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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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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翔住院半个多月回到学校,门一打开,一股血腥味喷然扑鼻,从厨房借来煤锹铲去浸血的地面,却铲不尽心头的情缘,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兰若英在唱离间计和苦肉计,明明不爱闵浩还愿等他出狱,明明恨自己却爱恨交加,以两个耳光的代价换取对自己不愿大义灭情的回赠,可谓用心良苦。从她的病房探视来看,不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也不像是猫哭老鼠,那她又是玩的上什么计?难道是欲擒故纵计?难道她也和小春一样疯了吗?还是像小梅一样受到胁迫扮演两面人?龙天翔痛定思痛,管它是装疯还是卖傻,从此跟兰若英一刀两断,否则,玩掉了卿卿小命不值得。
龙天翔的课由程老师代上,新课已结束,进入复习阶段,接下来是出试卷刻蜡纸迎接期末考,考试结束,试卷批出来,一半学生不及格。龙天翔傻了眼,初二是关键的一学期,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第一把火烧的一塌糊涂,这脸往哪儿搁,传出去都难听。请教了牛老师,牛老师出得主意,让龙天翔感觉一下子从冰窟里逃了出来,给不及格的学生每人加20分,留下五个关在60分下面,如此,一个班58人,不及格率控制在10%以下,就像现在的PPI和CPI两者的平衡度一样,被控制在允许的范围内,学生有面子,老师有面子,学校也有面子,皆大欢喜。
龙天翔出院那天夏云洁直接乘车回了芜湖,一路上头痛欲裂,本想打胎后好好养养身体,顶多静养五天就可以拔寨启程参加三人小组赴小岗村开展“大包干”考察,谁料半路上杀出程咬金,丈夫被刺,用了许多钱不算,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大小官员捧若神明,要不是丈夫道出自己要去美国定居,凭自己研究的课题,倒是可以考虑觅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当当,施展施展抱负,将小岗村的“大包干”移植到这个贫困县,插队时亲身亲见的出工不出力,干活大伙隆现象早该结束了,让农民早日摆脱贫困贫苦贫穷和贫病交加。农民的小农经济思想是永远根除不了的,只有让他们明确是在为自己干,他们才会拼命干,干死了还想干,就像做爱一样全心全意尽心尽力,靠大锅饭,靠大公无私,靠阶级斗争不能解决温饱。
夏云洁真正的头疼还不是这些,兰若英阴魂不散,如此轻挑轻狂轻浮的女孩不愿入宦室朱门,仗着貌若天仙和自己斗高低,现在成了丑八怪,还春心不死,还来病房搔首弄姿,还故意将一咎头发披在脸颊挡着疤痕,还故意将光彩的一面对着小龙。
哼——,夏云洁忍不住又擤起了鼻子,尽管龙天翔几次提醒她注意形象,就是改不了,如果在婚礼上擤鼻子,或者拍婚纱照时擤鼻子怎么办?夏云洁想起和丈夫约定的婚期,心里打起了边鼓,万一考察耽误了婚期怎么办?信已经写回家了,什么都可以缺席,婚礼不能缺新娘,否则,真被兰若英讲对了——白头到老,幸福到死。
车到芜湖,夏云洁的脑袋还在发胀,离过年只剩半个多月时间,不知道教授和仇菊妹他俩放弃了计划没有?不行,一定要拉上他俩,什么叫志同道合,什么叫同甘共苦,人没有这点事业心还能成什么大事,这就叫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夏云洁一下车直奔安师大,见到教授的一刻故意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
“曾老师,我没迟到吧。”
“你没迟到,到早了。”曾教授喜欢玩幽默,蹙眉的瞬间还是让夏云洁下不来台。
“曾老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夏云洁为了转移曾教授的不快,将病房里的封官许爵一本正经陈述了一遍。
“好啊!有权好干事,这样就可以理论联系实际了,就把那个县当我们的试验田。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被我丈夫搅黄了。” 夏云洁没有明告搅黄的真正原因,她不想过早的让教授知道自己去美国定居的事。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快过春节了,你还真想去小岗村?
“想啊,你不是老教导我们今日事今日毕么,还说是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关敬陶的座右铭。”
“不错,这么多学生,就你把我的话记的最牢,还算是半个得意门生吧。”
“老师偏心,我哪点比不上仇菊妹。”
“不错,我是偏心,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先叫小仇和我一起去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报纸是党的喉舌,我们的考察报告能登在报纸上和登在学报上作用是不一样的。”
“老师在利用人。”
“不错,这叫用其所长避其所短,你的长就是做事有一股韧劲,像现在一样,坚持要去小岗村。”
曾教授是摘帽右派,在大跃进年代写了一篇《论中国农业的走向》,抨击第二个五年计划提到的人民公社是犯了革命的幼稚病和狂热病,靠人定胜天,靠大干快上不符合中国现状,尤其是在初级社进入高级社过程中因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先天不足的情况严重阻碍和抑制了生产力的发展。曾教授的大鸣大放难逃厄运,也像马寅初的《人口论》一样被打入冷宫。妻子和他离婚,儿子患了小儿麻痹症,由于不愿拖累她人,至今未娶,孑然一身。曾教授是湖南人,据说和曾国藩是同一个祖上,他的爷爷曾是翰林院的编修。
电话打给仇菊妹,她正准备下班,一听是曾教授的声音,放下肩包,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曾老师,您好,……啊——!小夏吃错药啦,快过年了还去?……,好吧,我跟总编请个假,……,什么?好,知道了,在火车站碰头。”
肩负着中国知识分子特有的愚忠和旷世救国的才情,夏云洁一行三人乘第二天下午的火车直奔小岗村,经过采访笔录和现场录音,整理出了“中国改革第一村”的第一手资料,18家农户吃了豹子胆,采用中国古代“托孤”的方法掀翻了压在中国农民头上长达20年之久的人民公社,像一声春雷在广袤的淮北大地炸响炸开炸上了天。
同时,吃了豹子胆的还有夏云洁一行三人,他们在行为差一点被村民误解而遭到驱逐和软禁,在曾教授欲自剖胸膛对天发誓感天地泣鬼神的真情真心感召之下,一张盖了18人手印的“契约”才得以拨开乌云见天日,在照相机的咔咔声响下,第一时间由媒体向社会公布和披露。但是,公布的时间还是晚了三天,因为,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将三人封在了小岗村,这是老天爷为曾教授的赤胆忠心在昭雪,这是老天爷为18家农户的不归路在撒幡。
满载着收获和喜悦,夏云洁告别小岗村的热情,辞别曾教授和仇菊妹的声声祝愿,踏上南下的列车,奔向远方的故乡,东海之滨的黄浦江,兑现与丈夫的约定,完成人生的下一个目标——真正意义上的喜结良缘。
大年三十晚上的火车车厢空空荡荡,然后,夏云洁的脑海却塞的满满当当,原来讲定的大年初一饭店喜宴亲朋好友如期而至,而自己却姗姗来迟,穿的绸缎棉袄嫁衣还没准备,两个弟弟还没通知,尤其是伴娘还没有落实,原来想请小金当伴娘,就担心她嘴上漏风传到小春的耳朵里,到那天会不会也和兰若英一样来个饭店探视,再来个疯病复发,那不叫喜宴了,该叫疯宴了。
火车一过南京,上客开始多了起来,浓浓吴语让夏云洁感到车厢温暖起来,春天的脚步伴着滚滚车轮越来越近了,但是,火车上的凄惨年夜饭却是伴着泪水吞下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孤身只影孤魂野鬼过的团圆年,而丈夫家肯定是举家欢乐喜气洋洋合家大团圆,夏云洁又一次痛恨自己太要强,太自大,为了理想,为了信念,顾了国家损了小家,丢了孩子,伤了夫妻感情。
爆竹声声除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明天等待着夏云洁的当然是新桃,当然是新娘,新年加新人,再穿上新衣新裤新鞋新袜,里里外外一身新,见公婆拜天地,谢宾客靚粉妆,夏云洁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大年初一了,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夏云洁趴在茶桌上,随着铁轨发出的“哐哐”声进入了梦乡。
(待续)