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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渔网收紧

已有 3139 次阅读2012-2-12 20:22 |个人分类:情离情聚|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大年初四,刑组长一上班,屁股还没坐暖,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喂——,专案组,你是哪位?”

话筒对方的声音很轻,伴有汽车的喇叭声夹在里面,刑组长判断对方可能是公用电话,也有可能是单位传达室电话。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只想对你们说,报纸上那个捧奖状的女教师就是那天来找淹死在镜湖那个人的人。”话音一落,电话咔嚓一声断了。

刑组长立即跳起身一头冲进局长室。

“局座,有戏了。”

刑组长将电话的事一汇报,立即拿出了行动计划。

“局座,不用再做外围调查了,立刻批捕夏云洁。”

局长朝刑组长打量了一眼,慢条斯理道:“程序,注意程序,人家夏校长是中共党员,政协委员,你能说抓就抓吗?”

刑组长没有想到这一茬,急忙抓头皮挠脖子,兴奋的头脑就像一块热铁跌入冷水,更像一个小学生犯了错误,被老师罚写检查一样。

“还是要讲政策重证据,抓人容易放人难,万一抓错了,是你背黑锅还是让我来背黑锅?听说,夏校长的一个远房长辈是全国政协委员,你碰得起吗?”

刑组长被局长霉了一通,越想越气,心想,催着结案的是他,拖着结案的也是他,只知道重证据,以前哪件刑事案不是先抓后审的,只要几天疲劳仗一打,管保没有人证有物证,没有物证有旁证,没有旁证有口供,白纸黑字,画押签字,铁案如山,那就叫一个字——爽。

刑组长倒退着走出局长室,差一点被门槛绊倒,走了几步又转回身,瞪着眼珠朝门槛死看了一眼,恨不得踹上一脚才解气。

“头,你在找什么?”小梁正好路过,好奇了一句。

“找?找什么?找证据。”刑组长想起局长要证据,脱口说了出来。

“啊——?!局座遇刺啦?”

“刺你妈的头,刺。”

小梁被莫名其妙当头一棒,猜想头的年没有过好,可能是嫂子让他睡沙发了,体内的荷尔蒙无处发泄才发到了自己头上,也算自己倒霉,新年第一天上班就碰上倒霉事,刚想开溜,被组长一把脖领揪住。

“走!跟我走。”

电话是报社的刁老头打的,刁老头的出尔反尔实属无奈,要是他再不打这个电话,可能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因为,自从刁老头否认写匿名信被查出笔迹,又碍于夏云洁是仇菊妹的好朋友而不肯指证之后,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像初夏季节的牛毛细雨密密匝匝劈头盖脸,有说他是老糊涂了想出风头,有说他是为了那几个赏金,还有的说他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更有甚者,说他是睡了那个女当事人,认作干女儿了等等。

为此,刁老头回家一拿起酒杯就叹气,一放下酒杯就骂娘,把个老爱人搞得更年期复发,两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儿子女儿几次三番上门当老娘舅,通过众口群词的循循善诱好说歹说深明大义之后,刁老头总算吞吞吐吐将事情的原委经过详详细细和着杯中酒吐了出来。

“爸——,你这事干得不地道,做人要实事求是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到底能确认吗?”大儿子首先发言。

“爸——,依我看,你还是继续装糊涂,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大女儿跟大儿子唱反调。

女婿和媳妇先是躲在旁边一言不发,听到姐弟俩观点不同发生争执后,大女婿不得不加入到漩涡中。

“你俩不要争了,干脆来个折中,为了让老丈人卸下包袱过个好年,初四上班给公安局挂个电话,就说一句话,确认那个女人是找过那个溺死鬼,千万不能报出自己是谁,只要公安局破了案,老丈人的流言蜚语就自然烟消云散,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对呀!这跟爸上次写匿名信还不是一样,不痛不痒的,让公安局猜谜。”大媳妇考虑的很仔细很周到。

“就是么,搞得不好,还会被公安局误以为是诬告,那我爸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老头子哎——,你咋就想不开呢,人家死人管你屁事,要你多嘴多舌充胖子。”老爱人站在女儿一边,生怕树叶掉下来砸破脑袋。

家庭会议开了半天没结果,刁老头的脑袋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胀,良心的折磨比任何痛苦更痛苦,自己是老党员,参加过抗美援朝,立过二等功,面对美国佬可以浴血奋战一往无前,怎么遇到这么一点小事就豁不出去了,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像个小脚老太婆。

最后,刁老头还是采纳了大女婿的建议,不管你们公安局相信不相信,反正我再一次提醒过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对得起党的培养了,在党性面前自己是问心无愧了。但是,电话撂下后,刁老头又多了一份牵挂,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像告密,好像不够正大光明,和党章规定的光明磊落差了一大截,于是,刁老头重新像入党宣誓那样举起拳头,我刁XX向党宣誓,明人不做亏心事,好人不干缺德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此心此胆,天地可鉴,日月作证。

刁老头宣誓完后,感觉浑身一轻松,不由自主地哼唱起《苏三起解》,唱着唱着觉得不对味,立刻改唱《智取威虎山》中的打虎上山片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初四第一天上班,实际到岗的人还不满一半,所以,显得冷冷清清,连送报的邮差也不守点,晚了一个小时。

“小邱,今天有什么新闻?”刁老头捧着饭碗找饭吃。

“喂——,你老刁长了一岁,怎么见识反而短了一截,你是报社的人,出新闻的地方,怎么反问起我来啦?”

“你说的不错,可是,我问的新闻连咱们总编都不知道。”老刁故意吊小邱的胃口。

“哎呦——,谁不知道你老刁是个消息灵通人士,能不能透露一点?”

“过来。”

小邱往前跨了半步。

“耳朵过来。”老刁用手挥了挥。

小邱将左耳伸了过去。

“今天一大早,有人向公安局举报。”

“啊——,又有人被杀?”

“不是,还是镜湖那个案子,有人举报是那个女校长。”

“不要瞎讲,人家是先进工作者,党员,还是什么······。”

“还是反腐倡廉先进分子,还是政协委员对吧。”

“我说你老刁是消息灵通人士,就比我知道的多,快告诉我,是谁在举报?”

正当两人在一问一答中,门边出现了两个人影,老刁抬头一看,魂吓掉了一半,其中一人就是来调查过匿名信的那个公安。

“老刁,新年好!”小梁先招呼了一声。

“老刁,你快说呀!举报的那个人是谁?”小邱还在追问。

“去去,快走!”老刁急得尿都要逼出来了。

“嗨——,你这个老刁,真是老刁,说话说一半,比刁德一还要刁。”

“同志,老刁什么话说一半?”刑组长赶紧插上一句。

“你问他自己。”说完,小邱气呼呼地骑上自行车,猛按了一下铃,蹬车离去。

“老刁,他是我们专案组组长,”小梁先介绍了一下,“头,他就是写匿名信的老刁。”

“你老辛苦了,大年初四就上班,”刑组长先客气了一句,“老同志,你是几点开始上班的?”

“九点,不过,我总要早到十分钟。”老刁不知不觉中了圈套,还在显摆。

“老同志就是好,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公而忘私。”刑组长继续给老刁灌迷魂汤。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干公安的,风里来雨里去,还要冒生命危险。”

“老同志,你的话音好熟,我俩好像在哪里说过话。”

“是吗?可我记不得了。”老刁已经听出刑组长的嗓音了。

“呵——,你老人家有点健忘,我俩上午还通过电话。”刑组长单刀直入直捣黄龙。

“不可能,我一上午没打过电话呀!”

“老同志,你看。”说时,刑组长递上一张电话局通话记录。

老刁一看那张记录,立马傻了眼,通话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分。

“老同志,其实你一打电话来,我就知道是你,我俩是不打不相识,一打就相识了。”

刑组长笑得器宇轩昂,老刁羞得气短脸白,小梁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何苦来哉,上次写了匿名信不肯承认,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不打自招,跟我们玩捉迷藏,你配吗?

“噢——,是打过,是一个过路人,说家里的煤气阀门没关,借电话用了一下。”老刁还在负隅顽抗,编造了一个谎言。

“好啊——,那我们请那个送报纸的同志配合问一下,老刁同志,你看咋样?”

邢组长的这一击,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刁彻彻底底完了完,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坦白了又坦白,交代了又交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交给两个公安。

“好了,老刁同志,有你这样的觉悟已经不错了,过后将刚才说的写份书面材料交来,另外,悬赏的奖金也领回去。”

“公安同志,材料我写,奖金就不领了,免得被人家说三道四,显得我刁某人是冲着钱去的。”

“哈——,真没看出来,你的觉悟确实比一般人高。”邢组长想起有人冒领奖金的事气不打一处出。

回到局里,邢组长学乖了,先不向局长汇报,什么走程序,重证据,七拐八拐黄花菜都凉了,饭碗一丢,带上手下两个饭桶直奔夏云洁学校而去。

“学校还没开学,你们找谁?”老姜拉开紧闭的窗户,一股浓烈的煤气味夺窗而逃。

“请问,夏云洁老师在吗?”

“不在,放寒假就走了。”

“你知道她现在哪里吗?”

“你们是谁?”

“呃——,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听说她的爱人在路上被车撞了,我们想及时告诉她。”邢组长先编了一个借口。

“是这样?!那得赶紧找她,我只知道夏校长放假前把东西都搬走了,好像在外面找了房子住。”

邢组长转头向两个手下暗示了一下,表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请问,……。”

“同志,外面冷,请里面坐。”老姜打断了邢组长的“请问”。

“不了,情况紧急,请问夏校长外面的住房在哪里?”

“这——,我可不知道了,有一个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什么人?”

“报社的一个记者,放假前来过我们学校,还帮夏校长搬过东西。”

“这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全名叫不出,只听夏校长称她小仇,就不知道是裘盛荣的裘还是足球的球,”

“头,裘盛荣是谁?”小包比较好学肯学,虚心请教了一句。

“屄了吧,连裘盛荣是谁都不知道,唱二人转的。”

“不对不对,不是唱二人转的,是唱京剧的,跟马连良在一起的那个。”老姜不客气地顶了一句。

“嗨——,我是故意考考他俩。”

“头,百家姓里有足球的球这个姓吗?”

“你问他。”邢组长伸手指了直老姜。

“有啊!宋朝的高俅就姓球,就是踢球踢的好,被宋徽宗看中才当了一品大员。”老姜尽情发挥着他的古典知识。

“老同志,高俅的俅不是足球的球,你不要张冠李戴了。”

“是吗?不可能吧!”老姜的脸一半红一半白。

“头,高俅的俅怎么写?”小包虚心不改百问不厌。

“你以为我是语文教师啊!什么都知道,回去后告诉你。”邢组长恶狠狠地扫了小包一眼。

三人马不停蹄赶到报社,找到保卫科,调出所有人员的名单,逐一排查,查了半天没查到读音是QIU的人,再找来保卫科科长。

“你们报社有没有姓QIU的人?”

“有啊——!这个不是么。”科长手指着仇菊妹的名字。

“什么?这个字念QIU?老祖宗真是害死人,什么姓不能用,偏偏造这个姓。”

“你们找她干什么?”

“问点事。”

“仇副编一早就出差了。”

“去了哪里?”

“和总编俩一起去了深圳。”

邢组长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成一个英语的V字型,小梁马上掏出烟,抽出一支555放在V字的中间,再“啪”一下拧开打火机。

“老邢,什么时候有收缴的走私烟,也给我留两包。”

邢组长重重地喷出一团尼古丁,斜睨了科长一眼道:“你现在就把仇副编从深圳拉回来,不要说两包,就是两条也有。”

“我的大探长,我有这个本事,我也不会在这里当差了。”科长讨好地弯了弯腰。

邢组长猛吸几口,将烟屁股死死地掐灭,拍了拍手起身。

“老耿,打扰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刚才的事,仇副编一回来就通知我。”

“老邢,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无可奉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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