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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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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菜花柔柔的情韵,缠绕着一首绵长而不尽的歌,在我思绪的轻风中,在记忆的沙罗圈的鲜嫩里,歌唱如晨雾淡淡地飘逸着,飘逸出深沉和浓绿,使我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般自信。
我怀念故乡沙罗圈,怀念沙罗圈漫坡遍野的苦菜花。在所有艰难维系的日子里,苦菜花充实了我的生活,是它用乳汁默默抚育了我——我是在沙罗圈熬苦汤、喝苦汁长大的孩子。记得小时候,沙罗圈连年闹饥荒,苦菜就成了沙罗圈人主要的褁腹食粮。那年头苦菜也一个劲儿疯长,土坡坡、沙壕壕、碱滩滩、渠畔畔到处铺满嫩绿嫩绿的苦菜,一茬又一茬,总也挖不完。从四、五岁起,我就常常挂起小篮跟在祖母身后到野外挖苦菜,挖满箩筐提回家坐在门前的老柳下一棵一棵地捡好。祖母一边捡一边哼着悠悠的歌谣;“过去古怪少,如今古怪多。苦菜爬上墙,灯草打破锅……”那古怪歌谣唱的是甚意思?我至今也迷迷糊糊,而祖母那边捡苦菜边缓缓哼唱的神情多少年来一直生动在我脑海里。
用苦菜熬苦汤喝,把苦菜和玉茭面拌一起捏成壳壳蒸了吃,我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苦菜哺育了我,它的苦汁流淌在我血管里,滋养着我的生命永不枯竭。如今,挖苦菜、熬苦汤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祖母的古怪歌谣也随着老人家的仙逝再也听不到了,然而对苦菜的眷恋,对苦菜的感激之情一直珍藏在沙罗圈人的心中。一九八四年春夏之交,我和挚友刘文忠在沙罗圈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团,名曰“苦菜花”。取此名缘由:其一,有地方特色,苦菜是我们这里的一宝,过去就有这样的说法:沙罗圈有三宝,山药、苦菜、破皮袄。其二,别看这小花不起眼,灾年它是人之食粮,丰年它是畜之美味啊。闲暇之时,劳作之余,我们这些握粉笔头又惯握锄头犁杖的手拿起笔来舞文弄墨,涂涂抹抹,用我们的汗水和激情书写对苦菜花的热爱,对家乡的热爱,对新生活的赞颂,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我们编出油印小报《苦菜花》,开辟了《瘠土地》、《人生》、《爱河》、《大千世界》等五六个栏目。《苦菜花》成了沙罗圈这块贫瘠土地上的一丝清新的气息,一点鲜艳的色彩。我们耕耘《瘠土地》,畅游《爱河》,思考《人生》,感受外面《大千世界》,使我们的生活涂满金色的阳光。我发在小诗报上的第一首诗就是写苦菜花的:“记得这树/记得这沙/记得这沙罗圈满地的苦菜花/记得挖苦菜/篮子不满,不敢回家/记得妹妹/用小手扯断苦根当奶吃/满眼泪花花/记得祖母用你拌玉米面捏壳壳/一家人等着下锅/眼巴巴……/啊,苦菜花/你的苦汁还在我血管里流/见到你呀,我不知有多少话/我还是采几朵吧/珍藏着,留给我的儿子/告诉他,这就是爸爸的童年/——在开遍苦菜花的地方/有咱们的家……诗是稚嫩的,但我的爱是由衷的。
“苦菜花诗社”在文忠兄和我的主持下办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我们的不少诗作被报刊转载,我们经常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和诗稿,区内外十余家文学社团和我们有联系。老诗人《花雨》杂志主编杨若飞老师对我们诗社投注极大热忱,他经常写信来从理论上指导我们创作,并在报刊上介绍、评点我们的诗作。著名作家王富林老师写信鼓励我们:“埋头耕耘,不问前程。你见入土的种子可曾大喊大叫过?”《巴彦淖尔报》副刊编辑阎纪文、李明升二位老师从百里外来到我们诗社热心指导我们创作,鼓励我们办好诗社。内蒙古著名剧作家西贝、广文二位老师专程到诗社看望我们,并给我们送来油印小报的纸张。《内蒙古日报》记者渠成荫老师对我们诗社进行了专访,写出报道《苦菜花诗社访问记》、《苦菜花开清且香》,分别发在《内蒙古日报》副刊《北国风光》和《巴彦淖尔报》副刊《黄河》上。杭锦后旗广播电台以苦菜花诗社的事迹制作了专题录音报导《苦菜花开绽清香,只因植根沃土中》,旗电台开办文学欣赏栏目,大量播出我们的诗作。
苦菜花啊,这朵苦涩的小花终于在沙罗圈这块瘠土地上放射出光彩,溢出清香。它给我们这些劳作者以慰藉和信心,使我们的挚爱没有空白,使我们的生活充满温馨。
后来我离开家乡外出求学了,以后大部分的时光都在为生计奔波忙碌,但我的心一直系着那块久居的生身的土地,系着苦菜花的蓊郁和馨香。物转星移十余年过去,诗社的大部分成员早都各奔东西了,只有文忠兄还在默默地耕耘,培植我们的小花,区内外报刊上转载发表了他的大量文学作品。前些时我在一本刊物上看到他写的小诗《苦菜颂》:纤细的叶儿紧贴着大地/淡蓝色的小花不亢不卑/默默迎接每一个晨曦/当你品尝或度荒/当牛羊饱食后反刍/只会微笑/没有半点怨意/从不迷离花团锦簇的春季/从不畏惧刀霜剑雨的寒秋/哪怕只剩几片残叶/也要化作肥沃的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