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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忠小说《红柳村变迁》

已有 5833 次阅读2015-6-23 23:11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红柳村变迁【小说】

 

 作者简介:刘文忠,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在报刊发表1000多篇,百万余字,散见于《中国现代诗歌》《中国黄河》《内蒙古日报》《草原》《乌海日报》《巴彦淖尔日报》等,主要著作:长篇小说《魔咒》《杨家河畔》等。

 

 1.无悔

  红柳地里的花,开了一茬,又谢了一茬,流年也在这花开花谢中逍遥流淌。

 

  岁月的印记,犹如村头老柳树的年轮,掩盖不住时间的侵蚀,浸润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爱恨情愁悲欢离合成了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养分,留下了了每一个温馨的记忆,枝繁叶茂。

 

  风风雨雨中,四喜变成了一个不说爱语,不懂浪漫的人。

 

  着实委屈了她,多少年过后,她说:

 

  这样的浪漫,她欣赏;这样的情怀,她看懂。

 

  因为爱,所以懂得。

 

  因为懂得,所以幸福。这种幸福,在默默的无语中,在淡淡的一杯温开水中。

 

  这也许缘分的注定,阴差阳错,酝酿了一场爱的花雨。

 

  那个人叫兰英,今年十七岁。

 

  四喜和兰英从小相识,是在一个生产大队里,四喜是六队,兰英家七队。可俩家住在在一个自然村子里,相距不到300米。

 

  鸡犬之声相闻,儿童从小没有往来。

 

  因为我们家贫困,弟兄姊妹八个,六个弟兄,四喜是老大。农村有句格言:“找牛找马,不找老大。”

 

  加上四喜从小性格内向不爱多说话,书呆子一个,对小姑娘更不看一眼。妈妈担心地说:“四喜(我的乳名)将来找对象是个愁事。”

 

  妈妈由于操劳过度,住进了旗医院,急需输血。那时,旗医院没有血库。乡亲们闻讯后,来了三十多人验血。其中就有兰英。

 

  兰英她才十七岁,二英话没有说,和乡亲们骑着自行车,从农村到县医院,整整四十多华里,二个多小时就到了。来到了医院后,水也没有来得及喝一口,饭也没有吃,挽起了胳膊就验血,结果血型符合,抽了血。乡亲们回家后,兰英没有回去,又陪四喜母亲俩天床,说了两天话。

 

  妈妈病故以后,关兰每天来四喜家,帮助已经七十多岁的奶奶做饭和料理家务。那时四喜还在高中读书,还有半年就要毕业。

 

  在那段时间里,四喜和关兰天天见面谁都不说什么,默默无言相视一笑,更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婚姻应该是实实在在的关心呵护,而不是含情脉脉的耳鬓厮磨。四喜还没有搞清楚“爱”究竟是啥玩意的时候,在父亲和舅舅的主持下,高中一毕业,四喜和关兰就早早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庄严而神圣的,应该是穿着洁白的婚纱,接受众人最诚挚的祝福,然后托着爱人的手,走上红地毯,互相不离不弃。

 

  可是,那时时兴骑自行车娶亲,娶上后绕村子一圈就回来了。这样的婚礼,是简单的,可在当时人们眼里是隆重的。

 

  本村找成对象的不多,是一件新鲜事。

 

  五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念书。全家九口人的饭全靠关兰和奶奶做好。吃完饭收拾完碗筷还没有喘一口气,生产队队长就放开破嗓子喊社员上工。

 

  因为四喜母亲叫王瑞英,兰英名字叫关瑞英,为了尊敬死去的婆婆,也为了顺口,人们都开始叫她关兰。

 

  关兰还要给全家人衣服鞋帽缝缝洗洗,可真难为了。

 

  关兰一向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而得名。她愿意这样无怨无悔地跟着四喜吃苦,四喜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安慰她,体贴她。

 

  四喜爱写一些诗歌散文新闻通讯之类,在内蒙古日报,巴彦淖尔报,华北民兵,花雨,当代诗歌,文艺演唱等报刊上发表了不少。可那时没有稿费,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妻子还是什么也不说。

 

  四喜认定的事,她默许,时时支持。

 

  剥夺了四喜的爱好比打还难受,这一点关兰心里最明白。

 

  她选择了从夫,夫为先,成全丈夫的的事业,也是关兰的心愿。

 

  皇天不负有心人。1972年,由于在报刊发表了不少作品,引起旗文化馆的注意,正好内蒙古军区在二郎山搞民兵军事演习,需要搞大型图片展览,文化馆领导黄积录推荐四喜到了旗武装部制作展览。在全区展览评比中,获得第一。四喜被留在巴彦淖尔军分区搞文字工作,在办理参军手续政治审查时,因父亲云海参加过国民党警察这一历史问题而搁浅,回来当教师。

 

  四喜在学校里,关兰在家里的负担更重了。不安分的我又做了一件傻事,和学校越玉柱老师主办了苦菜花诗社,刊印了《苦菜花》油印月刊,又把多少时间耽误了,家里近三十亩承包地,靠妻子一人忙。连续办了十余年,发行56期。

 

  在办苦菜花诗社期间,内蒙古日报渠成荫,巴彦淖尔文联杨若飞,贾成荫,杭锦后旗文联李广文,王富林等领导十分关心和支持。在内蒙古日报,巴彦淖尔报,花雨,塞上草,发表了特别报道,诗歌专版,几乎每一期的诗歌都会被内蒙古广播电台,巴彦淖尔广播电台,杭后广播电台的自办文艺节目采用。四喜连续多年被评为内蒙,巴盟,杭锦后旗文艺创作和新闻报道优秀通讯员。出席了各级的文代会和新闻报道会。

 

  搞文艺创作和新闻报道费力不说,四喜钱也投资进去不少,可兰英啥也不说。她看见四喜的作品在报刊上发表,在收音机里播出,在家里的小喇叭里播出,(19601990年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喇叭)笑得比四喜还甜。

 

  一个家,由夫妻孩子与父母共同组成的,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这才是一个温暖的家。

 

  这一天,突然,关兰病了上吐下泻,急坏了奶奶,托人到学校通知四喜。

 

  这真是:转弯弯炉台转弯弯炕,忌风炉灶把人呛。

 

  

2. 河套六虎

四喜一听来人说,关兰病了,正好快放学了,把学生安顿好,把学校的事务匆匆安排妥当了,又把生产大队的赤脚医生老中医刘和叫上,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四喜一进门,只见妻子关兰脸色蜡黄,软趴趴的一副让人可怜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啊呀呀,没有什么大病,连放学也不等,一会半会也要不了命,你这个人呀,唉没有经见过个大事。”

关兰嘴上的劲头还是有的,噼里啪啦一阵,说的四喜只有“嘿嘿哈哈”的应付,再加上赤脚医生刘和在跟前,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赤脚医生刘和会打圆场,他说:“不是个大事?你们不要小看这上吐下泻,好汉还禁不住三泡屎,何况是。。。。。。。”

“是什么呀?”四喜问。

“我再号号脉。”赤脚医生刘和说。

“是有喜了。”赤脚医生戈力生肯定地说。

“啊,关兰有喜了!”四喜自言自语,不知道是高兴过度,还是身边有外人,眼睛里泪花花在打转转。

 这真是:“红莲豆豆开花一串串红,喜事连双添口又进人。”

 

在老中医刘和给关兰配制药的功夫,关兰已经把腌制好的咸菜捞了满满一大盘。只见红红的辣椒,翠绿的萝卜条,金黄的胡萝卜条,玉白色的蔓菁条。看着鲜艳,闻着喷香。

这就是河套硬一盘。

河套硬一盘不光是农家爱吃,连做官的也口馋。应了那一句话:“一盘咸菜一瓶酒,六六大顺好朋友。”

四喜从酒厨里拿出来河套二锅头,和老中医刘和慢慢喝起来。

 

喝过了三杯,老中医刘和怕影响工作,又忙着出诊去了。

关兰服过了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四喜洗手做饭。

 

 

河套川戏言:“没有三下俩下,不敢到临河陕坝;你刨闹的再欢,不如西贝拐弯。”河套地区历史悠久,藏龙卧虎,人杰地灵。

河套人所说的“刨闹”就是就是指干事情,有名气。

西贝真名叫贾成荫,人们又叫二哥;拐弯真名叫李光文,人们为了叫得顺流,就叫拐弯。就是这两个人,合作创作的六个二人台节目搬上了中央电视台,大小三十多个新编剧目搬上了地方舞台,成了河套人骄傲,河套人的一对活宝贝。

这不,今天晚上中央台又要演出《二板头进城》这个戏专门描写县农机局的供销科长常克农,吃农卡农的故事,深受广大人民群众欢迎。

关兰一觉醒来,四喜已经把饭做好。关兰服过了药,再加上好好地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好多了。

吃过饭,关兰洗了一把脸,《二板头进城》正好开始。

在悠扬的二人台乐曲中,二板头上场了,口中数着快板:

“二板头我手提油葫芦,

越思越想越气粗。

进城去买喷油头,

气坏我二板头。

常克农这只吃人的虎,

吃了肉还要啃骨头。

社员有苦没出诉。。。。。。

看着画面上的二板头,四喜想起来了自己眼跟前的事情。如今政策是放宽多了,有的地方开始包工不包产,下地再也不用听生产队队长那个公鸡嗓子叫鸣,可以自己安排农活。还有的地方包工包产,超产部分归社员。

可是刚一开始,涉及到到农民利益的部门,大多数被一些文化大革命时期上来的干部把守着,处处卡农害农。

掌握柴油的叫“油老虎”;供销社管化肥的叫“肥老虎”;水利段管淌水的叫“水老虎”;管农电的叫“电老虎”;农村信用社管给社员贷款的叫“财老虎”;甜菜收购站管理人员叫“糖老虎”。

这六虎挡道,老农民寸步难行。每一只老虎都得罪不起,都要张开大嘴吃人。

生产队淌青苗,卖甜菜,卖化肥前,先要杀羊备酒,送到有关部门,稍微怠慢一些,化肥撒在地里被关了闸;卖甜菜多扣杂;买化肥没有货。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社员办红白事宴,晚上宴请客人的到齐了,饭吃到一半,拉闸停电,赶快骑着摩托送酒送烟赔不是。

还有,还有,还有更多的,四喜胡思乱想,心不在焉。

“看电视呀,你想什么呢?看常克农老婆艾香银用胡萝卜汤汤炸糕了。”

关兰一边给四喜介绍剧情一边说。

听着妻子的话语,四喜感慨万千。

“怪不得人们给现在的干部们编的顺口溜:

骑着摩托捎着羊,

村村都有外母娘。

天天过大年,

夜夜入洞房。”

    “咋啦?你也想过那种生活?”关兰反唇相讥。

    “不。。。。不敢。。。”四喜话还没有说完。

    “哗!”停电了。

这真是:正想说几句知心心话,冷雨浇了暴风风刮。

         3.   心灯

 不知道是输电线路不行,还是谁家得罪了电老虎,输电站在紧要关头拉闸停电。四喜和关兰正在欣赏二人台电视剧小剧的时候,窗外轰隆隆一阵雷声,青白的电光闪过,暴风雨来了。

屋里屋外一片漆黑,四喜和关兰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找火柴,偏偏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找蜡烛,用完没有来得及买。只好摸黑,上炕睡觉。

四喜将关兰揽在怀里,关兰在熟悉的怀抱里,在熟悉的味道中,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深深地呼吸着醉人的味道。他们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呼吸加快了,心跳加速了,时间停止了。。。。。。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住雷息,电灯又亮了,眼前一片光明,人也精神了许多,再接着看电视连续剧吧,电视节目已经全部演完了。

    关兰一个人睡去了,四喜开始失眠了。

    四喜想到,有灯的夜晚多好。对那句:“别吹灭心灵之灯”的警句更有了深刻的感悟。

哲人告诉我们,人人应该有一盏心灵之灯。看得见的,是明亮双眼;看不见的,是一团“圣火”,燃烧在心灵之房,照亮人生道路。

  夫妻就应该互相点亮心灵之灯,在心灵之灯的照耀下,不会迷失方向,陷入迷茫。只有爱才能点亮对方的心灵之灯。

   爱,是灯油;爱,是助燃剂。如果心灵之灯熄灭了并不可怕,还可以重新点燃。一旦重新点燃,必定会光芒四射。

  让我们把心灵之灯拨的亮亮的。

  

    大集体这盏灯还能够点多久呢?

  大集体这盏灯,曾几何时,在社员心里是那么美丽,那么明亮,那么圣洁。为了这盏灯,有的人流血牺牲。可是现在,当家的想方设法向社员巧立名目,各种摊派多如牛毛,合并症一起叫“三提五统”。

三提五统"是指在农村的三项村提留(公积金、公益金、管理费)和五项乡镇统筹(教育附加、计划生育费、民兵训练费、民政优抚费、民办交通费)等五个部分。

 

社员还要负担农业税、特产税、屠宰税等,公社有专门机构征收。

且不说挖渠修路,农田基本建设正常的摊派,学校是今天盖,后天拆,外后天再盖。

  土房房变成了腰线砖房,又盖成了一砖到顶,房还没有干透,哗啦推到重盖成楼。楼房还没有交工,上级一声令下,为了集中教育资源,合班并校,学生进城里读书。不少家长跟着孩子跑,到城里租房买房陪读。

 这陪读大军,给城里和农村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呀!

 公社书记就是土皇帝,大队书记就是诸侯。大会大吃,小会小吃,没有借口打平火吃。有人形容个别干部:“喝酒一公斤不醉,打麻将通宵不累,工作啥也不会。”

 吃喝成风,办事没有原则。

老百姓有一句顺口溜:“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举,可以可以。”年轻人参军,结婚开介绍,盖新房上梁等平凡小事,都要请大小队领导喝酒,不然的话,啥事情也办不成。

最有意思是有一个管文教工作的乡干部,一个公社,三十二所中小学,一日去一个学校检查工作,大吃大喝一天,一个月还是轮不过来,实在不行,安排上下午。酒场接着酒场,喝出来了胃出血,住了大医院,差点搭上性命一条。

过后的一次酒场上,这个公社干部挺有文采,自己编了一首打油诗:

“喝坏党风喝坏胃,

喝的老婆不跟睡。

白天工作打瞌睡,

晚上退赔【喝酒多了,吐酒】活受罪!”

 

社员的积极性受到了伤害,在集体地里磨洋工,自留地里打冲锋。

还有一部分社员,在“大麻袋,小口袋,谁不偷谁带害【吃亏】”的影响下,腰里藏个小口袋,把半成熟的庄稼偷回家喂猪羊。

生产队增加了看庄稼的人员,还是收效甚微。

生产队这灯盏还能够点多久?不要看公社和大队衙门大小干部黑压压一群,其实是人浮于事,一件实事也干不成,就是那些“面子工程”,也大多数是豆腐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看来这大集体,人民公社,辉煌红火,也只是残灯一盏。表面上的繁花似锦,也许就是回光返照吧。

“不可能,不可能。”四喜自言自语。

“是什么不可能呀?快睡觉吧。”关兰说完,又翻身去睡。

“。。。。。。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四喜耳边响起了在小学课堂上,同学们齐声朗诵课文的声音。

 四喜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真是:想亲亲想的泪蛋蛋抛,

        好比秋风横扫树叶叶落。

        4.   天塌地陷

       河套平原,被誉为撑起中国脊梁的绿洲。“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是国家的产粮大区,人民安居乐业,得天独厚的黄河水,让河套平原成为了塞外江南瓜果鱼米之乡。

      人们过惯了四平八稳,风平浪静的日子。因为这里农业旱涝保丰收,只要有一把子力气,愿意出大力气,就能够活命,过上吃穿不愁的平凡日子。

      这几天,人们在背地里纷纷议论着同一个话题:

      大集体要倒塌了。

      “什么,大集体要倒塌了?”年过七旬的云海十二个不相信,还告诫孩子们不要跟着人们瞎说。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坎坎坷坷的经历,让孩子们不要成了出头鸟,平白无故挨枪打。谁想说什么,做什么,咱们一边看着去。

      他老人家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把自己多年的经验,慢条斯理地讲述起来:

      “内蒙古刚解放时候,我正在米仓县国民党警察局当二级警士,参加了傅作义的和平起义,共产党一军管,没有政治问题的可以回家,也欢迎参加县公安大队,结果响应号召回了家,文化大革命后期给起义人员平凡时,巴盟公安大队名册上没有名字,没有平了反。。。。。

      “单干时,带头搞合作社,成了富裕中年抬头风的典型,坐了学习班;

      “1957年反右时候,因为一句:黄河里倒米汤,戏王八,差点打成了右派;

      “文化大革命因为当过国民党警察,又差点送了命。。。。。。”

      “娃娃们,这也不知道搞什么运动,共产党的江山铁底铜帮,大集体跨不了,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不要瞎说,跟着人们胡闹。不要意气用事,为一个朋友沙里澄金,丢一个朋友火里烙冰,不要和乡亲们扯破脸。”

      向父亲那样保持中间,温和派还是不少。

 

      “大集体早就该垮台了!”

这部分人不多,可是他们在农村最为活跃,嘴头子上敢说,能够鼓起风掀起浪。

      “人家安徽有的地方早就开始包产到户,大集体名存实亡。”

      “报纸上,杂志上也有报道,就咱们这里还是死水一池。”

      更有甚者,在背地里开始酝酿着如何分地。这部分人,年轻人居多。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刚刚摘掉帽子的地主富农子女,也许是遗传吧,热爱土地,发家致富基因作怪,狂热的忘记了父辈们是如何受专政,做人下人的了。

 

     那些祖祖辈辈三代贫农,农村部分共产党员,生产队干部,听到“大集体就要垮台了”的消息时,如晴天霹雳,怎么也不相信,认为是阶级敌人的新动向。

     还有个别的老贫农,随身带着铁镐等农具,谁刨生产队几十年的社房墙根,就和谁拼命,高声喊道:

“大集体的天变不了!”

清晨,四喜轻轻推开了门,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悦耳;和煦的春风迎面扑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昨日的不快,被风吹得干干净净。

 对于大集体是不是倒塌,怎么个倒塌法还是说不清道不明。

一来没有中央的红头文件,二来县里和公社也没有开会,说过这件事。乡亲们问来,四喜只是微微一笑,照实回答。

    四喜从心里盼望大集体倒塌,现在大集体的体制,已经不适应农村飞速发展的形势。农村改革改制是必然的。

想到这里,四喜仿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吸到了新鲜空气,心情好爽,好美,真的好开心。

国家加大惠农政策,难怪有的农民的心都沸腾了,心血开始涌动了。

      中国农村的改革改制就不合理,错了就要改。

 

错了就要改!

这一天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如天塌地陷!

吃分【社员劳动挣工分】穿分指分过,死了还靠分打落。【埋葬】大集体垮台了,社员没有地方去挣工分。

不但土地要分到户,大集体的农具,牲口,饲料,籽种也要分到户。

社员们赖以为家的社房,多少年开会的俱乐部也要分。

向大集体开第一刀的,就是拆社房和俱乐部。

不要生产队长通知,不知道是谁一声呼叫:“社员们,都去拆社房和俱乐部!”    

人们如潮水般涌来。

年轻人提着铁锹,扛着铁镐,年老的和老婆娃娃前来看热闹,人们说着,笑着,还有的眉头皱着,哭丧着脸。

到了社房和俱乐部跟前,人们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毕竟是几十年的感情了,这里是大集体的心脏,社员们的活动中心,是集体化的象征,真的就要夷为平地吗?

周围拆社房俱乐部生产队多的是,人民公社成立时,将红柳村改为了红旗村,现在,红旗村已经落后了,拖了公社体制改革的后腿。

“拆!”生产队长一声令下。

年轻的的社员们,按照生产队长的吩咐,各司其职,先刨去屋顶的泥皮,依次拆掉耙子,椽子和坨檩。

“刨墙根!”生产队长又下了命令。

他从年轻人中选拔出来八个精干腿脚灵利,集中力量刨西面的山墙,其他人远离看墙的动静。

不到十分钟,墙根掏空,人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轰隆!”一声,倒了。

其他三堵墙不用挖墙根,人多力气大“一二”人们齐声呼喊,还没有喊出“三”,已经轰然倒地,应了那句:

“墙倒众人推。”的话。

四喜和关兰也来看热闹,正好是星期天。这种拆房的危险活,生产队长是不让四喜参加的。

也许是巧合,还是天意,红旗村大小人口二百三十八人,拆下来二百三十八根椽子,一人分一根,。

那些准备拿铁镐和刨大集体墙根的拼命的个别老贫农,老党员在懵懵懂懂中,也跟着其他的拆了社房和俱乐部的房顶,一人分到一根椽子,糊里糊涂地扛了回来。

可是,到了分牲口,分土地的时候,人们都从朦胧中醒来,一场风暴在酝酿中。

这真是:大雨下在十里沙,狗尾巴巴草草也要开花花。

    5.树欲静而风不止

生产队的社房和俱乐部都拆了,有的人家需要土坷垃碴猪圈垒羊圈,百十人你争我夺,多半天的功夫,夷为平地。连泥皮,烂麦草也有人要,几乎要挖地三尺,幸亏天黑了,家家收兵,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

人们没有去温柔乡去重温大集体的旧梦,而是家家灯火通明,议论着土地怎么分,牲口这么分。

遭罪的是那些个哑巴牲口,生产队倒塌了,社房夷为平地,饲养员也个自回家,没有人饮水喂草料了。

牛在圈里“哞哞”地叫着。

马在棚里嘶鸣着,喷着鼻,打着转转…….

半夜功夫,不知道是有人放了出来,还是自己冲出来,都跑到打麦场上,大嚼起来。

哑巴牲口们吃饱了,又撒着欢跑到小海子边去喝水。

它们几乎是有生以来,最为自由快乐的日子。

自古道:“土地是庄稼人的立根之本,牲口是命根子,是家的一分子。”

云海的屋子里,四喜和媳妇关兰正在忙碌着,烧茶倒水。玉海一家子也来到兄弟家,看看在分地和牲口上有什么主意,不要吃了亏。

玉海盘腿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浓烈的烟雾让从来不抽烟的四喜感到鼻孔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嚏喷。

“兄弟呀,我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人的议论,这次土地包产到户是十年不变,还有的说是三十年不变,这可不是小事情,影响的到孩子们的饭碗,今后的生存。”

玉海慢条斯理地说过,望着弟弟云海。因为在这个大家庭里,弟弟云海比较有主见,遇到事情能够处理好。

“是啊,这几天我也琢磨来着,多方打听,到大队开会,上面要求尽快把土地放下去,公社干部也包村到户,怎么包地,分牲口农具,没有具体的文件和办法,问题自己解决。”

云海说完话,一家子都没有说话,静得连四喜看书翻书页的声音都能听见。

 

“啊呀呀,我看四喜在学校里,能够看到报纸,听到消息,地怎么个包法,牲口农具怎么个分法,说一说,咱们心里有个道道,到时不要喝了抢坡水吃了亏。”

 

大妈翠翠一席话,提醒了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四喜身上。

说实在的,对大集体如此快的土崩瓦解,四喜还是没有缓过劲来,有天塌地陷的感觉。

如果在过去,谁敢说一声大集体要倒塌,立马就被戴上反革命坏分子的帽子,游街批斗下监狱。

几天的功夫,大集体的核心建筑社房和俱乐部在河套大地上消失。

四喜在长辈面前,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大集体的土地,农具牲口在限定的期限内下去,不少地方有的社员因为包地和分牲口农具发生矛盾的地方,有的社员因为不满拉绳的作弊,砍断了米绳,有的社员搅局,开不成包地会的,听说被公社司法干部和派出所抓到了看守所拘留七天,严重的..”

“啊呀呀,因为包地被抓,这是怎么了?”众人有的不解。

“这就是这次土地承包的重要性,上面是下了大决心,就像过去历次运动一样,有政策,有部署的。”

四喜还要讲一些听到其他生产队怎么个分发,门外响起了生产队长瞎鸡换的喊声:

“到我家开会了,家里主事的全部到会,准备分地和牲口了!”

云海他们一家子全部来到生产队长瞎鸡换家开会。

还有的人望着平坦坦的俱乐部发呆。

毕竟是几十年开会文艺活动的地方啊!

这真是:瞪眼眼看得房倒屋塌人走掉,苦喃喃唱了一句爬山调。

    6. 小诸葛搅糊糊

“开会啦!到我家开会啦!”生产队长瞎鸡换颤抖着公鸡嗓子,像一面破锣,在宁静小村夜晚,格外刺耳,又不和谐。

各家各户当家主事的自然少不了,不是当家的也来凑热闹。人们从家里涌出来,老老少少黑压压的一群,生产队长家里家外都有。来的迟一些的社员,因为炕上已经坐满了人,地下的板凳也满了客,只好在屋里的地下站着,成了“老秋的谷草”立矗着。

外号小诸葛老计头旱烟叶子冒出的烟刺鼻又浓烈,熏得周围的人直咳嗽,几个小媳妇连打带闹假意要把他赶出会场。

会场上人声鼎沸,喧闹不停。

瞎鸡换其实眼睛不瞎,甚至比平常人还要明亮着呢。

听人说,瞎鸡换因为娘难产,分娩时头大,眼睛被挤得小了,视力一点不差,据人们说,瞎鸡换站在社房的房顶上,能够看到四五里外的玉米地里,哪块地里的草没有锄净草,让你去打倒工,如果你不相信,他会笑眯眯地和你一起来到地里,没有锄净的地方指给你看,让你心服口服。

瞎鸡换经过千难万难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口青鼻紫,没有了气息,接生婆有办法,让鸡换他大捉来了一只红毛大公鸡,让公鸡的头含在鸡换的嘴里,使劲拍打公鸡,公鸡吓得大声叫唤,把这一口气唤进来鸡换肺里,又吐了出来。

“哇,哇,哇。。。。。”

瞎鸡换的哭声震荡在小村,接生婆的名声是屋子里吹喇叭名声在外。

是红毛大公鸡救了瞎鸡换一条命,“鸡换”的名就叫开了。

瞎鸡换手里拿着个小本本,走在电灯底下,使劲地挥了一下,他清了清尖细的嗓子:“我看人来的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开会。”

人们的嬉笑声,喧闹声立即停止了。

“咱们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就是瞎鸡换当生产队长几十年惯用的开场白。

“现在咱们根据上级精神,要在年前把土地,牲口分下去。我们已经落在其他生产队的后边了,怎么个分,上面没有具体的本本把,一切靠民主,民主民主就是老少爷们自己做主。有一条需要说道清楚,分地的必须是户籍在本村的。提前说明一下,咱们村恢复旧名字,还叫红柳村,小队叫红柳村六社,以后不要叫错了,还要记住啊, 啊,公社改成了镇。”

对于公社大队和小队改名字,那不关村民多大的事,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那就分吧,小和尚领馒头,一人一份。”不知道是谁冒出来一句话,惹得社员们一阵笑声。

笑声过后,小诸葛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

“没有那么容易呀,小和尚分馒头好分,这个户籍在本村分地是对的。有一些人户籍在生产队,人到外地居住,你说给不给分,分了地谁种,雇人当地主,现在地主富农刚摘帽子,再重新出现新地主,国家没有政策。还有的现在在单位里上班的人,不错户籍在本村,可是他们吃皇粮,分了地成了双份,这不是墓圪堆上加土。。。。。”

小诸葛的话没有说完,会场上立即响起了反驳声:

“按现在实有户口分!”

四喜一看,原来是在供销社工作的,粮食局上班的,公社亦农亦干的人员,占了多数,在底下嚷嚷。

“凡是挣工资的都不能给分地!”

“都给分!”

“不给分!”

俩种意见的人几乎要打了起来,炕上地下闹的乌烟瘴气。

尤其在平常,这些上班吃皇粮的人,大都是公社大队干部的子女,有关系,有硬门槛的人,才能够干上,属于皇亲国戚的农村新贵。自然在乡亲们面前扬眉吐气,好多同龄农村受苦的人就有点看不惯,甚至不服气

“都不要吵了,都不要吵了!”瞎鸡换喊破了嗓子也不顶用。

一看挂钟,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自己的话谁也不听,气得脸色铁青,手里的本本在发抖。

 

“啪”

瞎鸡换将本本摔在地上,大声吼了一声:

“散会!”

有人抱怨说,这个会被小诸葛搅了“糊糊”,没有开成,地也没有分下去。

这真是:头对着枪口脖子对着刀,舍上生死也要把真理找。

 7.  地比命还重

       

四喜忙乱的不知所措,土地放不下去,眼看就要备耕。更重要的是自己是代课教师,虽然是农村户口,挣得是公社统筹款,一个月34元人民币。

在社员们眼里,是吃皇粮的,比起生产队一个工分毛二八分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怪不得在分地会上人们提起,不给在学校,供销社,粮食局,公社上班的人分土地也有几分道理。

好在这一批吃皇粮的人,户口全部在农村,当时最盛行的“亦工亦农”“亦商亦农”和“依农代干”。

不但旗县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也是“亦工亦农”,小老百姓就多的去了。

这批人挣的是人民币,口粮是生产队里分。城里人的粮油副食等供应一点也没有。生产队好一点,分标准口粮粗粮380斤,不好的生产队280斤。多一半是玉米和高粱,只有100斤小麦。

每年分口粮时,是这批人的年关。

生产队队长和一些社员,红红眼睛就要第血,让这些人交清全家人的口粮款!你想一想,一大家子八九十来口,口粮款每人平均四十多元,如果交不起,七扣八扣,再求爷爷告奶奶,低三下四,宽限几天,凑够口粮款。

四喜的妻子兰英更是急得嘴上起燎泡,一些挣皇粮的人没有办法,为了全家人的口粮丢掉工作,回生产队当社员,可以分到以工带粮,口粮款可以长支。

哪怕自己跑断腿,借钱还口粮款,也不让四喜辞职。

 

人民公社大集体,糠菜半年粮,山药蛋也成了主粮。秋风凉草木枯,正是起挖山药蛋的季节。生产队派社员前面起挖,把山药蛋堆得像小山似的。起挖完一块地后,村子上至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下至五六岁的娃娃全部出动,到地里拾山药蛋。说是拾,实际上是挖。

     四喜和兰英当然也不会落在别人后头,有的人用小铁铲,循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一窝子一窝子找,这样挖省力,挖出来的山药蛋完整,速度慢,可是数量少。

     四喜在前面用锄,沿着挖过的山药蛋窝子刨,不一会满头大汗,可拾到的山药蛋多,容易挖烂。

     生产队收获完山药蛋后,按人口分,按以工带粮分,如果还没有分完,再按户分。这样三分二分,我们家的院子里的山药蛋也变成了一座小山。

    兰英把山药蛋细细的分成四等。头等的山药蛋是光滑无破损,无虫眼的,大一点的凉晒七八天后入菜窖,是准备今年冬天明年春天食用的;中等有虫眼,呲牙孬容易坏的,装在袋子里,准备现吃;不大不小和鸡蛋差不多的,光溜溜的,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烧着吃;小的像纽扣,还有的被风吹成了墨绿色的山药蛋是猪的饲料。

    山药蛋的吃法五花八门,煮粥做饭离不了。虽然米少,多放入山药蛋,面葫芦,黄萝卜,一煮一大锅,味道鲜美不说,主要是喧肚皮,能放开肚皮吃个打饱嗝。

   炒菜烩菜不管油肉多少,放入山药蛋一样可口入味。如果能够吃上一顿猪肉烩菜山药蛋粉条子,那是过年的佳肴。

      四喜和兰英的四个孩子,不大不小,正好应了庄户人那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吃的多消化快。三四碗山药蛋和面葫芦汤汤下了肚,还望着锅底,还要吃二三个玉米面窝窝头垫底。

     尤其在寒冷的冬夜,生产队每天开会开到十一点多,散会后小子和姑娘们还要排练文艺节目,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肚子里的那点汤汤水水早已摇筛光了,饿的前面的肚皮贴到后脊梁。

     四喜早已睡下,兰英还在煤油灯下做鞋。看见孩子一进门,兰英的头朝火炉子边一点微微一笑,孩子早已会意。扑到火炉子跟前,刨出已经烧得焦黄山药蛋,连吹带打,打后的烧山药蛋更面更沙。有时候连皮也剥不净,狼吞虎咽,几个热乎乎的烧山药蛋下了肚,连梦也是甜的,是热的,那种慈爱,那种亲情,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

可是现在,人家不给分土地,这一家子该怎么办呀!

这时候,玉海来到了儿子四喜家,一进门还没有坐好,水也没有喝一口,看着这一家子六口人,第一句话:“孩子啊,土地比命重要呀!”

这真是:阳婆婆一落兔钻山,没有土地咋样把家安。

8.  茫茫上访路

 四喜让父亲坐好,兰英连忙沏茶倒水,在一旁忙乱去了。

父亲玉海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小诸葛他们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们这批人,挣的是国家的钱,吃的是生产队的粮,户口还在农村,农业社倒塌了,没有土地,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呀,大人还好说,娃娃可还是小呀,饿肚子的滋味刚刚过去。。。。”

说着说着,父亲玉海眼睛发红,用手摸着睡在炕上的几个孙子的头,声音有点哽咽。

“还是去旗里或者巴盟看看上面的政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好歹这是一大批人。”四喜语气沉重地对父亲说道。

“唉,上告也罢,上访也罢,这个名声是摊上了。”四喜不情愿地说道。

“只有如此了!”父亲玉海说罢,离开了四喜家。

 

过去,常见一些上访人员,讲她在去上访的曲折经历。在这个过程中,尤其令她感慨万端的是上访之难竟难于上青天。她说,难就难在上访路上有人查有人堵,只要你说是去北京上访,汽车司机不敢拉你,火车乘务员请你下车。改名换姓更换装束,成为一个地下工作者。

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国务院信访局,家乡住京的公安便衣和干部正在大门口、登记处,大厅、甚至楼梯厕所里……等着你呢,一旦你上访的身份暴露,那不管三七二十一,父母官们就会采取措施把你带走;即使你冲破重重阻力排队领了登记表,填上了该填的内容,真正有人接待你,还是推诿扯皮,一脚踢回地方。“哎,冤死不告状!”

     过去,四喜没有经历过上访,看着那些上访人员有点不理解,为了那么一口气闹得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值得吗?再说,中国人讲究和为贵,忍为先,老祖宗的那光荣传统哪去了,于是感叹几声:“这是怎么了!”

   每逢重大节日或者北京召开什么主要会议,便见重要交通道口警察增多,凡是进京方向的车辆都要盘查登记一番,没有身份证的就要被扣下,当然,如果是上访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有一年,政府部门甚至还专门下发了不准上访的红头文件。平时张贴在墙上、电线杆上的宣传标语也有“不准越级上访”。总之,对待“上访”的态度也是如临大敌,高度警戒。视“上访者”为“刁民”“刺头”“麻烦制造者”的地方官员大有人在。还听说爱上访的人被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监控,公安人员不离左右,我时不时在大脑里转不过这个弯:“值得吗?”

     四喜决定,去旗里信访办看看,再到巴盟信访办看看。

在灯下,四喜铺开了纸,提笔写到:

“尊敬的旗盟领导:

 我们是亦给亦农的农村学校教师因为土地问题………. 我们大都是杭锦后旗教师进修学校毕业,或者高中毕业拿到了教育学和心理学毕业证,是合格的教师。

 

     

第二天一清早,四喜来到旗委信访办,信访办门前静坐的比交流会的人还多。

一说是分土地问题,工作人员不接待,说是土地权力下放到生产队,自己解决,持续了二天,尝到了孤寂的滋味,没有人接待焦急的心情,烦躁的眼睛冒火,嘴角起泡。

   旗信访办说执行上面的政策,把责任一脚踢到了生产队,又一脚踢到上面,离我们远远的了。

旗信访办指望不上,四喜只好找到巴盟信访办。

第三天,四喜坐车来到巴盟信访办,一看傻眼了,这里上访的人更多。好在把告状信收下了,工作人员告诉四喜,就:“近日内答复。”

     晚春的河套,中午天气闷热,坐在信访办门前的四喜舌干口燥,差一点心脏病发作。

在昏昏沉沉中,四喜在附近的旅店破天荒开了一个房间,午休了二个小时,缓过来劲,等候答复。

四喜想到,这么多的上访人员中,也可能有极少数的“无事生非”“无理取闹”者。他们的上访行为也可能给一些机关和官员制造了一些麻烦。

绝大多数的上访者是由于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解决)才不得已踏上了上访之路的。他们的上访行为没有违背我们国家的法律,相反还应该得到宪法的保护。

他们之所以上访,说明他们还相信这个社会还有说理的地方,还有伸张正义的部门!说明他们对我们伟大的党还心存热爱之心!

可怕的是我们某些地方官员在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时的不作为,不公正、不及时、不负责任甚至是故意推诿扯皮,徇私枉法、冷漠无情……

孔子曾经劝统治者不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各级地方政府,也不要“防民上访甚于防川”!因为我们是人民的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党的宗旨!为老百姓排忧解难、调节纠纷、化解矛盾,主持正义、秉持公正……是我们“公仆”分内之事,这才是解决百姓上访的根本之道。

想到这里,四喜浑身轻松了许多,快步来到了巴盟信访办。

凡是反映土地承包问题的,全部集中到一个会议大厅,坐不下的,到门口和窗外听答复。

还是那么几个字:“土地问题下放到生产队,上面没有具体规定,就地解决。”

“哗!”

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四喜身上冰冷冰冷的。

这真是:南房房倒炕没有炉灶,睡在半夜猫头鹰叫。

9.    争夺台帐

四喜一不敢声张自己这三天上访的事情,二不敢到其他“亦工亦农”人员家去串门子,防止被别人误以为搞串联,影响村社正常工作,弄不好头上扣上一个反革命或者是坏分子帽子,自己这一辈子完蛋了,影响到儿孙们几辈子的前途。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清早,四喜一个人在家里,想着心事。

世界上的事情是难以预料啊,他想起来下放到自己生产队的一个老右派,有人说他曾经是左联作家

 

 

河套的大漠孤烟,是可以入诗入画的。苍莽的荒沙,雄沉的号角,在今天的我们只能意会。

  大漠孤烟是一种悲壮的美,在那种霜雪映铁甲,西风鸣胡笛的悲凉场景下,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我们回味。

人到了华发如霜、消瘦如菊的垂暮之年,更会重温大漠孤烟的梦,因为那个梦让自己心疼得流泪,联想现在的世态炎凉,缺少了多少人间的真爱。可是,厉风透骨只能使人扭头回避,不会让人弯腰。人无论缺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缺少风骨,缺少人的气节。

生产队这位老右派就是见证。因为在反右斗争中,他说了几句老实话,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了我们生产队,我把他们家的遭遇写成了打油诗:

  

  他身上有块补丁

  他的心上也有块补丁

  补丁多了

  补丁压着补丁

  他从不因补丁而失去自尊

  沉稳的他穿过岁月

  爷爷因[黑类]被游街批斗

  父亲因[右倾]被关押放流

  哥哥因[文革]被戴帽看守

  历史给他破碎的日子

  命运让他缝缝补补

  他没有趴下

  他没有低头

  只是在心上

  补几块补丁

  在脸上

  他缀满了春风

  他的孩子长大了

  孩子的衣服上没有补丁

  他更希望

  人生

  没有补丁

  四喜家生长在乌兰布和沙漠边,从小和沙漠打交道,家乡的名字叫沙罗圈。见惯了黄沙茫茫,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在沙尘暴肆虐的日子里,照样去上学,父母照样去种地,牛羊照样去沙窝里吃草。

  梦之所以会让人刻骨铭心,就因为它只是梦,没有梦的生命,是可悲的;但是,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生命是可怜的。我们没有理由去说教别人不去做梦,更不能强迫自己不要做梦。有理想,有一个奋斗的目标,有一个追求。

  大漠是有灵魂的,大漠是有情感的,它更有灵动和神韵。

  她温柔的时候像水,由你撩拨。即使你在她身上打一百另八个滚也不会发怒。她会把甜甜的沙奶奶让你品尝;她会把沙竹让你编筐;她会把沙漠人参苁蓉献给你……

  可她一旦发起怒来让人敬畏,可是你掌握了她的脾性就不觉得可怕,“知性者好同居嘛”!

  我们离不开水,有了水才能生存。沙漠上虽然水源奇缺,人类文明并没有与这里隔绝。

喜欢沙漠,就像喜欢自己一样!

四喜不由地想起来生产队东沙窝里的那些个地,都是“沙盖楼,插根筷子都发芽”的好地呀,将来会到水的手呢?

“砰!”

四喜家的门被撞开了,进来的是福福和吴西几个“亦工亦农”人员,拉着四喜的手就走。

福福一进门就说:

“走,咱们抢台帐去!”

这真是:“铜勺勺放在铁锅里,捞稠的就要手举起。”

    10.   绞尽心机

当四喜被福福和刘吴西几个强拉硬拽到了村西头独自一座院落,原来这是福福父母亲原来的老宅。

 福福父母随着福福进了城,临时开了个小卖部。夫妻二人在外贸上班,他们夫妻二人,加上父母和孩子,全家十口人,全部是农村户口,在承包集体土地时同样不给分,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四喜一看,公社管理水利的仲大山和农电局的沈文平早来了。他们俩一看见四喜进门,就一把拉住四喜的手说:“快讲讲,上面是怎么讲的,政策的大方向是什么?”

四喜还是不露声色,装着糊涂,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福福沉不住气了,暴跳如雷,直指着四喜的鼻子:“不要装什么正经了,你小子去告御状连村里三岁娃娃都知道,上面的情况是怎么样,你应该知道,还装什么楞头青,耍笑弟兄们。”

“啊呀,我当是什么事情呢,是去探听风声,与咱们不利呀,还是土地承包发生的问题就地解决,生产队自己决定,社员当家作主。”

四喜一五一十讲了自己三天的所见所闻,福福一听,急得骂娘,就要去拼命,自己主张分地。

“不行呀,兄弟,土地承包首先要把生产队的土地台帐搞到手,这本土地台帐,是1965年全国土地调查建立起来的,也叫“65报表”,连荒滩坟地渠壕道路,房屋柴草茅草屋都有记载,是巴盟水利局干部技术人员下来半年多,才丈量勘测好的。”

姜还是老的辣,在农电局上班当主任的沈文平一席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沈文平看去。

“我们只有把台帐搞到手,怎么分地,分什么地咱们就占主动权。给咱们分,顺坡下驴,皆大欢喜,不给我们分地,台帐不出世,一会半会地也放不下去,我们再想办法。”

“好呀,咱们现在就去把台帐抢来,看那些龟孙子敢不给他爷爷我分地!”福福一步抢出来门,就要去抢台帐。

“慢着,你这样冒冒失失去小诸葛家抢台帐,你一进门就被看出来,不但抢不着台帐,还要坏大事的。”

沈文平几句话,说的史福福哑口无言。

四喜把福福拉到了炕上,几个人商量着对策。

 

 

小诸葛究竟是那路神仙,为什么这么多的人把他看得那么重要,有什么心计。分地会被搅了糊糊,一个生产队近二百九十一口人的地放不下去,还得从头说起。

小诸葛老家在天津,父亲是建筑工人,全国掀起支援边疆,到内蒙古集宁支边,后来到了包头,包头的屋子没有温暖,又被下放到红柳村当农民,一干就是好几个年头。

因为是从大城市来的,也有文化,脑子自然灵活。

      1963年,三年自然灾害,小诸葛正年轻时,偷偷外出倒腾小买卖,手里有了几个钱,日子自然宽裕一些。有一天深夜,从火车站领回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那时候农村住房是一盘大坑,全家老少晚上睡在一个炕上,年轻小媳妇自然也和他们睡在一起。

半夜,小诸葛媳妇起来方便,发现和自己相隔的小媳妇竟然睡在自己的丈夫身。

小诸葛媳妇“腾”的一下子火气爆发,但是一看,这个年轻媳妇衣服没有宽衣解带,她强忍火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着看好戏,一夜没有睡觉,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小诸葛媳妇还是醋意加敌意,不理自己的丈夫。 

小诸葛偷偷地把妻子拉到一边,让问问这个年轻的小媳妇愿意不愿意在这里安家,把小媳妇介绍给已经三十出头的大舅子。

  原来,这个年轻的小媳妇是甘肃民勤县人,丈夫已经故去了,也没有孩子,坐火车逃荒来到了头道桥火车站,兜里没有钱,又渴又饿几乎要昏迷了,求好心人收留她。看到这种情况,小诸葛二话没说,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糠菜饼子递给她,年轻小媳妇吃过后感恩的目光望着他,糊里糊涂地跟着小诸葛回到了家。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感动得妻子差点咬掉小诸葛的耳朵,笑脸比蜜还甜,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哥哥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由于家里贫穷,又老实巴交,爸爸妈妈因为哥哥的婚事快哭瞎眼,愁白了头。

现在,天上掉下个媳妇,口里念阿弥陀佛。 

岳父母知道后感激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直夸女婿小诸葛是个“好好”。

小媳妇见大舅子老实巴交,是个过日子的人,也爽快地同意了婚事。是杂交品种优势还是大舅子媳妇勤奋持家,家里里里外外滴水不漏,二个儿子全部考上了名牌大学,让村里的羡慕了好一阵子,这是后话。

这就是小诸葛,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嘻嘻哈哈,心里头做事,谁也不敢小看,一来二去取得了社员的信任,再加上有文化,担任了生产队的会计,生产队的土地台帐就在他的手里。

还是沈文平出了个高招,以农电局的名义发个文件,为设计农田提灌工程的需要,全面普查土地面积,让小诸葛交出台帐时候,史福福去抢。

一切安排就绪,只欠东风。

突然,玉海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镇里下来了干部,还有公社治安委员,强治分地。”

“啊!”众人楞在了那里。

这真是:只估划空中鹞子活捉一条鱼,不料想哗啦啦响起了一声雷。

11.  一石三鸟

四喜他们一伙随着父亲玉海刚踏进瞎鸡换的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瞎鸡换家里坐满了人,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正襟危坐在炕桌前面,腰里扎着乌黑的手枪,提包鼓鼓的,拉链拉开的半边,可以看到明晃晃的不锈钢手铐,冷漠的俩眼,放射出让人透骨的冷光。

胆小的人躲开了,坐在了墙角。

四喜一看这阵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说不定会开到啥时候,公社治安保卫主任站起来宣布:“刘四喜破坏土地承包,开除公职,宣布逮捕。”

想到这里,四喜不由得汗流浃背,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玉海心里也清楚,今天儿子这关是难以闯过去的了,眼圈湿润了。

瞎鸡换主持会议,一开场,就来了个下马威:“社员们呀,眼看就要春耕了,咱们队的地还是没有分下去,这是政治任务,上面说了,今天无论如何要放下去。可是咱们队里有的人,破坏分地这个政治任务,有文化的人,跑到上面告状,你告毬的什么状,才跑到了巴盟,人家王什么。。。。。。什么宝通十二岁告御状,有。。。。。有。。。本事告到中南海才是小子,你小子再去告呀,爷爷们家里等着!”

开会的人们把眼光齐刷刷投向四喜,像一百多把钢刀扎进心里,浑身冒火,正要发作,父亲玉海投来了严厉的目光,摇了摇头,指示不要发作!

四喜心里涌出了一句话:“冲动是魔鬼。”

看着四喜没有发作,瞎鸡换心中沾沾自喜,今天如果把四喜办了,刘家的势力占生产队三分之一,不好分地,也放不下去。

搅屎棍子小诸葛脑子里安上轴承,见风使舵,看今天的阵势,不敢炸毛。

其余的三分之一是小姓杂户,不成气候,墙头上的芦苇随风倒。

这一十三鸟的计划大功告成,分地这个政治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

“大伙注意了,现在书归正传,不要让一泡牛粪坏了满锅汤,讨论如何分地。”看看没有人发言,瞎鸡换亮了亮嗓门,大声说起来:“按上面的规定,户口在本村。。。。。。

瞎鸡换怎么讲,讲什么,四喜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爷他们那一辈人,千里逃荒来到了河套,天下穷人一家人,穷人帮助穷人,穷人依靠穷人,硬是用一根扁担,二只箩筐,开挖了河套拾到大渠,繁荣了河套,有诗为证:

厚重的泥土打垒土墙,

围成小院四四方方。

三十六眼窗窗一安上,

爬山调能唱到月亮。

 

绵羊皮袄九个弯弯,

自己种的烟叶子能抽出汗。

喝酒,论斤,

吃肉,轮盘。

 

人厚重,

话也沉:

生下儿女往大长,

有血有肉腰不弯。

 

一辈子不做噩梦,

天大的隔 

一句话能解,

笑一笑算完。

现在的人们是怎么样了,今天批评,明天斗争,动不动实行什么无产阶级专政。一个个睡觉还睁着半只眼睛,好端端的乡亲们,变成了陌路人甚至仇人。

唉,即在矮檐站,就得低下头。

“对了,分地的章程大家没有意见,就是咱们生产队的红字铁契,全体通过。由生产队会计小戈宣布。”

小诸葛站了起来,抱着生产队的台帐,宣布生产队的圣旨:“红字铁契。”

“1.凡是我生产队户口的人员,都能够参加分地;

2.按生产队的规矩,户从东往西,地也是才东往西。。。。。

小诸葛的话还没有讲完,史福福沉不住气了,“不行,东面都是好地,你们倒是会打小算盘,其他人都是傻子!”

福福一边说着,一边朝小诸葛走来,谁也没有想到,福福就要过去台帐,大声呼喊:“不公平,谁也分不成地!”

谁也没有预料到,福福准备抢的台帐,老九皋看到瞎鸡换仗势欺人不愤气,一个鹞子翻身,把台帐抢到手。

      “哗啦!”在抢夺台帐时,撕碎了几页。

      “老九皋撕毁台帐了!”不知道谁在呼喊。

      瞎鸡换朝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一使眼色,何青山走了过去,眼疾手快,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明晃晃亮晶晶手铐戴到了老九皋的双手上。

     人们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何青山宣布:“老九皋撕毁台帐,破坏分地,当场逮捕!”

     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派出所的警车呼啸而来,老九皋被立即移交到旗小城子看守所里关押。

    瞎鸡换宣布:“分地会议,一刻也不能够停止,大家继续讨论。”

这真是:二岁岁马驹驹跑河滩,冰坡坡滑到腿摔断。

12. 东西之争

瞎鸡换心如明镜,他知道土地从东往西分可以,人口按住户位置从东往西分就说不下去了。

东面是沙窝地,没有盐碱,土质好,应了河套的那句俗语:“种地就种沙盖楼,娶老婆就娶一篓油。”

沙盖楼地上面是一尺左右的沙子,下面是保肥保水的红胶泥,种什么都可以保丰收。 

娶来一篓油老婆,身体素质好,是个好劳力,母壮儿肥,生下娃娃也是好身体,好养活。

只有靠抓阄,人们多年的老办法,听天由命,好坏无怨,可是,自己不能够挑明,闹不好适得其反。

由于政治原因,人们脑袋里还是东为上,你看看生产队叫东方红,卫东,东升,人的名字更是叫做向东 ,悍东,敬东。

社员们口里唱的是:“东方红,太阳升。。。。。”;生产队墙上的标语是:“东风压倒西风。

因为口语,犯了大忌,戴上了反革命帽子的人大有人在。

 

那是在每年撩沙渠的时候,咱们沙罗圈红柳地,一听这名字,就会和沙联系在一起。我们的村子,紧靠沙窝,地里没有盐碱,大多数地是肥的流油的“沙盖楼”,生产条件好。可是,因为这沙子,让人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每年的撩沙渠,动用大量劳力。

 5月1日前,生产队的毛渠和斗渠早早的洗挖好了,只剩下紧靠沙窝的二三百米长的斗渠。冬天和春天的大风吹刮,渠壕被沙淹埋。那时,5月10日左右轮红柳地生产队淌水,庄户人都知道,小麦是胎里富庄稼,讲究淌黄芽水,淌得越早,产量越高。为此,生产队长急红了眼。

  只要一刮风,瞎鸡换停下队里所有的农活,集中全部劳动力撩沙渠。

  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段沙渠,顺风撩沙。如果风大一点,会刮出十多米,省力不少。

  撩沙的人们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全然不觉的累。还有的社员即兴编出号子:“好……-呼啦啦……!”喊风,随声附和的人也不少,呼喊声压倒了风声,场面极为壮观。

  远处看,铁锹上下飞舞,沙尘高低滚动,再加上人们的呼喊,是一副人定胜天绝美的图画。

  如果风一停,人们个个像泄气的皮球。再互相看看,每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土,就像刚刚从土里爬出来似的。鼻子里,嘴里,耳朵里一挖一疙瘩沙子,人们相视一笑,

  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撩。

  为了及早撩出沙子,早点给小麦淌上头水,生产队长绞尽脑汁。对,吃一顿饭鼓劲。

  吃什么好呢,少油没肉,聪明的会计想出来了吃法,吃拉面。生产队里有的是做拉面的高手,随叫随到。生产队里菜地里的韭菜正鲜嫩,菜的问题解了,生产队有的是油。

  撩了一上午的社员,肚里的菜汤汤,玉米面糊糊早已化成了汗水,饿得火烧火燎,一听说中午给吃拉面,哈喇子也要流了下来。

  炊事员铲来了十几斤韭菜,摘洗干净切成寸断。二斤油醒面,三斤油炝韭菜,不到厨房,在院里就香气扑鼻。

问题就出在这顿拉面上,每碗拉面足有三两生面做成,有一个社员吃了七碗拉面,下午没有出工,急的瞎鸡换骂娘,以后把这顿撩沙饭改在了挖好了渠后吃。

撩沙渠工程大,有时候请中学老师学生来帮忙,一次有一个叫罗大佑的老师,看到刮大西风,领着学生拼命撩,兴致之处,说了一句:“西风压倒了东风。”一句话,右派变成了现行反革命,成了双料子,批斗时挂俩个牌子,把腰都压弯了。

现在用自己的嘴说出来不保险,别看小诸葛嘻嘻哈哈,是个抓小辫子的行家,不能够露出破绽。

坐在墙角的父亲玉海抽着闷烟,他提议抓阄,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

瞎鸡换借坡下驴:“抓阄最好,一致通过。”另外还补充了以下几条:“从明天早晨八点半开始,凡是咽了气的老人,放炮娶走的姑娘一律不给分地。”

“好!”大家拍手通过。

“薛老三的地给不给分,大家决定。”

“分!”

“不给分!”

会场上又形成了俩派。

这真是:半前晌吃了碗晌午饭,走不能够走了站不能够站。

 

13.分牲口

红柳村的村民们,好像一场大梦,是苦是甜是酸,都说不清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一阵风,一阵雨,很自然的事情。

     不同的是,原来的人民公社现在叫乡镇。大队叫村,小队叫社。

     红柳村原来官名叫火烧桥人民公社踊跃大队一生产队。现在恢复了老名字,红柳村一社。

公社三级干部按部就班,书记还是书记,社长变成了镇长,大队支部书记变成了村支部书记,大队队长现在叫村长,小队队长叫社长。

原来的大队和小队的贫协主任,全部撤职,没有了位置。政治队长全部撤职,成了平民百姓。

官位少了,泥菩萨土地爷少了,自然神少,老百姓负担减少不少,烟火钱从兜里少掏多了。

刚一开始有点别扭,红旗大队改成了樊三疙旦,东方红大队改成了澄泥村,太阳升大队改成了六八葛丹村,让人不知不觉中叫错

大集体倒塌,是喜是忧,每个人都有不同想法。

 

大集体时候,瞎鸡换是村里土皇帝,一声喊到底。村里的农作物安排,各种农活的安排,出外工交公粮,都不用社员操心,自己也不干,老婆娃娃包括亲戚也能够沾光,有的是撵鸡赶鸭子的轻快营生,工分记得也多。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吃的官饭,放的私骆驼。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窗外有隐隐约约的牛羊声和人的说笑声。起早的人们,开始耕田放羊,小村醒了,朝气勃勃像个小伙子。

瞎鸡换翻身要起,被桂花抱住了脖子。

又不用你派工喊人,起那么早干什么?神经病!”

桂花有点恼火,牙根有点痒痒的说道。

瞎鸡换长叹一口气说道:“咱们也该把牛放出去吃草,那块玉米地也该深刨了。”

“你呀,干了多少年农活,还没有悟出个道道,把牛卖了,把生产队的四轮车花几个零钱买回来,顶几个老牛。玉米深刨,那是大集体时候的做法,不知道是听谁鬼圪嚼,深刨的玉米都要缓几天苗,没有深刨的玉米反而长势好,产量高。”桂花说的有板有眼有根有据。

瞎鸡换一想,也对。

一把推开桂花,火急火燎穿衣下炕。

说起瞎鸡换这头黄金牛,那是红柳村人人都想使唤的好牛。一来口齿小,不满十岁,正是体格强健,生气勃勃牲畜中的青年。二是毛色金黄,讨人喜欢。老黄牛嘛老黄牛,是牛里的贵族。

庄稼人有句使唤俗语,也是使唤牲畜的诀窍:打马抚摸牛,骡子毛驴鞭紧抽

牛的可爱,牛的精神,牛的地位可想而知。

为了这头牛,瞎鸡换动了不少心思。

红柳村分牲畜时,比交流会还要吸引人。

骡马牛毛驴一共四十八头只,正好五十户,包括云大爷和朱大爷。五保户不参加分配,到火烧桥敬老院养老。

牲畜正好一户一头只。

牲畜按体质打口齿打了价,从一号到四十八号。

为了公平起见,抓阄。

黄金牛是一号。

小诸葛写一个条刘思乐揉一个纸蛋蛋,当着众人的面放在瞎鸡换端着的簸箕里。

多少只眼睛呀在看有的社员简直是目不转睛。

就在刘思乐揉三号蛋蛋时候,瞎鸡换手疾眼快把一号蛋蛋偷在手里,故意把簸箕拨了又拨,纸蛋蛋在簸箕里团团转的时候,十号蛋蛋也滚进簸箕里。

开始抓阄了,人们蜂拥而至,瞎鸡换把簸箕放在了桌子上,看大伙抓,他自己不慌不忙在一旁抽烟。

桂花趁机把瞎鸡换手里的一号蛋蛋偷着拿过来,眼看蛋蛋不多了,装模作样来抓,让身边的二蛋看看是几号。

“我是一号!”桂花拍手大笑。

不少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哎,还是人家命好。

 

14.大拍卖

 

火烧桥交流会,今年人格外多,除了赶交流看戏外,又多了个牲畜市场,人们把不需要或者不顺手的牛马牵到市场,有对换的,有买卖的,吸引了多少眼球。

多少年了,人们没有见过谯牙子,专门买卖牲畜的中间人。这些人买卖牲畜嘴里不讲价,把买卖双方的手拉到自己的袖筒里,用手指交谈。

一次不行,三四次,围观的人比买卖牲畜的还着急,眼睛盯着谯牙子的袖筒干着急。

买卖成了,买家卖家包括谯牙子都哈哈一笑,谯牙子收取介绍费。买卖不成仁义在,拱手道谢,谯牙子一文不取。

红柳村的人们都知道瞎鸡换和桂花要卖牛,可是就要到晌午了也没有来。有几户准备把自己的牲畜卖了,把瞎鸡换的牛买上,眼巴巴地朝大路上望,一直到晚上散了场。

原来,他们夫妻把牛肚喂了个滚瓜溜圆,把牛赶到四轮车上一溜烟到了陕坝,卖给肉铺老板,就地杀牛,按斤论价,牛皮牛尾单独卖,头蹄下水按斤卖。

瞎鸡换的一头牛比交流会同等的牛,多卖了三百多块钱。

三百元去到村委会,把四轮车当废铁买下。瞎鸡换买四轮车的事情,也没有通知谁,谁也不当回事,村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是一家比一家忙,谁也没有闲功夫去问四轮车卖了几个钱。

人们多少年了,习以为常,种自己的地,喂自己的猪,集体的事情有人管!

河套人勤快老实,一直讲究积德行善,口碑远近闻名。就是成年的乞讨者,都要给一勺半碗,因为没有办法才讨饭!

如果是老幼妇孺,更是问寒嘘暖,天色晚了,还会留下住宿,二日天明再打发上路。正因为如此,河套才容纳千千万万个走西口的人,天南海北的人汇聚在黄河畔,阴山下,在河套安下个家。

现在是孩子找妈,各回各家。人人都是二股胡胡自顾自,善良的人啊,心会在花花绿绿的世界里,会变吗?

大集体留下的财产没有人过问,这就给瞎鸡换带来机会。

正好,村支部书记年老退休,瞎鸡换一来二去,被任命为红柳村党支部书记。

原来的大队林场,护林员人去屋空。上千亩的林场,又多少株数,谁也数不清。有面子的来了,需要木头,只要瞎鸡换一句话:“瞎狼引儿子,在身边就算。”卖多少钱,多少苗树看买树人的官位大小,用处大小决定价钱。

尤其是原来米仓县政府共青团林场,交给了红柳村大队,几百亩大白杨亭亭玉立。大多数有直径二尺多,每株十多米高,粗料有半立方多,成了“唐僧肉。”

瞎鸡换前任的一名大队副书记,自己家盖房没有木料,自己做主买了三立方大白杨,被公社书记知道,就地免职。

为此,大白杨谁也不敢买,公社放了话,谁也不给卖!虽然说是权力下放到了大队,那是国家资源呀,米仓县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现在改革开放,一放到底!

转眼之间,几百亩大白杨被疯抢一空!

凡是能够做猪窝小椽子也被洗劫干净!

大大小小的沙窝窩,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七零八落的坟堆被风沙抽打。

在人们麻木中,社员谁也不在意,集体的财产多寡,从来与自己无关,沾不到一点腥味!瞎鸡换更加肆无忌惮,借口学校校田开地,使用民工开挖一条大渠。

只要交钱,谁都可以来开地,不到半年,红柳村南北俩个林场,全部开成地。

死人没有去处,正好赶上当时上级要求合并零散坟地,全部迁到了海畔盐碱滩里。

原来大队的粮食加工厂,大小拖拉机,大队房屋,都被瞎鸡以不菲的价钱贱卖了,因为有的要办蔬菜脱水厂,有的要办粮食加工厂。

虽说没有刨出死人卖,全村唯一的一个坟地,又被卖了!

瞎鸡换该卖的卖了,不该卖的也卖了,还短下镇农村信用社十多万贷款,沙沟桥大大小小食堂饭钱二十多万,如果比起个别村书记,还不算多。真个是小巫见大巫,还是个大清官!不久,瞎鸡换提拔到沙沟桥镇,成了土地土地办干部,大意失荆州,收了房地产开发商的贿赂,东窗事发,被判处八年徒刑,这是后话。

 

15.三提五统变成了风车车

 

  红柳村六社的土地终于分下去了!

  老九皋坐了三天看守所,因为土地顺利分了下去,人被放回来了。

  有人说红柳村的三提五统变成了风车车。

  村提留的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一年比一年高。村社干部工资也在涨。修路,计划生育,民兵训练又花费巨大。几乎可以说,一年翻一翻。

  只有民办教师的工资不涨,一个月补助8元钱,分配在生产队的基础工资180元没有着落。

  四喜板着手指算开了自己家的摊派:村社提留,650元,大小队摊派180元,村里挖渠修路120元,还不包括村里临时的摊派。

  过去大集体的时候,民办教师是不出外工的,现在单家独户,修路挖渠是躲不过去的,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出不了外工请人,负担工钱。

  四喜一家人六口人,光摊派上千元。

  全家承包了29亩地,农业税和水费是700多元。

  还要买化肥,买农药,买籽种。

  四个孩子上学要花钱,学费是逐年涨价。

  地里的收入呢,风调雨顺有5000多,收支平衡,略微有富余。

  民办教师的日子不好过,其它如村社卫生员等也是如此。

  不少民办教师,顾了家里,误了学校,咬牙含泪,回家种地。

  全旗不少学校,实行了民办教师末尾淘汰制,连续三学期统考同年级是倒数第三名,主动辞职,这样也淘汰不少民办教师。

  每个学期最后一个月,查班核对人数。四喜他们学校,六个班,每个班级配备教师一点二八,正好八个教师。每个学期,都有师范生分配来,长出来的教师,辞退民办教师。

  在人口高峰70年代的时候,原来六个班,110多名学生的学校,一下子增加到十个班,280多名学生。

  在人口低峰2010年时候,全学校6个班,不足100名学生,只好合班并校,全部到镇学校学习。

  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民办教师被辞退。

  老天爷也会给人留条道,菜园子里饿不死瞎家雀。

 

   临近过年,二女儿得了腮腺炎,肿胀流脓,连去医院看病钱也没有。

   四喜和兰英一咬牙,背了二十多斤猪肉,到三道桥卖了,给女儿看病。

   回到家里,已经是大年三十,星斗满天。

   

  不知不觉,春节过后就要开学。

  是继续任教还是回家务农,四喜心事重重,几次想对妻子兰英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

在一个温馨的晚上,四喜搂着兰英,在枕头边把心思说了出来。

“什么,你不想当老师啦,不行,不行。再难也不能打退堂鼓。”兰英一把把四喜推下身,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

“你看咱们家里,已经六口人了。。。。。”四喜嘟嘟囔囔讲了一大堆理由。

“我说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再难我们一起扛!”

兰英一锤定音,四喜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当四喜忙的焦头烂额,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时候,机会来了。

     根据形势需要,国家有了亦工亦农的指标。

     乡镇干部,没有转正,叫亦工亦干。待遇是每月领36元工资,农村户口,自留地交集体。学校老师叫亦工亦教,供销社售货员叫亦工亦商。

      以此类推,水利部门,农电部门等都是如此。

  对,四喜对兰英说:“我明天到杭锦旗,找有关领导和知情人,问问情况,怎么办亦工亦教老师指标。”

“好!”兰英非常高兴,把到陕坝的路费,中午的吃饭钱都准备好,还富余俩元钱,穷家富路嘛。

四喜第一次到教育局人秘股,一打听正好下来了二十四名亦工亦教指标,三道桥正好有一个名额。

教育局的一个熟悉人对四喜说,最好找一个人,提前对教育局领导和学区校长打招呼。人海茫茫,俩眼墨黑,四喜一屁股坐在教育局的大门口,开始胡思乱想。

“嘠吱!”一声212小汽车停车响,惊动了四喜。从212小汽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旗武装部通讯员小胡。

“哎呀,你是小刘,干什么的了,一直没有消息。”小胡说道。

“我回去就教书了。”四喜急忙回答。

“哎呀,是刘老师,我不知道,不要怪罪呀!我来通知教育局民兵训练的事情。”小胡笑眯眯说道。

“哪里,哪里。”四喜急忙应答,满脸是汗。

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小胡一看四喜的神情,就知道是办事情来了。

“我来看看亦工亦教指标的事情,唉,俩眼墨黑。”四喜如实回答。

“我一个小兵娃子,什么话也说不上,你跟我来吧。”小胡把通知交到人秘股里,签收好,一把把四喜拉到212小汽车里,不到五分钟,来到了旗武装部。

“报告!”小胡在一个门口喊。

“进来!”门里的在回答。

小胡和四喜一起来到办公室。

四喜一抬头愣住了。

“郝部长,您还在武装部,我早就听说转业你回老家了。”

“大老粗,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又回来了。”老部长大大咧咧地说道。

“小刘你干什么去了,回去再也没有来,我还托你们的公社书记打问过你几回。”

四喜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老部长的关怀。”

“你来肯定有事,干什么,说说。”老部长问道。

“民办教师转亦工亦教的事情。”四喜如实汇报。

老部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教育局贾局长的电话,把我的姓名和所在学区学校的告诉了她。

老部长又打了三道桥镇书记的电话,说了情况。

又坐了一会,老部长要留四喜吃饭,四喜谢绝了,不能够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16..考试前的酸甜苦辣咸

 

在农村,家家户户有个小舌簧喇叭,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广播一个半小时。你不要小看这小喇叭,村民们从小小的喇叭里,听新闻,听时事,听歌曲,听天气预报,一天不听,就心神不宁,就像丢了魂。

这天中午,红柳村的小喇叭,刚刚广播完杭锦旗新闻联播,突然播出了紧急通知: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开始听紧急通知。因为,经常有这样的广播,也习以为常。

红柳村学校刘文忠老师,听到广播后,明天到旗教育局参加考试!”

这个紧急通知,一连播了好几遍。

红柳地的村民听到了。

全三道桥的村民听到了。

兰英也听到了,她是在二嫂家串门子时候。是福还是祸,一头雾水。赶快回家,等待丈夫回来,问个明白。

人常说:“无事的人谁的安泯觉。”兰英心里有事,中午睡觉时候,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蹄蹄腿腿不得安然。

一会儿出门看看,一会儿看见人就问:“你们看见二栓她爸没有?”

其实,她心里明白,下午从杭锦旗到三道桥的班车下午三点半发车,从三道桥再回红柳地,最早也得下午五六点。

太阳刚落山,四喜回家。

兰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丈夫。

“啊?1”四喜不知所措,在旗里根本没有听说要考试。

这次考试又是何等重要。

四喜也是边吃饭边告诉了兰英去旗里的经过。

在那个时代,交通工具不方便,去旗里除了坐班车,就是自己骑自行车去。

好在四喜年轻力壮,三碗饭下肚,一大茶缸子白开水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下去,已经精神焕发,活力四射。

一个大胆又英明的决定:一个人骑自行车到陕坝。

看看手表,晚上九点半。兰英仔仔细细检查自行车的气压,铃铛。

一切正常。

出发!

到了陕坝,正好十一点,四喜找好了旅馆,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喜最早来到了教育局。

不一会上班的来了,打开了大门,把四喜领到了考场。

参加考试的很快都来到了,人们各自签到。

四喜看了一眼,心里凉了多半截。

不由得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

还是在三年前,四喜刚从杭锦旗第三中高中毕业,成了名副其实的回乡知识青年,一头扎在生产队修理地球,也不见得没有什么。

只不过是感情在学校期间,一直爱写写画画,在巴彦淖尔报,草原,华北民兵等报刊杂志发表过不少诗歌散文,通讯报道。

除了给报刊杂志写,还同时给内蒙古广播电台,杭锦旗广播站,人民公社广播站写了不少。

那个时候很少使用真实名字,署名是本报通讯员。有时候编辑有意无意中,署了作者的真实姓名,尤其是报刊杂志。

四喜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点名气。

 

1962年6月19日,毛主席提出了关于民兵工作要做到“三落实”

   “民兵工作要做到组织落实、政治落实、军事落实”

   杭锦旗武装部,根据毛主席的指示,要办民兵工作三落实的展览,参加巴盟公署的民兵工作三落实展览。

   如果展览评为先进,再参加内蒙古自治区民兵工作三落实展览。

   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去年就开始筹办,一直没有合格。眼看进入5月,6月19人就要参加展览。

   武装部四处求贤,找到了杭锦旗文联。文联黄积录老师推荐了四喜。

  3月1日,四喜正在生产队翻粪,一辆212小轿车飞驰而来,下来了武装部通讯员小胡,不由分说,四喜被请到车里,说是到武装部有任务。

   四喜也没有来得及和家里道别,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溜烟来到了旗武装部。

   一下车正赶上吃晚饭,老部长问了情况,热情地给四喜夹菜,连连说道:“欢迎,欢迎。”

  晚饭后,吩咐小胡领到澡堂,好好地洗个澡,看一场电影,明天再换衣服。

   第二天四喜换上一身军装,就是没有帽徽领章,还有一件军大衣。一下子小公鸡变成了金凤凰,好不威风。

   自然,经过四喜和武装部工作人员一个多月的没日没夜的筹办,6月19日的展览按时展出,评为巴盟公署民兵工作三落实展览一等奖,参加了内蒙古自治区民兵工作三落实巡回展出,到了内蒙古自治区各个旗县,驻军。

   四喜被巴盟军区看中,调到了政治部作战科。到了冬天,军分区有关领导按手续给四喜办理军籍时候,外调政治审查时候,因为四喜父亲参加过国民党警察,爷爷参加过哥老会,叔叔参加过举手国民党员。

  由于政治审查不合格,参军自然泡汤。四喜所接触过的机密文件也好,不是机密文件也好,全部查封。

   四喜自己有自尊心,更有自知之明,托故离开了军分区,回到了旗武装部,向老部长告别后,再也没有到旗里一步。

  四喜正在浮想联翩,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这个老师,坐下,开始答卷啦。”原来是监考老师在提醒四喜。

  四喜连忙坐下,考试答题。

  你倒是四喜看到了签名单,发的什么楞!

  那个考试签名单上,所有的老师名字后面政治面貌全是共产党员,职位不是校长,就是教务,还有俩名民兵连长。

 刘文忠名字后面白丁一个。

如果再进行政治审查,自己肯定是。。。。。。

不容胡思乱想,四喜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答题。

题不难,语文数学倆科四喜轻轻松松答完,也觉得满意。

中午试卷全部判完,四喜总分189分,第二名。

在公布成绩的时候,教育局贾局长来了。他宣布完成绩后,问道:“谁叫刘文忠?”

“是我。”四喜答道。

“在报纸上广播上发表文章的刘文忠就是你?”贾局长仔仔细细看了四喜几眼。

“是我。”四喜缓缓地答道。

“你们都回去等通知,这次人员由教育局和旗委决定。”贾局长说我后,考生都散了,有的回去了,也有的找关系去了。

  四喜一溜烟,骑上自行车,回三道桥去了。

 

 

 

17..新任社长

 

瞎鸡换被提升为村支部书记后,红柳村六社的社长位置空下了。

说起来也怪,过去为了这个社长位置,有的人俩眼盯得出血,毕竟是一级政府呀,天高皇帝远,权力说不大也不小,如果泛用权力,可以说是无边无际【可以无法无天】。

现在的社长,土地都承包到户。集体财产,没有一文钱。

上一级政府的命令得执行,村里的社员问题得解决。更让人难为的是没有了社会计,光杆司令一个人。

年轻人盛行外出打工,村里一时间没有了社长,像一盘散沙,沙沟桥马镇长和村长蒋佩文来了几趟,选举了几个,都辞职不干。

没有办法,鼓励村民自报家门。

“谁也不干,这村里总得有个领头羊吧,我来试一试。”一个声音洪亮,嗓门有点沙哑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

人们一看,是银锁。

“他?!”人们齐刷刷的目光指向了他。

“我没有文化,自己也认识几个牛牛字,写写画画的大问题,我请振声来帮忙。”

说起振声,人们十二个放心。振声是共产党员,回乡知识青年,四清时候当过借干,身材魁梧,为人正直。因为不善人际关系,四清工作完成后,又回到生产队务农。

“好!”

村民们没有二话,银锁成了红柳村六社的当家人。

 

 

沙罗圈最早的是走西口来的河南人樊三,在三道桥开馒头铺,生意兴隆,有了一定的积蓄。把他的老乡拉扯来不少,银锁的爷爷就在其中,俩个年轻力壮的儿子,给地商杨米仓挖河。

杨米仓和杨满仓开挖杨家河,到处筹集开渠经费,由负责后勤事务的杨茂林积极运筹。樊三在三道桥小有名气,杨家向樊三借贷不少粮食,双方商定河开挖好,樊三开丈渠八里,渠道俩旁土地可以开垦百亩。

杨家早已准备下工程粮糜子一万石,开渠经费不足部分忍痛向各教堂借高利贷,向王同春也借了钱。共得开渠经费银五万两。开渠劳力雇用外地逃来灾民两三千人。
   秋天,终于正式开工了,总指挥是杨满仓兄弟俩,杨茂林现场指挥。杨春林负责对外

联络,杨氏兄弟分段施工,全家上阵。
  施工头一两年一切尚称顺利,但第三年经费困难即已显现,不得不再次向当地地主借钱,

借物资,以维持工人工资开支。复与各教堂再次商洽高利贷款。最终杨家做出让步,同意杨家河以东的地大部归教堂。
     第四年,想不到地方上竟发生大面积鼠疫,1942年1月15日,本地居民边九斤四口人吐血半小时死亡;还有一家老小七口,也是吐血不到半个小时,全部死亡,全家人烧埋在一起,人们叫“七坟疙梁”,现在,地方犹在,已经没有后人。
  自卫军一个叫段四的排长到平成乡找李板头和任二小,李板头和任二小突然吐血死亡。段四请来神汉曹有子跳大神治疗,正在焚香念咒时神汉曹有子吐血死亡,段四也随后死亡。
  参加掩埋段四的自卫军骑兵二团三连乔班长,也于三日后吐血死亡。
  鼠疫如此猖獗,人心惶惶,村民四散逃逸,扩大了疫情。
  大树湾乡的王麻子吐血暴死,妻儿和女婿和亲属拉尸体掩埋,不料妻儿和女婿当场死亡。因此,以后死人无人敢掩埋。

整个河套,不断死人,人心惶惶,不少耕地荒芜,水费收入无几。此时杨家“工资与债息两亏”,竟至变卖家产、典当家私、“几至破产”,工程也处于半停工状态。工人为逼要工资,常常罢工,成群结队跑到杨家夺饭盆,抢饭碗。
     不几天,即从杨家传出一股风言,说杨春林因给工人开不了工资,被逼上吊自杀死了。

 樊三是个聪明人,同乡的挖河民工都失业,眼看就要讨吃要饭。决定提前挖这八里丈渠,只要是老乡,管饭没有工钱。能够一齐把这八里丈渠挖到底的,渠开了,浇上水后,给八亩地。

樊三把话一放出,哗啦啦地来了一大群老乡,开挖樊三渠。

真个是人心齐泰山移呀,原来计划一年的工程,没有三个月,樊三渠挖好了,还不误淌小麦。

银锁的爷爷手里有了十六亩地,日子好过了,有了盼头。

谁知道,老伴不久染上了伤寒去世了。

大儿媳,银锁的母亲,也得病去世。

好在解放了,穷人当家作主,有了土地,有了牲畜农具,好日子来了。

银锁的父亲出了意外。

那年,银锁五岁,弟弟锁住三岁,妹妹任玉梅才几个月。

一夜之间,兄妹三人成了孤儿。

银锁兄弟俩吃住在生产队的饲养房,成了“五保”。

妹妹被舅母余秀英收养。

任家三兄妹在苦水里泡大,出息也大。老二搞个体运输,有了自己的车队。小妹玉梅搞物流,有了气候,远近闻名,每年都到国内外旅游,日子过的神仙一般。

 

红柳村日出日落,一派新气象!

 

 

 

 

  

 

 


 

 

 

 

 

第二部   新聊斋传奇

 

1.千万富婆的魔咒

 

小区来了一个千万富婆,据本人说,过去有售楼小姐30多名,房产无数。与丈夫离异,原因是自从有了钱,丈夫就不回家。回了家,也是例行公事。

为了丈夫的事业,富婆曾经游说三亲四友,利息从一分到贰角,不惜把母亲的棺材板钱都交到了丈夫手中。楼房越来越高,债务越来越多。

究竟集资多少钱自己也说不清楚。房地产不景气,无法还债。房产都被银行还了贷款,还不够。

三亲四友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听说回迁楼租住便宜,便来到了幸福新村租住。

晚上凌晨一点多了,小区的人都睡觉了,富婆睡不着,发现四处是要账人的声音。丈夫成了穷光蛋,被小三一脚踹下了床。孤苦一人,形影相吊。儿女们看不下去,让老两口破镜重圆。

富婆倒是睡了几天安稳觉。

谁知道,好景不长,半夜三更,浑身发软发热,发现那些死了的和活着的债主的后代,从四面八方利用激光照射卧室。

卧室里热得就像蒸笼内,老两口没有办法,只好睡到卫生间,这样才好点。

 

2.劁猪煽蛋

 

幸福新村有一个老汉,五十出头,中等身材,满脸憔悴。因为拆迁,有一口气没有出来,得了脑梗塞,成了残废,半身不遂。

天气稍微好一点,这个老汉坐在轮椅上,有时候被娃娃们推出来晒太阳。有时候被老伴推出来散散心,老伴白天还要出去打工,做家政,给人家打扫卫生。

这样的机会不多,老伴一把他推出来,这个老汉高兴的“哇哇”大叫。

因为拆迁得了病,经常找土地储备中心论理。

这个老汉完全失语,说话含糊不清。

这个老汉被人扶到土地储备中心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地上,清清楚楚地喊出了:“劁猪煽蛋!”四个字。

吓得土地储备中心人员脸上没有了血色,有的还住了医院。

从这以后,这个老汉一见人就喊:“劁猪煽蛋。”其他话语什么也说不清。

小区的人听了,一开始感到稀奇,人们还同情。

日久天长,人们习以为常,甚至感到厌烦。

土地储备中心的人,再也不敢轻易来幸福新村,一听到劁猪煽蛋几个字就头皮发麻。

 

 

 

 

 

 

3.黄河菜神

 

说起河套,为什么成了米粮川,这与黄河有密切的关系。

据考证,黄河水流经河套平原时候,有俩条故道。一条在大阴山脚下,一条在桌子山南麓。

这俩条故道,有时候像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

今天河道在南岸乖乖地流淌,明天人们一觉醒来,河道向北移位四五里。移位后的故道成了河滩地。

河滩地一般非常平坦,又没有盐碱,是上好的可耕地。祖祖辈辈,人们在河滩地上种瓜点豆,放羊牧牛,维持生存,安居乐业。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说是河滩地是黄河的肾脏,要筑坝拦河。

在桌子上脚下的黄河河滩地上,有一个小伙子,叫菜娃,老实巴交,祖祖辈辈也是种河滩地为生。

菜娃的菜生长的特别好,葫芦足有十多斤重,茄子有二斤多,西瓜有三十多斤重。菜娃本来姓赵,官名叫赵宝。因为是当地的种菜状元,人们不叫他的官名,都叫他菜娃。

菜娃种的河滩地,正好被选中做黄河的肾脏。

十多亩河滩地给了三十万,几间泥房换了100平米的大楼房。全家人喜气洋洋,一夜暴富。

村里不少年轻人,买豪车,去红灯区“打炮。”灯红酒绿,挥金如土。

菜娃鬼迷心窍,一天天喝酒。

酒醉后,一个人跑到黄河边上,疯疯癫癫没有人管。菜娃的儿子刚十岁,一看父亲不在家,就知道又到黄河边上,开一辆电动三轮车,把父亲拉回来。

一天,菜娃又喝醉了,菜娃朦朦胧胧看到,黄河水退去了,露出了大片河滩地。

菜娃连忙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沿着黄河看河滩地。

菜娃他们到了黄河大桥中间,停下出租车,高高兴兴地哥哥打电话。菜娃一摸,手机不在了,早就丢了。

菜娃借了出租车司机的手机,给哥哥打电话。

“哥哥。。。。。。”

菜娃一个翻身,跳入黄河。

第二年,黄河枯流,水少了,才把菜娃打捞出来,发现菜娃没有漂远,还在自己家的河滩地上面,俩只手扣在泥土里。

菜娃给哥哥托梦,他现在是黄河蔬菜基地的董事长,种着一万多亩菜呢。

菜娃还给酒友们托梦,他现在是菜神。

 

4.土地爷招婿

   土地爷要择优选婿,标准是谁能够一连钻过五个钱眼。

 

 

 

 

 

 

 

 

 

 

5.榆翁奇遇

 

   一。金童醉现人根峰,玉女羞布柔情沙

 

  话说盘古开天地辟地,受尽千难万险,累死倒地,阴具落在了塞北,化成了阴山,坐落在黄河北岸。

 

  阴山经过日月精华的滋润,风雨霜雪的锤炼,雷击电劈,千年万代后,修炼成仙,自称阴山金童,人们叫他套小子,法号榆翁。

    

  紧靠阴山流淌的黄河水里,水精凌波仙子,千年万代,和阴山金童形影相随,两小无猜。可是神仙的清规戒律严厉,爱套小子如醉如痴,但是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不敢表露一丝的爱意,苦苦地煎熬着自己,一个人常常在黄河中间的沙滩上,偷偷地望上几眼,再潜入水中,一个人流泪。

 

  你看金童套小子,眉清目秀,落落大方。一领青衫,随风飘动。口红齿白,自带俩个酒窝。随着清风,周游四海,倒也逍遥自在。

 

  只有一件烦心事,让阴山金童和黄河玉女凌波仙子耿耿于怀,就是因为出身不是正道,一不是三十六天徵星,二不是七十二地煞星,连二十八宿也不拿正眼看自己。特别是上下八洞神仙,仗着是正神红五类,处处与山魈海怪,牛鬼蛇神,屁溜狐子黑老哇等黑七类作对。不是今天办学习班改造思想,就是明天开批斗大会实行专政。

 

  年长日久,习惯养成了自然,把批呀斗呀也不当一回事,仿佛命里就该如此,用红五类们的话说:“三天俩天不敲不打,这些家伙就要上房揭瓦。”

 

  黑七类们也明白:“低头说话,见面呵呵,少挨娃崽们的土坷垃。”

 

  红五类正神也好,黑七类偏神也罢,日也盼,月也盼,都盼每年九月九的神仙会!

 

  因为这是神仙们的大年。他们都可以享受人间烟火,吃到贡品,说不定会尝尝醉的滋味,体验一下八仙的生活。

 

  宴会罢后,黑七类偏神也能够吃一点菜汤剩饭,冷酒残茶,乐活好几天。

 

  九月九到了,黑七类偏神早早来到了宴会厅,他们的任务是打扫卫生,布置会场,还要表演节目,歌颂神仙社会好。

 

  煮饭烧水,提茶倒水,端盘子做跑堂更是黑七类的专职。

 

  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就绪,正神红五类们才身着彩衣,一摇三摆,姗姗来迟,显示着身份的高贵。

 

  菜上齐了,酒摆好了,红五类神仙在前面弓着腰,黑七类神仙在后面头伏在地上,恭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到来。

 

  “玉皇大帝万岁万岁万万!

 

  王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三呼九叩拜后,王母娘娘开了金口:

 

  “众爱卿平身。”

 

  各位红五类正神各归本位开吃,黑七类偏神忙的就像陀螺,团团转。

 

  阴山金童在台下表演节目,是独唱《玉皇大帝福寿万万年》,金童从小喝山泉,吃松籽,声音如玉盘滴珠,一字字一句句似银铃清脆,惹得王母娘娘俩眼滴溜溜地跟着金童转,恨不得一口吃了。

 

  玉皇大帝更是满心欢喜,连声说:“好,好,好!”

 

  众仙也是附和着,赞扬声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河套土地爷给玉皇大帝贡献上了河套老窖十年陈酿。玉皇大帝一看是塞外土地,知道荒野草地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听歌到兴头上,被土地老儿一搅和,兴趣大减。这时阴山金童献歌已罢,玉皇大帝没有好气地说:“此酒就赏赐你了!”

 

  “谢谢万岁龙恩!”

 

  阴山金童低头哈腰,高兴地退到一边,打开酒壶,和身边的黑同伴大口喝了起来。

 

  君不知,此酒乃是杜康酒真传,清香绵甜,后劲悠长,八仙的最爱。

 

  没有想到今天被黑七类们喝了,心里这个憋闷,眼里冒火,可是又发作不得,吃了个闷葫芦哑巴亏,牙齿咬的格格响。

 

  几杯酒下肚,阴山童子耳热眼跳,浑身发烧,天旋地转,就要显露元神,说声:“不好,快走!”

 

  架起了一阵清风,向阴山飞去。刚到阴山附近,就醉落在地,显露原形,百多丈的人根峰顶天而立。

 

  玉女一看阴山金童急急飞走,知道大事不好,要坏事,把水袖一摆,后面跟来,谁知道慢了一步,金童已经显露原形。

 

  那人根峰有诗为证:

 

  日月精华孕人根,

 

  独立阴山天地中。

 

  凌空幻化万朵霞,

 

  威仪四海显神功。

 

  赤剑直指羞苍穹,

 

  紫脉暴露戏北星。【北斗星】

 

  万古方知忠烈胆,

 

  阴阳和合中华魂。

 

  玉女一看人根峰,不由得耳热眼跳,浑身燥热,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双双水袖飞舞,堆起来百尺柔情沙,企图盖住人根峰,免得招惹是非。

 

  “逆障,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欺辱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罪该万死!”

 

  八洞神仙赶来,齐声喝道。

 

  真个是:八洞神仙,各显神通,法宝打开后,漫山遍野到处是浓烟滚滚,电闪雷鸣,风啸树倒。整个阴山山脉顷刻间烟灰尘灭,可是人根峰依然屹立,纹风不动。

 

不知道金童玉女性命如何,下章再见分晓。

 

新聊斋传奇6:

    榆翁夜游五判府无头鬼衙前击鼓

 

  话说黄河畔上有一个柳树庄,这个村子虽然不大,物产丰富,民风淳朴,真个是夜不闭户。家家户户都是走西口过来的外地人,吃过了千般的苦,穷人爱穷人,胜过一家人。

 

  一到春天,红柳花开得漫山遍野,如同粉红色的海洋。牧羊女的头上,都要插几支红柳花。

 

  红柳滩上有一棵千年的老榆树,饱受日月精华,天地之灵气,成了气候,渐渐地幻化成人形,自称榆翁老道。

 

  你看他虽然皮肤有点粗糙,银须飘然,仙风道骨。为人和蔼可亲,说话似山间古刹里的铜钟,洪亮而悠长。

 

  榆翁和村民们交往甚厚。由于河套地区属于山野荒蛮之地,村民们日子过的比较富足,但是缺医少药,更不懂得寻医问药。生了病,求神拜佛,被巫婆神汉骗了钱,有时候病人没有及时治疗,送了命还自叹命苦。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榆翁飘然而现。几副草药,或者一个偏方,让病人痊愈。

 

  河套村民,得人滴水之恩,当源泉相报。

 

  榆翁一到村里,今天张家摆酒,明天李家杀鸡。榆翁往往谢过村民的厚意,滴酒不沾,荤腥不闻,说是不能够破了道家的规矩。

 

  一杯清茶,一碗小米饭足矣。

 

  那一年阴山童子显露原行的时候,榆翁独坐在红柳湾,一杯清茶还没有饮下半盏,就被铁拐李的拐杖横扫过来,只见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烈焰升腾。

 

  可怜这千年的老榆树,十二三个人都搂不过来的茎干。如同秋风吹落叶,树干断成三载,枝叶化为灰烬,树连根拔去,老榆翁顿时魂飞魄散,真魂儿飘飘荡荡就要随风而去。

 

  老榆翁所住那个红柳湾,被八仙三味真火烧的通体通红,成了现在阴山脚下小红山,在杭锦后旗沙海村北面。

 

  直到今天,小红山上没有巨石,全部被烧毁。没有树木,连种子又无法发芽。

 

  有人凿山取宝,空手而归。

 

  就在这个时候,何仙姑一朵莲蓬落地,邀请其它仙友一齐上天到玉皇大帝凌霄宝殿邀功请赏。

 

  老榆翁的一丝真魂被钩挂在莲花柄上,来到了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

 

  八仙一个个鼓动如簧之舌,说的玉皇大帝眉开眼笑,连身上虱子都在跳舞欢庆,搅扰的玉皇大帝不顾礼仪,做出许多不良动作来。

 

  八仙是何等人也,早已看出来端倪,连忙告退。

 

  玉皇大帝传旨:“八仙除恶扬善,横扫了牛鬼蛇神,功不可没,连升三级,工资随涨。”

 

  八仙受玉皇大帝封赏的消息,比风传的还快。八仙一路风风光光,接受大小官员庆贺。

 

  众官员明白,八仙现在是玉皇大帝的红人,说一句比自己组织写作班子写一万句还要顶事。

 

  大小官员,那一个不是心知肚明,酗酒是八仙的最爱,当然少不了美酒佳肴,添一点香火银子那是最重要的。

 

  可是官员的工资是按品级发放的,每月都是死工资。只可愁坏了一些官员,去那里搞银子来孝敬八仙呢?

 

  盘古到如今:蛇钻窟窿,鸡撒尿,各有各的道。

 

  这天夜里,五判府请八仙赴宴,大大小小的红包堆满了香案。

 

  君不知,这个五判府是天庭里最小的一级。

 

  八仙一看,喜上眉梢:“行啊,小子,工作干的有成效,政绩大大地!”

 

五判府躬身施礼,就要头碰住地皮。

五判府尹正要告别八仙,只见一股大黄风刮得枯树呜呜呜,落叶飘飘飘,八仙得意洋洋回到府衙,屁股还没有战老板座椅,就被喊怨声惊起。

 

  “冤枉啊!”

 

  府前堂鼓被连连击响。

 

  随着一阵阵喊冤声,无数花草树木飘然而至,连五判府的院子里也站满了喊冤告状的。

 

  老榆翁一丝真魂,一直挂在何仙姑的莲花柄上。

 

  一阵阵堂鼓声,一声声喊冤声把老榆翁唤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新聊斋传奇7

      换届树百姓笑柄吃塌底生吞坟茔

 

  话说榆翁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自己到什么地方。是死了还是活着,咬咬嘴唇,有点痛,活动一下胳膊腿脚,还可以动了。可以肯定,自己还活着,零件齐全。

 

  榆翁想到:活着,就是幸福,活着,就要点骨气,活着,要有点精神气。

 

  摸摸自己的胡须,妈妈呀,七长八短,黑白相间,有的烧焦结块。

 

  无名鬼一个个七拐八歪,啼饥号寒,占据了五判府大大小寒小每一个空间。

 

  看着眼前大大小小千千万万的无名鬼,一个个蓬头散发间,连供奉八仙的神台上,也人压人,叠起了罗汉。

 

  无名鬼们咒骂着,挥舞着拳头不肯离去。

 

  谁知道,五判府早已逃之,八仙也夭夭不知去向。,

 

  无名鬼们闹腾了半天,才出来一名副判府【据说是个付科级,也有人说是临时工】,拿出了铁笔钢券,一一登记在册,立案。

 

  “判府公正廉洁,为民做主,都会给你们满意的判决,温暖人心的回复,回去等候裁判!”说完,还陪同人们流下几点热泪。

 

  还有的无名鬼不肯离去,府前府后刮起鬼旋风。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搞起了鬼串联,扬言要上访,堵路赴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

 

  榆翁实在看不下去,对无名鬼们说道“不要激动,解决不了问题呀。”

 

  “你是什么东西,是判府的一条狗吧。不说一句人话,我们不知道被糊弄多少次了,每次都是这样,回去回去等候裁判。”

 

  榆翁说道:“堵路影响交通,是犯法的。越级上访,问题还是最后交给当地解决。”

 

  “啊,难道我们就这样冤死不成,叫天天高,喊地地低,妈妈呀。”

 

  “喊你妈也不顶用!你爸你妈早死了!”不知道是谁起哄,说起气话来。

 

  榆翁朝自己的脸上一抹,摸下一张榆树皮,正好做纸。又把胳膊窝的汗毛一拔,变成了一支笔。

 

  无名鬼们一阵欢呼,是老天爷睁眼了,有人给我们写状子了。

 

  “我等是五判府门前的,公路街边的柳树,杨树,刺玫瑰,桃树,洋槐树,富贵牡丹,珍珠倒挂,迎春花,八瓣梅等等。

 

  五判府换届就像走马灯,多的三年五载,少的三月半载,他们换届当官不知道图好玩,还是巧立名目骗取国库银子,来一个新领导,把旧一届领导栽的树木花草连根挖去,说是美化环境的需要。好可怜呀,我们有点才活了三五岁,有的三五天。

 

  我们不属于自然死亡,天地人都不收留,神道,鬼道,人道被堵死了。

 

  我们受世间人们嘲笑:“一看换届树,就知道来新官了。”

 

  “你们还有个名堂,我们唉。。。。。。

 

  富贵牡丹哭哭啼啼,简直有点说不下去:“看看我们,被吃塌底祸害的更苦了,他们吃完了公家车库加工厂,大小拖拉机,好几百亩树林,还不算,到街上饭店吃,还不了帐,打起了我们的注意,命令村民把祖坟集中到一起,腾出开地,开荒卖地好吃喝。我们这些花花草草被推土机压得香消玉损,骨肉如泥。。。。。。

 

  说起这个“吃塌底”,是五判府手底下的一个普通小官吏,管理着一个小村子,千把口人。村民们形容此君:

 

  干工作什么也不会,【小学文化程度】打麻将一夜不睡,陪领导喝酒一公斤不醉,手里有三五个漂亮的小妹。【专门为上级准备的】

 

榆翁一一记录,整理成文。

新聊斋传奇8.醉鬼李三

 

 李三乃花园胡同卡伦布里人士,他有一句口头禅:“喝酒就是为醉。”一头不喝酒就像三伏天的麦穗子,干得冒烟。

喝酒从来不用杯子,用大碗。吃饭想喝酒,连菜也不就。

常常拿古人比自己,说什么薛廣反唐打掉太师门牙,打掉太子金冠,武松喝酒醉打蒋门神,我喝酒比他们都强,喝醉酒回去打老婆。

醉鬼李三没有喝酒前,在老婆娃娃面前,是好父亲,贤丈夫。在父母面前是孝顺儿子。

一旦醉酒,天王老子也不认。把菜刀在炕上磨得冒火星,满村村追着杀老婆。

老婆一回忍,二回让,三回五回就奋起反抗。被醉鬼李三打得头破血流。娘家人实在看不下去,劝醉鬼李三老婆离婚,怕李三醉后失手,把闺女给杀了。

醉鬼李三的妻子也心灰意冷,打闹了几回,和李三分道扬镳,离了婚,把一男一女自己有带了去,又改嫁他人。

醉鬼李三老婆娃娃不在跟前,更是狗舔碗无人管,喝醉了酒,满村村撒酒疯。

有一天,醉鬼李三又喝醉了酒,胃里难受,“哇”的一声,吐出了血。

醉鬼李三被人们赶快送到医院,一检查:胃溃疡,胃癌晚期,连手术也不能做。

醉鬼李三病危的时候,老婆娃娃都来了看他。

醉鬼李三死到临头还十分嘴硬:“不求别的,死后上坟的时候,带俩瓶酒来。”说的老婆娃娃哭笑不得。

醉鬼李三死了,儿女们每次上坟都带来酒孝敬他。

一天,醉鬼李三的酒友梦见了李三,说是到了阴曹地府脱胎换骨,不喝酒了,成了戒酒大队长。

有醉鬼李三的经验教训,卡布里人很少醉酒。

 

 

新聊斋传奇9.傅作义将军测字解难

 

1943年8月,驻绥西陕坝的绥远省主席,第八战区长官司令傅作义将军,收到一封电报,国民党军委会张治中来河套视察。

傅作义将军,有民族气节,是抗战名将,多次与共产党合作过。

这次张治中来河套视察,是完全倾向国民党,还是留条后路,和共产党保持联系,举棋不定。

这一天,傅作义将军身穿便衣,头戴草帽,来到了陕坝闹市区。

虽然是战争年代,陕坝仍然是人声鼎沸,商家云集。纸坊,干货铺,肉铺,酒馆五花八门,一派祥和景象。

傅作义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但也无法掩饰满腹惆怅。

一个银须飘飘的老者,俩眼枯瞎。一动不动坐在马扎上,清廋的左手一展一伸,“摸骨测字”四个字,苍劲有力,把傅作义将军看得呆了。

满腹惆怅的傅作义将军便凑了上去,请老者测字。

老者问说测什么字,傅作义将军一看大街上生意兴隆,就说测一个“隆”。老者一言不发,先要摸骨。

从头顶往下摸,边摸边摇头:“一生劳碌,不是伙夫就是马倌。”当摸到膝盖的时候,老者反复摸索,突然下跪:“傅长官饶命,老朽刚才胡言乱语,恕罪,恕罪。”

你刚才说我是个马夫,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傅作义将军边说边把老者扶起。

老者道:“傅长官膝盖大小不一,骨头宽厚隆起,是名将宰相的骨相,想我陕坝除长官您再无他人也。”

傅作义将军恭恭敬敬地问道:“有一个贵人来访,不知道该如何迎接,偏左还是靠右,生门在何方?”

老者道:“既然测了个隆字,左边的耳朵是明的,大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右边是反文,文字当头护佑,一生兴隆,以文治国可保家康国宁,四面八方大开生门。”

傅作义将军还要细问,老者不语,只好作罢。

第二天,张治中一行飞抵陕坝,傅作义将军亲自率领军政要员到机场迎接,在陕坝“塞上新舍”宴请张治中一行,宴会上傅作义将军不左不右,只谈抗战,不谈剿共,和张治中约定:联合抗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1949年傅作义将军率部起义,保护了北京文物,功劳卓著。

全国解放后,担任了水利部长,为新中国水利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

傅作义将军摸骨测字的故事一直流传到今天,传为佳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新聊斋传奇10.《梅林庙》

 

位于阴山脚下的梅林庙,据清史记载:梅林庙香火鼎盛时候,有大殿,廊房,塔林百间之多,驻庙喇嘛四百余名。

由于历史悠久,战火和天灾人祸,新中国成立后,还有不少庙宇建筑,供人祭祀礼佛。

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造反派一声令下,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见庙就拆,梅林庙也没有幸免,看庙喇嘛逃之夭夭。

带头拆除庙宇的大队民兵连长造反派图司令,造反有功,被结合到红柳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成了副主任,最后成了正主任,一步登天的正科级。

图司令革命积极性越发高涨,今天给地富反坏右戴高帽子游街,明天给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坐土飞机,让人跪在高台上,脖子上套上用绳子,冷不防往下一拉,摔个半死。

还发明热情招待冷静思考的绝招,在数九寒天,让人跪在俱乐部烧红的头号火炉旁边,烤的皮焦肉烂,头昏脑涨,然后拉到门外,让刺骨的北风吹。连续几次,不死也要活剥一层皮。

有一天,正当图司令命令一些四类分子,给自己家搬拆梅林庙的木头,好盖猪圈的时候,突然一声怪叫,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图司令疯疯癫癫,半身不遂,猪狗不如,不久一命呜呼。

图司令的儿子大病一场后成了智障,小儿麻痹,落下笑柄。

不过,图司令毕竟是正科级,遗属待遇还是按正科级算。

 

新聊斋传奇11.阴债难还

    

话说文化大革命时代,有个狂少,叫四毛猴子,爷爷解放前被土匪打死,父母亲早亡,靠奶奶糠一口菜一口喂大。

四毛猴子年纪不大,二十四五,正是云腾雾罩的年龄。据本人考证,是七代贫农出身,是响当当的硬邦邦红五类。

村子里造反派大旗哗啦啦一响,自然是造反派司令。

不要小看这猴司令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张嘴泡沫子四溅,一旦龙袍加身,光彩夺目。立马有了皇后,可惜中国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狂犬吠日般咒骂几天不顶用,暴跳如雷。

狗头军师看出了端倪,出谋献策道:“多办几个学习班,让黑七类白天劳动改造,中午交代罪行,晚上通宵学习政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猴司令玩腻了新婚的妻子,晚上找几个黑七类的小媳妇轮番过夜,美其名曰:从灵魂到肉体进行“改造”。

有了玩的,缺少花的,那个时代的农村,经济落后,一个工分几分钱,一天赚不了二毛钱。

狗头军师又献策道:“借口大集体地里缺少肥料,让黑七类们的祖先充电,挖坟取土肥田!”

一声令下,地动山摇。

乱坟岗人欢马叫,红旗招展。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坟墓碑倒塌,坟土被挖。

人们一看到棺材就躲开,只见猴司令大喊一声,让几个爪牙协助他打开棺材,掠夺一空,连死人嘴里的口含钱也要掏出来。

一天,又打开一个棺材,什么有没有,死人嘴里连口含钱也没有。

猴司令暴跳如雷,一脚把死人白花花的干脑瓜子踢出来,在脑瓜子上面有一个窟窿,在地上滴溜溜地转。惹得一人哈哈大笑,猴司令口吐白沫骂道:“妈了个巴子,比你爷爷还穷!”

正好猴司令的奶奶过来,一看就背过气,哭骂道:“你个灰个泡,那是你爷爷呀!”

“一个样,我爷爷也不行。”猴司令哈哈大笑,冷冰冰的说道。

奶奶被活活气死,被猴司令草草下葬,一不戴孝,二不摔盆。落了个猴青天,铁面无私丧事新办的好名声。

文化大革命昙花一现,猴司令树倒猢狲散,没有了任何职务。老婆早已怀恨在心,离家出走,改嫁他人。

猴司令孤苦一人,一个人喝了几杯苦酒,踉踉跄跄来到了乱坟滩,因为坟土被挖完,成了大荒滩。

突然,一阵鬼火飘过,摇摇晃晃地走来一双老人,颤颤巍巍地搀扶着走过来。

猴司令定睛一看,“啊,是爷爷和奶奶!”

猴司令魂飞魄散,跪下求饶:“爷爷奶奶救命。”

这时候传来爷爷苦喃喃的声调:“爷爷的乖孙子,踢爷爷骂奶奶我们不怪罪,谁让我们没有教育好后代,你短欠下阴朝地府下多少死人的债呀,自古道:阴债难还,谁做的孽谁来还,我们也帮助不了你呀。”说完不见了。

第二天,人们在乱坟滩发现了猴司令,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俩只眼睛被老鼠挖去。

 

 

新聊斋传奇12.女鬼偷情【上下篇】

 

   女工偷情上篇

    

   红柳滩红柳多,每到春天红柳开花的季节,红如云彩,美如织锦。红柳满滩遍野,走西口的人们就是闻风河套:“烧红柳,吃白面。”千里迢迢来河套。

   千里河套,地广人稀,黄河水得天独厚,河套人老实淳朴。

   “棒打兔子,筐捞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一点也不假。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河套水美地肥姑娘更美。

   由于医疗条件落后,妇女们生产的时候,没有条件去医院,全靠土接生婆接生。常常是土炕炕上养娃娃,泥地地下放棺材。

   村里的人们,把生产时候死去的妇女叫血腥鬼。

   刚满二十岁的大乡长赵杰的两位夫人,在生产小孩时难产死的,成了血腥鬼。

 

  这二位夫人刚埋葬不到一百天,就传出了女鬼偷情的话题。说是有一个年轻的后生,打兔子路过这二位夫人的土坟时,看到了二个穿白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向他招手,他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这个年轻后生回家后,这二位夫人的阴魂跟随而来,日夜交欢。没有几天,这个后生浑身虚脱,流不完的黄色的臭汗,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多亏了刘神汉,请来了黑龙将军大神,才驱赶走二位阴魂,活下来一条小命。

 

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更鲜活,有个放羊老汉,在沙疙梁打了一个盹,突然感到浑身冰凉,原来是二位女鬼大白亮天给老汉脱光了衣服要求交欢。。。。。。

更精彩的故事,在后面。

 

女鬼偷情下篇

  赵杰的俩位夫人生产时候死去,被村民剖腹破肚,架柴火化。

 在地的东边,并排埋着二个坟,年长日久,已经看不出坟头,宛如平塌塌的二个乳头,在杂草丛中,有几株老干丫杈红柳长在旁边,如果不知道底细,你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它是二个坟,而且是刚土改时,著名的大乡长赵杰的二位原配夫人,都是不满二十岁,就驾鹤西游。

 

  第一位夫人姓李,名秀丽,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符合河套地区选美标准:圆盘大脸,阪婇婇的身体,是花蝴蝶蝶牡丹上落,毛花眼眼自带三分分笑。大屁股走起风摆柳,摄魂夺魄的一篓油。

 

  头一年腊八娶过门,第二年九月眼看要分娩,半夜发病,还没有来得及请医生,就病死了。

 

  按当地的风俗,请来了道人阴阳先生,刨开了肚,取出来婴儿点着了干木材火化了。

 

  第二位夫人姓高,身材苗条,人机灵,活泼大方,花眉大眼,内里透着秀气,是个村里的妇女队长,共青团员,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偷偷地爱上了失去妻子的大乡长赵杰。经过几次三级干部会议,当面锣对面鼓和乡长谈起了恋爱,在县长的支持下,步入了洞房。

 

  老父亲背后几拉女儿后腿,不让和二婚男结婚。可是女儿铁嘴铜牙:“沙柳条条乌柳梢,舍上性命也要和赵杰哥哥交。”

 

  谁也没有料到,前车的道道后车压,二夫人得病像山塌。

 

  二夫人也是半夜得病,没有等到天明,身怀六甲含泪西游到望乡台看哭成个泪人人的大乡长。

 

  人们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干活也干不到心思上,真像荞麦地里撵起个兔儿,人在这里心在哪儿。

 

  说归说,议归议,在那个年代,刚解放,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是一阵风过去了。又有姑娘人送上了门,那就是王家的大女儿,已经二十出头的老姑娘了。当时的河套,女儿十六七岁时大都出嫁。十六岁说过一门亲,丈夫被抓国民兵没有回来,打四平时死了,一将二就耽误了最佳婚期,经媒人一说合,赵杰也没有大办婚事,悄悄地娶过了门。

 

  这个三夫人肚子不争气,头一年没有怀上,一家人平平安安。第二年开了春,蒙生生细雨淋桃花,大乡长太太害娃娃。这一下子倒了篓子撒了油,有人欢喜有人愁。王家的父母亲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总觉得也什么事情要发生。

 

  三夫人的母亲住在女儿的家里头,从早到晚看护着女儿。可是,女儿还是有了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这天,老太太突然向女婿下了跪,求女婿放女儿一条生路。这一举动,把女儿女婿吓坏了,连忙扶起老岳母。

 

  赵杰牙一咬:“行!”

 

  赵杰和三夫人离了婚,在当时引起了地震。三夫人离开赵杰另嫁他人,生下了肚里的孩子,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人们的好奇,传言猛于虎,赵杰成了“明星”。

 

  赵杰的妈妈偷偷地请神汉进行解破的消息,不多久,人们都知道了。赵杰犯“七女星”,要娶第七个老婆才不会死。

 

  赵杰抱了东林场大渠畔的七七四十九颗满怀的大柳树,替新夫人去死,才解破了。说来也怪,赵杰抱过的四十九棵满怀的大柳树,第二年开始叶子变黄,枝条枯萎,不几年都死了。

 

 新聊斋传奇13.阴山人根峰

 

  自盘古开天地,受尽千难万险,累死倒地,阴具落在了塞北,化成了阴山。坐落在黄河北岸。

 

  阴山经过日月精华的滋润,风雨霜雪的锤炼,雷击电劈,千年万代后,修炼成仙,自称阴山金童,人们叫他套小子。

 

  紧靠阴山流淌的黄河水里,水精凌波仙子,千年万代,和阴山金童形影相随,两小无猜。可是神仙的清规戒律严厉,爱套小子如醉如痴,但是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不敢表露一丝的爱意,苦苦地煎熬着自己,一个人常常在黄河中间的沙滩上,偷偷地望上几眼,再潜入水中,一个人流泪。

 

  你看他,眉清目秀,落落大方。一领青衫,随风飘动。口红齿白,自带俩个酒窝。随着清风,周游四海,倒也逍遥自在。

 

  只有一件烦心事,让阴山金童耿耿于怀,就是因为出身不是正道,一不是三十六天徵星,二不是七十二地煞星,连二十八宿也不拿正眼看自己。特别是上下八洞神仙,仗着是正神红五类,处处与山魈海怪,牛鬼蛇神,屁溜狐子黑老哇等黑七类作对。不是今天办学习班改造思想,就是明天开批斗大会实行专政。

 

  年长日久,习惯养成了自然,把批呀斗呀也不当一回事,仿佛命里就该如此,用红五类们的话说:三天俩天不敲不打,这些家伙就要上房揭瓦。

 

  黑七类们也明白:低头说话,见面呵呵,少挨娃崽们的土坷垃。

 

  红五类正神也好,黑七类偏神也罢,日也盼,月也盼,盼每年九月九的神仙会!

 

  因为这是神仙们的大年。他们都可以享受人间烟火,吃到贡品,说不定会尝尝醉的滋味,体验一下八仙的生活。

 

  宴会罢后,黑七类偏神也能够吃一点菜汤剩饭,冷酒残茶,乐活好几天。

 

  九月九到了,黑七类偏神早早来到了宴会厅,他们的任务是打扫卫生,布置会场,还要表演节目,歌颂神仙社会好。

 

  煮饭烧水,提茶倒水,端盘子做跑堂更是黑七类的专职。

 

  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就绪,正神红五类们才身着彩衣,一摇三摆,姗姗来迟,显示着身份的高贵。

 

  菜上齐了,酒摆好了,红五类神仙在前面弓着腰,黑七类神仙在后面头伏在地上,恭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到来。

 

  玉皇大帝万岁万岁万万!

 

  王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三呼九叩拜后,王母娘娘开了金口:

 

  众爱卿平身。

 

  各位红五类正神各归本位开吃,黑七类偏神忙的就像陀螺,团团转。

 

  阴山金童在台下表演节目,是独唱《玉皇大帝福寿万万年》,金童从小喝山泉,吃松籽,声音如玉盘滴珠,一字字一句句似银铃清脆,惹得王母娘娘俩眼滴溜溜地跟着金童转,恨不得一口吃了。

 

  玉皇大帝更是满心欢喜,连声说:好,好,好!

 

  众仙也是附和着,赞扬声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河套土地爷给玉皇大帝谢上了河套老窖十年陈酿。玉皇大帝一看是塞外土地,知道荒野草地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听歌到兴头上,被土地老儿一搅和,兴趣大减。这时阴山金童献歌以罢,玉皇大帝没有好气地说:此酒就赏赐你了!

 

  谢谢万岁龙恩!

 

  阴山金童退到一边,打开酒壶,和身边的黑同伴大口喝了起来。

 

  君不知,此酒乃是杜康酒真传,清香绵甜,后劲悠长,八仙的最爱。

 

  没有想到今天被黑七类们喝了,心里这个憋闷,眼里冒火,可是又发作不得,吃了个闷葫芦哑巴亏,牙齿咬的格格响。

 

  几杯酒下肚,阴山童子耳热眼跳,浑身发烧,天旋地转,就要显露元神,说声:不好,快走!

 

  架起了一阵清风,向阴山飞去。刚到阴山附近,就醉落在地,显露原形,百丈的人根峰顶天而立。

 

  玉女一看阴山金童急急飞走,知道大事不好,要坏事,把水袖一摆,后面跟来,谁知道慢了一步,金童已经显露原形。

 

  玉女一看人根峰,不由得耳热眼跳,浑身燥热,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双双水袖飞舞,堆起来百尺柔情沙,企图盖住人根峰,免得招惹是非。

 

  逆障,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欺辱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罪该万死!

 

  八洞神仙赶来,齐声喝道。

 

  真个是:八洞神仙,各显神通,法宝打开后,漫山遍野到处是浓烟滚滚,电闪雷鸣,风啸树倒。整个阴山山脉顷刻间烟灰尘灭。

 

金童玉女魂飞魄散,阴山人根峰从此屹立阴山脚下,千万年来,迎霜傲雪,成了河套人图腾。

 

新聊斋传奇14.狼神胡二新传

 

大阴山下的胡柜城疙旦,有俩胡姓弟兄,都是随父亲走西口来河套的,勤劳致富,有了一定的家产。

父母去世后,胡大和胡二家产一分为二。

兄弟俩和睦相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弟兄俩又扶贫济困,远近闻名,人们津津乐道,好人家富贵安康。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胡大突然得了个心口痛的毛病。一旦病发作,头上冒黄豆大的汗滴,痛的嘴歪眼斜,哭爹喊娘。

看到哥哥如此痛苦,胡二比自己痛还要难受。

有人说,吃了苍狼心,可以缓解哥哥的病痛。胡二下了七七四十九个打狼夹子,守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打到了一只苍狼。

胡二满心欢喜,把狼剥皮破肚,掏出来热腾腾的狼心,让哥哥胡大吃下。胡大自从吃了狼心,病好了大半。

胡二把狼皮晾干,放在土地庙里,以备讨吃叫花子在破庙过夜,驱寒暖身子。

胡大自从吃了狼心,应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话。能够听懂狼语,心也像狼一样贪婪凶残。

河套地区的羊,不管谁家,都把羊放在山上,半年六个月去点一下数。

狼来祸害谁家羊群,胡大早早知道,不但不说,还假惺惺地请主家来他家喝酒吃肉,这也叫做助纣为虐吧。

狼要祸害自己家的羊,胡大心里念叨:“不要作孽,那是你大大【河套方言,父亲】,那是你妈妈。”

狼群一听到胡大的语言,就头疼,一哄而散,再去祸害其他人家。

一来二去,胡大的羊越养越多,其它村民的羊越来越少。胡二闷闷不乐,来找哥哥喝酒,哥哥胡大喝醉了,把秘密告诉了弟弟胡二。

胡二非常气愤,说哥哥不该坏了良心,反而遭到了哥哥胡大一顿臭骂。

胡二闷闷不乐,一个人来到了土地庙,大哭了一场。胡二突然感到浑身发冷,想起来狼皮可以御寒。

胡二把狼皮披到了身上,朦朦胧胧中发现自己变成了苍狼,不但能够听懂狼语,还剽悍无比,力大无穷。

只要狼群祸害乡亲们的羊,胡二奋不顾身,驱赶狼群,在一次搏斗中,掉了尾巴。

狼群再也祸害不到羊群,把气出在胡大身上,把胡大喉咙咬断,撕碎吃了。

胡二变不回人形,成了狼神,人们盖了一座庙供奉,叫秃尾巴狼神胡二。

 

新聊斋传奇15.沙罗圈

 

说起来沙罗圈呀,在河套地区是飞机上挂暖壶知名度最高。因为米仓县政府就设立在沙罗圈,杨家河的三道桥。

开挖杨家河的杨米仓杨满仓兄弟俩就住在沙罗圈。

河南的也好,河北的也罢,天下受苦人都是听说河套是“烧红柳,吃白面。”来的。这里吃的不缺,穿的不愁。

做上一身绵羊皮袄皮苦裤,花费不了几个铜钱。“冬天毛朝里,夏天毛朝外。白头穿,晚上盖。”

只有你有力气,就可以活命。

年轻人挖河担大渠,管吃管住,一年下来挣白银十两,白面三百斤。

年老体弱,到地主家揽工放马,做个羊倌,管吃管住,还挣小米五百斤,有能力,再捎种上三亩地,把家安在了河套。

 

 鬼谱图【榆翁遇鬼】

 

   阴山老榆翁夜游五【误判府】,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鬼,细细品味,其乐无穷。一一勾画出来,供世界善男信女一观。其实有鬼没有鬼,全部在自己心里。

 

新聊斋传奇17吃鬼

 

   红柳村有百十户人家,有一家姓盛的有钱人。在河套地区,种百十亩地,养十多头牛,喂七八口猪,放二百多只羊,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户。

   盛老汉一生勤劳致富,最反对抽大烟的。看着那些因为抽大烟破败了的庄稼汉,连连摇头,不愿意多看一眼。

   独生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请来当地最著名的付道主持,并择取吉日。

   付道生意兴隆,什么也不缺,就爱抽大烟。

  

   在谈论谢礼的时候,付道知道盛老汉家里有大烟,婉转地提出,给点大烟就行。

   盛老汉拒付大烟,工钱现大洋一个不少。

   付道随口说道:“日子是个上好的,就是有点费吃的。”

   盛老汉微微一笑:“只要是个好日子,老汉不怕费吃的。”

   付道怀恨在心,嘴里没有说什么,在盛老汉酒席宴上做了鬼。口中念念有词,招来无数吃鬼,灵魂附在客人身上。

   酒席上,端上来到饭菜,客人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转眼功夫杯干碗净。

   眼看就要砸锅,出笑话,让人骑快马到米仓县政府所在地三大桥把馒头铺的馒头全部买来,足足拉了俩牛车。肉铺的熟肉全部买来,又装了俩马车。

  后盾充足,客人们还是不放碗筷。

  代东的刘长腿着了急,知道是付道搞的鬼,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把付道悄悄地请出来,满脸赔笑说道:“老哥哥,是兄弟代东,眼看就要丢人呀,你不能够不管呀。”

  付道嘲讽地说道:“盛老汉不是不怕人吃吗,炝不住了。”

  刘长腿说道:“我知道老哥哥的意思,不就是喜欢那个吗。”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烟枪的样子。

  付道心领神会。

刘长腿到盛老汉柜上,拿来了二两大烟。

  “去取一块糕来。”付道说。

  刘长腿取来糕,付道走到磨坊,口中念念有词,把磨眼填住。

  客人们立即不吃了,有的人含在嘴里的还要吐出来。

 

新聊斋传奇18.善鬼。。。。。石臼鬼

 

阴山老榆翁夜游五【误判府】,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鬼,细细品味,其乐无穷。一一勾画出来,供世界善男信女一观。其实有鬼没有鬼,全部在自己心里。

 

 老榆翁多半生,遇到几次鬼。每次都是惊心动魄,难以忘怀.。可是事情过后,又让人啼笑皆非。最难忘的是:

            咬脚趾头的石臼鬼是善鬼。

 

1963年秋天,老榆翁从二道桥东渠初级小学四年级毕业。全村村五个同班同学,只有老榆翁一个人考上了三道桥完全小学,念四年级。

到了新的学校,高兴劲就别提了。老榆翁高兴,父母更高兴。

为了欢庆国庆,班里组织了小合唱队,老榆翁也被选中了。虽然每天下午放学后排练一个小时,回到离学校七八里的家时,太阳快落山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国庆节到了,老榆翁们在杭锦后旗第二中学的大礼堂演出。中学和小学的节目全部演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那时候,小学都是跑校生,多远的路也要连夜回家。

老榆翁一个人沿着回家的小路弓腰猛跑,因为从早晨吃了二碗饭,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水米没有沾牙,饿的直不起腰。

跑到半路,越来越害怕。不由得想起了奶奶的一句话,男人晚上走夜路,左右肩膀上有二盏看不见的明灯,不能左顾右盼,熄灭了灯就会有鬼附身。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左顾右盼,越是由不住四处看。

突然,老榆翁看见,路旁有一堆黑黑的东西,上面有一个白的耀眼的东西在动。以为是眼睛花了,不由自主的站住观看,看得更清楚了,白色的东西好象在跳跃。榆翁由此联想到课文上鲁迅踢鬼的故事,照白色的东西用尽了力气踢了一脚,撒开腿拼命的往家里跑。还没有进门,就用尽力气的呼喊:“妈妈,有鬼!”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把爸爸妈妈吓坏了。

  在老榆翁居住的村子里,有一个刘姓神汉。父亲赶快把刘神汉的门叫开,请到家里。

这时,榆翁喝了点水,又吃了点饭,缓过了一口气。就把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榆翁的脚开始火辣辣的痛。妈妈把灯拿到我的脚跟前一看,几个脚趾红肿,还有几个像被牙咬过的发紫的印痕。刘神汉也没有看出什么,在父母的再三要求下,刘神汉开始下神。过去在农村,刘神汉下神首先要喝一碗红糖水,下神后还要给吃一顿饭。妈妈立即准备那时是最好的饭,炒鸡蛋,烙油饼。

神圣请下来后,说榆翁遇到了石臼鬼档道,把石臼鬼的石臼踢翻了,脚趾头是被石臼鬼咬的,让他的马童【指神汉】把石臼扶正,把我的伤看好。

全家人谁也不知道石臼鬼是那路神圣,询问刘神汉。刘神汉一听,咪咪一笑:“石臼鬼是个善鬼,不会伤人,可是惹下了也是个麻烦。咱们村熊寡妇,把石臼鬼放在她家窗台上的石臼,当成小石子给扔了,每天晚上十二点,石臼鬼就去敲门,还不停地呼叫:还我的石臼!还我的石臼!是我给解破了,给石臼鬼做了一个石臼,还给了他。以后再也不来了,我还要石臼鬼离村子远一点,谁知道他到了三道桥的半路上。

一席话,一家人听了,个个毛骨悚然。刘神汉却是神采飞扬,石臼鬼好象是他们家的一只羊。吃罢饭,刘神汉给石臼鬼做石臼。用了半个鸡蛋壳,一根寸半柳条扎在一个桃核上,让父亲朝十字路口送去,烧了几张麻纸,不要回头,直接到家。

刘神汉又问榆翁的脚趾头现在还痛不痛,榆翁觉得还有点痛,刘神汉把我们家过年都舍不得喝的半瓶酒拿来,快喝完的时候,朝榆翁的脚上用酒一喷,又将白麻纸蘸冷水好几层包住我的脚,一会儿就不痛了,榆翁呼呼地睡着了。

刘神汉酒足饭饱,在父亲和母亲的千恩万谢中回家睡觉去了。

太阳出来了,妈妈把早饭做好了,把榆翁从睡梦中叫醒,让他快吃饭到学校上课。

吃过了饭,榆翁迟疑着不敢独自上学,父亲没有办法,说:“我送你去!”

到了半路,看到一个昨天埋的新坟,上面压了一块雪白的石头。榆翁一看,正是昨天夜里遇见鬼的地方,就告诉了父亲。父亲非常较真,一定要打听个明明白白。

正好不远有一个放羊老汉,父亲认识他,就问这是谁的坟。放羊老汉说:‘昨天盖三道桥粮库,和平大队的五保潘老汉拆房时压死了,身边没有亲人,当天就埋了,从石灰窑拉来了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坟上。”

原来是这样,误会一场,根本不是什么石臼鬼。可榆翁还是念念不忘,一个人再也不敢夜里经过那里。

据刘神汉说,受苦人暴死,无钱投胎转世,变成了石臼鬼,照旧在阴曹地府受苦。即便这样,也能够讨得一碗冷饭,半碗残羹,三张冥币。

比那些个贪腐者没有暴露时,整日里提心吊胆,暴露后牢狱之灾来说,强百倍千倍。

 

新聊斋传奇19虚鬼

 

  1965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最深的积雪,有一尺多厚。榆翁他们每天早晨五六点钟起床,把昨天妈妈做好的饭菜热一下,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一声招呼,几个小伙伴就集合好了,迎着凛冽的寒风,踏着厚厚的积雪就朝学校出发。经过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学校。

来到了学校,小伙伴们互相看着,眉毛上,眼睫毛,嘴的四周围,都积满白白的雪霜,女同学也不例外,长满了雪白的胡子,打闹着,哈哈大笑一阵。

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榆翁他们走进教室。在每一个同学的课桌里,有一个用墨水瓶自己做的煤油小灯,点亮煤油灯后,榆翁他们开始学习。

 一个冬天,每天早晨天天如此,也不觉的苦,孩子可能是习惯了。

姓史的邻居家,也有一个学生,比榆翁低一年级。他的二爹在供销社工作,给他买了一个手电筒。

我们每天凌晨五六点钟走学校时,浓雾很大。有时候对面看不清楚人,遇到这种情况,就互相招呼着,有的唱,有的说笑,不知不觉就来到学校。

这天,姓史的同学拿上了手电筒,小伙伴们一个个无比兴奋,有了手电筒的照路,方便多了。

榆翁几个同学在前面走,姓史的同学在后面照着路。那天的雾好大呀,一出门,就看到一团一团的在滚动,小伙伴的脸上感到湿漉漉的。

孩子们还没有走出村口,姓史的同学连哭带叫说看见了鬼,手电筒也扔了,孩子们也吓坏了,连滚带爬往榆翁家里跑。

榆翁的父亲问姓史的同学看见了什么东西,他战战兢兢地说:“是高………..得看不清的鬼。”

父亲问榆翁他们看见了没有,大家回答谁也没有看见。

榆翁的父亲穿好衣服,他带头,领着孩子们们去看高的看不见的鬼,结果什么也没有,姓史的手电筒也找到了。

榆翁的父亲打亮手电筒,前后左右照了个够,也没有发现什么。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让榆翁站在前面,拿手电筒一照,影子映在浓雾上,好高好高。随着手电筒的晃动,影子或高或低,非常有趣。

孩子们这才恍然大悟,根本没有鬼,是在手电筒的光照下,自己的影子落在浓雾上,成了高大无比的人影,以为是鬼,虚惊一场。

明白了这个道理,孩子们互相照着玩,不等到学校,手电筒里的电用光了。他们只好外甥打灯笼-----照旧摸黑走路,按时到了学校。

世界上本来没有鬼,可就是在生活中被一些不了解的自然的现象所蒙蔽,或者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更有甚者煽风点火,造谣生事,成了虚鬼。

在所有的的鬼魅中,虚鬼最可怕,害人不浅。

 

   新聊斋传奇20厉鬼  

 

1973年暑假,榆翁高中毕业回到大队小学教书,正赶上陕坝上演朝鲜故事片《卖花姑娘》,不少的人骑着自行车到陕坝看电影,白天看不上,等到晚上看。看完电影,再骑五六十里自行车回家。

看过电影,《卖花姑娘》的人,津津乐道,让人眼馋。没有看上电影卖花姑娘的人,成了一块心病。

是啊,多少年来,就那么八个样板戏,电影不是地道战,就是地雷战。人们看朝鲜这个有血有肉有人情味还有点爱情的卖花姑娘,大开眼界,一个个看得痛哭流涕。看了还要看,有的人一连看二三遍还不过瘾。

这天,三道桥电影队贴出来海报,上演《卖花姑娘》,看电影的人比赶交流的人还多。有的人半后晌就来到了三道桥,托人求情买好了票。为了人们买票不拥挤踩坏人,临时增加了四五个卖票点。

傍晚,谁知:六月的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好好的天气,一会儿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人们正准备回家,老天爷放晴了,不由的放声欢呼起来。

人们高高兴兴,就等着电影开演。可是露天电影场里盛不下这么多的人,谁都要先睹为快。不知是哪位领导的高招,在公社大院里银幕一挂公演,有多少人都能盛下。演了一场,人们还要求看,还有闻讯连夜赶路来的社员要求看,又公演了一场,人们才恋恋不舍离开了电影场。

榆翁他们沿着杨家河回家,河岸上有一颗枯朽的空心老柳树,心都空了,稀稀疏疏的长着几根枝条。人们传说,这颗老柳树快百年了,在它的树洞里住着狐狸精,树根下面住着蛤蟆精,伤害过人,人们对它远而敬之。

据老人们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造反派在米仓县政府开完会后,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美丽的杨家河畔,白杨顶天,翠柳翩翩。

就在造反司令闻奇山路过这株老柳树的时候,河面上烟雾弥漫,河畔上人影晃动。河畔下面是镇压了现行反革命,恶霸地主等黑七类的乱坟岗。

造反司令走了大半夜,也走不出乱坟岗,回不到自己驻扎的村子。

民兵连长赵杰掏出了手枪,连放了三枪,才走出来乱坟岗。

民兵连长赵杰俩个妻子先后在生产小孩血崩而死。

造反司令闻奇山得臌症活活痛死。

 

那天榆翁他们看完二场电影,估计到了晚上一二点,正说说笑笑谈论着电影里剧情,天南海北地发表言论。突然,有人大喊:“鬼火!”

人们停住了脚步,朝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老柳树在黑黑的夜色中,喷着一串串火星,还有浓浓的烟,人们都惊呆了。

胆小的人直往别人身后退,还有的人建议绕路离开。

榆翁估计是傍晚暴风雨时,被雷电击中了老柳树,点燃了树中的腐朽的枯木。提出来自己亲自去看看,一些胆大的人也附和着。

他们一起来到老柳树下,只见半段树干和树枝落在地下,一片狼藉,树中间的朽木头火着的正旺,果真是被雷电击中起火,怪不得老远看见喷烟冒火,火星子飞溅。

这就是榆翁见过的几次“鬼,”,世界上根本没有神鬼,神鬼是自己心里生出来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疑心生暗鬼”吧。但愿天下人清清白白做人,平平安安生活,就更不怕:“半夜鬼叫门”了。

 厉鬼在心,不得安宁。

 

 

     新聊斋传奇21.活鬼

   

    文化大革命后期,榆翁在米仓县三道桥农业中学读书。学校虽然散漫,有几个黑七类老教师没有被批斗致死,活了过来。

你看这些黑七类老师,刚刚站在了讲台上,精神焕发,有使不完的劲。每天按时上课,拼命的工作。晚上备课到后半夜,只要学生交来作业,就认真批改。

爱学习的同学,进步很快。一些还有造反精神的学生可就不高兴了,再加上当时批判教育战线资本主义回潮,这些黑七类老师又遭罪了。

如果不是及时拨乱反正,黑七类老师差一点又要挎黑牌子游街示众。

那年冬天,到处传说沙沟桥附近的一个乱坟岗出了墓虎,大白天坟上冒白烟。更有甚者,墓虎晚上出来,到生产队场面上拉小驴车玩,吸生产队的羊的血,有几只羊肚子鼓胀,喉咙出血,离奇死亡。

“伤够了牲畜,还要吸人的血。”的传言,骇人听闻。

附近村子,太阳还没有下山,人们就关窗闭户。

榆翁也将信将疑,因为爱学习,黑七类老师非常喜欢。

榆翁把墓虎一事告诉了自己最佩服的杨白旭老师。杨老师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世间上根本没有鬼,就是有,死鬼不可怕,就怕活鬼,人装神弄鬼祸害人呀。”

后来真相大白,根本没有墓虎一事。原来是一个所谓的身附“黑龙将军”的神汉,造谣生事,骗人钱财。

在一个生产时候死的年轻妇人坟上,放了俩个熏老鼠的烟雾弹,让人恐慌,因为在河套,妇女生产死亡被称为“血腥鬼”,最容易成为墓虎。

这个神汉,晚上反穿皮袄,到场面拉小驴车。为了让人们更加恐慌,把硼砂拌玉米,偷偷给几只羊喂,让羊肚子腹胀而死,羊喉咙闭气,有了出血点,这死了的羊,没有毒,人可以吃。

不是死人成了墓虎,而是活人装神弄鬼。

活鬼猛于虎呀!

 

 

新聊斋传奇22.债鬼

 

    河套地区,贾九宝土地有千顷,牛马羊多的说不清。长工短汉几百人,一十二处牛惧。光酿酒的杠房就有八处,占了河套杠房的多一半江山。

贾九宝又连任三届图莫淖尔大乡长,米仓县政府参议员,家里养了百十号把式看门护院,有一百多只汉阳造。

跺一下脚,河套大地颤三颤。

万事如意,就是大小八个老婆,肚子没有飞出一个苍蝇。急的的九宝眼珠子发红,万贯家财没有人继承。

求神拜佛也不管用,九宝眼看要精神崩溃。找来了邬道,看坟地,是不是埋葬进了鼓匠。

邬道费尽了心,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邬道最后掐算了半天说道:“九九归一,老掌柜再娶一房姨太太,儿子可生。”

听说九宝要娶九姨太会生儿子,大小地主,有钱人家都想把自己的亲闺女许配九宝。提媒说亲的络绎不绝,就要踏断门楣。

就是九天玄女九宝也不动心,他的心里明如镜,都是图他的家产来的。

有一天,大雪封门,一个从甘肃民勤讨吃来的十六岁姑娘,在九宝家门口晕倒,被人救回,并禀报给九宝。

九宝一看,这个姑娘还有一点姿色,眉清目秀。身子暖和了,脸色红润越发可爱。打发老妈子一问,才知道这个姑娘全家在来河套的路上全部饿死了。在河套,也没有亲戚,更没有婆家。

九宝大喜,天赐良缘呀,没有人来计算自己的家产。

经过老妈子劝说,姑娘满口答应了亲事。

九宝十分高兴,当天晚上就入了洞房。

说来也怪,这个外来甘肃民勤姑娘,吃的好,穿的暖,脸色如三月的桃花,楚楚动人。身体恢复很快,胖顿顿的,圆盘大脸,俩个屁股蛋子就像俩篓油。

没有过半年,姑娘的肚子鼓了起来,这可喜坏了九宝。

九宝家财万贯,就是太抠,还有点缺德。

蒙古人从草原上来采购白酒,专门找九宝。

蒙古人用马从后大库伦带来了河套最珍贵,价钱最高的食盐来换九宝的白酒。在草原上,蔬菜奇缺,比食盐还要贵重。

蒙古商人来了,九宝热情招待,把他灌醉了。

双方协议:以物易物。一斤食盐换一斤酒,一袋子食盐换一袋子炒米。

为了获取暴利,九宝用门扇量食盐,量炒米。食盐在门扇上,可以堆的很高,炒米就不一样,光滑堆不了多少。一袋子食盐换不了半袋子炒米。

在炒米库房,堆放了蒙古人最喜欢的胡萝卜。蒙古商人一看有萝卜,十分高兴,偷偷地往口袋里装,九宝装着喝醉了,什么也没有看见。

其实,河套地区最不缺的就是炒米和萝卜,一斤食盐最少可以换一千斤萝卜300斤炒米。

蒙古商人用一百匹马,一千只羊的等价,辛辛苦苦一辈子赚来的钱,被九宝骗了个一干二净。回去不久,气恼而死。

这一天,九宝正在午休,梦中看见蒙古商人骑着高头大马,哭丧着脸急匆匆地来到他家。九宝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吓得浑身冒冷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这时候老妈子乐呵呵地来禀报:“恭喜老掌柜,九妇人生了,是个公子。”

九宝大喜过望,也把刚才的梦忘了个一干二净,高高兴兴地去看儿子。

谁知道这宝贝疙瘩,九宝的独子,一落地就哇哇大哭不止,奶水不沾。请过多少郎中看也不顶用,又请了巫婆神汉跳大神,还是不大哭不止。

九宝让管家写了一百张:“天苍苍,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看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帖子,贴到路旁的大树上。

眼看着孩子哭的有气无力,一层黄皮包着骨头,九姨太舌干口燥,蓬头散发,没有了一点人模样。如果再继续下去,大人和孩子都要丧命呀。

九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正午的梦,唉,这个孩子是蒙古商人转世,是来向我要债的呀,让我断子绝孙,狗扑尿泡空喜欢一场呀。

九宝不由自主地手一松,喝水的琉璃杯掉地,摔了个粉粉碎。

宝贝儿子立即不哭了,把小嘴张开,要吃奶的样子。

奶妈子立即让九姨太给孩子喂奶,孩子狼吞虎咽,就像一个饿死鬼。

吃饱喝足,孩子睡了,九宝也睡了。

这个孩子安安静静地睡了半天,醒来后,吃饱了奶,有了力气,哭声更大了,想尽办法,也不管用。

九宝大骂老妈子:“你真是个废物,自己生产过七八个孩子,难道就没有一点经验,让小少爷不哭?”

老妈子战战兢兢,一不留神,把手中的白瓷盆掉地打碎了。

小少爷立马止哭,张开小嘴要吃。

果不其然,小少爷又是狼吞虎咽,连打了三个饱隔,还要吃奶。老妈子怕小少爷吃坏,从九姨太奶头子上,把小少爷抱开。

小少爷吃饱了,足足睡了一个晚上,九宝全家谢天谢地。

第二天太阳刚露头,小少爷醒了,哭声洪亮,震耳欲聋。人们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根据前俩次经验,九宝将信将疑,把一个花盘摔碎,小少爷不哭了,露出了笑脸。

就这样,小少爷每次吃奶都要听到摔盘碗的声音。

一岁小,俩岁大,三岁四岁把树爬,小少爷没有灾没有病,生长成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好娃娃,就像和九宝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九宝夫妻俩高兴的合不拢嘴,把宝贝儿子捧在手心里。

小少爷到了读书年龄,请了当地最有名的郭孝贤先生来教。先生教的好,小少爷学的好,赵钱孙李也认的了,就是小少爷每天要摔一个砚台。

九宝知道,儿子是来要债的。

九宝在身体还行的时候,翻盖牛马圈,住宅,在每个大梁下面压一个大元宝,在每一根檩条下面压一个小元宝,在每一根椽子下面压一块大洋。

一切安排就绪,九宝头痛欲裂,知道不行了,把宝贝儿子叫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我死后,如果无法生活,把牛马圈和房子拆的卖,可保证你们母子生活无忧。”说罢,吐血而亡。

九宝去世不久,三姨太也一命呜呼。

九宝留下了万贯家财,全部到了宝贝儿子手中。

小少爷吃喝嫖赌,没有一点生计,不久连一粒米也没有了。

小少爷把父亲让自己把房子拆开来卖的吩咐,早丢到九霄云外,骂道:“老家伙要把你爷爷累死呀,再说,拆开了谁买呀。”

三钱俩枣,把九宝的十大牛俱,一千多顷水浇地,卖了个一干二净。

那些个元宝和现大洋不知道便宜了什么人。

小少爷染上了梅毒,浑身腐臭而死。

阳债也好,阴债也罢,是债就要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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