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嗨——,小龙,你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叔爷爷让你回家吃早饭。” 夏云洁气喘吁吁边跑边喊。
“我在寻找失落的过去,你看。” 龙天翔手指着一群正在燃放鞭炮的小孩。
“小男孩就喜欢玩危险的游戏,和你小时候一样。”
“口气倒不小,这句话还轮不到你说,我妈才可以说。”
“是你妈告诉我的,说你小时候顽皮的拆天拆地,你妈还以为你是孙悟空投胎,我怎么看不出来?”
“回去吃早饭啰——,叔爷爷做了什么好吃的?” 龙天翔俏皮了一句。
“昨晚吃剩的水饺,新做的切糕,还有小米粥,还有……。”
“车子什么时候来?” 龙天翔没等听完插了一句。
“你能去吗?”
“刀疤的地方还在疼,昨晚太用力了,可能撕开了。”
“谁让你那么用劲。”
“还不是你规定的‘两要一不要’么。”
“那也要看情况呀,我都担心会被叔爷爷二老听见。”
“听见就听见,有什么关系,他们就盼着你早日喜得贵子,你们爱新觉罗的香火就旺了。”
“嘻——,不要脸,你又不是爱新觉罗后裔,你的种传不了香火。”
两人边走边调侃,叽叽咕咕的方言引起路人的好奇,他俩的衣足更是引来路人的侧目。一对小夫妻手提年货拜亲访友,女的碰了碰男的胳膊。
“你看,那个男的穿的是风雪大衣,只有上海有卖的,咱老北京人特土,跟不上形势。”
“人家是上海人,你没听出来,满口的‘阿拉阿拉’。”
“下次你出差去上海,别忘了给我买一件绒线大衣,跟那个女的一样的款式。”
“你别做梦了,人家是自己打的,上海女人都会女红,比咱北京女人强。”
“那你怎么不娶个上海女人做老婆。”
“小样,咱北京爷们娶了上海女人就做不成爷们了。”
“那是,上海女人特精,把爷们管的死死的,零花钱靠报销。”
“就是么,咱不做上海女婿。”
“要不,我去做上海媳妇,把上海爷们的钱都收起来。”
“你做梦吧,下辈子去当上海媳妇差不多。”
“那可不一定,现在改革开放了,变数大的很。”
“嗨——,你这臭娘们,还当真了,你现在就去把那个男的抓来。”
这对小夫妻越说越离谱,越说两人行走的距离拉的越开,人说同床异梦,他俩同行就产生了异梦,深圳特区的诱惑早在丈夫的规划之中,出国打工的念想早在妻子的计划之中,他俩能不同行异梦吗!
走回到胡同口,耳边传来冰糖葫芦的吆喝声,龙天翔停下脚步问妻子:“想吃吗?”
“想吃啊——。”夏云洁嗲嗲地应到。
“你知道冰糖葫芦是用什么做的?”
“吃了就知道了。”夏云洁还是嗲嗲地应到。
他俩刚买了两串糖葫芦,又有一辆手推车在吆喝——豆汁唻——,刚出锅的。龙天翔最喜欢吃新鲜的小食,串联时没钱吃不起,如今遇上了,拽着妻子兴致勃勃就走。
“哎呀——,叔爷爷等我们去吃早饭,家里也有。”
“是吗?”
龙天翔夫妇俩回到叔爷爷家,婶奶奶将早点搬上桌,除了夏云洁提到的几款饮食,还有打卤面,泡菜,酸黄瓜,豆汁,白水羊头等北京地道的小吃。
“婶奶奶,您老辛苦了,晚辈给你拜个早年。” 夏云洁拽着丈夫欲下跪行大礼。
“不可不可,”叔爷爷急忙拉起他俩,“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行大礼。”
四人刚入座,院里响起——给太爷爷太奶奶拜年来啦!给太姥爷太姥姥拜年来啦!给姑爷爷姑奶奶拜年来啦!同时,院里响起噼噼啪啪燃放鞭炮和高升的炸响,一群小孩争先恐后扑进客厅,连滚带爬磕起响头,夏云洁和龙天翔的辈份一下子升高了一档,老舍笔下的《四世同堂》骤然间在20平米的一方小天地演绎起人世间最珍贵最感人的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叔爷爷从衣柜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从小到大每人一卷,逐一分发给正在叽叽喳喳的第三第四代晚辈们,小孩们手捧着一长截用五分硬币包卷的压岁钱,个个乐得像小喜鹊欢呼雀跃,饭厅里又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祝太爷爷太奶奶太姥爷太奶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的吉祥道贺声,然后,婶奶奶将饭桌上的吃食逐一分发给晚辈,龙天翔小夫妻俩也加入到分发的行列,也讨到了一片吉祥的新年贺词和欢声笑语。
早年,北京人拜年是在三十晚上的子时,自从中央电视台在除夕夜推出春节联欢晚会后,子时互拜的习惯取消了,改在大年初一。
龙天翔小夫妻俩分别抱拥起最小的两个小孩,止不住一片亲情的涌流,像鸡啄米似的在他们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亲出了难舍难分,亲出了泪水涟涟,夏云洁更是情难抑泪难止,感觉腹中胎儿一阵悸动。
胡同里响起“滴滴“的汽车喇叭声,小孩们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叔爷爷关照婶奶奶赶紧包上几样路上吃的食物,带上降压灵等药品,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坐上单位派的中吉普沿长安街过东直门,拐向101国道,径直向北疾驰。
车过承德避暑山庄打了个尖,顺便参观了正宫、松鹤斋和万壑松风,并在景区用了午餐,然后继续北上,车到彰武转304国道,晚上十点左右到了科尔沁左翼后旗,即孝庄皇太后的故里。
冬天的大草原一片肃杀,热情的主人端出滚烫的马奶子,篝火上燃煮的羊肉热气腾腾,老年人说的蒙语,夏云洁一句也听不懂,只有叔爷爷才能半生不熟应对几句,蒙古包房飘浮的浓烈膻味让夏云洁想吐又不敢吐,不吐又感觉在翻江倒海,为此,,夏云洁不得已,假借观看草原夜晚星空,几次溜出毡房,蹲下身,弓着背,对着祖上的摇篮洒下胃中的不平,心中的畅快。
半夜子时回到招待所,一觉到天亮,拉开窗帘,天空碧蓝,万里无云,可惜来的不是季节,无法看到浩瀚的碧绿大草原,无缘观赏风吹草低见牛羊,但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兴趣,在向导的带领下,中吉普在大草原上风驰电掣了几圈,颠的夏云洁又是翻江倒海,急忙下车,又是对着祖上的摇篮洒下胃中的不平,心中的欢畅。
最后,夏云洁不顾腹中胎儿的抗议,手挽缰绳,在马背上领略了几番祖上先民征战千里的遗风和一代天骄的雄姿。突然,夏云洁胸臆间萌发出无限的遐想,啊——!,大草原,只有大草原才能孕育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有大草原才能熏陶出一往无前的彪悍铁骑,而中原汉人缺少的宽广胸怀是无法和自己的先人攀援的。想到此,夏云洁情不自禁双膝匍匐跪地,向着上苍,向着先祖,向着天国的父母深深跪拜,久久不想平身,迟迟不愿起身。
“爸妈,你们的女儿看到了大草原,感受了先祖的灵光,叔爷爷和两个堂叔让女儿感受到了至亲的骨肉亲情,愿爸妈保佑女儿婚姻幸福,签证出国顺顺当当,还有,让高良九的冤魂永无见天之日。”
夏云洁的祈愿和祈祷在广袤的大草原飞啊飞飘啊飘,飞到了天堂,飘到了天国,骤然间,飘过一团乌云,云端的上空站立着两个人影,爸妈——!是你们吗?夏云洁似乎听见父亲的怒斥——女儿啊——!你不该杀生,恩怨相报何时了,你赶快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否则,你即使到了美国也进不了天堂的,爸妈的来生永远会和你天各一方的,女儿,你听见了吗?
灵魂的感应说无即无,说有即有,就像信奉佛教一样,可信可不信,信则信,不信则不信,信者畏天地鬼神,祸福自除自得,不信者惧天地鬼神,祸福难除难得,夏云洁的灵魂开始不安,因为,他开始畏惧穿警服的人,甚至,看到吉普车,脑海里会跳出铜头的身影,看到铜头扒在囚车铁栅栏后面不恋人生的最后一瞥,突然,夏云洁觉得自己早晚也会像铜头一样身陷囹圄,走向刑场。
午饭后,一行人继续驱车折返回到101国道,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沈阳。晚饭由省政协安排,济济一堂,出席的来宾多半是八大旗中与叔爷爷同辈的老人,为此,夏云洁连连打躬作揖,忙的不可开交,难懂难记的名字和称呼将夏云洁拉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当有人问起藏在龙天翔家的两幅画像时,叔爷爷只能含糊其辞,表示出不明就里的糊涂和尴尬,同时,还不得不示意夏云洁和他一样装糊涂。
当晚,他们一行五人下榻在省招待所,下车前,叔爷爷悄悄地告诉夏云洁,晚上在房间等他,有重要的事情相告。夏云洁怀着一肚的狐疑,叔爷爷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为什么早不讲晚不讲,非要今晚才告诉自己,而且,还要单独告诉自己,连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认知道,于是,回房后赶紧草草洗漱一遍,专等叔爷爷到访。
笃笃笃,响起敲门声,夏云洁轻轻拉开门,果然是叔爷爷一人,而且,脸色凝重,苍老了许多。
“叔爷爷,您老坐。”话毕,转身端上一杯刚沏的茶。
“小洁,”叔爷爷改了称呼,“这两天一路上辛苦了吧。”
“有点,不过,有叔爷爷在,再辛苦也不辛苦了。”夏云洁讨好了一句。
“小洁啊——,这事我本不想告诉你,本来这也是上辈人的事,你没必要牵涉进来,可是,今天你也听到了,四爷五爷他俩又问起画像的事情,怪我没有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还好,你机灵的很,能领会我的眼色,不然,今晚我就走不掉了。”
夏云洁听叔爷爷如此一说,吓傻了眼,两眼直直盯着叔爷爷:“叔爷爷,难道爸爸留给我的画像……。”
“是的,”叔爷爷不等夏云洁的后半句话讲完,就来了个肯定,然后,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出了一段惊天疑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