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相逢
三月里来桃花花开,顺风风回家腿迈开。告别了三哥哥,刘云海沿着套小子指定的路线,一路小跑,离开了莎拉其。一个上午,赶了大约三十里路。 解放区晴朗的天,艳阳高照,到处是喜气洋洋。 刘云海神清气爽,不用偷偷摸摸地走,路上同行的人,都被他超过了。突然,他看见路旁有一个车马店,他的肚子也开始叫唤,便停住了脚。刘云海正要推门进去,店门开了,走出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后生招呼自己进家。
“吱”地一声,门开了,这个开门的人,看着刘云海发愣。
刘云海抬起头,一看这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空气就像立刻凝住了一样。人也像被使用了定身法,面对面僵持而立。
二人屏住呼吸,傻愣愣地静呆了足有十来秒钟。
“哥!”“兄弟!”未待哥哥刘云海反映过来,弟弟玉海抱住了哥哥大声哭了起来。闻讯出门的女店掌柜秀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顿时滚落而下。一时间,吃饭的,住店都惊动了,纷纷出来。知道了是兄弟俩喜相逢,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家感慨无限。不少同情的人也是两眼也是酸楚楚的,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他们俩。还是女掌柜的见识的广,连忙招呼大家回屋。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该上路的上路。
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兄弟俩的,突然在异地相逢,近在咫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激动,是流泪,是千言万语。 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相顾无言语,又是无声胜有声。
云海和玉海,毕竟是七尺男儿,硬是把眶中的泪水,吞进肚子里去,手拉着手,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走进了小店。
晚上,弟兄俩和盖一床被,玉海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女掌柜秀秀也是苦根苦叶苦花花,苦蔓蔓上结的苦瓜瓜,从小就是补丁裤裤麻绳绳鞋【hai】,站在人家炉仡佬里当奴才。爷爷一头挑着父亲,一头挑着破罗锅,从甘肃来河套,走在半路上,过大沙窝时,奶奶饿死了。掩埋了奶奶,父子二人来到了包头,又到了此地,给人家扛长工。没日没夜干了十二年,秀秀的父亲成了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在穷朋友的帮助下,秀秀的父亲和一个从老家逃难来的十四岁的小芳成了亲,秀秀爹成亲的第三年,生下来秀秀。
秀秀十二岁那年冬天,秀秀爷爷给地主往包头送货时,路上遇到了土匪,被打死了。为了埋葬父亲,秀秀爹借了地主瞎花蛇的阎王债。第二年春天,秀秀妈生孩子时,大出血死了。 秀秀爹背星戴月,给地主瞎花蛇扛了三十年长工,到头来家破人亡。
房无一间,地无一分的秀秀爹,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走上绝路。在穷哥们的帮助下,还是过不了这个坎。最后一咬牙,把秀秀送到瞎花蛇家里当童养媳,还了阎王债。
秀秀过门后,受尽了公公婆婆的虐待,女婿的打骂。每日起来,没有三顿饱饭,倒有三顿饱打。日久天长,秀秀被折磨的没有一个人样子。一个人推磨,站在磨道里悲悲切切地唱了起来:
十三岁上死了我亲生的娘,十四岁童养媳在蝎子家,麻绳绳捆马鞭鞭打。不知道是瞎花蛇惹下了土匪,还是活该遭报应,秀秀十八岁那年,大年三十晚上,瞎花蛇家被土匪抢了,瞎花蛇为了保财,被土匪活活打死。秀秀丈夫被抓到山上,被土匪熬鹰时惊吓死了,婆婆闻讯后,一根麻绳穿过房梁,上吊死了。
秀秀被一个叫二面换的长工收留了。这正是:
刮起一阵黄风点起一盏灯, 亲兄热弟心连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