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继强

《到老白杨树背后去》叙述了童年在老家白杨沟与玩伴们的游戏，一腔思念如病态牵动在他的记忆深处。几十年后的薇薇已经淡忘了过去的一切，而他却感到了寂寞。白杨树背后的秘密是“跷尿骚”，这多象童年时代天真无邪的“过家家”。薇薇的出嫁令他惋惜，而又无法阻止。童年的游戏角色又何必当真呢？人生又怎能对号入座与假设呢？由此他发自内心地痛切地感到了嫉妒行为的卑劣，空虚的滋味是苦涩的，而感触到的不止是“绝望是人生中最大的不自在。”

老百姓爱给人的角色定位，赌博成性的人叫轱辘子客，知名人士以王甲六为最，堪称龟渡王村活宝。王老支书与刘耀明大队长的明争暗斗，而心怀鬼胎将王甲六培养为接班人。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只有二人知道。而观察到王甲六与王小妮眉来眼去的大队长，设下了陷阱，干柴烈火的王甲六与王小妮正钻进了大队长的圈套。接班人王甲六就要落空，老谋深算的大队长让王小妮的父亲王骡子去捉奸，王小妮无奈远嫁他乡。王甲六由刘大队长说媒娶了一个与自己名声不相上下的女人。王甲六对刘耀明是爱恨交加，一个最难的处境和心态不是去爱一个人，也不是去恨一个人，这样的极端很容易达到。而最难的就是对自己又伤害，但又有恩的人，这样的人你该去恨呢，还是该去报答。这类人物的塑造是最难的，而这就是现实生活中最普通的一类人。事实上，读者最喜欢的是简单的人，非常容易的将之分为好人、坏人，去歌颂，去鞭挞。形形色色的万千人，无法将他归类为好还是坏。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父亲的话：“人，作为一个体，他有时候是个好人，有时候是个坏人。也许是个好坏人。”陈忠实笔下塑造出的这类人，也许是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

王甲六对大队长既痛恨，又折服。“谋”字一个值千金，承包砖厂的刘耀明寻机与王甲六的老婆苟合时，王甲六采取了农民愚昧无知的最原始的招术，让刘耀明老婆去捉奸，这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的恶毒。是现实生活中最常见的，而这是人性刁钻的一面。

酒后的默契之后是各操生计和忘却前嫌，这又有别于农民思想中根深蒂固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式的不共戴天的写法。刘耀明继续承包砖厂，王甲六操起了杀猪营生。老婆也规矩了不少，鼓起了腰包的王甲六迷上了赌博。王甲六感慨人生之路的无可奈何，正像人总想走正路，而偏偏却误入歧途。

漂亮的女人是祸水，女人要干出一番事业更是难如登天。《关于沙娜》中女人的毛遂自荐，作家挂职县委副书记来体验生活，遇到了这个自命不凡要当乡长的沙娜。了解了沙娜修水电站的政绩后，义无反顾向书记推荐，遭到了拒绝，无奈就找石副县长了解情况。作家书记穿旗袍、坐拐的、大街上啃烤地瓜，成为人们嘴里的“段子”。这个别人眼里的异类，使她联想到了沙娜，在她灰心丧气之际，沙娜出人意料的梦想成真。

陈忠实小说中的一些思想，也耐人寻味。在《作家和他的弟弟》他比喻，昼伏夜出是作家与盗贼共有的生活习性。言下之意，作家类同于盗贼。我想，文官提笔安天下，武将操刀定太平。你总不能对盗贼恨之入骨，欲除之后快。那作家呢？

人生的曲折是无穷无尽的，人生下来是来受苦的，品位这句话时，《蓝袍先生》在被打成右派，自杀未遂的情形下，父亲的提醒如醍醐灌顶。“慎独”座右铭被自己烧了，最终还是理解了父亲的厚望，单身相处时要谨慎，慎重，三思而后行。人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当然也包括父亲为自己起名慎行的含义，为弟弟起名慎言，而脆弱的他却一再违背了父亲的愿望。

在畅所欲言的民主生活会上，他的一句“好大喜功”，换来的是20年的右派帽子。“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独善其身，《蓝袍先生》中主人公的父亲其实是把尺子，而却不对孩子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样的话。他却置若罔闻，摔得也太重。“君子不吃后悔药”，“人到无求品自高”，退一步柳暗花明，挫折之后感到父亲是一个智者。你说，陈忠实是否替我们说出了心中的那句话。

我想，父亲教给我们的不止是堂堂正正，而且也有明辨是非的谨慎从事的教益。“听得唱不得”，也是人性的弱点。人就是不断的在吃一堑长一智的征途中，战胜自我，走向成熟和成功。

慎行，慎言，慎独，就是理智为人的人生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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