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信寄出去后半个月,既不见夏云洁回信也不见人影,却等来了风尘仆仆的铁皮,铁皮有急事找龙天翔。
“嗨——,小龙,伤的怎么样?没事吧?你老婆怎么在武汉?”
“什么?在武汉?你看错了吧?”
“我俩同乘一条船,怎么会看错。”
“啊——!真的?她到武汉去干什么?”
“她说去出差,为学校办事。”
龙天翔算了一下时间:“你俩乘的是哪一天的船?”
“28号。”
“怪不得信也不来,人影也不见,”然后自言自语,“还好没打电报,打了也白打。”
“你是什么时候被撞的?”
“就是送她回芜湖的那天。”
“不对呀!”铁皮数钱数多了,对数字特别敏感,“你老婆说在武汉才两天,按时间推算,她应该收到你的信,应该知道你被撞了,你说对不对?”
经铁皮一提醒,想想也是,25号前她应该在芜湖,应该收到自己的信呀!龙天翔还想从铁皮嘴里掏出更多的讯息:“你有没有听她说还去了哪里?”
“好像没有。”铁皮没敢篡词改句,实事求是了一句。
“要么,信在半道弄丢了,随它去。”
“什么?随她去?叫她赶快回来服侍你。”铁皮把“它”字听成了“她”。
“算了,她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龙天翔来个依错就错。
“不是,我有个计划要当你的面跟她谈一谈,我的话她听不进。”
“什么计划她听不进?”
于是,铁皮将夏云洁听不进的话重复了一遍,并强调了消息的可靠性和重要性,还抽出一沓10元面钞塞在枕头底下,甩了一下希特勒式的披额软发,贼兮兮地左顾右盼了一下:“小龙,发财的时机到了,你我一起干,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大有官做,胆大有饭吃,那些温州人胆大,走南闯北做生意先发了财,上海人是精明不高明,发不了财。”
铁皮的大胆是从小练出来的,先是偷看幼儿园阿姨洗澡,再是趁小冬坐马桶解手时明摸明看,最厉害的一次是将一个“赖三”骗到家里,两人躲在阁楼上一天二夜不下楼,直到女方家长找上门,铁皮还不愿放手,还叫女方家长不要多管闲事,等到警察找上门,还跟警察辨理,说自己没偷没抢,两厢情愿,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铁皮侃侃而谈描绘美好蓝图的同时,龙天翔的思想老是集中不起来,还在想妻子的行踪有违常理,而且,还在担心春雅芬的贸然露面,万一被铁皮碰到,又是一场满城风雨,所以,巴不得铁皮快点离开病房。为此,对铁皮的宏伟蓝图一个劲地哼哼哈哈囫囵吞枣。就像老毛临终对华国锋说的一句话——你办事我放心。
铁皮前脚刚走,夏云洁和婆婆后脚踏进病房,见丈夫上半身被白花花的石膏裹了个严严实实,知道自己闯祸了,知道丈夫肯定会盘问自己迟来的原因,所以,在回上海的一路上想了好多对策,首先,去武汉是赖不掉的,铁皮早晚会告诉丈夫,其次,还必须编个理由来证明自己不在芜湖。所幸的是,丈夫没有拍电报到学校,否则,自己到过芜湖的秘密就会昭然若揭不攻自破,为此,当自己回到学校一看到丈夫的信后,浑身直打哆嗦,尤其是当单老师问及为什么没和丈夫一起来时,脑海里产生了类似高良九垂死挣扎那一刻死到临头的幻觉。因为,这是一笔无法真空的时间表,单老师以为自己刚从上海回来,丈夫又以为自己在学校,事实是自己在芜湖只隐身了半天,最关键的是,绝不能让学校知道丈夫被撞的事实,否则,自己离开上海半个月会成为公安局侦察时怀疑的时间点和空间点。这个冤家,早不撞迟不撞,偏偏撞到自己复仇的枪口上,不行,必须尽快把这个漏洞补上。
于是,夏云洁谎称美国律师的来信让自己赶去北京办理有关遗产继承的事项,骗过了学校,再谎称自己没去芜湖,从南京转车去了北京,回来经过武汉碰到了铁皮,骗过了丈夫。当然,夏云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骗丈夫没去芜湖转去北京是不想让自己的家族因外人在场有所不便,即便丈夫为此生气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权相害取其利,丢卒保车,保身家性命要紧。
龙天翔听了妻子一番诚恳的道歉和解释信以为真,反过来还向妻子道歉和解释,由于自己的莽撞连累了妻子而于心不忍,当然,龙天翔是不会让妻子知道去梅诗韵家的事实,但是,瞒得了梅诗韵,瞒不了春雅芬,让龙天翔揪心的一幕还是上演了。
春雅芬跨进病房的一刹那,像被孙悟空点了定身穴,先看了夏云洁一眼,再看了龙天翔两眼,又看了龙母一眼,最后再定睛看了夏云洁一眼,希望得到夏云洁的主动招呼。
夏云洁瞥见春雅芬的瞬间,像小偷见到警察,更像小老婆见到大老婆,急忙垂下眼睑,随即而来的是尿频尿急,像要尿床一样。
龙天翔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是第一次了,久经考验百炼成钢,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在病房,谅她俩还不至于为了争风吃醋而不顾同学的友情和插妹的交情大打出手。所以,他只当没看见,开始闭目养神。
还是龙母打破了僵局:“小春,我在路上跟小夏已经说了,要不是你,小龙他……。”
有了台阶再不下,肯定会被丈夫和婆婆埋怨和责怪,夏云洁装出很自然很大方的样子,跨前一步,拉过春雅芬的手:“哎呦——!小春,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春雅芬的思维像手背上的冻疮,遇暖开始融化:“哎呦——!小琴,你来啦!小龙天天想你盼你,……。”
两个女人竭尽美言互恭互维,生怕言语不当被对方留下话柄,更像他乡遇知音,巧言令色滴水不漏,但是,他俩每说一句话,都会朝龙母和龙天翔望一眼,通过微妙的传递展示空中走钢丝技巧。
春雅芬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等屁股坐热,知趣地起身告辞,并邀请夏云洁过后去她家敍旧,还说小金的男朋友是她们中学班主任,想跟她俩见见面。
如龙天翔所料,两个女人没在病房醋缸翻天,所以,龙天翔开始大意失荆州,等妻子送春雅芬返回病房,口无遮拦道:“你们两个正好一人管我半个月。”
“那我要是不来呢?” 夏云洁醋了丈夫一句。
“你要是不来,照样有人会服侍我。” 龙天翔开始顺竹竿爬。
“好呀!我明天就回去。”
“小龙——,”龙母听不下去了,“小春帮忙照顾,是情分不是名分,小夏来了,当然有小夏照顾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叫小春来帮忙。”
“他是藕断丝不断,妈,你就让小春去照顾他。”
“瞎讲,那有妻子不管叫外人管的。”龙母给他俩一人五十大板。
“妈——,你不知道,小龙在安徽住院时,也有个相好来看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啊——!小龙在安徽住院,我怎么不知道。”
夏云洁口无遮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将丈夫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龙天翔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只香蕉朝妻子砸去,“嘭”的一声,正中夏云洁脑门,这一砸,也把夏云洁砸醒了,知道丈夫是个孝子,不应该当着婆婆的面揭他的短,糗他的事,更不应该把丈夫遇刺的事让婆婆担惊受怕。可是,这一切比起脸面扫地的香蕉一砸,让自己刚清醒的大脑一下子血冲脑门火冒三丈,失控的理智成了一匹无缰的野马,当着全病房的病人和家属,全然不顾婆婆的劝阻和哀求,将龙天翔的婚前婚后情史抖露成相声中的包袱——悬念迭起。
直到龙天翔阴苦着脸回了一句实在不愿启口的话,夏云洁才突然停止了发泄,瞪着一双还在冒火的将信将疑的眼神盯望着丈夫,希望能再一次听到丈夫重复一遍刚才的一句话。
“你再说一遍。” 夏云洁已到了饮鸩止渴的地步。
龙天翔知道妻子渴望再听一遍的变态心理,尽管自己再说一遍需要付出心灵的折磨和灵魂的煎熬,但是,为了平息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不让母亲再为自己平添白发,龙天翔松开咬紧的牙关,一字一顿道。
“兰若英已经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说完,两行泪水顺着太阳穴流到耳窝,强抑的悲痛牵动着嘴角,喉结像内燃机的活塞一推一缩,石膏里的躯体似要膨胀,洁白的天花板上,一支兰花在哭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