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华城镇有间国营百货商店,店内有羊毛线出售。老草的母亲经熟人介绍,同商店议定,每织一件(成人),加工费4元。
母亲是个织毛衣能手,三至四天就能织成一件,织成的羊毛衫有各种式样的花纹,又好又快很受好评。
在生产队的漫长岁月中,母亲很少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当时,老草生产队的“劳动日”分值是三角钱,母亲是按月交付现金,来兑换工分(10分为一个劳动日),每交一元可得三个劳动日。假如这一年,同等级的一个劳动力 ,有300个劳动日,母亲这年上交100元,就行了。 这项上交给生产队的钱,有个名称:叫互利款。
三角钱一个劳动日,那时还算较好的了,有的生产队才几分钱。母亲上交100块钱,要织25件毛衫。当时的物价,火柴每合二分钱,盐每斤八分钱。
老草的母亲正名叫黄淑英,龙川乡下的小名叫四娇,曾在龙川中学读书。49之前是官太太,49之后便是地主婆。此时,曾风光多年的四娇已进入艰难困苦的年代。先生已自身难保,进了看守所,说是历史问题,属历史反革命;儿女又多,且大都未成年;自已头上顶着反革命家属及地主帽子。维持这一家六口子的生活,就全靠自已一双手了。这种巨大的政治及生活的压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直至阶级斗争淡化后,县政府给了一张地主摘帽证书。之后不久,老草的大姐,(母亲的大女儿,六姐妹中唯一的一个参加过共产党的革命,49之前入了党,变化成了党的同志,演过《白毛女》,现已离休。)接去湛江,安度晚年,一住便是十八年。
老草那时还在小学读书,回到家中常常会帮母亲圈毛线,把一扎扎的圈成一团团,大部份都是和妹妹两人一齐完成。有时一个人也行,把凳子倒转,四脚朝天,毛线直接放在上面,找出线头,然后慢慢地也能圈成。
两个未成年的哥哥,这时也开始谋划生计。正好碰着自已屋后的山上,有由政府押着的犯人,开挖钨矿,于是投入到捡拾行列。在犯人们挖洞倒出的碎石泥土中,找寻被遗弃的少量钨沙。淘金老草从未见过,淘钨可见多了,而且自已也曾学着淘过一些。彼时,一斤钨矿售出能买回二三十斤大米。这一家人,就是这样,坚苦而又屈强地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