山调以她的节奏感和韵律美而深受劳动人民的喜爱。它似珠落玉盘,山泉叮咚。它不受场地时间的限制,即兴创作,广泛流传。二人台就不一样了,它要有演出场地,需要一定的乐器,还要有观众。在广袤的农村田野,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晚风习习,河套地区一个小村庄就要演出二人台,给小村增添了几分喜庆。演出场地早早地被孩子们“瓜分霸占”,等待大人们的到来。正式剧目没有开始演出,乐队开始演奏牌子曲,权当作开场。一把二胡,一张洋琴,一支笛子,梆子一齐演奏。尤其是晚上,农村空气湿润,声音传播的很远。十里八村都可以听到。这悠长,嘹亮,明亮的曲调让人如醉如痴。有很多的二人台剧目,就是直接从爬山调改编过来的。最著名的就是《打樱桃》《种洋烟》等。这些剧目,在民间艺人的努力下,渐渐地成了腔正字满,和谐动听。二人台唱词丰富,丑旦角分明。剧情内容舞蹈内容水乳交融。

 

河套诗经【七】爬山调二人台火辣辣的情,掏心窝窝的爱

 

爱情,是人类最甜美高尚的感情。歌德有句名言:“青年男女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少女谁个不善怀春。”歌唱爱情的歌,是人类的第一支歌。在我国的最早的《诗经》的开篇《关鳩》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爬山调二人台,反映了恋人之间的火辣辣的情,掏心窝窝的爱。尤其是在封建社会,旧的封建礼教对男女的自由恋爱的视为洪水猛兽,违背了封建统治的:“男女授受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爱情,青年男女们用爬山调表达他们的心声,成了他们表达感情的纽带。听听那些朴实无华,感情真挚,充满了泥土的芳香,那一句不是火辣辣的情,掏心窝窝的爱:爬山调调本事捎话话的人,哥哥的的山曲曲摄取了小妹妹的魂。 我为哥哥把珊瑚珠珠膊脖上绕,海棠花花泪蛋蛋只为哥哥掉。 睡梦里听见哥哥的马铃铃响,一头碰破俩眼眼玻璃窗。 一对对鸿雁展翅翅飞,小妹妹耳热眼跳咋各地想你。河套地区人称为“杨家河畔的赵树理”刘秉忠,出生在杭锦后旗陕坝镇满天红,虽然1974年初中毕业,勤奋好学,毕业北京人文函授大学中文系,成了知名的记者,作家。打开他的《河套故事》《恩爱夫妻》开篇就写:“二十八年前秋天的半后晌,我在玉米地割草,我老婆也在割草,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成了我老婆,是个青头大闺女。我看见她想我老婆,我就扯开嗓子忽颤颤地抖了一句山曲:“你妈妈生下你人人爱,红鞋鞋绣着俩苗绿白菜。”一句话把她唱的不割草却割起玉米杆子来…….这年冬天,她成了我的老婆。河套女子健康善良,漂亮大方,都希望得到海一样深,雪一样白的纯洁的爱情。俩心相印,跨越时间的长河,永葆青春,白头偕老。记得我小的时候,村里的年轻后生,一过立夏,就要给生产队放马。他们跃马扬鞭,生气勃勃。一早一晚,软颤颤的爬山调抖开了。在空旷的乡村,空气潮湿,声音传播的很远很远。小伙子在唱:想妹妹想的眼睛花,荞麦地里摸西瓜。妈妈长长叹气:“唉,灰小子有了心事,该娶媳妇了。”大姑娘唱:大河里困住了一条鱼,专等哥哥你来开渠渠。妈妈马上就会喜笑颜开:“不愁了!” 

河套诗经【八】爬山调二人台的比兴赋,形象生动,脍炙人口

 

比兴赋,是我国民歌与诗歌传统的三种表现手法。在民歌和诗歌的创作中,比比皆是。

我国的民歌和诗歌之所以形象生动,意境深远,脍炙人口,流传千年万载而不朽的原因所在。

爬山调二人台是民间诗人和文人在创作过程中,歌手们你唱我听,我唱她和,用形象说话。比兴赋相互应用,往往借助鲜明的具体的感性形象,收到了新颖,奇妙的效果。

爬山调二人台里的比喻素材,多数是民间诗人生活周围的事物和景物。恰当的应用,妙趣横生,自然逼真。

塞北农村的草地,野花,白云山河,日月星辰,飞禽野兽,都可以纳入期中。

 

妈妈大大刀子般的心,

活牛身上剐肉你痛不痛。【旧社会封建社会哭诉买卖婚姻】

 

黑老哇落在了臭水潭,

当长工的哥哥好心惨。

 

哥哥想我唱上几句爬山调,

我想哥哥站在房顶顶上瞭。

 

为一个贴心人人沙里澄金,

丢一个小亲亲火上烙冰。

 

只估划天定姻缘就是咱们俩,

没想到半路上下雨遭雷打。

以上几段爬山调,没有一句华丽的辞藻,而是劳动人民口头诗歌,质朴明快,有着深厚的思想感情,浓郁的生活气息,情真意切,让人回味无穷。

这些爬山调,大都引用到了二人台。

如二人台小戏《拉毛驴》中刘喜唱到:“脸蛋蛋白里又套红,胭脂点红好袭人。”

《罗糕面》中唱到:“风和日丽好风光,花红柳绿草吐香。”等,都是爬山调里的句子。

爬山调二人台中的比兴赋,比喻的令人目瞪口呆,如“泪蛋蛋盖起一座庙。”“泪水水流成了一条河。”

可是经过歌手们唱出来,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夸张,别后重逢也好,它乡思念也好,是真实的,情真意切的,挖心掏髓般的真切。

 

不管是上句比喻下句兴也好,还是下比上赋也好,这种借物言志,比喻事理表现了人民的爱憎分明,更加具体生动。

 

河套诗经【九】

 

河套呱嘴王

 

说起来不怕人笑话,为了社区文艺演出编了二人台呱嘴《王婆创城》,剧情没有起伏,可是效果还好,参加市文艺汇演,竟然得了名次奖!

说一千道一万我对二人台呱嘴艺术情有独钟。小的时候最爱看呱嘴戏《王婆骂鸡》,有许多台词还会那么一俩句。

进入新的时代,多媒体艺术也对二人台影响颇大。尤其是在电视节目中《王婆骂假》系列,在地方和中央台播出,甚至出了国门,了不起呀。

追根溯源,好的演员,就要有好的剧本。这一系列剧本都是由巴彦淖尔市土生土长的刘先普先生主编的,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王婆骂鸡》不一般

 

我第一次看王占盺的《王婆骂鸡》是在2004年秋天,那时王占盺还不出名,来到了杭锦后旗三道桥一家姓张的烟贩子家里,给爷爷祝寿,王占盺表演了《王婆骂鸡》。

原本只是二人台在开场前烘托气氛的呱嘴,却被王占昕以一个节目的形式出现,得到了满堂彩,叫好声不绝于耳,鼓掌不息,每个来宾都为此喝了一杯。由于王占盺惟妙惟肖的表演,连襟俩个重金打赌王占盺的性别,一时传为佳话。

演出中王占盺的抖肩风趣而自然,扭臀风流而不失端庄。为什么有如此的效果,我想到了一个伟人说过:文学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河套地区,美女的标准是“种地就种沙盖楼,娶老婆就娶一篓油。”这一篓油的老婆就是身体好,肥肥胖胖。干活有力气,自然屁股蛋肥大,生儿育女不成问题,走起路来屁股扭动幅度大,讨男人的喜欢。

比较轻浮女性,走路不稳重,扭扭捏捏,左右摇肩膀,左顾右看,让人不舒服,会引起歪门邪道的想法。

王占盺的嗓子好,演出时二音又用的好,完全是一副老太婆的腔调。

王占昕每次演出都很认真,有创新,让观众耳目有一新的感觉,百看不厌。

在闲聊中我才知道,王占昕1970年出生,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刚刚初中毕业王占昕就考入了巴彦淖尔临河曲艺团。这一年是1986年,当年王占昕才15岁。

王占盺每次演出都受到当地的老婆、老汉们欢迎,成了名副其实的“粉丝”。散了场不走开,等王占盺卸妆,都要一睹王占昕真容。

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那么出名的一个人,王占昕每天骑一辆笨重的28自行车,车后拖着呱嘴所用的器具,和妻子于慧敏参加当地的婚庆,每场下来挣个百十来块。

《王婆骂鸡》由来已久,在当地还被老乡们称之为干嗑、数板,演员要有绕口令、打快板的基本功,王占昕第一次演呱嘴《王婆骂鸡》时,并没有感觉为难。

团里没有好的行头,王占盺个人又买不起,影响了演出效果。

2000年山西一家音像出版公司,先后将王占昕的演出曲目,灌制成盒带、影碟,加速了王占昕的知名度。

2003年王占盺从临河歌舞剧团调入巴彦淖尔歌舞团,原因王占昕解释说:“为了多挣点钱”,每个月500元的工资,是王占昕选择巴彦淖尔歌舞团的原因之一。

获得内蒙古五个一工程奖的戏曲《乌兰图克》由巴彦淖尔歌舞团正式排练,王占昕在这部戏曲中的角色是“男一号。”

2004年,在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北举行的四省区二人台大奖赛,作为一名年轻演员,王占昕依靠呱嘴《王婆骂鸡》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此次大奖赛的亚军。

 

《骂假》系列名声大震

 

在颁奖的时候,时任内蒙古党委宣传部部长张国民给他的建议:“小伙子,现在假冒伪劣如此严重,你为什么不骂一下假呢”。

说起那个时候,老百姓对于“假”货真是深恶痛绝!假烟假酒、假化肥假农药、更可恨的假药假大夫,图财害命,罄竹难书呀。

王占盺领奖回到巴彦淖尔歌舞团后,找到临河市文联刘先普,告诉他自己的创作意图,最终有了王占昕的另一成名作《王婆骂假》。

《王婆骂鸡》一举成名,《王婆骂假》更上一层楼。

2006年9月,通过层层遴选、比拼,王占昕最终依靠自己的呱嘴《王婆骂假》成为内蒙古曲艺界摘取牡丹奖的第一人。

这个奖是内蒙古第一,同台领奖的大腕有赵本山、闫学晶等人。

四省区大赛脱颖而出、在内蒙古曲艺界成为摘取牡丹奖第一人后,王占昕最大的变化是,身价倍增,这期间王占昕被调入内蒙古二人台艺术团。

从巴彦淖尔临河曲艺团,到内蒙古二人台艺术团一共26年。这期间的酸甜苦辣对王占昕而言,够品味一辈子的。

中央电视台的《曲苑杂坛》主持人汪文华与他取得联系,在巴彦淖尔歌舞团录制了他的现场表演,还盛情邀请他参加《曲苑杂坛》栏目,在该栏目上,王占昕成功出演的《王婆骂假》、《王婆喜表二人台》、《王婆观灯》节目,引得大家捧腹大笑,有人士认为,此举标志着王占昕的呱嘴正式走向全国。

2007年对于王占昕可谓喜事不断, 出于二人台艺术需要抱团发展,正式拜二人台表演艺术家武利平为师,彼时各大新闻媒体对此给予关注。

2007年,王占昕代表中国曲协应邀出国进行艺术交流,在日本他的节目,由于观众受喜欢的程度,第一次演出的时间是7分钟,由于观众非常喜欢,被临时加至20分钟。

在法国,他最为幸福的事情是“与艺术家李立山一起为法国观众解说二人台。”很多法国人对于二人台这种曲艺并不熟悉,李立山负责解说,而王占昕则担负起表演的角色。让他感慨的是,法国人对哥哥妹妹谈恋爱,没有概念,他们误认为同胞姊妹在谈恋爱,为此王占昕只好一遍又一篇的给予法国观众解释。

2009年,王占盺参加内蒙古首届二人台艺术节荣获金奖的事情,成为了内蒙古曲协副主席,创作的《王婆说风》。

对于当前社会的赌博风、酒后醉驾风、物价涨价风,行贿受贿风、贪污腐化风等不正之风,王占昕在这部新的呱嘴节目中将会逐一呈现。

王占盺成了一颗熠熠发光明星。

王占昕的呱嘴艺术,“呱嘴风”,开始流行。社会上真假王占盺屡见不鲜。

舞台上的王占盺爱诅咒、爱愤怒、摆着夸张手势不同凡响。在平时的生活里王占盺谦和平易近人,低调做人,有好的口碑,崇高的艺德。

 

无愧呱嘴王

 

 

二人台与“呱嘴”之间有着血肉相关的关系。

二人台是流行于内蒙古自治区及山西、陕西、河北三省北部地区的戏曲剧种,因为其剧目大多采用一丑一旦二人演唱的形式,所以叫二人台。

用笛子、四胡、扬琴等乐器伴奏,由二人对唱对舞,它是由曲艺二人台发展而成的地方戏曲剧种。

“呱嘴”是二人台的一种表演技巧,夸张的艺术,口头的歌谣,真情实感,自然流露。

呱嘴(又名数板、科kuo子),属于曲艺,是说唱类里的韵诵体,由打击乐伴奏,表演手法是只说不唱。像《王婆骂鸡》就是其中之一。

在传统二人台中广泛使用,与唱和舞并用,合辙押韵,疾缓有度,多用串话、谚语,诙谐幽默,多蕴藏着许多哲理和生产、生活知识,给人以启迪和智慧。

呱嘴一开场,就会掀起观众感情的波涛,燃起心灵火花!

二人台在表演时,呱嘴艺术中多用于丑角入出场时的上场白,起着吸引观众、稳定情绪等作用,多用于传统剧目中某个剧目的开始之前或中间,从形式上来讲,是二人台曲目的一部分,但在内容上往往与本戏无关,表演者以此逗人一笑,又或,对剧中主人公的性格进行烘托,达到诙幽默。像《王成卖碗》《打金秋》等剧目。

浓浓的年味在空气中弥漫,春天的脚步已经款款而来。每年春节前后,是二人台演出最佳季节。各种文艺演出也拉开了帷幕。

最受老百姓喜欢的还是二人台演出。那其中呱嘴,让现场观众如醉如痴,掌声和笑声不断。

王占盺在多种场合王占昕总是这样表白自己是农民的出身,他把相声“贯口”的童子功巧妙地运用在二人台呱嘴的表演中,又创造性地把蒙古族舞蹈“抖肩”的技巧融合进去,加上他天生一副好嗓子,极大地丰富了二人台艺术的表现力。

第四届曲艺最高奖“牡丹奖”。二人台呱嘴“王婆系列”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反响,被二人台表演艺术家武利平称赞为“河套第一嘴”。

中国曲协主席刘兰芳、副主席姜昆看了王占昕的演出后高兴地说:“占昕拿牡丹奖,当之无愧,就连赵本山也是第一次获得牡丹奖,巴彦淖尔出了这样的人才,是巴彦淖尔的骄傲,也是内蒙古曲艺界的骄傲”。

王占昕作品原创二人台呱嘴有:《王婆骂鸡》、《王婆骂假》、《王婆说乱》、《王婆卖瓜》、《王婆巧夸二人台》、《王婆观灯》、《王婆进城》、《王婆搭礼》、《王婆说圆》、《王婆喜表十九大》。

愿王占盺呱嘴艺术不负众望,更上一层楼。愿河套二人台艺术更上一层楼。

 

河套诗经【十】

 

倪丑旦与二人台牌子曲

倪丑旦,1917年生,属小龙,出生于陕西府谷温家峁,学名倪根举,却知道的人很少。

2018年,是著名民间艺人倪丑旦诞生100周年。

倪丑旦是艺名。

倪丑旦小时候跟大爹爹学唱二人台,大爹管教很严,本人聪明好学,许多乐器都是无师自通。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倪丑旦无意中看见一个过路艺人用鼻子吹笛子,他也琢磨着吹,解放前就成了远近闻名用鼻子吹笛子的艺人。

1933年17岁的倪丑旦和大哥结伴步行来到河套,在临河市黄羊乡广联四队定居,直到2008年去世,享年92岁。

1953年绥远省举办全省民间艺人文艺大赛,倪丑旦唯一的一个用鼻子吹笛子,获了大奖。

1956年冬米仓县第一期举办全旗声势浩大的业余文艺汇演,倪丑旦带领的二人台剧团助兴演出,受到了县政府的奖励。

多少人都为倪丑旦用鼻子吹笛子好奇喝彩。

演出结束不到一个月,米仓县召开文字交流会,倪丑旦的二人台演出队也来了。

上一次没有看到用鼻子吹笛子的人都来了,简直是人山人海。

1957年,河套行政区举办全区文艺汇演,倪丑旦二人台剧团参加演出,成了主要演出队,获得了大奖。

1995年5月倪丑旦参加内蒙古器乐大赛,获得了第二名,受到了自治区领导的接见。

随着人民公社建立,倪丑旦家划归临河县,米仓县改名杭锦后旗。

倪丑旦的三儿子倪永兵回忆说:母亲健谈,十分贤惠,全力支持丈夫的二人台演出。

日子虽然清贫,活的自在、快乐知足。

二人台是劳动人民精神、思想、感情的结晶。

二人台音乐有着丰富多彩的曲牌,是二人台艺人的世世代代口传心授的瑰宝。

她有着着黄土地上泥土的芳香,起伏的音节流淌艺人们的激情。

二人台曲牌更是黄土文化的精粹。

二人台曲牌是一朵奇葩,一响遏行云。它入心入耳,荡气回肠,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二人台曲牌是劳动人民精神、思想、感情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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