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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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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南京下关已是下半夜,他俩下车再转车去北京,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就在候车室等上海开往北京的特快。刚才车上的六个小时,龙天翔已上过三次厕所,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将屎拉出,肚子应该会不疼了,可是,这一次不同,不但屎拉不出,而且,拉一次肚子疼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疼。
“小龙——,你是真疼还是假疼?”
“真疼,这次不骗你。”
“这样,上了火车,去乘务室要止痛片,一吃就不疼了,你先熬一熬。”
“不行,开始是下面疼,现在是满肚疼。”龙天翔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是不是吃了路边的熟食?”
“没有。”
“可能是冻的,把肚子冻坏了。”
“可能是吧,但也不像,以前从没这样疼过。”
开闸检票,人潮涌动,龙天翔被推挤的东倒西歪,几次差一点站不起身,上了车,没座位,龙天翔只能蜷缩在过道间哼哼唧唧,止痛片吃了,管不了一个小时,肚疼又开始翻江倒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这下夏云洁慌了神,急忙找来乘警,将龙天翔护送到乘务室,打开车上的广播——请各位旅客同志注意了,车上有一位男乘客得了急病,车上哪位乘客是医生,请到第9车厢来一下,再广播一次,旅客同志们注意了,车上······。
先后来了三位医生,一位年长的自我介绍是北京协和医院外科医生,另两位一男一女是内科医生,他俩在济南下车,乘警便安排外科医生先为龙天翔检查。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用手指按压右下腹,然后突然一松,龙天翔疼的一下子从铺上弹起,医生再按了按其它部位,满腹鼓胀,又听说疼了有大半天,当机立断:“必须马上送医院,急性盲肠炎穿孔,已是阑尾炎了,如果不及时开刀,成了腹膜炎就麻烦了。”
“医生,我们在北京下车,开刀来得及吗?” 夏云洁还在一意孤行。
“早一分钟开刀对病人早一点好,当然,北京的医疗设备比较好,”医生再转向乘警,“乘警同志,到北京还有多少小时?”
“列车刚过徐州,估计还要十多个小时才能到。”
医生抬腕看了看手表,若有所思,其他人都焦急地等待着,乘警更是焦急万分,自己管辖的车厢要是出了人命,记过处分是小事,一个季度的奖金被敲掉是大事,所以,巴不得快把病人抬下车。
“医生,下一站是滕州,你看······。”
“不行,滕州开刀可以,但是,药不齐,万一······。”
“列车上有没有青霉素?”女医生插了一句。
“有是有,不过很长时间没用,会不会过期。”
“你拿来看看,我做过几年护士,我来打针。”
打青霉素先要做皮试,皮试下来,有反应,不能用,只能改打庆大霉素,再注射一支阿托品,三个医生商量下来,决定车到济南下车急送医院。
“医生,你过来一下。” 夏云洁拉了一下外科医生的袖管。
“什么事?”
“我们家属已经接到电报,如果在济南下车,他们接不到我们怎么办?”
“那你可以再发一份电报给他们。” 外科医生斜睨了夏云洁一眼。
“火车上怎么发电报?”
“可以发的。”乘警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急忙补上一句。
夏云洁此时此刻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要救丈夫,一边要自救,两人都在向时间要生存要活命,按她的计划,一到北京,先去美临馆递缴签证,快的话十天,慢的话要等半个月,计划年前和叔爷爷去祭拜祖上的发祥地,再赶在芜湖公安局大年初四上班之前拿到签证,所以,丈夫的开刀必须在北京,否则,自己的一切安排必将付之东流。
“各位医生,谢谢你们救治我的丈夫,不瞒你们说,我的叔爷爷是全国政协委员,是末代皇帝的弟弟,假如我们夫妻俩在济南下车,一定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我不希望他们为我们着急,只要我的丈夫能坚持,最好在北京开刀,我放心,我叔爷爷也放心,而且,······。”
夏云洁几近哀求恳求的话语确实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三个医生再一次共同会诊,决定请济南第一医院准备一套急救器材和抗菌药送上火车,另外,电告北京协和医院派一辆救护车停在北京站月台,同时,请当班医生做好一切手术准备工作。
一场与时间赛跑,向时间要生命的战斗打响了,铁路调度室大开绿灯,凡是遇到交叉的列车统统让道,周恩来号列车冲破夜雾,迎着朝霞,比原定时间提早两个小时顺利抵达首都北京站。
龙天翔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毕竟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腹腔内的细菌已经感染到了心脏,引起并发症心肌炎,所以,夏云洁不得不取消了年前去沈阳祭祖的计划,改在大年初一再去,在医院陪伴丈夫到大年三十才出院回到叔爷爷家。
龙天翔在芜湖一出医院就被妻子拉着上火车,下了火车又进医院,两次大难不死,第一次是为了不了情,第二次是为了情难料,夏云洁以为丈夫又在骗她,龙天翔更是搞不清为什么妻子急着去北京,所以,他俩在大年三十晚上大吵了一架。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顾我的病,非要急着来北京,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出国重要?”
“当然你的命重要,可是,我以为你又在骗我,和上次一样。”
“骗你?有这样骗的吗?我在南京的时候,你就可以送我去医院了。”
“在南京,你我人生地不熟,再说,我也没想到你的病会这么严重。”
“是啊!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死,你心不安。”
“我还没问你呢,你在湾址干啥?你当我不知道?!”
“笑话,我还没问你呢,你提前回学校,怎么又去了北京?!”
“我来北京是和叔爷爷约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要编谎骗我?”
“我骗你什么啦?”
“你自己心里有数。”
夏云洁好几次想把实情全盘托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辆救护车从路上驶过,“呜呜”的鸣笛把夏云洁吓的魂不守舍,惊恐的眼神没有逃过丈夫的好奇。
“你怕救护车干什么?”
“啊——?是救护车?不是警车?”
龙天翔听到警车两字,好奇心更浓。
“你从来不喜欢戴口罩,为什么在芜湖时戴起了口罩?还叫我也戴口罩。”
“你这人真怪,戴口罩有什么好奇的,想戴就戴,想不戴就不戴。”
“你是怕被人看见认出来吧?”
龙天翔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匕首直刺夏云洁的心脏,难道高良九的死他知道了?难道他在怀疑自己是此案的凶手?不行,在自己飞离国境之前,绝不能让他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否则,万一警察找上门来,凭他胆小怕事的样子,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行,不能让他有任何的觉察,要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按照以往的方法,自己一走,西线无战事,让他一人去独思独想独霸一方,然而,现在是大年三十夜晚,自己能走到哪里去?而且还不能走,这是中国的传统,大年三十
应该合家团聚,就是分居的夫妻和家人都会想方设法在大年三十赶回家,图个吉利,求个平安,保个太平,这叫国泰民安,可自己的吉利在哪里?自己的平安在何方?自己已是惊弓之鸟,非但得不到丈夫的安魂和慰藉,反而还在刺激和恫吓自己,夏云洁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快要撑不住了,绝望之中,夏云洁使出了杀手锏,上演了一场骨肉分离的苦肉计。
“你干什么?想把孩子跳下来啊!” 龙天翔挣扎着坐起身眼冒凶光。
夏云洁继续跳继续蹦,还挥动双拳擂肚子,每擂一下,龙天翔的刀口就抽搐一下。
“你疯啦——?!” 龙天翔跳下床扑向妻子。
“砰——趴——”辞旧迎新的高升炸响,“噼噼啪啪”驱鬼避邪的鞭炮声响起,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欢度春节的喜庆之中,龙天翔夫妇俩却在抱头痛哭,婚后分居,好不容易调到一起,又要天各一方,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尽管婚后的两年半中龃龉不断,争吵不息,毕竟夫妻的情分还在,一日夫妻百日恩,能说离就离,说分就分吗?所以,双方都竭力克制着,谁都不愿意提起,谁都不愿意撕开,加上近十天来的变异,双方的情感压抑就像高压锅里聚集的高温需要寻找突破口,一场凄泪,一段情泻,痛快淋漓后,双方的酮体久久不愿分开,哪怕是再来一次唐山地震也不能将他俩隔离,夏云洁在丈夫的怀里流泪到天亮。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