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老娘

2010.－12－15.于北京

十年前,悲痛欲绝的那些天历历在目……

她走过了不平坦的84年，恋恋不舍的，无可奈何的丢下她的亲人，化做一缕清烟，缓缓飞向了蓝天，去天堂和我的爹爹、我的铁哥团聚……

老娘走了十年！我却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她没有离开我们……十年中，我时常回想起与老娘一起共度的时光。

儿时的的老娘调皮捣蛋，正如她的乳名“若男”，十足的男孩子性格。小若男深得我外公的疼爱。

我的外公是知识份子，是铁路职工，还曾经在“黄埔军校”六期、七期任教官。因为家境贫寒，我的老娘和比她小三岁的妹妹常到庙里讨“施粥”……她的童年、少年在贫穷中度过。

我的老娘19岁与我的爹爹相识、相知、相爱，结婚生子，却无缘白头到老……爹爹被奸人陷害死于非命！丢下35岁的老娘和一群年幼的儿女挣扎在这个乱哄哄的人世间。

我的老娘与众不同！她是三十年代的新女性，四十年代的将军夫人，她辅助丈夫积极抗日……五十年代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动，因为是国民党将军的老婆，我年轻的老娘，每天生活在恐惧中，一向开朗的她，逐渐变得内向、拘谨，对子女的教育越来越“左”……

她不吭不哈，拼命的努力教书，她谨小慎微的对待上级和同事，她当了若干次“优秀教师”……因此，她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运动”，唯独没有躲过“文化大革命”！

她本来就穷得丁当响的家，被红卫兵抄了！她被红卫兵“揪斗”、被红卫兵用皮带抽打！她的头发被红卫兵剃成了“阴阳头”，最后她被扫地出门赶出北京，被红卫兵押送到湖南乡下劳动改造。此时，她50岁。

她在农村生活了六年，住在茅草房里，虔诚的、老老实实的改造自己。

种地、养猪样样出色！…..她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个真正的农妇！

1973年我把她接到身边共同生活了10年。

后来，那个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人死了！！

1980年太阳从阴霾中缓缓地走出来了！

1984年老娘扬眉吐气的回到了北京。此时，她68岁。

再没有人把她当“反革命份子”，再没有使她心惊胆战的“运动”，再没有人用皮带抽打她……

她自由、平安、愉快地在北京享受着天伦之乐。

她最后的愿望，就是等待拆迁，然后可以住进有卫生间的楼房，她希望子女退休后，回到北京，常到她的“蜗居”聚一聚……

2000年的最后一天，刚满84岁的老娘，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她深爱的儿女……

旧房拆了，有了她梦寐以求的楼房，有了卫生间，子女们也都回到北京定居……

然而，老娘无缘享受……每当我们兄妹在新楼房聚会，就会想起老娘，如果她还健在，该是多好！……

明天是老娘的生日，应该是94岁，祝老娘生日快乐！

12月30日是老娘辞世十周年，愿她在天国快乐！愿她在天国事事如意！

仅以此小文纪念我的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